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心蘭

清晨,有霧。

旭日剛剛從青翠遠山外升起,微風中帶着新發木葉的芬芳,露珠在陽光下閃亮的就像戀人的眼淚。

山坡下的一叢杜鵑已經開花了,遠處的青山被春雨洗得青翠如玉,一雙蝴蝶飛入花叢,又飛出來,茫茫江水,仿佛已在紅塵外。

我拜別了兩位師傅,帶着荷露和小蘭兩個貼身婢女乘着移花宮的船只,浩浩蕩蕩的行駛在碧波大江中。

江水連綿,遠處青山消失,繡玉谷也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那裏一直都是江湖人畏懼的武林聖地。

我靜靜的坐在艙中,聽着那水打船板的聲音,腦中回憶一切。

再過不久,我會救到鐵心蘭,之後在峨嵋山第一次遇到小魚兒,然後一直追殺他,小魚兒從我手裏逃走過兩次,後來他消失了三年,最後再次與他相遇,就是我們之間的大戰。

小蘭湊過頭來道:“公子,你在想什麽?”

我回過神來,輕輕的搖頭道:“沒有。”

小蘭嘻嘻笑道:“總覺得公子變了,似乎經常都在想心思,是在想哪位姑娘嗎?”

我未開口,荷露已厲聲斥罵:“小蘭你胡說什麽!莫忘了移花宮的人不準戀愛!”

小蘭被吓到了,兩只眼睛都濕潤了,咬着下嘴唇就是不讓眼框中的眼淚流下來。

“荷露。”我對荷露道:“既已出門,不必像宮中那般約束,随口說說又有何礙。”

荷露同我一樣大,心态卻很成熟,做事處處有板有眼,行為端莊容不得一絲半絲過錯。

“公子,您就是太溫柔了。主人是主人,下人是下人,下人若随便開主人的玩笑,豈不亂了尊卑之別!”

荷露将我說了一通,讓我無力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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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蘭也跟着道歉道:“對不起,公子,小蘭錯了,小蘭再也不亂說話了。”

我想,我還是閉嘴什麽都不要說了。

“公子,已經到岸了。”

說話的空當,大船駛進了碼頭。

我們三人從船上走下來,荷露走在我的右側,我展開折扇搖了兩下,荷露給我介紹。

“我們現在所在是成都郊外的碼頭……”

就算荷露不介紹,我也知道,不過這算是我第一次出谷,總要聽細心的荷露說完,想必她為此也準備了很久。

我們離開了碼頭,又走了一段路,走到一片森林中時,忽然聽到一些兵刃擊打在一起的厮殺聲,同時還有一個窮兇極惡的聲音。

“哈哈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雖然逃的出慕容家那小丫頭的手心,卻還是逃不出我們兄弟倆的法眼。”

“嘿嘿嘿,咱們搶來這燕南天的藏寶圖,等煉成一身絕學,這天下就是咱們哥倆的了。”

“到時候還怕他什麽‘十二星相’。”

“大哥,這丫頭怎麽辦?”

“一不做二不休,做掉。”

“嘿嘿,這細皮嫩肉的。小美人兒……”

真是可惡的歹徒,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做惡,我豈能原諒。

“住手!”我收起扇子,大步走了過去,隔着草叢,只看到兩個彪形大漢,其中一人手裏拿着一張羊皮紙,他們邪惡的望向地上,蹲在地上的姑娘正背對着我,讓我看不見她的臉。

兩個彪形大漢愣了一下,看清是我,指着我道:“哪裏來的小毛孩,敢擋我的好事!”

“你們為何要欺負這位姑娘?”我對他們道。

“哈哈,小毛孩也懂得英雄救美!”

“大膽!”荷露也走了出來,将地上的姑娘扶了起來。

小蘭指着他們生氣道:“你們膽子真不小,你們可知道我們是什麽人?”

兩個彪形大漢哈哈大笑,道:“我們不知道你們是什麽人,我們也不必知道你們是什麽人,因為你們待會就成了死人。”

“大哥,這三個小娃娃就交給小弟了。”

說話的那人拳掌,掌風如雷狠狠向我門面打來,全然不顧我還是個少年。

“你,你小心。”那位被欺負的姑娘忽然出聲關心我道。

這區區一個普通的掌法哪能要我的命,他出的越狠,他的命也就死的越快。

我連動都未動,我的手突的如一陣清風般,一瓢,一引,他的拳法便盡數打在他自己的身上,他大聲慘叫,人遠遠跌去,撞上大樹,便斷氣了。

我說:“我只是希望你們饒過這位姑娘,你們又何必自己斷了自己的性命。”

剩下的那人探了探倒地的自家兄弟,大驚失色道:“死了!”

“你若向這位姑娘賠個不是,我便放你離開。”

“賠,我賠個屁!”

剩下的那人啐了一口泡沫,手中大刀呼呼向我使來。我不慌不忙,折扇輕點,那人手中大刀掉到地上,大拇指連在刀柄上,他的臉一瞬間變成鐵青色。

這樣的武功絕技,對他來說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你,你到底是人是妖?”大漢痛苦的抱着手指,恐懼的望着我。

“我告訴你,你可要洗耳恭聽,我們是移花宮的人。”

那人的臉色頓時變的更加鐵青道:“可,可是繡玉谷,移花宮!”

移花宮名氣之大,江湖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懼。

“正是!”荷露也同樣冷冷開口道:“你若是聽我們公子的,賠個不是我們也許會放了你,不過現在你若想走,就得留下你的一手一足。”

大漢咬了咬牙,就在這時,我營救下的姑娘忽然如燕子般飛掠出去,誓要奪過那人手中的羊皮紙卷。

我這才看清那位姑娘的模樣,居然是鐵心蘭。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那人似乎将羊皮紙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左右躲閃之際,乘鐵心蘭不注意,對她痛下毒手。

鐵心蘭迎了一掌,吐血跌倒,我上前一步,将她半扶,荷露同時出劍擊殺那人。

“我的圖……”

鐵心蘭暈厥過去,我将她抱起,荷露奪下彪形大漢手中的羊皮紙,遞到我面前。

我遲疑了一下,沒有接住,對荷露道:“這張紙還是放回她身上,沒有她的允許,我們也不便察看。”

小蘭搶了過去道:“公子,這圖掉到地上,誰撿到便歸了誰,又沒有明白說是她的。”

說完,小蘭就打開看了,是一張地形圖,地形圖上有個很明顯的标記。

小蘭道:“他們要搶的就是這個嗎?”

我說:“恐怕是了。”

荷露對我道:“公子,咱們将她怎麽辦?”

小蘭想到一個主意道:“哎,要不讓她與我們一路,我們就去地圖上标志的地方去湊湊熱鬧,興許還能撈到什麽寶貝。”

荷露埋怨道:“寶貝,你就知道寶貝。”

我淡淡開口:“還是等這位姑娘醒來再說。對了,我這裏還有仙子香。”

“公子,我來給她敷藥。”小蘭積極開口,從我手裏接過藥瓶,給她擦了一點藥,喂了一枚素女丹。

一陣謦香幽雅,沒過一會兒功夫,鐵心蘭幽幽轉醒,先是看到荷露,然後才看到我,等她看到她身邊的羊皮紙時,她緊緊的将它攥進手心裏。

“姑娘,你終于醒了,可把我們公子擔心的。”小蘭嘻嘻笑道。

鐵心蘭想要站起來,我連忙走過去将她按住道:“你剛剛服了藥,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多謝公子搭救。”

“不用客氣。你沒事我便放心了。”再見到鐵心蘭,我還是很高興的。

鐵心蘭望着我的臉,一瞬間的恍惚了,對着我道:“我,我似乎在哪裏見過你,你的眼睛,你的眉毛好像一個人。”

小蘭笑着湊過來道:“姑娘,我家公子确實好看,不過你那一套搭讪的方法,可就過時了。”

鐵心蘭的臉頓時紅成一個非常健康的蘋果,低下頭道:“對不起。我姓鐵,我叫鐵心蘭。”

我說:“在下花無缺,來自移花宮。”

鐵心蘭一愣,擡頭打量我道:“移花宮?我聽過這個名字,聽說那裏都是女子。”

“不錯,我家公子就是那裏唯一的男人。”

鐵心蘭露出一副‘好厲害’的表情。

“鐵姑娘,是打算去哪裏嗎?”我問道。

“你們要去哪裏?”鐵心蘭反問我們。

“随便走走,暫時還不知道去哪裏。”我回答道。

小蘭嘻嘻笑了,鐵心蘭低頭拿出她的寶藏圖。

“我,我想去峨嵋,我們幹脆……”

“一起吧。”小蘭不等她說完,親切的拉着她的手臂道:“你都受傷了,幹脆我們一起去那峨嵋,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小蘭回頭對我吐舌頭道:“公子,我們就去那裏看看好不好?”

這個小蘭,明知鐵心蘭是想要離開我們,獨自去那峨嵋的,卻拉了她一起。

鐵心蘭看了看她們,又看了看我,想要拒絕的話不好意思說出口,只好無奈點頭,由小蘭扶着她走路。

“鐵姑娘,是想去那裏游玩嗎?”

鐵心蘭漫不經心的點頭。

“峨嵋派位于樂山,離這裏也不遠。不過,”荷露說出她的擔憂道:“聽聞峨嵋派的掌門神錫道長并非好客之人,咱們去了,免不得碰一鼻子灰下來。”

小蘭連忙道:“咱們去樂山玩,難道還要怕他什麽神錫道長。”

我擡頭望了望天,對她們道:“正午了,先找個地方就餐。”

小蘭一聽吃的,特別高興,“好啊好啊,公子你真好。”

一間農家餐館,鄉村野外的餐館菜色一般,如何也比不上移花宮內的山珍海味,不過吃起來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吃飯的空當,瞥見鄰桌三三兩兩坐着幾個手拿兵器的江湖大漢,這成都的路上也見過不少江湖人。

小蘭也注意到了,開口問荷露道:“荷露姐,是不是外面習武的人很多啊?”

“吃你的,廢話少說。”荷露不懂聲色的暗暗打量他們一眼,低下頭去。

這些人,都是沖着那峨嵋派的寶貝去的,只怕那樂山腳下更是聚集了不少大俠劍客。

用過午餐,我們走在大街上,見不少俠客急匆匆的往樂山峨嵋派的方向趕路。

“去峨嵋玩的大俠還真多咧。”小蘭一邊說話,一邊看鐵心蘭的表情。

鐵心蘭自己也挺疑惑的,她大概想不通,為什麽有那麽多大俠往峨嵋的方向趕。

又走到一處,只見地面上三三兩兩橫着好幾具屍體,個個屍體死相凄慘,奇怪的是,有一個屍體上手裏緊緊握着同鐵心蘭一樣的寶圖。

鐵心蘭走過去,拿下了奇怪道:“為何會和我的一樣?”

“有兩張一樣的寶圖嗎?”荷露問道。

鐵心蘭咬着下唇,望着我道:“你們救了我,我本也不該瞞着你們。”

鐵心蘭老老實實的對我們說了,原來那所謂的藏寶圖是她爹‘狂獅’鐵戰交給她的,說是地圖上标記的是燕南天的寶藏,有大量金銀與武功絕學。

小仙女張菁和慕容家的九妹原本押着她,要她帶她們去寶藏的地方,她千辛萬苦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又遇到兩個惡人,被他們搶了寶藏圖,還被點了啞穴,幸好我們正巧經過。

大量金銀算不得什麽,就是那燕南天的武功絕學,江湖中人,人人夢寐以求。

作者有話要說: 獻上昨天的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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