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劫獄
“她來幹什麽?”風承熙問。
“之前我問她有沒有藥, 原以為她随便派個人送就是了,沒想到她自己親自來了……”
“藥?”
“……”葉汝真拿手指悄悄指了指他的肩頭,“那個……我那會兒挺用力的……挺疼的吧?”
風承熙冷冷地:“難為你還有點良心。”
聲音雖冷,那股子碜人的殺氣卻淡了, 他問道:“若是讓你重新選一次, 你還會拒絕蕭家的提親嗎?”
“這有什麽選不選的, 肯定……”
葉汝真說到這裏猛然感覺到不對。
看他的神情,不像是知道了她冒名欺君, 但聽這話,又分明把她當作真正的葉汝真。
她只好幹巴巴地往下接:“肯、肯定得真真自己說了算, 我這個當哥哥的又不能替她成親……”
“若是你呢?”風承熙逼近一點, “若你是女子,你是不是真的會同蕭懷英私奔?”
葉汝真覺得他聲氣不大對,更心虛了:“可我、我不是女子啊……”
這句話像是銳利的刀鋒往風承熙心頭拉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開始沒覺出痛, 只覺得煩躁, 甚至有點恨。
為什麽不是女子呢?
明明眉眼比女子還漂亮,肌膚比女子還要細膩, 為什麽,為什麽不能是個女子?!
“你若是個女子,一定會跟蕭懷英私奔。”風承熙咬着後槽牙, 低低道, “你推開我的時候可是義無反顧,那一口咬得可真疼……”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心中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怒。
但葉汝真聞言便伸手扒他的衣領。
這個動作瞬間打斷了風承熙的思緒,風承熙護着衣襟往後一退:“幹什麽?”
“讓我看看。”葉汝真道。
她進一步,風承熙便退一步,一直退到背抵上牆壁, 手一直緊緊握着衣領,臉上有難得一見的驚慌之色。
……怎麽看怎麽像被人非禮的小娘子。
葉汝真趕緊打消這大不敬的想象,“我那時确實是沒輕沒重,你讓我看看到底怎麽樣了……”
“不必看!”風承熙将自己身為君上的威嚴撿起來了點,喝道,“退下!”
葉汝真老實後退了一點。
風承熙這才安生一點,理了理衣襟,将自己素日的氣勢找回來:“這都什麽時候了?能不能有點正形?”
“……”葉汝真,“……我就是想——”
“想也不用想!”風承熙的聲音裏透着一絲惡狠狠的味道,“咬的時候想也不想,現在想什麽想?晚了!”
葉汝真:“……”
她到底是碰到了他什麽痛處?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炸起毛來?
風承熙自個兒生了一回氣,忽然又扯到旁的頭上了,道:“難怪當初看我發作時,你不害怕,原來是在他這兒練出來了。這樣說起來,我倒是沾了他的福氣。”
葉汝真感覺到了陰陽怪氣的味道。
“不是的。”葉汝真道,“你跟懷英不一樣。如果你和懷英一起發病,而我只能救一個人,那我會救你。”
這話像是某種仙家的咒語,風承熙炸起來的毛通通順了下去,只有嘴上還是冷冷的:“那是自然。他是什麽身份,我是什麽身份,他憑什麽和我相提并論?”
葉汝真心說您也知道啊!
但臉上還是滿面誠懇:“是的,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最重要的人。”
風承熙沒說話了。
燭火微微晃動,像是有昏黃的水波在屋內輕輕湧動。
他周身的氣息都消停下來。
若是人的神魂有形狀,風承熙的神魂此時一定是從一只張牙舞爪的大狼狗變成了一只溫暖無害的哈巴兒。
葉汝真心裏面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有點酸,有點熱,有點脹,還有點疼。
風承熙是個皇帝,永遠高高在上俯視蒼生。
風承熙也是個小孩,那個小孩被永遠地留在了七歲那年的禦書房,只有在她的面前,才偶爾會出現。
現在,風承熙在葉汝真的眼裏,就是那個小孩,想被人喜歡,想讓人引以為傲,想成為別人最重要的人。
她輕輕上前,張開雙臂。
很想抱一抱這個小孩。
這個擁抱輕盈如雪花,風承熙閉上眼睛,任自己被淹沒。
但是下一瞬,他忽然睜開眼睛,推開了葉汝真。
這是葉汝真在擁抱的時候第一次被推開,以往他可是跟膏藥似的是揭都揭不下來。
“你、你方才說的那個不行。”風承熙神情有些僵硬,“姜路等的就是蕭宏出手,一旦劫獄,立馬就會落入姜路手中。你看看錦州各處的路障布防,為的就是對付蕭宏,你就算把蕭懷英劫出來,也沒辦法帶他離開錦州。”
話雖然轉得有點生硬,但既是說起正事,葉汝真也不再多追究他的異樣了,皺眉道:“那怎麽辦?”
“不急。”
葉汝真:“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能不急?!”
“你急,對方也急,對方急了,才會露馬腳。”
話剛說完,外頭就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火把的光亮把太守府照得亮如白晝,捕快們高喊“抓刺客”。
葉汝真喚了一名捕快過來,一問才知,有人做了她想做而沒有做的事。
“有人劫獄了!”葉汝真急問,“一定是蕭将軍吧?他明面上不能動手,暗中可以派人來。”
“不會是蕭宏。”風承熙道,“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姜家的人假扮成蕭家的人劫獄,嫁禍給蕭宏;另一種是蕭家真的來了人劫獄,最有可能的便是楊勁。他對蕭宏忠心耿耿,又将蕭懷英視同自己的孩子。”
整個太守府兵慌馬亂,唯一可以确定的消息是,劫獄失敗了,蕭懷英被轉移到了瑞王府,接受更為嚴密的看管。
瑞王在蜀中向來只管一件事,那就是收賦稅。
除了賦稅之外,其它一切皆是高高挂起。
“連瑞王都是姜家一夥嗎?”葉汝真難以置信,“他是風家的人啊!”
風承熙笑了一下:“你知道風氏皇族,死在哪個姓氏手裏最多嗎?”
“姜家?”
“不,是風家。姓風的弄死的姓風的,可比姓姜的弄死的多得多。”
這一夜太守府裏燈火通明。
傅太守加派了許多人手在兩人的房外保護。
次日一早,瑞王府的人将傅太守傳了過去。
鄭碩拎着一只椿箱過來,被守在門外的捕快攔下:“打開看看。”
鄭碩打開椿箱,裏面是兩碗抄手,一碗辣,一碗不辣。
“我們家老夫人心疼小姐和姑爺,親手做的。”
捕快這才放行。
葉汝真向風承熙嘀咕道:“這到底是保護我們,還是監管我們?”
她湊得太近了,氣息拂過風承熙臉頰,風承熙的手微微發緊,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一點。
太守府的早點十分豐盛,但再豐盛也比不過白氏親手做的抄手。
葉汝真剛勺起一只送到嘴裏,就聽鄭碩低聲回禀:“楊勁他們已經救出來了。”
葉汝真:“!”
她歪頭看向風承熙,風承熙臉上絲毫不見驚訝,顯然早就知道。
昨夜楊勁帶着人潛入太守府準備劫獄,遇上了另一撥黑衣人。
那是姜家的府兵。
姜路做了兩手準備,若是蕭家的人來,便直接擒住蕭家的人。
若是蕭家的人不來,那他們便是蕭家的人。
總之無論如何,這個獄定是蕭家劫的。
一方是蕭家的府兵,一方是姜家的府兵,雙方皆是刀頭舐血的死士,一對上便陷入了死戰。
姜家人數多出一倍,楊勁等人漸漸不支。
這個時候第三撥黑衣人出現了。
那就是鄭碩的人。
葉汝真想象一下,昨晚黑燈瞎火,又都是黑衣蒙面,他們居然能分得清哪邊是哪邊,真的是厲害。
她忍不住問風承熙:“你早就猜到楊叔會來劫獄?”
“我只是覺得,若是我,已經把蕭懷英抓來了,定然要物盡其用,盡可能給蕭家多安幾個罪名。”
風承熙說着,問她,“你可知楊勁為何不遵軍令,半夜來劫獄?”
葉汝真搖頭。
她想不通,楊勁向來把蕭宏的話當聖旨,昨天蕭懷英當街受辱,楊勁都能忍得住沒出蕭府,為何晚上就改變了主意?
“有人給他送了信,告訴他蕭懷英明天一早就要被問斬。”風承熙道,“而這個人,就是傅振生傅太守。”
“!!!”
葉汝真怎麽也想不到這個人會是傅振生。
傅振生不單和蕭宏是多年的朋友,更是兒女親家,整個蜀中的老百姓都知道傅蕭兩家是一條藤上的。
“可傅大人一直在幫蕭家不是嗎?蜀錦的事,最開始也是傅大人幫着寧夫人壓下來的……”
葉汝真說到這裏頓住了。
壓下來,也有一種可能,就是讓寧氏投入更多,蕭家陷得更深。
葉汝真忽然想到她剛回到蜀中那天,傅家的少夫人蕭月哭着求救的模樣。
傅家都說蕭月瘋了,可實情是,蕭月知道了夫家陷害娘家的真相,所以被逼瘋了。
葉汝真心中一陣惡寒。
風承熙看着她臉色一陣慘白,忽然有點後悔。
這種事情對于他來說司空見慣,對于她來說,卻是一記晴天霹靂。
他這清白天真的小起居郎,當真不是這裏頭的人。
就在這時,傅振生匆匆趕來,來不及寒暄,便道:“郗大人,這可如何是好?王府那邊傳來消息,王爺要親審蕭懷英,今日便要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風承熙很客氣地問:“以傅大人之見,該如何處置?”
“還能怎麽辦?此事已經到了王爺手裏,已經沒有我說話的份了。”
傅振生道,“現在非得把我那個死腦筋的蕭兄請出來不可!唉,我之前不知跟他說過多少回,他都只回我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現在懷英命都快沒了,哪裏還有什麽福!郗大人,我是說不動他了,能否請你寫封書信,就以金令之命,讓他離營入城一趟,親自去向王爺求情。他鎮守蜀中多年,威名赫赫,王爺不能不賣他一點面子,懷英這孩子或許還能留得一線生機。”
他臉上的神情焦灼而憂心,怎麽看怎麽都是為蕭家的事操碎了心。
“好說。”風承熙爽快地鋪開筆墨,寫好信,交給傅振生。
傅振生接過信,恭恭敬敬謝過,離開之際,一拍腦門:“瞧我,急得忘了正事,王爺今日主審此案,請郗大人陪審。”
風承熙是亮明身份的天子直使,遇上地方上的大案,确實有陪審的資格。
風承熙點頭應下,轉頭便吩咐鄭碩:“送夫人回家,免得老夫人擔心。”
“這倒不用。”傅振生笑道,“王爺說了,夫人昨日也在場,亦是證人之一,還得請夫人與大人一同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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