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紅葉

移花宮的名聲果然響亮，只見張菁臉色一變，嚴肅的圓瞪杏眼，殺氣騰騰。

張菁冷笑：“移花宮？移花宮也開始管別人的私事了麽？”

我說：“小魚兒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難，在下又豈會袖手旁觀。”

張菁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移花宮的人，就算是，本姑奶奶也是不怕的。我勸你還是不要管我和他的私事，我的鞭子可是不長眼的！”

我笑道：“那麽在下也想奉勸姑娘，莫要與小魚兒争鬥下去，只因小魚兒從來都不吃虧，那麽吃虧的只會是姑娘自己。”

“不錯不錯，小花意外的很了解我咧。”小魚兒嘻嘻哈哈的笑道：“小仙女，你雖然長的美，可你的智慧還不足我的一半，還是聽小花的話，你若不兇，倒真是極好的。”

張菁指着小魚兒氣道：“你個小王八蛋！別以為你這混蛋小子可以逍遙法外，你姑奶奶我今天非要教訓你一頓不可！”

小魚兒又頑皮的激怒她道：“漂亮的小姑娘從馬上跌下來可不好看，來來來，笑一個。”

張菁一聽小魚兒要把她從馬上拉下來，鐵青着臉，牙齒又是咬的咔咔響。

我嘆氣，望向紅葉山莊的人道：“藏劍山莊的客人若是遇到了麻煩，主人家只會一旁湊熱鬧嗎？”

“呵呵，罵的好。”一位紫衣男子從門內走出，紫衣男子一身書生般的溫儒模樣，眼角含笑，腰間卻也配了劍。

張菁見了他，一張櫻桃小嘴鼓的緊緊的，指着小魚兒訴苦道：“葉平大哥，他欺負我，你可要替我主持公道！”

紫衣書生笑道：“你不欺負別人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哪裏有別人敢欺負你。”

“在下失禮了！”我松掉了張菁的鞭子，賠禮笑道。

紫衣書生愣了一下，卻是笑了，對張菁道：“不管你和他們以前有什麽過結，他們現在是紅葉山莊的客人，任何人傷害到紅葉山莊的客人，就是紅葉山莊的敵人。”

張菁看看他，又看看我們，氣的跺腳，躍上馬背，用鞭子鞭打胭脂馬，飛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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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書生笑道：“請各位見諒，家表妹性子潑辣，如果有對不住的地方，在下替她向各位賠禮道歉。”

紫衣書生道：“在下葉平，邀請各位前來的正是家父。”

鐵心蘭驚訝道：“君子劍葉平，聽說他一手‘一劍飛花’使得出神入化，是江湖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葉平領着我們進入正廳，說是藏劍山莊的別院，這座紅葉山莊卻像個暴發戶的家院，院中修飾美麗，各種花卉奇珍，卻獨獨沒有兵器寶劍。

只是，美奴美俾，美的一幹人等，看的倒叫人眼神疲倦。

進入大廳，偌大的大廳中一幅萬馬奔騰的壁畫吸引人的眼球，壁畫用金絲鑲邊，一匹匹駿馬的眼珠竟用一顆顆金珠銀珠鑲嵌而成，美麗無比，可見其富貴榮華。

小魚兒道：“我瞧你這裏不應該叫紅葉山莊，應該叫天仙山莊。”

鐵心蘭點頭道：“真奇怪你們是從哪裏找來的那些人。”

葉平輕咳笑道：“家父生平唯一的愛好便是收集美的事物，我們這裏月俸是外面的三倍，自然有人自告奮勇。”

“月俸三倍？出手真闊綽！”江玉郎驚訝道，“壁畫就那樣擺着，不怕遭了賊嗎？”

葉平笑道：“紅葉山莊守衛森嚴，又豈容別人随便進出。”

小魚兒嘻嘻笑道：“你這裏還缺人不？小花，只要我們兩人在這裏幹上兩個月，下半年就不用愁了。”

小魚兒真會調我神經，我怎麽以前沒發現你這麽愛財，你明明把沈輕虹那一箱子珠寶丢掉的時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我搖扇笑道：“如果你想留下來，我就陪你一起留下。”

鐵心蘭慘然道：“你們不要起那些驚悚的念頭，我聽了全身都不舒服。”

葉平笑道：“如果兩位願意留下來，家父定然高興。”

鐵心蘭連忙道：“不，我們不想，一點也不想。”

一旁的江玉郎道：“奇怪了，你父親為何沒有出來？”

葉平道：“哦，是這樣的，家父最近偶染風寒，不便待客，正巧又受老友所托，便令在下替他招待幾位。”

小魚兒笑道：“可惜你父親如此愛美之人，未見到我和小花這般天下僅有的絕代美人，簡直是可惜了。”

“呵呵。”鐵心蘭捂着嘴偷笑。

“對于可惜之事，我一向會讓他不可惜。”

小魚兒擡腳就想走，葉平的臉色幾乎變了，江玉郎及時拉住他。

江玉郎說：“大哥，別人可惜是別人的事，你，你肚子餓了。”

葉平強笑道：“對對，光顧着說話，幾位舟車勞頓，在下去備些酒水，命下人收拾房屋。”

葉平正想下去，我喊住他道：“不知府上可有削鐵如泥的寶劍？”

葉平道：“削鐵如泥的寶劍我們這裏沒有，不過家父手中一柄玉泉寶劍倒是鋒利無比。”

我笑道：“是以，可否借在下一用。”

葉平看了看小魚兒手上的鎖鏈，了然道：“家父已經歇息了，明日一早我便告訴我父親，争取他老人家同意。”

“如此多謝了。”

紅葉山莊的晚餐也是豐盛多樣，各類菜肴應有盡有，足足上了二三十盤，整個桌子都擺滿了。

鐵心蘭砸舌道：“我瞧皇宮裏的皇帝吃的大概也是這樣。”

小魚兒拍手道：“不錯不錯，接風洗塵就該這樣，你們如此好客，看來下次我也要多多過來。”

鐵心蘭發愁道：“這麽多的菜，我該先吃哪一盤呢？”

小魚兒笑道：“每盤都吃呗。”

鐵心蘭呵呵笑道：“每盤都吃，你也不怕你小魚兒的肚子挺得跟懷孕了一樣。”

小魚兒笑道：“這裏的每盤菜看上去都那麽美味，我從小就沒有吃過這些美味的菜肴，如果不親口嘗嘗，才是對不起自己的肚子。”

小魚兒說的歡笑，我卻聽了心酸，這些熱騰騰的美味佳肴，我已全沒胃口。

江玉郎對小魚兒笑道：“大哥先請。”

小魚兒不客氣的拿起筷子，看他一臉滿足的模樣，但是每一盤菜他都只嘗了一口就丢了筷子。

我微笑道：“你吃的不多。”

小魚兒擦擦油漬漬的嘴道：“既然每樣菜嘗一口就知道味道了，又何必再嘗第二口。”

鐵心蘭手裏的筷子抖了兩下，她說：“你——你簡直是在浪費。”

小魚兒看了那些菜，又皺了皺眉頭。

我喚下人道：“可否請你家主人再給我們上兩壺好酒。”

小魚兒的眉頭終于展開，笑了。

下人道：“主人早已給客人們準備了上好的女兒紅。”

兩壇女兒紅送上來，女兒紅，顧名思義，女兒出嫁時陪的酒，小魚兒就跟見了初戀情人一般高興，如果不是和江玉郎鎖在一起，估計他早已抱着酒壇各種潇灑了。

我對小魚兒道：“你少喝些，酒這東西只會越喝越愁。”

小魚兒嘻嘻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喝酒的人才會愁上愁。江老弟，你也來陪我喝。”

鐵心蘭對小魚兒道：“小魚兒，江小魚，你說的對，一醉解千愁，我陪你喝，我今天就想要痛痛快快的醉一回。”

“我瞧你們都瘋了。”我說。

小魚兒倒了一杯酒，遞給我笑道：“花無缺，第一杯我敬你，感謝你的不殺之恩，哈哈。”

我眯了眯眼，不快道：“你還沒開始喝，就已經醉了。”

小魚兒繼續笑着，大口大口的喝酒，和鐵心蘭拼起酒量來，江玉郎也吆喝着陪他們喝酒。

一股子酒氣彌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我站起身走向外面，在外面吹吹風，頭腦也清醒不少。

冷夜的風劃過指尖，月光下，靜守一份安然，回憶前世與小魚兒的點點滴滴，今生已遇到了他，與他知己，本該滿足，卻，心裏空蕩，心思渺茫。

夜月之中，忽然一曲美妙的琴音自黑暗中飄來，帶來幽幽的夜來香味，更覺美妙。

我微微垂眸，自花間過去，只為尋那一曲輕音。

輕音乍然，遠處的亭臺小榭，忽然一個黑影投向湖裏，聽到湖水的聲音。

似乎是一個人掉入湖水當中了，我不容自己多想，內力運于雙腿，淩空飛過，腳尖輕點踩着水面，飛身過去，一把撈起水中之人，踏到亭內。

手掌觸摸之處，一片柔軟，這投湖的是個女人，她全身濕透，我探探她的鼻尖，還有微弱的呼吸。我将她側過身，拍打她的後背。

“三姐！”

這時，小仙女張菁正巧趕過來，喚道：“你這人在做什麽！”

我擡頭道：“這位姑娘不慎掉入湖中，你既然認識她，那再好不過。”

“咳咳，咳咳……”

投湖的姑娘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眼神無光，甚至呈死灰色，她只說了一句，“為何要救我？”

張菁急道：“三姐，你真傻，你太傻了。”

“真正的絕望，是這世上再也沒有自己在乎的人。”

我僅僅說了這麽一句話，便離開了。

回到大廳裏，小魚兒他們三人都醉熊熊的倒在椅子上，我無奈搖頭笑着，輕輕走到小魚兒身邊，小魚兒如果不是和江玉郎鎖在一起，我倒是可以抱他回去。

我俯下身，輕輕拍着小魚兒的肩膀道：“小魚兒，小魚兒，醒醒了。”

小魚兒迷迷糊糊的翻了一個身，揉揉眼睛，傻笑，一身刺鼻的酒氣。

“小花，嘿嘿……”

我伸手将小魚兒臉上的發絲撩到一邊，誰知這時小魚兒突然伸出他的右手勾住我的脖子，身子一挺，鼻尖微微錯開，溫暖的唇瓣相互貼合在一起。

我已經完全呆愣住了，小魚兒卻又微微張開唇瓣，濕熱的舌頭仿佛品嘗食物一般，舔舐我的唇線，如此頑皮，卻又讓我心曠神怡。

小魚兒，他，他居然親了我！

眼瞧小魚兒身子一松，就要滑下去，我連忙伸出雙手抱住他。

小魚兒的雙眼似睜似眯，醉熊熊道：“小花……你為什麽不殺我……”

為什麽？為什麽？只因，我是你哥哥，是你的雙生子，你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我狠狠拿衣袖擦着嘴唇，小魚兒這混小子真是喝成醉鬼了，居然親了我。

凝視懷中的小魚兒，我嘆了一口氣，我真的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可是我沒辦法說出口。

“你是不是覺得移花宮是你的仇人，我也是你的仇人，但是我不殺你，你也沒辦法對我報仇？小魚兒，我們不是仇人，我們本該是這世間最親密的朋友兄弟。我們之間不應該存在秘密，可是我沒辦法告訴你。”

我們是親兄弟，我們卻也擁有可悲的命運。

“花少俠。”葉平正好走進來，看到我們，道：“夜深了，我令下人扶你的朋友們回房間。”

我站起道：“麻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