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女裝（中）

張菁揉揉頭道：“你們真是奇怪得很。”

小魚兒笑道：“那是因為我聰明，我若不聰明，怎麽哄得堂堂無缺公子主動男扮女裝呢。”

“小魚兒是天下第一聰明人，這句話我早已對你說過。”

張菁點頭承認了，小魚兒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壞最聰明的混小子。

“也難怪我那一向冷漠高傲的九妹也要被你氣的丢了往日風采。你這混小子太可惡了，上次居然敢扮鬼吓我們，你可不知你将九妹害的多慘。”

小魚兒撇嘴道：“這就慘了？哼，若不是當時有好管閑事的家夥在，我才不會輕易的放過那個蛇蠍心腸的美人。”

一邊說話，一邊拿鼻子一噴，氣鼓鼓的模樣真是可愛。

張菁忍不住笑了：“你真是個混世小魔王。”

“誰？你們說誰是混世小魔王？”

鐵心蘭已走了過來，江玉郎也一臉賠笑的跟在她後面。

鐵心蘭走出幾步，突然回頭對江玉郎道：“你既已自由，幹嘛還跟着我們？”

江玉郎一副畢恭畢敬的下人模樣，直對小魚兒笑道：“大哥多次救我性命，對我恩重如山，若是不報答報答他，我江玉郎枉活人間。”

小魚兒嘿嘿對我笑道：“你瞧我這個小弟是不是收的特別好？”

我輕輕一笑道：“只希望他真的對你是報答，而并非報複。”

小魚兒不以為意的笑道：“你不覺得很有趣，而且很刺激嗎？一個人若是随時随地，甚至吃飯睡覺的時候都要提防着別人害他騙他，這樣的日子過的豈非有趣。”

我說：“原來你早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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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兒的聰明，只要接觸一個人，幾個照面他便能猜出那人的性格特點，我豈非早已知道小魚兒的聰明。

我道：“可是人總有放松的時候，總有失手的時候，太聰明太自以為是之人，往往活不久。”

小魚兒對我一笑：“你會讓我活不久嗎？”

我也笑了，旭日溫暖的陽光帶着花露的潮氣濕潤了大地，幾只彩蝶在我白皙的衣裳上輕點，我只覺得自己和小魚兒的心在這一刻重疊了，可以觸摸，靠近，而不是面對一具冷冰冰讓我心碎的屍體，而不是死去的心。

小魚兒對江玉郎道：“大恩不言謝，這個道理我早已教過你。”

江玉郎道：“正因為大哥的諄諄教導，江玉郎才更要待在大哥身邊，向大哥學習。”

小魚兒又回頭對我笑道：“你瞧，趕都趕不走。”

自然是趕不走的，只因小魚兒身上的武學秘籍，若是離開了小魚兒，江玉郎這輩子也休想得到那本秘籍。

鐵心蘭一張漂亮的臉蛋，一雙水汪汪的杏眼瞪着江玉郎道：“你跟在我們身邊，可是又想打什麽主意？”

“鐵姑娘，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是一片赤心。”江玉郎知道鐵心蘭一直對他沒有好感，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他也只能一臉賠笑，一邊讨好。

“總之，我們今天離開這裏，你就不要跟着我們了！”鐵心蘭雙手叉腰的指着江玉郎道。

我微笑開口：“我們今天暫時不離開。”

鐵心蘭愕然道：“為什麽？”

張菁替我回答道：“因為他們今天要留下來幫我的忙。”

小魚兒笑着拉着我的手道：“我現在等不及就要看無缺大美人的女裝了。”

我臉色一青，對小魚兒道：“你，你不要告訴別人。”

小魚兒對我眨眨眼，笑道：“你也會怕呀？放心，你不要讓第四人知道，我便不讓他們知道。”

鐵心蘭傻了眼道：“什麽？什麽女裝？”

“我們今天要捉拿這一帶一個可惡的采花賊。”

小魚兒說着，又對張菁擺擺手道：“你現在就帶小花去治病罷，對了，那個采花賊一般在什麽地方出沒頻繁，我先去踩個點。”

江玉郎道：“有事小弟代其勞，大哥我跟你一起走幫你。”

張菁道：“你跟我來。”

鐵心蘭還是傻傻的站着，不知道應該去哪一邊，道：“等等，你們到底什麽情況？為何突然要抓什麽采花賊？你們都別走啊。花公子，小魚兒！”

鐵心蘭最後還是跟在了我和張菁後面，不過張菁将我拉進房間以後，便讓鐵心蘭待在了外面。

鐵心蘭站在外面焦急的喊門道：“花公子，張菁，你們，你們在裏面究竟幹什麽？花公子得了什麽病？為何不讓我進去？”

“你想讓她進來麽？”張菁笑着問我：“其實讓她來引誘采花賊也不無可以。”

我搖頭道：“你都對付不了那個采花賊，鐵姑娘豈非更有危險。”

“你對鐵心蘭可真好，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溫柔的男人。”張菁嘆氣，擺弄手裏的化妝盒道：“你寧可自己吃虧，也不願意她有危險，你是不是喜歡她？”

我一愣，驚愕的擡頭道：“你說我喜歡她？”

張菁拿着一張濕毛巾給我擦臉道：“難道不是嗎？鐵心蘭以前喜歡那條臭魚，為了那條臭魚在九妹面前受委屈，可惜小魚兒偏偏不領情，還總是欺負她。”

我苦笑，是呀，我雖然對鐵心蘭百般照顧，鐵心蘭的心裏卻還是牽挂小魚兒。

“可我這次看她對你似乎抱有好感，你若不是對每個人都溫柔的話，你若不是喜歡她，我勸你不要對她太好。”

“為什麽？男人本就應該天生對女人好的。”移花宮從小教導我，不管是怎樣的女人，只要她是女人，身為男人就應該面面俱到的照顧對方。

張菁冷哼道：“就因為有你這樣的男人，你雖不是花花公子，可是多少女人會為你傷透心，只因你對她們微笑的瞬間，已奪走了她們的心。”

“這，”我迷茫了，甚至是疑惑道：“我不明白，我不懂，對一個人好，也會傷害到她嗎？”

張菁道：“你跟那條臭魚真是兩個極端，那條臭魚蠻不講理陰險奸詐，而你卻文質彬彬正義凜然，雖然看上去極為相反，卻也相互輝映，也不知你們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鐵心蘭雖看上去聰明，卻是個傻女孩，你對她越好，以後越會傷害她的心。”

我卻笑了：“不會的，沒有以後。她和小魚兒是我唯一的兩個朋友，只是希望，縱是分離，也希望他們能夠記得我。”

就算不會為我的死而哭泣，至少記得我，讓我此生的存在有點意義。

世人眼中完美無缺的花公子，不過是個一直活在迷茫中的普通人罷了，前世迷茫了半生，所有的榮譽名聲對我而言不過是身外浮雲，世人眼中武功高超家世龐大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不過是個容易上當受騙不黯人世的富家纨绔子弟。

只有小魚兒懂我，他知道我的缺點。

“你知道麽，你'無缺'這名兒的确取得很好，你的确沒有什麽缺憾……你出身于世上名聲最響的武林聖地，你少年英俊，不慮錢財，你的武功可使江湖中每一個人都對你恭恭敬敬，你的美貌、談吐和風神，又可使天下每一個少女都對你着迷，你的名譽也無懈可擊，令人甚至在背後都不能罵你。”

"可是，你卻是個徹頭徹底沒有感情的人，你的血只怕也是冷的。你既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也沒有真正恨過一個人，你沒有痛苦，也沒有歡樂……別人也許都羨慕你，我卻覺得你活着實在沒有什麽意思。"

可笑當時我只顧着殺他，顧着不讓他再次從我手裏逃走，我沒有細細品味這句話的意思，我雖然對他微笑，心裏卻想着他不配對我說這些話。

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卻是他。

“……花無缺……花無缺……”

當我回過神來，張菁已經收拾了化妝盒，并将一件紫色的女裝遞給我。

她說：“你現在可以看看自己，你的面前有面銅鏡。”

我伸手打翻了面前的鏡子，實在不願意看到女裝的自己，道：“等捉到采花賊，這身遲早也要脫了，看與不看有何意義。”

這身女裝，只會讓我羞愧難當，我無缺公子的形象，這下不知要被毀成什麽樣。還是速速拿了采花賊，未免多生事端。

“那你換衣裳，我出去了。”

“張姑娘，”我抿了抿唇，紅着臉喊住她道：“請你，請你将鐵姑娘支開，我不想讓她看到我這般模樣。”

只因，實在是丢臉的很，變得很奇怪，不美了，也都是怨小魚兒的壞主意。

女孩子的衣裳真是奇怪，身上很多帶子也不知是怎麽系的，讓我愁眉苦臉老半天，無從下手。

平日裏就算在移花宮，我自己的衣裳也很少自己動手穿的，這女裝更令我頭痛。

不知過了多久。

“小花，你不是要變成老花吧，這麽久了還不出來。”

外面只聽到小魚兒的喊聲，門突然吱呀推開了，小魚兒大步走了進來，當他看到我，他小魚兒的眼睛頓時瞪的又大又圓，驚訝的張大嘴，完完全全的呆愣住。

我牽着要掉到地上的裙擺，上衣也是淩亂的敞開，肩膀那裏的衣裳怎麽也拉不上去，我正愁眉苦臉，一見來人是小魚兒，高興極了。

“你來的正好，這件衣裳怎麽也拉不上身，你去喊張姑娘過來。”

小魚兒慢慢合上嘴巴，身子擠進屋裏，反手就關上門了，低着頭，紅着臉走到我身邊來。

小魚兒對我一陣傻笑道：“我來幫你吧。”

我問：“你會？”

“當然，天下沒有的，我都會。我的一個屠姑姑教過我。”

是呢，惡人谷裏有一個易容術非常高明的屠嬌嬌，小魚兒想必跟她學過各種易容術。

小魚兒說着，動手幫我穿那件衣裳，一邊穿還一邊道：“你這件外面有一層細紗，所以肩膀本來就是露着的。”

“是麽？”難怪怎麽也拉不到肩膀上去。

“小花。”

“嗯。”

“你的皮膚真好，又白又嫩，我屠姑姑的皮膚跟你比簡直像個老太太。”

我微微側臉，皺起眉毛。

小魚兒的雙手在我腰上游走，替我系好腰間的帶子，在我耳邊道：“若不是你氣場太強了，我倒真要将你看成女孩子。”

“花無缺，你真是太漂亮了，你簡直像仙子一樣，小仙女也沒你漂亮。”

我咬着牙，終于生氣的站起來，抓着小魚兒的手，盯着他道：“女人，女人，你到底要說多少遍我像女人！我，我，小魚兒……”

在小魚兒的呆愣中，我緊緊将他擁抱在懷裏，我胸襟寬廣，不代表不會生氣憤怒，我不喜歡小魚兒把我當女人一樣看待，我只是，只是想将對他的憤怒咽進肚子裏。

“我是個男人，不喜歡被打扮成這種模樣，小魚兒若不是你……”

“我花無缺自問雖然在女人堆裏長大，并沒有軟弱的像個女人一樣，我覺得我可以保護你，所以，所以請你，不要說我像個女人。”

悲傷填埋我的內心，這些小魚兒是不會懂得，他不知道我帶着兩世的憂傷，帶着一身傷痕累累來到他身邊，我不再是過去的我，我也想跟在小魚兒身後學他放松的大笑，自由的奔跑，可是我笑不出來。

平靜的心跳迅速的加快，小魚兒快速掙脫我的懷抱，跳到桌子上，翹着二郎腿，強迫自己笑道：“好啦，你可真是傲嬌的像個……”又突然改口道：“男子漢大丈夫，我錯了，小魚兒可是從來沒對任何人道歉過，你是第一個。”

“如此，我應該感動嗎？”

“應該感動的哭出來，小魚兒很少做出讓人感動到哭的事。”

唉，你這條頑皮的小魚，若不是我的弟弟，還有多好。

“好了好了，來看看成果。”

小魚兒擺了一面大銅鏡，讓我不想看也不成，只因我看了一眼，眼神已挪不開了。

鏡中人兒，一襲紫衣臨風而飄，一頭長發傾瀉而下，紫衫如花，說不盡的美麗清雅，高貴絕俗。

膚如凝脂，白裏透紅，溫婉如玉，晶瑩剔透。

比最潔白的羊脂玉還要純白無暇；比最溫和的軟玉還要溫軟晶瑩；比最嬌美的玫瑰花瓣還要嬌嫩鮮豔；比最清澈的水晶還要秀美水靈。

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鬓發低垂斜插碧玉瓒鳳釵，顯的體态修長妖妖豔豔勾人魂魄。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眉宇間總有一股化不開的，濃濃的悲傷，讓人悲憐，忍不住想要呵護。

好吧，小魚兒說的沒錯，現在的我根本就不像個女人，而是完完全全比女人還美豔的嬌物。

小魚兒嘻嘻哈哈的笑道：“你想對着鏡子親一口嗎？我不會告訴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 好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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