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完結章

寧湫張了張嘴。

她在這一刻,無比清晰地意識到:

趙赫之移植趙顯之的基因序列,是為了活下去,而現下,他被迫割除關于對方的記憶,也是為了活下去。

不論在什麽時候,不論是在藍星還是在星際,人類都是為了生命在奔波。

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皺起眉頭,那邊的克勞斯卻聲音清晰地說道:

“但是同時,即使我們的目的是删去他過去的部分記憶,可是,他也有迷失在過去的可能,幸好,我們現在等到了你。”

克勞斯的智腦投影在自己和寧湫的中間,寧湫看着報告文樣的截圖,上面的‘百分百’契合度被标上了紅色。

寧湫忍不住想到自己第一次知道百分百契合度就必須要強制訂婚的情形。

她忍不住有些無奈地笑起來,這才眨了眨眼:

“所以,我和趙赫之這麽高的契合度,就是我可以作為他安全栓的資本嗎?”

克勞斯:“并不完全對。”

他看着寧湫,像是在透過她看一些別的什麽,在寧湫幾乎莫名其妙的注視下,他擡眼:

“其實,我們很久之前——比你所認為的還要早的時候,我們就見過面,寧小姐。”

寧湫:……?

她着實還沒有質問這克勞斯在打什麽啞謎,對方已經向着監控的地方做了手勢,很快有研究人員走入房間之內,他們開始檢查趙赫之的身體體征。

克勞斯的神色終于嚴肅了不少,他看向寧湫:

“寧小姐,我現在需要你走進去,盡可能地讓元帥大人平靜下來,你可以陪着他,也可以和他聊聊天,盡可能不要提到趙顯之。”

寧湫心裏一涼,她忍不住地問道:

“你們這是想要從根本上抹去趙顯之——不經過趙赫之的同意嗎?”

于是,克勞斯平靜地問她:“你覺得元帥大人會同意嗎?”

寧湫被問得一噎,克勞斯卻搖搖頭:

“請你信任我,我要是想要害大人的話,不用等到現在。”

眼前棕發Omega的神色自然而貼心:

“而且我不會被任何人發現是我動的手腳。”

寧湫:……真的謝謝你啊。

一時間,她還是決定照着克勞斯的話語去做,随着門打開,那方的趙赫之精确地看向了她的方向。

對方臉色蒼白,但是神志清晰,第一句話便是:

“對不起。”

寧湫還在絞盡腦汁地思考該怎麽和趙赫之說話,這時候倒是吓了一跳:

“怎麽了怎麽了?”

她快步走到趙赫之身邊,還不忘從一旁拉了個椅子過來坐下:

“你這樣一見到我就道歉,會讓我心理壓力很大诶。”

寧湫有意想要逗趙赫之笑一笑,但是金發的Omega看上去卻沒有想要笑起來的意思,他聽到寧湫的話語,便又說了一聲‘對不起’。

寧湫一愣,作勢要皺眉,就聽到對方輕聲地說道:

“之前看到你的臉色,你是被我吓到了嗎?”

寧湫不知道對方之前居然看得這麽仔細,這時候張了張嘴,還是輕輕‘嗯’了一聲,她舔了舔嘴唇:

“不過,克勞斯和我說了你的情況,主要還是配合治療,等會兒是不是就要開始了?”

她說得含糊,但是趙赫之卻像是聽懂了。

但是他有些不贊同地皺眉:“我的治療進度一直後滞,現下卻說需要你的幫助,會對你有什麽傷害嗎?”

寧湫立刻搖頭:“沒有。”

她誠實地補充了一句:“不過,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此時,她身後傳來響動,寧湫回頭,就看到已經有機械臂把她不認識的醫療器械放在了趙赫之的周圍。

趙赫之平靜地評價:“陣仗很大。”

寧湫又緊張又心虛,她看着玻璃罩之外的克勞斯,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麽,生命監控儀就在她的眼前,可以從中看出現下的趙赫之心率平穩。

她咽了口口水,指甲無意識地掐入到掌心之中,她知道自己現下要後退,但卻動不了身體。

本能地,她覺得這是一種欺騙,如果就此抹去關于趙顯之的記憶,那……

“顯之呢?”

寧湫愣愣地擡頭,看着趙赫之神色如常地詢問,她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對方不是在和她說話。

他看向的地方,是玻璃罩之外的克勞斯。

克勞斯還沒回複,趙赫之還在問:“你之前不是說見過他嗎?他最近的治療情況如何?”

克勞斯神色平常:“大人,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可以先進行治療,然後再與顯之見面……”

他的聲音平靜,寧湫別開了視線,卻聽到趙赫之突然說道:

“你在向我隐瞞什麽?”

幾乎是剎那間,一股幾近恐怖的威壓席卷了整個房間,寧湫毫無預兆,卻覺得整個人的胃部像是被一塊大石頭所擠壓,泛上了幾乎無法呼吸的錯覺來。

但同時,這股威壓施加的對象,卻不是寧湫本身。

她勉強擡頭,看着那邊的克勞斯,和已經開始搖擺的機械手臂。

棕發的Omega現在在旋渦的正中間,他勉強地擡頭,卻只看到了金發元帥冷冽的眼睛。

克勞斯突然想起,在很久以前的時候,他是害怕着這個玩伴的。

相比起這些年來越發溫和知禮的元帥大人,初見時,在趙顯之身邊的趙赫之,更像是一個守衛。

自然的,守衛礙于當時還年幼的關系,并不高大威武,可即使小小一只,卻也顯得兇神惡煞。

克勞斯第一次作為玩伴進入宮殿的時候,就被對方的臭臉吓得哇哇大哭。

是體弱多病的趙顯之願意拉着他的手,好聲好氣地和趙赫之說道理。

克勞斯其實已經不記得,趙顯之當時在說什麽。

但他卻記得對方的手明明看上去蒼白瘦弱,但是卻可以緊緊地把他包圍在其中,像是堅定的保護神。

之前寧湫還問他,相比起血濃于水的皇後殿下,他為什麽願意守在趙赫之的身邊呢?

克勞斯這時候才隐隐約約地意識到,自己可能下意識地避開了最真實的回答。

——是因為趙顯之。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趙顯之發送了一條信息,那條信息不是發給皇帝,也不是發給趙赫之,而是他。

那條信息說:你要守住哥哥。

幾乎是毫無懸念地,克勞斯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便這麽做了。

而現在,他極為困難地擡頭,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被深深地攥住。

同時,在風暴的那一頭,金發的元帥終于脫下了他的外衣,他的情緒爆發到極點,像是盛怒的質問,又像是悲鳴的盤旋。

克勞斯很突然地覺得,自己可能會死在對方手裏。

——死在這些年來,越發像趙顯之的趙赫之手裏。

在這樣千鈞一發的時刻,克勞斯卻平靜了下來,即使血統優秀,但他自然無法敵過本就是被作為武器造出來的人造人本身,現下是時候……

而在他的視線即将模糊的前夕,卻看到那邊黑發的Alpha動了起來,說時遲那時快,幾乎在轉瞬間,她解下了自己的抑制環。

而下一秒,更加滂沱的精神力席卷進整個病房,在趙赫之的精神力面前,竟然能顯得旗鼓相當。

寧湫穩穩地抵抗着那邊趙赫之令人幾乎駭人的精神力,看着那邊愣在原地的克勞斯,怒其不争地叫道:

“還愣着幹什麽!”

在她出口的那瞬間,寧湫只覺得自己面前仿佛出現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她被那層屏障壓得心慌,又覺得眼前都發黑,但同時,她卻還是努力地想要伸手。

在一片模糊之下,她很慢很輕地抓住了那只手。

寧湫并不是第一次和趙赫之“牽手”,這次的行為,說是牽手,甚至都有些不合适,她只是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去扣住了對方的手。

與平日的溫涼不同,這一次,寧湫簡直覺得自己摸到了一個火球,她的手心都感覺被那股炙熱給燒得有些疼痛。

但是,幾乎是一種本能,她知道自己不能放開趙赫之的手。

對方是她的婚契者,同時,是她的Omega。

所以,在感受到疼痛之後,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更加抓緊了對方的手。

她在心中盡可能地讓自己平靜下來,最終,在默數到第三秒的時候,威壓消失。

寧湫愣愣地站在原地,她這才聽到那方監視儀器刺耳的聲響,而另一邊醫護醫師的聲音聽上去也是雜亂而慌張。

趙赫之的金發像是在剛剛的短短幾秒內失去了所有光澤,他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像是因為極端的痛苦,而慢慢地蜷縮起來。

寧湫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她意識到自己現下什麽都做不了,幾乎有些慌亂地擡頭看向了那邊的克勞斯。

當她發現這樣的視線帶有求助意味之前,克勞斯走近了兩人,寧湫不敢放開趙赫之的手,卻聽到克勞斯輕聲道:

“寧小姐,請你離開這裏。”

寧湫看着剛剛就在陳設的器具重新開始動作,她轉向克勞斯,而對方在她說話前冷靜地說道:

“我說過,你将是安全栓,請你和我來。”

寧湫頓了頓,這才終于開始動作了起來。

她放開了趙赫之的手,這才站起身來,她回頭看向趙赫之,對方卻沒有對她的動作産生任何反應。

可等到寧湫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感覺自己的心髒微微疼痛了一下。

在她還沒有意識到這是錯覺還是來自趙赫之那方的情感的時候,克勞斯便面色如常地站到了她的面前,仿佛剛剛差點經歷了生命危險的人不是他本身一樣。

寧湫聽到對方說道:

“重塑機器馬上開始運作,請你保持清醒,然後等待。”

趙赫之的玻璃病房竟然開始慢慢收縮,到最後,他整個人都被關閉在了一個封閉的盒子之中。

寧湫的手下意識地搭在了玻璃上,卻已經看不見趙赫之的身體,只有旁邊一個又一個不知名的儀器正在記錄對方的活性數據。

寧湫還沒有從剛剛的意外中回過神來,她看向克勞斯:

“趙赫之現下的狀态可以進行治療嗎?”

克勞斯的聲音平平:

“不是最好的狀态,但你也看到了剛剛的情況,你可以制住他一次,卻不能保證第二次還能平安度過,大人的心中一直有一道自我防線,在剛剛,在屢次反複回避‘趙顯之’這個問題之後,這道防線已經開始崩潰。”

“倒是你,寧小姐。”

克勞斯轉過頭來,他臉上有帶上了寧湫熟悉的溫和笑意:“我倒是不曾知道,你的精神力居然如此蠻橫。”

寧湫笑不出來,她的眼神沒有從趙赫之的那個“盒子”上移開:

“我精神力的初測評是A,當時我爸還說我作為Omega,這樣不太好嫁人,但……”

她說到這邊,稍微停了幾秒,看向那方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語變化神色的青年,解釋道:

“十四歲和十六歲是兩次性別分化,我在十四歲的測評中,測出的是Omega,到十六歲的時候,卻突然分化成了Alpha,精神力也蹭蹭漲到了S,我爸媽那會兒還要我參軍……”

寧湫面無表情地想了想:“但人家機甲學院不要我,精神力太高,機甲容易被我控制,所以他們覺得我比機甲還危險。”

這些話語她以前都沒有和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分享過,但是面對克勞斯,她倒是有股近乎奇怪的分享欲,可能是因為現下時機特殊她需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也可能是因為對方是個醫師——

“你之前說很久以前就見過我,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

克勞斯慢慢地搖了搖頭:

“我不記得了。”

寧湫這次是終于舍得把視線轉向他那邊,她在震驚非常的‘你是不是在逗我玩’還是‘你在開玩笑’之間來回徘徊,最後艱難地吐出一句:

“啊?”

克勞斯眨了眨眼:“位面相互平行而又交叉,所以,一切的疑惑,可能都會在今天被解開。”

寧湫皺眉,反複琢磨克勞斯的意思:“不是,什麽意思,位面?這個機器的用處不是改變趙赫之的記憶嗎,為什麽會有位面……”

克勞斯等着寧湫自己熄聲:

“不,元帥大人他,是回到了真實的,屬于他的過去之中。”

幾乎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那邊的儀器開始顯示出了‘滴滴滴’的提示音,寧湫被吓了一跳,克勞斯則快速地低聲吩咐了幾句什麽。

他轉向寧湫:“好了,現在你要開始起作用了,寧小姐。”

在他身後,出現了幾個陌生的醫生,寧湫眼皮微跳,但還是決定相信對方。

他們把她帶到了另一個房間之中,那方與趙赫之所在的‘封閉盒子’不同,更加普通以及簡介,寧湫坐在椅子上,數不清的線連在她的太陽穴。

這讓她不由想到了之前嘗試開機甲的時候,那會兒也有那麽多線檢測她的生命體征,而那次……

她失敗了。

她沒法在器械的幫助下,和機甲共聯——

“冷靜一點。”

克勞斯的聲音把她從上一次的失敗回憶中喚醒,寧湫很快看向他,克勞斯的聲音有一股想讓人傾聽的魔力——

不管是作為脫衣舞O,還是作為醫生。

寧湫因為自己的這個想法,忍不住地微微笑了一下,克勞斯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只是細致地說道:

“我們只有一個裝置,由此,你不能和大人一樣,完整地回到過去——也就是六年前,我們只能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把你投放到片刻的過去之中,可以嗎?”

寧湫意識到,她有一些疑問即将被解開,所以,她點點頭,轉而道:

“好。”

克勞斯也點頭:“等你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因為過去的改變,位面的不确定,你也許已經不在這裏,不用太過慌亂,接受位面的改變就好。”

寧湫聽過類似于過去現在的蝴蝶效應理論,她聽到自己又說了聲‘好’。

然後,下一秒,她聽着克勞斯說道:“祝你好運。”

寧湫再想回話的時候,卻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沉重。

她像是突然出現在了水中,慢慢地下沉。

……

六年前,寧湫十六歲。

她的心理狀況出了非常大的問題。

她從小被當做Omega被培養長大,在十四歲的分化結果出現Omega之後,更是天天和新娘課程為伴,每天的幻想就是找到一個好A或者好B,度過自己幸福美滿而富有的一生。

而在十六歲的那一天,她二次分化,成為了Alpha。

她無法接受自己的性別,甚至對于帝國強行要求的機械武器課程都提出了最大的質疑。

寧媽天天以淚洗面:“乖寶,可,可你終究是個Alpha啊!”

寧父長嘆口氣:“先是出了個不求上進的長子,現下倒好,好不容易寧家有了個Alpha,但怎麽會……”

“湫湫,你聽我說。”

對于小女兒,寧父幾乎用盡了兩輩子的耐心,大手一揮指向整個銀河:

“看見了嗎!這都是咱寧家的礦,以後你要娶人了,不喜歡,咱就換,皇親貴胄都不能限制你的自由!”

寧湫明明坐在兩人的面前,視線卻漂浮在空中。

她看着這熟悉又陌生的父母,一時間有點恍惚。

而下一秒,場景已經快速切換,寧湫看到“自己”坐在那裏,她還是固執地穿着當季Omega最喜歡的絲絨長裙,靠在床邊,優雅地翻動着手中的書籍。

寧湫的意識有些漂移,她本能地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但是卻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她随心而動,上前便看到那本《藍星歷史大全》。

突兀地,像是某個關節的節點被打開,寧湫愣神,幾乎無法動彈,她看着“自己”像是自言自語道:

“對啊,我本身就不屬于這裏。”

緊接着,她的視線快速地旋轉,“寧湫”開始去看心理醫生,開始去尋找幫助,她的狀況被妥善地認定為了‘性別認知障礙’,是青年人中的常見病症。

而“寧湫”本身,是最快自愈的群體之一,原因無她,她給自己臆想出了一個在ABO之外的新身份:

‘藍星人’。

在遙遠的古代,人類還沒有分離成ABO六性別的時候,他們只分最簡單的男女,而寧湫本身只是一個簡單的‘女性’。

她用《藍星歷史大全》來補充自己的‘上一輩子’,也用這樣的謊言,來安慰出現心裏狀況的自己。

但欺騙總會有盡頭,當她學着藍星人的菜譜做飯的時候,因為無法入口無法熟悉的口感,她終于崩潰地躲在私人醫院配置的廚房之中,嗚嗚大哭。

寧湫平靜地看着那個年幼的自己,她的內心不起任何一絲波瀾。

這是她所要經歷的一切,她會痛苦,但是也會成長,只要現在……

寧湫意外地發現,有一束光慢慢地打了進來。

有人把十六歲的‘她’扶起,慢慢地陪她說話,對方顯然不是怎麽會聊天的性格,抛出來的問題僵硬又生疏,但是他卻實實在在地在安慰着寧湫。

他叫寧湫‘寧小姐’,而寧湫不知道對方的全名,也生疏地叫着對方‘趙先生’。

寧湫站在第三者的視角,慢慢地看着這一切。

她蹲下身,雙手抱住膝蓋,有些好奇,又有些向往地微微側頭。

畫面再次更改,那個看不清面目的年輕男人每天都會來到配置的廚房,漸漸地,他開始品嘗寧湫所做的菜肴。

連寧湫自己都看不下去的賣相,對方不僅天天好好地吃了下去,甚至誇贊有加。

一天又一天,對方像是和那個‘寧湫’約定俗成,他每天都會來,而寧湫自己也會好好地學習新的菜肴。

直到有一天,對方在吃完菜肴之後,好好地和寧湫道別了。

寧湫聽到“自己”羞澀又急切地開口:

“你是病好了嗎?”

青年搖了搖頭:“不會好了,所以沒必要浪費時間。”

寧湫眨了眨眼,一時間倒真正地對于現下的這兩人有了情感,她看着那個看不清面目的青年,突然希望他能夠有可能好起來,而下一秒,她就毫無征兆地看到“自己”突然站起來:

“不行啊,你不能……”

寧湫:對!快安慰他!

“寧湫”繼續說:“你不能沒有夢想啊!”

寧湫:對……啊?

寧湫一時間都來不及在心裏嘟囔一句‘不愧是我’的想法,就看到十六歲的自己一頓激烈又熱情地輸出:

“什麽好不了了!怎麽可能好不了了!我之前也以為我好不了了,這不是我自愈了嗎?你趕緊的,你得想個夢想出來,後續好好努力,才能有新的希望和生活……”

寧湫忍不住捂臉,偏生那邊的青年卻聽得認真,最後還知道舉一反三地反問:

“那你的夢想是什麽?”

十六歲的寧湫義正言辭:

“我還沒有更遠大的夢想,只有近期的目标,明年的現在,我要去最高學府——”

“學習烹饪!”

像是突然醒過來了一般,寧湫終于看到了青年的面龐。

對方一頭金發,在暖光下顯得溫和又漂亮,他的眼睛是淡得如天空般的藍色,此時專注地看着寧湫,他說:

“好啊。”

“我等你。”

在那一剎那,寧湫的眼前閃過了白光。

如人生走馬燈一般,一幕一幕的畫面快速地飛轉。

她進入了帝國軍校,進入了烹饪系,而那個在醫院廚房與她夜夜見面的青年重新回到了軍隊,他把自己的真面目隐藏在了一個如重千鈞的頭銜之下:‘元帥大人’。

他們在很長一段時間的未來,都再也沒有交集,但是,寧湫現下終于知道,那段長達六年的未來時間,他們都在前進。

很慶幸,他們都在前進。

——“都37世紀了,怎麽還會有這種契合度百分百,就要強制性訂婚這種事?”

直到那一天,寧湫在畫面快速的飛轉之下,看到了自己的一天。

她看到自己拿着文件揮舞,看到已經很久沒見面的BETA秘書在那邊苦着臉哈腰,也看到寧父背着兩只手走進了會議室,她長吸一口氣,突然獲得了身體的主動權。

寧湫再次睜眼,她聽到寧父正在詢問她:

“……我們也是開明的家庭,今天就去相個親,怎麽樣?”

寧湫聽到自己說:“好。”

而這一次,她沒有陽奉陰違地去酒吧尋找克勞斯,她提前下班,好好地做了頭發,穿了新季的連衣裙,走向了他們約定的餐廳。

金發的青年坐在那裏,他正在看菜單,這時候看到她,卻頓了頓,轉而站起身:

“寧小姐。”

寧湫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如既往,又像是久別重逢。

她看着眼前,疲憊,但是健康的元帥大人,終于輕輕地,堅定地微笑起來:

“好久不見,趙先生。”

她伸出了手,而那邊的趙赫之愣了愣,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他也伸出手。

男人的手腕內部,有一塊明顯的疤痕。

寧湫握住了那只手,她聽到自己說:

“很高興與你協議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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