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情感

小魚兒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悠哉悠哉的晃悠,江玉郎跟在他後頭,倒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寡婦。

鐵心蘭跟小魚兒聊着闊別已久的話題,江玉郎倒是向我靠近過來。

江玉郎對我笑道:“移花宮的花公子真是翩翩俊朗,神采飛揚,在下早有耳目。”

“是麽?”我眉毛擡也沒擡,江玉郎溜須拍馬的本事倒是一流,我才剛出移花宮,他如何早有耳目?

若非我前世被他害慘了,知道他的為人,這類的虛僞之人,我連看也不願意多看一眼。

江玉郎道:“若非玉郎生為男子,只怕早已傾慕公子。”

“嘿嘿,小花,你說他是不是很會說話。”小魚兒回頭對我們笑道:“小花面相好,你不說他生為男子,卻說你生為男子,如此好聽的話,我也忍不住想聽聽。”

我故意走的遠遠的,不想江玉郎靠近,就算江玉郎真的生為女子,也一定醜陋的很,他倒成功的惡心到我了。

小魚兒笑道:“江玉郎,如果你突然生為女子,肯定會惡心到我們,所以你還是男子好。”

江玉郎臉色一變,強做歡笑道:“大哥真愛說笑。”

斜陽拉長了我們的影子,山上有個小道士送了一個包裹給我們,裏面有三件衣裳。小魚兒和江玉郎兩人身上的衣裳早已破的不能穿了,所以他們馬上将身上的衣裳換了下來,換的很快。

鐵心蘭問道:“這衣裳是誰送的?”

“神錫道長。”神錫道長走時雖然什麽感謝的話也沒說,但是他心裏記得小魚兒的恩德。

“那這一件又是給誰穿的?花公子麽?”鐵心蘭問道。

我一陣苦笑。

“鐵心蘭,你真是個笨丫頭。”小魚兒也忍不住罵了,将第三件衣裳搭在他和江玉郎纏在一起的鎖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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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郎道:“這樣別人就不會以為我們是朝廷的通緝犯了。”

“對呢。”鐵心蘭點頭,又很生氣道:“小魚兒,你這條頑皮的小魚兒,你怎麽可以罵我?你可知,以後我可以很多次的救你命呢,你要對我好點。”

江玉郎喃喃道:“我們想要什麽,他都能想到,當真不錯。”

小魚兒撅着嘴道:“哼哼,笑話,我江大爺以後會要你來救?”

鐵心蘭跺腳道:“但你總不能罵我,我們不是朋友麽?”

小魚兒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道:“誰跟你是朋友了,你是臭屁蟲,小花才是我的朋友。”

鐵心蘭的臉氣的通紅的道:“死魚臭魚,我真想咬你一口!”

小魚兒嘿嘿笑道:“死魚臭魚你都能咬下去,你的胃口可真好。”

“小魚~兒!”鐵心蘭牙齒咬的咔咔響,整個人都快氣爆了。

唉,這兩人前世不是關系特別好麽,怎麽現在一見面就吵架,鐵心蘭的性格也變得火爆多了。

“兩位再秀恩愛,天可就要黑了。”江玉郎一邊吹口哨,一邊開玩笑道。

鐵心蘭頓時紅了臉,悄悄的移到我身邊來,低聲小聲道:“胡、胡說,我才不是喜歡他……”

“好了,都別開玩笑了,這裏離市集有好長一段路,我們加快腳步,也許天黑前可以趕到。”

我說完,看向小魚兒,問道:“你身上口子,還疼不疼?”

小魚兒搖搖頭,懶洋洋的開口:“我不想走了,如果有輛馬車就好了。”

我說:“好,你等等。我去看看有沒有馬車。”

馬車是有的,在我說完這句話後,一輛馬車就停在我們的面前,趕車的車夫一口山東口音。

“幾位客人請上馬車!”

我們大家相互看看,小魚兒啥也不管,拉着江玉郎,直接就跳上去了。

江玉郎被拉的搖頭晃腦道:“大哥,你慢點。”

小魚兒探出頭,對車夫問道:“是誰讓你來接我們的。”

車夫道:“不曉得。”

小魚兒又縮回馬車裏,對我們叫道:“你們也快點進來吧,這裏面可暖和了,地毯也很舒服。”

鐵心蘭看向我,微微讓了讓道:“花公子,你先。”

我微笑道:“鐵姑娘,還是你先吧。”

小魚兒叫道:“你們再不上來我可讓車子開跑啰。”

鐵心蘭害羞道:“那,那我們一起上去。”

馬車裏确實暖和,鋪了厚厚的虎皮,還有幾壇美酒,奢華程度可見一般。

小魚兒笑道:“這個神錫道長當真客氣的很。”

“哎,小魚兒,”鐵心蘭坐着湊近小魚兒問道:“你和他,到底怎麽被鎖起來了?”

江玉郎道:“這說來話長。”

我說:“那你長話短說。”

江玉郎一愣,笑道:“花公子,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

我冷笑道:“不敢。堂堂江南大俠江別鶴家的公子,在下怎敢有意見!”

江玉郎咬着嘴唇道:“不,我,其實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情願不是我爹的兒子。”

“可惜,血緣是無法騙人的。”一樣的卑鄙,一樣的無恥,上梁不正下梁歪,再怎樣天性還在那裏。

江別鶴僞君子,江玉郎也同樣不是好東西!

我狠狠毫不客氣說:“你爹若是聽到你那一番話,想必也是極為興奮。”

“花公子!”鐵心蘭握住我的手,關心的望着我。

我這才驚然,我剛剛是有些失态了,前世的江玉郎畢竟是前世的他,他現在并沒有對我對小魚兒鐵心蘭做些什麽,我卻心浮氣躁了,我明明不該生氣的。

江玉郎感覺到委屈,臉上紅了一片,嘴唇抿了抿,也不說話。

“抱歉。”我說:“我只是在想一些不開心的事,我很少這樣。”

“花公子真是溫柔。”鐵心蘭道。

小魚兒卻笑道:“小花要問這件事又何必問他,是我将我倆鎖在一起的。”

我問:“為何要這麽做?”

小魚兒一笑道:“我想回答的問題,別人就算不問我也會說出來。我不想回答的問題,不管別人怎麽引誘我都不會開口。”

江玉郎一臉無辜的表情。

我輕輕的嘆氣,瞧向窗外。天已經黑了,車子已經駛進了城裏,駛在城內最豪華的客棧前。

我們進了客棧,小二似乎已經提前得知我們的到來,連連熱情招待,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自然是要休息了。

我瞧向小魚兒和江玉郎兩個人,鐵心蘭也瞧向他們。

小魚兒吃完了,剔了剔牙,就要走去給他們準備的房間,江玉郎理所當然的也去,我也跟在他們後面上了樓,鐵心蘭跟着我。

進了房間裏,小魚兒就回頭對我笑道:“小二沒給你準備房間?”

我搖頭道:“準備了。”

小魚兒道:“你都已經看過我光着身子了,現在還要看我洗澡?”

江玉郎的臉色瞬間變了道:“你——你還要洗澡?”

我點頭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小魚兒嘿嘿一笑:“你還真是照顧到家。”

我身後的鐵心蘭驚訝問道:“花公子,你為何要看他洗澡?”

“他的手不方便,我應該照顧他。”我說。

鐵心蘭道:“可是他還有一只手,花公子,你這樣,這樣太奇怪了。”

“鐵姑娘,你先回屋裏去。”我好心的提醒她道。

“是,是,我确實該回屋裏了。我只是想讓現實變得不那麽糟,花公子,你——你也早點休息。”鐵心蘭紅暈飛上臉頰,她飛快的跑回房間裏。

江玉郎瞧着道:“那位姑娘與你倒真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你實在應該去陪她,而不是面對我和小魚兒兩個大老爺們。”

我微微一笑,并不開口。

小魚兒指着我道:“小花啊小花,我奉勸你莫要喜歡上女人,尤其是姓鐵的女人,因為她們天生纏人的本事一流,只要被纏上,就一輩子休想脫身。”

我笑問:“那你有喜歡姓鐵的女人麽?”

小魚兒一愣,馬上挺了挺身子板道:“沒有,堅決沒有!我江大爺最讨厭煩人的女人了。”

“可如果鐵姑娘有難,你還是會挺身而出的,對麽?”一如前世,就算鐵心蘭有我的保護,小魚兒還是挂念鐵心蘭,她有難他會挺身,就像他有難她也會赴湯蹈火。

“你以為你很了解我,也許時間久了,你就會知道我是個多麽冷酷無情的人。做人還是不要自以為是的好。”小魚兒說完便避開了我的視線,轉身回屋裏了。

你害怕我将你看穿,所以你想像對鐵心蘭一樣的對我,你可知你的那些招式對我真的沒用,我若喜歡一個人,百般的對她好,也會百般的纏着她。

我前世纏了鐵心蘭兩年,照顧她兩年,明明知道她心裏一直對小魚兒是喜歡的,想想真是挺可笑,我在她身上付出兩年時間,我以為我是愛她的,現在回想才清楚地意識到,我不過是想學會愛一個人。

小魚兒頭疼的瞪着我,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這人真是狗皮膏藥。”

我淡然開口:“多謝。”

“我這是貶你,不是誇你!”小魚兒終于抓狂了,拿鏈子敲敲浴桶邊緣,濺了點水出來。

江玉郎在一旁小板凳上坐着,水濺到他的書籍上,他皺了皺眉,對我們望着。

小魚兒指着我大聲道:“花無缺,你夠了!我現在洗好要出來上床睡覺,你——你滾犢子吧!”

小魚兒此刻真像一條放在油鍋裏炸的亂跳的小活魚,我瞧着好笑道:“你光着身子我也看過兩回了,現在就害羞了麽?”

“花無缺,你——你——”

小魚兒幾乎背過氣去,他的腳下突然打滑,我沖過去将他扶住,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凝視他驚慌的神色。

浴盆裏的水濺濕了我的臉和我的頭發,水滴也從小魚兒的下巴上滴下去。

我打着趣笑道:“小魚兒若是被水淹死,可真是天下第一大笑話了。”

從他的瞳孔裏看到,我的笑容溫文爾雅,笑容中包含着我對他全部的關心和真誠,不含一絲一毫圖謀不軌的雜質。

小魚兒明顯是愣了,我單手抓過一旁的毛巾,輕柔的給他擦頭發。

“還是快些起來,莫要受寒。”

給他擦臉的時候,小魚兒掙紮道:“花無缺,你是否想替我把全身擦了?”

“正有此意。”

我微笑,小魚兒掙紮的更厲害了,我将他抱進懷裏,感受他的溫暖,內心的悲痛卻也一起湧了上來,我的弟弟。

一旁的江玉郎早已石化,兩只眼睛瞪的特別大,一眨不眨的。

我忍住這份悲痛,小魚兒用盡全力将我推開。

小魚兒推開我,拍拍自己的胸口,喘息道:“呼……花無缺,你勒死我了……”

我驚訝的愣住,連忙将毛巾遞給他便轉身向外走去。

“對、對不起,我告辭了。”

我害怕情感會忍不住的釋放出來,我害怕會吓到他,也許故意裝傻瓜,厚着臉皮做他的朋友,我能做到的,便是在我粉身碎骨的前一刻,保他安全。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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