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惡人

江玉郎因為被點了穴,全身無力,只好靠着小魚兒的肩膀走路,遠遠的從背後瞧着,倒挺像一對非常恩愛的夫妻。

不過從正面看,別人又會不禁感慨一句,這妻子可真夠醜的,一個美少年怎麽娶了一個那麽醜的妻子。一個人的眼光到底有多差,只怕也是因為作孽報應的。

其實小魚兒和江玉郎表面看上去恩愛,江玉郎恨小魚兒恨的要死,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好好咬小魚兒一口。

可是他現在只能忍,不管受多大的折磨與委屈,他都必須忍,因為會忍的人才能成大事,當初在蕭咪咪那地下宮殿中也是一樣。

大街上的大俠劍客偶爾看到一行人手裏拿着圖紙,在路上抓着路人看,小魚兒把自己喬裝成一個老爺爺,手挽着江玉郎花姑娘,臉上笑眯眯的。

越往西北走,路上的俠客們越來越少,西域風情也越來越顯著。這天天氣晴朗,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本該是個睡覺的好天氣。我們四人走在街上,路過的人們紛紛對我們瞧着,用怪異的眼神看着我們這對組合。

小魚兒突然問道:“江玉郎,累不累啊?”

江玉郎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不過他那并不嬌小的身軀做小鳥依人的模樣看着可真夠毀三觀的。

江玉郎紅着臉道:“大哥若是累了,可以解開我的兩處穴道,牽着我的手走路。”

“哈哈,這媳婦娶的果然沒錯,果然懂得疼丈夫。”

小魚兒大笑着,又道:“可是我雖想這麽做,但是我又怕你跑了,人都說買來的媳婦都靠不住,你若跑了該怎麽辦?”

江玉郎道:“不如,不如大哥再用繩子勒住我的手腕,這樣我就跑不掉了。”

真是見鬼,這樣的醜媳婦,人家還巴不得她跑掉,這老漢是想女人想瘋了。

就在這時,迎面忽然來了兩三個俠客,手裏果然拿着紙,他們也果然是要找小魚兒。

他們正好要從我們身邊經過時,江玉郎突然腳下一軟,跌倒并撞到一個俠客。

那個俠客正要開罵,小魚兒馬上蹲下去,掴了江玉郎一巴掌,罵道:“站都站不穩,還撞到幾位爺,我買你何用!”

繼而,又轉身對那幾個俠客道:“對不起啊,幾位爺,她,她将你們當成官爺了,勞資回去就好好教訓她。”

“下次走路注意點,格老子的!”

“是,是。”

“等等,叫她擡起頭來。”

江玉郎頭一擡,那幾個俠客馬上吓得都往後一跳,退避三舍一般的揮手。

“滾,滾,走遠點。”

“媽蛋,長的可真醜,嘔!”

那幾人走了以後,江玉郎眼中的希望也破滅了,小魚兒對他笑着。

“你唯一聰明的做法就是沒有說出聲來,只因就算你喊出聲,他們也不一定就能救到你,而且還會引起我的殺意。”

江玉郎的臉被打的更像豬頭了。

客棧裏,大概只有和我在一起是他最輕松的。

我對他說:“等小魚兒氣消了,自然會放你走,你實在不必急于一時。”

江玉郎咬着牙,忍着疼痛,一句話也不說,忍着我給他擦藥。

他的臉本來并不醜,只是被小魚兒打的太厲害,他本來也是個打碎牙齒往肚裏吞的人,卻絕不是一個铮铮鐵漢,只因他貪生怕死,這樣的性格也害苦了鐵萍姑。

江玉郎終于開口道:“花公子,你又何必和他在一起?”

我笑道:“我以為你是知道的,原來你并不知道。”

“花公子,你是那樣的高貴,如同移花宮那兩位仙子般,你卻甘願降低身份和小魚兒在一起,實在是……可惜。”

“可惜?”

“對,因為小魚兒不配和你在一起,他只會将災難帶給你,他并不是一個好男人。和你相配的人,應該是更優秀,更出衆之人。”

我淡笑:“我也可惜一件事,我可惜自己不是女人,否則一個男人被別人用女性的話說了,你說對他是不是一種侮辱。”

江玉郎冷汗澿澿。

我寒着臉道:“如小魚兒所說,你确實不夠聰明,你若聰明,就該乖乖的,而不是自作聰明,覺得每個人都會上當受騙。”

江玉郎讪讪開口道:“我,我明白了。花公子,我要謝謝你,謝謝你給我擦了那麽多天的藥,我會一直都記得你。”

“你如果能改邪歸正,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

那天的下午,小魚兒就把他給放了,為了防止他跟來,我讓荷露把他帶走,并叮囑荷露。

小魚兒說:“帶着他既麻煩,還要我出力,又要防止他突然背後敲我悶棍,如此一個包袱,還是丢了好。”

荷露本來是不願意離開我的,小魚兒小聲對她說了什麽,荷露就走了。

我笑道:“還以為你是喜歡過那種時時防着別人的生活。”

小魚兒道:“那種生活雖然刺激,人果然要平淡的好。”

“小魚兒,你到底對荷露說了什麽?”我問道。

小魚兒神秘一笑:“這是個秘密。小花,你現在能猜到我們去哪兒嗎?”

我想了想,淡淡道:“塞外西域倒是個躲避的好地方,在那裏隐居幾年雖然可以躲那些正派中人,不過恐怕躲不了銅先生。”

小魚兒搖頭:“你再猜。”

我說:“我聽說大海的盡頭有一群黃發碧眼的人們,他們當中的女性穿着暴露,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小魚兒還是搖頭:“沒有那麽遠。”

我怔了怔,笑道:“我猜不到。”

小魚兒道:“既讓那些正派人找不到我們,又不敢找我們的地方。”

我的雙眼一亮,笑道:“那可真是個好地方,只是不知那裏的人們歡不歡迎我。”

荒涼,寂靜,陰冷,仿佛所有的負面詞都可以用來形容這裏,正午的太陽照進這裏也如同照進一個黑漆漆深不見底的墓洞裏。

青石板上,擡頭可以看見“惡人谷”三個大字。惡人谷,顧名思義,惡人待的地方,十大惡人的巢穴,躲在這裏,正派衆人确實既不會來,也不敢來。

我擡眼瞧見道路上立了一塊青石,上面刻了八個字,“入谷入谷,永不為奴”!

小魚兒跳到一棵大樹上,伸手将樹葉中隐藏的馬鈴捉了出來,大幅度的搖晃,同時大聲呼喊道:“親愛的叔叔伯伯,大爺大嬸們,你們的小魚兒又回來了!我害完江湖上的人,現在回來害你們了!!!”

雅致的廳房,擺了五六張精致的桌子,新燃的柴夥呼呼的煮着雞湯,桌上還有幾盤冒着熱氣的佳肴,兩雙筷子,兩只酒杯,一壺新開的竹葉青。

可是這裏沒有人,一個人也沒有,本該有人的酒館裏卻空無一人,連道路上,村子裏也空無一人,只有養的雞鴨在路上閑逛,仿佛它們是這個村子的主人,人們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小花,你在這裏等我。”

小魚兒讓我在酒館裏等着,就興沖沖的沖出去了,邊沖邊喊:“杜伯伯,屠姑姑,李叔叔,看小魚兒找到你們,不好好害一害你們才怪。”

我靜靜的在酒館中坐着,陽光透過窗棂斜斜的灑在我的腳邊,時間空間已都凝結,凝結成一個深情的夢,夢斷成空。

“讨厭,死鬼,叫你看堂子你不看,這客人都走了。”

“走了好……這破堂子有啥子好看,還不如我倆,嘿嘿……唔……”

酒館的布簾後頭忽然傳來女人的笑罵聲和男人破羅嗓子的沙啞聲,兩人互相調笑着,以及一些瑣碎的聲音,直讓人聽得面紅耳赤,內容更是不堪入耳的很。

我已經有些坐立不住了,幾乎已想站起身往外面去,這時門簾被挑開了,一個婦人走了出來。

那個少婦一邊系衣帶一邊走出,她穿着一身緊繃繃的麻布衣,耳鬓戴了一朵白色的枝枝花,見到我,她愣了愣,明眸皓齒,巧笑嫣然道:“抱歉,我沒看到你。”

她的全身上下都誘發着初為人婦的魅力,有着足以令男人爆發出野性的惑感。

少時,一盤青綠的小菜和三兩小酒被端上桌子。

“我并沒有叫酒菜。”

“沒關系,這是我請你的。”

少婦懶洋洋的說着,雙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眼中充滿了迷幻的味道,笑意盈盈,除了那笑意,似乎還蘊藏着肮髒的欲/望。

“你為什麽不喝?這酒雖然不是好酒,但至少也不是偷來的。”

我嘆氣道:“抱歉,在下不能喝酒,在下的師門早有規定。”

少婦嬌笑:“你的師門莫非是女人的師門?男人哪有不喝酒的,你這麽漂亮,莫非原來是個女孩子?”

我看着她,見她有意無意的敞開了衣裳,花扇擺了擺,脖子上的紅玉躺在白花花的胸前分外鮮明。

“呵呵,随便開個玩笑。”少婦的雙眼勾魂一笑,“你一定是男人中的男人,這句話我總算沒有說錯吧。不過,我倒真是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英俊的男孩,你長大了一定會讓女人們瘋狂的。”

我連忙移開了視線,抿了抿唇,起身道:“姑娘,請你,請你……”

“請我喝酒嗎?”

少婦突然就向我靠近,我已站到門邊,少婦挨到的自然只能是桌子。

少婦笑罵:“好讨厭的小哥哥,不過奴家可就好這一口。”

我站在門口,既不說話,也不動,只是看着她,只因前世我已上過白山君夫婦的當,對于這類女人最好敬而遠之。

“小哥哥,你過來呀!”少婦對我招手道。

“姑娘請自重,在下還是告辭了!”

我轉身就走,忽然門外一道掌風襲來,緊接着一個人影閃進酒館裏,只見那人虎背熊腰,一張嘴其大無比,似要将人生吞活剝。

我在前世已見過他,不吃人頭李大嘴!

“你們兩個奸夫淫婦,看勞資不打死你們!”

李大嘴撲來的空當,忽然酒館裏的門窗一起被打開,突然出現的另外幾人一起向我沖來。

我的身形迅急,手上移花接木的功夫運轉,剎那間,只有耳邊傳來一陣陣兵器掉地的聲音。

“殺了他女人。”

不知誰喊了一句,其他幾人竟向那少婦打去,眼瞧少婦幾乎要一命嗚呼,我急忙撥開那幾人的招式,魚躍至少婦身前。

“哈哈,你終是上當了!”

身後突然傳來少婦的笑聲,我暗嘆不好,下一刻又聽到少婦的慘叫聲,我轉身只見少婦已從頭到腳都被淋濕,一只木桶落在她的頭上。

小魚兒啪啪手,哈哈笑道:“杜伯伯,屠姑姑,李叔叔,我可算找到你們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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