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八卦 相信男人是愚蠢的
光聽彭朗的聲音, 季長善就能想象出他嘴角的弧度有幾分。
男人太擅長講風話,就容易顯得輕浮,然而彭朗說起這種話,語調沉靜且緩慢, 像是用最坦誠的語言描繪真心, 呈給季長善看。
她坐在辦公桌前, 眉間藏笑,眼睛低垂着, 指尖随便撚動一沓文件,并不正面回應彭朗。
他自覺彙報今明兩天的行程, 無非是倒時差看畫展, 去博物館選幾本畫冊,再見一見朋友。
彭朗也會見蘇涵水,他們兩個去幫老院長的夫人采購一些日常用品, 順便置辦幾個擺件和訂做花束, 給老院長的家族墓地裝飾一下,好不顯得蕭條。
季長善默默聽着。天高太太遠, 他在那邊到底做些什麽,她想管也管不了,只能說服自己相信彭朗的自我管理意識較強。
他慢慢說完, 季長善的手指還在翻動文件, 過了兩秒鐘,她才嗯了一聲,忍不住提醒名義丈夫:“別忘了你怎麽跟我保證的。”
“我也不想被雷劈死。”
季長善暫且寬心,叮囑道:“你按時吃飯,好好睡覺,別回來瘦一圈, 怪難看的。”
彭朗領會太太的關心,答應她盡量保持原有風貌,不過萬一思念使人消瘦,也請她多包容。
這個男的滿嘴胡話,季長善聽笑了,想裝冷淡沒裝成,清了下嗓子說:“你回來,我可以再做一碗西紅柿牛肉面。瘦了就補一補,別可憐巴巴的。”
彭朗在電話那頭笑,無聲無息,季長善聽不見也看不着,但是随着他笑。
她辦公室斜對着下屬的集體工位。遠方管理層的辦公室都用透明玻璃做牆,季長善平常為了監督下屬工作,不怎麽拉下百葉窗簾遮擋辦公室內部。
下屬們吃飽喝足回到工位,一實習生往嘴裏塞着蠶豆,嘎嘣嘎嘣咀嚼中,不經意往前方一瞥,玻璃牆內,他的頂頭上司正把眼睛彎成月牙,這是他實習半年以來從沒見過的。
“季總監還會笑呢。”他扯一扯旁邊人的襯衫袖子,朝玻璃牆擡下巴颏。
部門老油條聽見新人的疑惑,捧一只保溫杯近前來,眼睛朝玻璃牆內望着,端起杯子吸溜一口熱茶,不小心燙了舌頭。他龇牙咧嘴片刻,拿出公司老人的架勢,拍一拍新人的肩膀,“不瞞你說,我也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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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桌的兩個女同事湊過來,讓大家仔細看看季總監左手無名指上戴了什麽。
遙遙觑那麽一眼,藍寶石鴿子蛋就赫然入目。
衆所周知,季總監上班基本不戴首飾,眼下非但戴戒指,還眉間帶笑,像極了在跟誰談戀愛。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為了不引人注目,季長善的下屬們分散在各自工位,通過微信群聊互通有無,探讨季總監為何這樣。
有人分享自己曾幾次在下班時,看見季總監上了同一輛國産長安;另一人立馬噠噠噠回複:“上次我去川菜館吃飯,不知道認錯了沒有,但是好像真有個男的給總監擦嘴!!”
聊天室內熱火朝天,每一位下屬的臉上都洋溢吃瓜看戲的快樂。
陳月疏邁入銷售部領地,下屬們餘光掃見上司的上司,全然不像看見季長善似的膽戰心驚。
大家稍微收斂樂不思蜀的嘴臉,向陳總監問好。
陳月疏點頭微笑,面目可親,正如一直以來向公司上下展示的那樣,溫文爾雅。他邁向季長善的辦公室,在門口象征性敲了兩下門,随後推門而入,把玻璃門關得嚴絲合縫。
季長善還沒挂電話,見陳月疏不請自來,眼角眉梢的笑意驟凝固。
她跟彭朗說一句自己要工作了,便撂下電話。
陳月疏拉開季長善對面的椅子,大方落座。她擺出公事公辦的态度,問陳總監來是為了什麽事。他的坐姿優雅端正,雙眼數年如一日,溫情脈脈地打量季長善,“以前沒見你這樣笑過。”
季長善不想浪費時間跟陳月疏敘舊,于是沉靜道:“陳總監有工作就談工作。”
玻璃牆外,無數雙眼睛正盯着牆內,陳月疏的雙手因而規矩老實。他從西裝內側的口袋裏掏出一張名單,推到季長善面前,“下午有一場商務宴請,我想你應該有興趣的,長善。”
聞聲撿過白紙,季長善展開折痕一看,名單上的人物來頭不小,其中秋蕙賣場的馮總也在列。
秋蕙賣場依舊是兵家必争之地,只要陳月疏一天沒升官發財,他就得為了華北大區的業績宵衣旰食。
他社交手腕強悍,春季時節,遠方中國大區的副總過生日,陳月疏斥巨資送了一套十九世紀的古董盤,對方愛不釋手。那副總原本只和陳月疏聚過幾次餐,經過送禮拉攏,陳月疏獲得和副總單獨約飯的機會。
席間,陳月疏言談恰當、舉止有禮,給副總留下深刻印象。副總有意提拔陳月疏為己所用,逢大型聚會就叫上陳月疏,逐漸引領他加入圈子。
今天下午的商務宴請,由副總發起,主要邀請潛在的合作對象。他安排陳月疏盡力争取秋蕙的單子,如果事情辦妥了,陳月疏升任中國區銷售總監就是板上釘釘。
陳月疏在公事上并不含糊,先前季長善敲紅果的單子不成,他已經打起秋蕙馮總的主意。經過幾輪詳細調查,陳月疏搜集了一些馮總的個人情報,眼下可以毫不吝啬地跟季長善分享。
公事和私事不能混為一談,拿下秋蕙賣場,于季長善和陳月疏而言是共贏。
她擡眼盯向陳月疏,直截了當問:“你想讓我跟你一起去?”
“比起和男人談生意,馮總更喜歡和女人談。”
這句話頗有歧義,季長善不太明白馮總想怎麽跟女人談生意。
陳月疏瞥向她左手無名指,莫名笑一笑,重新望住面前人的黑眼睛說:“馮總和你一樣忠于家庭。你先生最近怎麽樣?”
“挺好的,不勞陳總監費心。”
陳月疏請季長善坐他的車赴宴,她說謝謝不用,她自己打車去。
遠方的商務宴請通常辦在固定的幾家酒店,彭氏酒店的宴客堂規格最高,假如舉辦大型宴請,遠方會選在彭氏。
季長善仔細掃過宴請名單,彭訴仁不在列。
她心裏一塊大石頭落地,眼光飄向車窗外,灌木叢飛快倒退。
就在上周,季長善例行跟彭朗回他父母家吃飯。飯桌上,彭訴仁兩次提出希望兒子和兒媳婦早日公開婚訊。季長善禮貌微笑,默默吃飯,糊弄彭訴仁的事情交給彭朗解決。
他照搬照抄季長善給出的理由,說朗郁和遠方存在競争關系,公開婚訊對季長善的晉升不利。
彭訴仁早聽夠了這套車轱辘話,他擱下筷子,嚴肅着一張國字臉回複:“那就不要在遠方幹了。明明自己家裏有公司,怎麽還得給別人賣命?”
季長善還不能把自己歸為彭家人,至少在彭朗坦誠過往以前,她無法完全信任兩人之間的感情。
感情這東西,說散就散,他們的婚姻只能說走一步看一步。萬一将來彭朗翻臉不認人,只要她還緊握着遠方的工作,就完全可以踹掉男人獨立生活。
相信男人是愚蠢的,季長善并不傻。
她在彭氏酒店門口下了車,進入宴客堂時,四下打量來客。
季長善心裏惴惴不安,總擔心突然撞見名義公爹。
她和這位老人家每周見一次,僅僅在飯桌上交談兩三句,根本不相熟。季長善摸不透對方的行事風格,怕老頭子心血來潮,直接跟別人介紹她是彭家的兒媳婦,于是格外謹慎小心,确認彭訴仁不在場後,才找到陳月疏會合。
這場宴請沒有固定席位,準确來說,更像一場移動酒會。
陳月疏遞給季長善一杯白葡萄酒,她冷淡道謝,眼光搜尋馮總的身影。
馮總大名馮彪,長相兇悍,虎背熊腰,假如不經人鄭重介紹這是位企業家,任何長眼睛的人類都會心驚肉跳,以為這是從土匪窩裏竄出來的頭目。
每一位企業家都會在接受采訪時,透露自己的發家故事。季長善對馮彪做過事前調查,也聽陳月疏講了一些。
這位企業家十幾歲白手創業,倒買倒賣過鄧麗君的磁帶,賺了第一桶金入股一家小餐館。他親自颠大勺,菜品色香味俱全,飯店越幹越紅火,吸引了一位相當漂亮的食客。
食客的父親掌管一家賣場,當年在绛城排第三。她不喜歡家裏的冷清,鐘意馮彪飯店裏的煙火氣。她隔三差五到店吃飯,馮彪覺得這女孩子好看,不肯收她錢。兩個人慢慢聊上天,一回生二回熟,生米煮成熟飯後,食客告知馮彪自己的家世。
作為一個傳統男人,馮彪無法接受女強男弱,但是傳統男人的責任心同樣不允許他睡完女人提褲子就走。他幾乎毫不猶豫,慷慨奔赴吃軟飯的命運。富家獨生女的父親得知這件事,連罵三天豬拱翡翠白菜,第四天請人追着馮彪滿街打,連追了六個月,他女兒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成為富家獨苗女婿後,馮彪受到老丈人狠毒的栽培。他迅速成長,老丈人退休後,馮彪帶領賣場保三争一。至今為止,沒有哪家賣場能撼動秋蕙在绛城的地位。
他事業有成,家庭美滿,然而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馮彪有個獨生女兒,叫馮秋白,她愛上一個落魄演員,揚言這輩子非他不嫁。馮彪連罵三天豬拱翡翠白菜,但是如今的社會更加法治,不能随便請人追着那小子打。
馮家父女的關系急劇惡化,這事兒在上流社會中流傳已久,乃至成為有錢人茶餘飯後的經典八卦。
季長善在彭家沒聽過這種八卦。
在彭家,父母和子女的關系是不能被談論的,季長善也不知道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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