25 、表格

陸家私人治療室。

陸嘉寅躺在治療艙內, 頭部固定，四肢各自綁定芯片。

在他旁邊，一臺微型超雲計算機正在高速運轉着。

“滴滴滴——”

計算機發出綠色指示, 陸荀淼走上前, 按下治療艙開關。

陸嘉寅翻身躍起, 走至計算機旁，數據正在進行最後歸納。

“你的疑問不是第一次，少年期才是突破等級的最佳時候, 當時沒成功，現在——”

陸荀淼話未說完，眼睛忽然瞪大，不可置信的盯着數據結果。

計算機數據歸納, 最後顯示：

【陸嘉寅，beta，A等級。】

這怎麽可能呢？

從小到大試藥無數, C等級的指标從未變過。

陸荀淼已經完全放棄對大兒子的基因改造，可是現在，二十五歲的陸嘉寅，在他眼前！

成功上升至A等級。

從C到A, 這是難以跨越的鴻溝。

尤其是beta，越穩定的基因鏈, 越是後天無法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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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荀淼一瞬想到之前的試藥。

“特制藥劑？”

陸嘉寅“嗯”了聲, 卻又搖頭。

“目前只是猜測, 但不排除其他可能。”

特制藥劑的抗體在體內形成, 具體會産生怎樣的藥效, 誰也不知道。

但陸荀淼卻認定了是這樣。

“一定是特制藥劑, 你試過那麽多藥劑, 都沒有反應，唯獨前段時間……”

如果陸嘉寅因為試藥改變體質，那麽一同試藥的時玥？

陸荀淼急迫問：“時玥怎麽樣？”

“沒有反應。”

陸嘉寅語氣平靜。

陸荀淼完全不信，在計算機前來回走動，不時扭頭看一眼數據結果。

“不可能，怎麽會沒有反應。”

“共同試藥，注射相同成分，她是3s級別，理應比你更敏感。”

陸嘉寅想到當初試藥時的煎熬。

時玥纏着他整整三天，身體冷的如同冰塊。

而他，火熱滾滾，熱量源源不斷。

同樣的藥劑因男女不同、基因鏈不同，會産生如此大的差異？

陸荀淼問起試藥三天的細節，陸嘉寅下意識将這點隐瞞了。

最後無可奈何，陸荀淼将數據結果删除。

“這件事不要讓第三人知道。”

藥方可還在時家手中呢。

離開前，陸荀淼忽然叫住大兒子。

陸嘉寅轉身，就聽到自己父親特別慈祥的笑聲。

“時玥既是你未婚妻，你們之間多聯絡感情，是很有必要的。”

陸嘉寅眼神微閃，卻不作聲。

果然，又聽到一句，“時玥的情況，多多關注。”

“爸，申明上并未寫明，我和時玥，是準确的未婚夫妻。”

陸珏這個隐患，是時候剔除了。

陸嘉寅提起機甲比賽，随意道：“這一次陸珏再拿金獎，上臺合影的那個人，應該是我。”

陸荀淼點頭。

“這是你出名的機會，好好把握。”

“陸家有什麽獎勵？”

陸嘉寅忽然插話。

沉靜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緒，但是說出的每一個字，卻擲地有聲。

不是商量，而是下決定。

“再拿一次金獎，陸珏應該夠資格進聯邦軍部，在此之前，将他和時玥的關系徹底撇幹淨。”

陸荀淼仍在遲疑。

陸嘉寅卻上前，露出頸椎位置的那顆紅點。

beta等級上升，基因鏈完成重組，紅點消失。

而現在，男人身上的這顆紅點，仍然鮮豔耀眼。

正統的紅色，并有發紫的趨勢。

陸荀淼沉默住。

半響，點頭答應了。

陸嘉寅這才轉身離開。

剛回卧室，姜鳴電話打過來。

“老陸，軍部機甲特別展，去不去？”

姜鳴顯然情緒高亢，聲調起伏不穩，如同坐過山車。

“軍部特別展，軍部！鬼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但能看到機甲百年研造發展——

絕對不能錯過！”

陸嘉寅“不去”二字話到嘴邊，忽然改了主意。

問清楚時間地點，沉思片刻，提了個要求。

“把時玥的名字加上去。”

姜鳴一臉懵逼。

軍部特別展和時玥，機甲和omega，兩者有關系？

“不是！老陸，”

姜鳴為難，“雖說是我在登記名單，但是時玥她的身份就——”

陸嘉寅直接攬活。

“我來登記，教授那邊，我負責。”

當天下午，時玥接到研造甲班教授的電話。

“軍部有一場機甲特別展，準研造班學生進入參摩，你雖是旁聽，也算我班裏的學生，有沒有意向？”

軍部的機甲展示？

那就是完全不同民用機甲的存在。

她當然感興趣！

“謝謝教授，很榮幸，我有這樣的機會。”

教授：“具體時間及各項要求，陸嘉寅負責登記，你直接聯系他。”

電話挂斷，時玥盯着手機，沉默住。

陸嘉寅啊……

他們已經好幾天沒聯系了。

通訊欄裏，男人的信號線是灰色的。

後面有一個骷髅頭的标志。

那晚之後，她直接把人拉黑了。

登記截止時間的最後一小時，時玥把人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信號線恢複正常。

遲疑了一分鐘，她才撥了出去。

信號線很快亮起，連接的一瞬，又徹底斷開。

陸嘉寅，挂了她電話。

“……”

時玥拿着手機，一時怔愣住。

從未有過的情況，兩人相處幾個月，他都不會挂她電話的。

一次，都沒有。

思考着下一個電話該什麽時候再撥，陸嘉寅那邊直接發送視頻請求。

時玥盯着【确認】鍵，頓了好幾秒，才按下。

光腦連接上，陸嘉寅的3D空間展示在她面前。

男人只穿一件襯衣，領口上面兩顆扣子已經解開，周圍霧氣蒙蒙的。

他在浴室裏。

意識到對方所處的環境，時玥心情很微妙。

“我稍後再聯系你。”

陸嘉寅鎖定芯片鏈接，轉了個角度，将手機背過去。

時玥眼前的空間變得狹窄，光線暗了很多，只能聽到聲音。

“沒事，這樣就行了。”

陸嘉寅繼續解扣子，動作流暢，盯着鏡子裏的自己，嘴角上揚。

“晚上還有事，只現在有空，你想說什麽？”

時玥回神，說起機甲特別展的事情。

視頻空間裏，聲音被壓的特別沉悶，男人的聲音亦是如此。

沒辦法，她只能将音量開到最大。

“是我在登記負責，你的情況，教授有提過。”

陸嘉寅話一頓，時玥聽到推拉聲，緊接着出現水流的聲音。

光有聲音，沒有畫面，地點在浴室。

對面是一個男人，

吻過她的男人。

遐想的空間太大了，即使告訴自己不要想，但是意識根本控制不住。

“展出地點在聯邦軍部，至于時間——”

男人的聲音開始飄忽起來，好像隔得很遠很遠，空靈悠長。

繞了一個很長的彎，才傳到她耳朵裏。

“你不用管時間，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會到時家接你。”

陸嘉寅話說完，沒有再多一句廢話。

似乎忘了還有視頻的存在，水流聲越來越大了。

時玥看着灰蒙蒙陰暗的光線，無端開始猜想。

手機應該被放置在架子上，斜對着隔板。

之前一閃而過的，應該是沐浴露的标志。

她想到自己的浴室，為方便使用，架子被擱置在玻璃門旁，可移動的。

一般放置洗浴用品，有時候也會閑置幾本書或者手機。

時玥等了會兒，自覺不妥。

“既然這樣，那沒事了，我……”

“等等！”

陸嘉寅喊住人，畫面混亂模糊一瞬，再清晰時，一條手臂橫在時玥眼前。

手臂上還有泡沫，混合着水流，要落不落挂在手肘處。

陸嘉寅沒有把手機擺正，幹脆壓了下去。

時玥眼前出現黑白條紋，然後是滿地的白色泡沫。

偶有一只腳出鏡，踩在濃密的泡沫裏，清澈的水流順着往下，一點點将泡沫沖刷着。

“進軍部還要填一份表格，我洗完發你。”

清脆的敲擊聲傳進時玥耳朵裏，陸嘉寅指甲輕點手機蓋，提醒道。

“如果有問題，零點之前聯系我，我等你。”

畫面變黑，陸嘉寅主動切斷鏈接。

幾乎同一時間，時玥收到了入內參觀表格。

如男人所言，填寫內容确實很複雜，有些問題模棱兩可，需要專業人士解答。

陸嘉寅洗完澡，在床上等了兩個小時，沒有等到任何來電。

時玥沒有聯系他。

打開班級彙總表，一份被特別關注的表格，醒目出現在他眼前。

時玥已經提交了。

時間：一個小時前。

陸嘉寅點開表格，看完內容，打電話給姜鳴。

“新研造方案寫完了？”

姜鳴懵住，繼而哀嚎。

“沒啊，老陸！說好的三天後交。”

陸嘉寅：“我看你不需要，既然有時間做其他事，想必通宵熬個夜，必定能寫完方案。”

電話挂斷，姜鳴目瞪口呆。

機甲研造本就耗費心神，三天完成一份詳細的研造方案，已經是去了半條命。

熬夜通宵，一晚上搞定？

暫且不論質量，光是數量上，就能讓人絕望。

姜鳴扭頭。

郁悶問：“他什麽意思，這麽折磨兄弟的嗎？”

溫子凡想到兩個小時前，哼笑。

“我看你是挺閑的，給時玥輔導填表格，零碎搞了一個多小時。”

“那還不是——”

姜鳴話卡在嗓子眼，驀地瞪圓了雙眼。

半響，一聲“卧槽”。

“陸嘉寅特麽，狗成這樣？！”

“冤枉啊，我這麽好心好意幫忙，還不是因為兄弟。”

姜鳴替自己叫屈。

溫子凡：“知道青蛙是怎麽死的？”

姜鳴一臉狐疑，“蠢死的？”

“……”

溫子凡：“你确實是蠢死的。”

作者有話說：

陸嘉寅小實驗：

一杯溫水，一只小青蛙……

《動物世界》有雲。

高端的狩獵，往往以獵物的姿态出現，善隐，狡猾，一擊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