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結婚 表面夫妻而已
窗外夫妻的嗓門兒又高八度。婚姻通常不幸,季長善不渴望同誰結婚,卻需要一個绛城戶口。
“結婚麽,季小姐?”彭先生問得平靜,視線依舊定在後視鏡上。
季長善不記得自己和他通過姓氏,但是鄰裏鄰居三年整,彭先生聽旁的鄰居提過她名字也不奇怪。真正令人費解的是,三年來第一次正式交談,他竟以求婚開場。季長善剛上過男人的當,對他們有十二分警惕,陌生男人向陌生女人求婚,但凡稍有理智,都會覺得這事兒失智。
她看過幾篇社會新聞,那些個男人,要麽圖色,要麽謀財,要麽就是先圖色再謀財,反正不排除害命的可能性。
戶口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季長善勾住門把手,開門的前一秒想到論跑論力量,她肯定比不上對方,萬一激怒了他,後果不堪設想。她故作氣定神閑,詢問前座那人要不要換個地方詳談,彭先生沒有表情變化,請她來定地方。見他這樣漫不經心,季長善倒以為自己長了顆小人之心。她撥打幺幺零的手指一頓,暫且沒有按下撥號鍵。
他們邁入雨中,各打一把傘。那對夫妻仍在吵架,雨水将他們淋得狼狽朦胧,季長善似乎聽到有誰喊了離婚。
西瓦臺出門右轉,有家咖啡店,季長善經常光顧。熟悉的環境帶來安全感,屋內無風無雨,季長善捧着杯安眠茶,雙手暖和過來。
彭先生坐在對面,端陶瓷杯吹一吹熱氣,慢飲兩口,季長善見他嘴唇上方蹭了抹深色印子,不禁聯想五六歲的孩子。彭先生長得很好,好到不像什麽正經人,像他這樣的高眉骨,其實更适合來點蘇格蘭威士忌,而非熱巧克力。
她低眼抿着茶水,洋甘菊泡的,十分苦。彭先生推來一份文件,他話不多,季長善等不到解釋便自己翻開來看,是份資産證明。
起初她一目十行,随即讀得一字一句。紙張翻到最後一頁,對方遞過身份證,季長善在匪夷所思中分辨良久,最終确定面前這位先生是朗郁的老板。
朗郁做精品咖啡豆生意,公司發展歷史僅有七年,國內市場份額卻一度追平老牌大牌。季長善在調查競品時,着重分析過朗郁的發家歷程。這公司背靠彭氏酒店,通過進駐酒店餐飲打開高收入群體市場,随後不斷與各類輕奢品牌聯名,抓牢精致白領的錢包。
他們公司的老板有位財力雄厚的父親,虎父無犬子,他年輕有為,卻生活低調,少見于媒體。季長善僅看過一張彭朗的照片,還是狗仔偷拍的鏡頭,遙遠且模糊。
她擱下資産證明,望向對面,彭朗已經喝完整杯熱巧克力,正用紙巾擦拭嘴巴。季長善不會妄自菲薄,也毫無自戀,像彭朗這樣的條件,分明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女孩兒。
商場上打拼多年,季長善根本不相信無功受祿,想必彭朗早已對她做過事前調查,她請對方打開天窗說亮話,大家都是做買賣的,明碼标價才好談生意。
彭朗于是開誠布公:“季小姐,我需要一個人結婚,但是不希望涉及感情。如果季小姐有需要我做的,我會竭盡所能。”
他遞來一份婚前協議,季長善從頭閱讀到尾,發現有錢人确實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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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彭朗結婚,夫妻之間缺乏財産流動,如果離婚,她分不到半毛錢。理想的商業婚姻本該如此,若是彭朗過于慷慨,她反倒要掂量一下再用什麽交換。
感情太奢侈,季長善也怕談,既然是一樁商業婚姻,那麽便無所謂起因結果,只要對方不是騙子,傷不了她的人身財産,和誰結婚都一樣。
她從包中摸出另一份婚前協議,內容同樣吝啬。只不過為陳月疏準備協議的時候,她是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問題:陳月疏比她有錢,婚後各管各的賬完全出于不占他便宜。這多少沾點感情。眼下協議廢物利用,一點沒浪費。
季長善咽下一口洋甘菊茶,等待彭朗看過協議提出疑問。可是他沒翻文件,也沒問她為什麽随身帶這種東西,更加不打算了解她答應結婚的原因。季長善只好補充說明:“彭總,我需要一個绛城戶口,越快越好。您看一眼婚前協議,如果有需要改的地方,我們再談。”
“季小姐是講道德的人,應該不會坑我。”他推過兩人的婚前協議,請季長善照自己的心意整合。她撚着紙角,尋思陌生人之間的确存在誤解。
窮生奸計,富長良心,她從苦日子裏摸爬滾打到今天,道德并不能當飯吃。她退回兩份協議,讓彭朗找律師整合協議。這無關清高或信任,而是假如她整得不合彭朗心意還得重改。她沒有時間浪費。
彭朗沒做推辭,随手從外衣兜裏掏出一枚鴿子蛋。藍寶石白金鑽托,季長善想這玩意兒應該是真的。她并不需要婚戒,也不想承擔丢失賠償的風險,但彭朗卻說婚姻是需要僞裝的。
季長善捏起戒指打量片刻,“還得僞裝什麽?”
“表面夫妻而已。”
他的眼神比冰面平靜,季長善與他相看幾秒,仍舊提議約法三章。
“随你。”
季長善在婚前協議背面列出三點:第一,注意接觸尺度;第二,互不幹涉私生活;第三,女方買房落戶前禁止離婚。
彭朗全盤接受,示意季長善戴上戒指試一試,若不合适,還要調整。她把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上,指環略寬,彭朗贊美她的手型纖瘦很好看。
季長善掃了眼露青筋的手背,又反過來瞧手心。她并不覺得這樣一只手有什麽好看,只能想到手背比手心薄許多。
店外雨勢漸弱,兩人談妥生意走向大門,門邊貼着一海報,季長善無意中掃了半眼,忽而被“朗郁”的字樣抓住眼球。
過去匆忙點單外帶,從未注意這家店竟是朗郁咖啡的體驗館,季長善頓住腳步,眼光掠過正開門的彭老板,心想這人要真是不法之徒,她可算親手送命第一人。
心緒複雜間,季長善先一步走入雨中,她的傘斷了兩條骨架,罪魁禍首是今夜的風。小半塊傘布失去支撐,随風飄搖,幾絲雨水斜進脖頸,涼得人心顫。四周公寓樓林立,那對夫妻不見了蹤影,夜裏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
早些年一些電視劇盛行,男女主人公總愛在傾盆大雨中感情崩潰,仿佛愛情和雨量呈正比。可今天晚上也下了場大雨。季長善腦海中浮現陳月疏的面孔,僅僅一瞬又消失。
右肩斜來一角黑傘,季長善偏臉瞧去,彭朗請她站到他的傘下。
他的長柄傘不很寬闊,兩人同在傘下,恐怕要肩膀挨着肩膀。季長善不習慣和人貼得太近,便同彭朗說句謝謝不用。他沒有勉強,撤開的步子不緊不慢,像原本就是客套一句,對方也識趣。
他們在公寓門口分別,兩間房一牆之隔,從前倒少有二人同歸的時候。季長善跟彭朗說再見,她肩膀濕掉一半,挽在腦後的黑發散落兩三縷,黑眼珠深邃得像要把人吸進去。彭朗摘掉水霧迷蒙的眼鏡,目光行至她眉眼,停頓幾秒,同季長善約定明天上午去民政局領證。
她十點營銷組會,趕不及,剛想實話實說又念及彭朗開着競品公司,不該向他透露內部訊息。季長善改約下午,抿了抿嘴唇問:“結了婚,能不能對外保密關系?”和競品公司的老板結婚,傳出去像通敵賣國,她還怎麽升官發財攢錢買房。
“季小姐是怕我擋你桃花?”
他問得一本正經,季長善便想認真解釋。可是她還沒開口,彭朗面色平靜道:“我在開玩笑。公不公開随你,只不過在我父母面前,季小姐得和我裝成恩愛夫妻。”
季長善沒見過有人解釋玩笑的時候也不笑,她嗯了一聲,低頭用房卡開門。隔壁的門鎖同時轉動,季長善前腳沒入黑暗的房間,門外傳來他的嗓音:“洗個熱水澡,驅寒。”
話音消散,他房門關上。季長善慢慢扣好大門,彭朗那雙眼睛悄無聲息地漫入腦海,他摘下眼鏡看人時,目光不止多情一點。
她走過玄關,也沒開燈。濕外套擱到折疊晾衣架上。客廳有臺電視機,季長善找到遙控器,調成新聞臺,微弱的屏幕光投于臉孔,畫面寂靜地變動,皮膚忽明忽暗。季長善看了一會兒,去洗熱水澡。
水流撫過身體,季長善眨了眨眼睛,眼眶恐要起水霧,只好狠狠掐住虎口。
她并非為了陳月疏難過,只是到頭來,還是要靠着別人拿戶口。
季長善不喜歡倚靠,那樣全代表自己無能。
她壓住情緒,走出浴室,吹幹頭發後,回房選了一件白襯衫,打算明天拍結婚證照片穿。
到底是第一次結婚。她找來熨鬥将襯衫燙平,衣料沾點低溫蹭過指腹,季長善想明天配條深藍西褲吧。
她穿夜裏決定好的這套衣服,第二天照通勤标準補了個淡妝,提前十五分鐘抵達民政局。
彭朗卡點現身,季長善見他也穿了件白襯衫,覺得很巧。
他遞來婚前協議,季長善确認無誤,雙方簽字。瞥着他随意游走的筆畫,季長善發現倆字兒的名字不比三個字的寫得快。
彭朗慢條斯理收好鋼筆,從兜裏摸出昨天那枚鴿子蛋。指環已經照季長善的尺寸修改得當,她自己戴上婚戒,彭朗說藍寶石很襯她。
季長善不知如何回應,就點一點頭。她與彭朗并肩去拍結婚照,攝影師揮舞大手讓兩人靠近些。她餘光瞥着彭朗的動勢,見他不動,剛預備往中間挪個一厘米,他的肩膀就貼過來。
季長善不習慣別人挨着,臉上的表情不大自然。攝影師叫女同志笑一笑,不要像被綁來的。
為了表現自願結婚,季長善只好抿彎嘴角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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