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挽留 我只喜歡你
早在一個月以前, 季長善的眼淚就掉完了。她沒有哭出來,那些情緒産物在她眼眶裏稍微打幾個轉兒,沒用多久就被她憋回去。
彭朗左手撐在副駕駛椅背上,臉龐與季長善相隔二十公分。他垂眼望着面前人, 目不轉睛, 仿佛要把錯過的日子和感情一點點看回來。
季長善沒有躲避彭朗的注視, 她的臉色越發平靜,眼中幾點淚光全然消散, 彭朗目睹一切變化,心随之墜入谷底。
他寧願季長善在他面前痛哭一場, 因為軟弱代表絕對信任, 代表她心裏有他。然而季長善并不相信彭朗剛才的表白,哪怕一個字都不信。
她抱起胳膊,沖彭朗笑笑, “誰離不開誰啊, 彭朗。”
他離不開她,這種鬼話他以前也說過。他說的時候, 眼神跟現在沒什麽兩樣,都無比坦誠,無比認真, 像沒了她就活不下去。可是自從上次不歡而散以後,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彭朗一次都沒來找過她。他比誰都會玩兒冷淡,比誰都擅長搞失蹤,季長善實在不知道這算哪門子的愛,難道他愛誰,就要讓誰難過麽?
這種愛不要也罷。
季長善向後靠在副駕駛的椅背上, 眼睛專注盯着彭朗,誠懇道:“你應該慶幸最近沒怎麽下雨,人是經受不住二十一道雷的。”
“我從來沒騙過你,小善。我跟你是認真的。”
“認真逗我玩兒嗎?”季長善停頓兩秒,繼而說,“你高興了就來親一親抱一抱,不高興了連解釋一句都不樂意。這就是你的愛麽?你是不是演戲演久了,把自己都騙過去了?”
彭朗百口莫辯,不知道怎麽解釋才能證明真心。季長善不等他張口,擡起嘴角諷道:“別在這兒裝深情,裝追悔莫及了。你爸媽在郊外好好待着呢,沒來欣賞你的表演。”
她已經蜷縮起柔軟的內心,只留尖刺在外抵擋彭朗:“戶口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解決。在想到辦法之前,我還需要占用一下你的戶口本。作為等價交換,如果你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像以前一樣,每周六跟你去一趟郊外。不過等放完國慶,我們就先把離婚證領了吧。”
離婚證一領,他們就很難再有瓜葛。彭朗需要法律捍衛他的愛情,自然不能服從季長善的安排。
他反複打量季長善的雙眼,試圖從中找到一絲一毫情意,但是她态度決絕,仿佛他們之間再無明天。
彭朗不能不挽回:“我就只有你一個太太,離婚了,就剩我自己了。別扔掉我,好麽?”
“不好。”這回是她先抛棄彭朗的,她沒有被人抛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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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長善冷着一張臉,去推彭朗擋在她身邊的胳膊。
彭朗堵在副駕駛門口,不肯放季長善伸腿下車。他按住季長善的右腿,固執己見地困住她。季長善威脅彭朗當心耳朵,他裝聾作啞,季長善便立即掐住彭朗的左耳垂,專挑有傷口的地方使勁兒。
他們吵起架來無聲無息,路過的西瓦臺居民頻頻側目,就差停在車門口觀察兩人是在親嘴,還是在打架。
無用的較量使季長善心力交瘁,她不可抑止地嘆息,最終松掉彭朗的耳朵,沾半指血跡。
置物格中放一包抽紙,彭朗拽了一張紙巾給季長善擦手。她一雙倦眼盯住前方的擋風玻璃,随便他怎麽擺弄指尖,實在懶得浪費力氣掙紮。
彭朗幫她擦完,用同一張紙簡單蹭了一下左耳垂。季長善不知道彭朗為什麽總讓她難過,思考無果,只能輕輕嘆息道:“跟你在一起太累了,彭朗。我們一點兒都不合适,你放過我吧,行麽?”
季長善未必不愛彭朗,只是不打算再愛他了。意識到這一點,彭朗陷入無聲的恐慌。
他迫使自己壓制絕望,克制沖動,如果再做出一些強硬舉動,照季長善那不服輸的倔脾氣,以後再想見她就更難了。
彭朗恢複理智,慢慢後撤,退到副駕駛以外,手裏還攥着他的銀框眼鏡。
他沒有重新戴上眼鏡,而是把它塞進了西裝兜裏。
不戴眼鏡的時候,他的黑眼圈會更加明顯,只要季長善還願意看他,就一定會注意到他缺乏睡眠,而且臉龐消瘦。
他過得不好,才能證明彭朗沒了季長善過不下去。
彭朗極其了解季長善,她吃軟不吃硬,讓她心軟就是最好的春/藥。
他留意起四周的光線,找到一個最适合的位置,緩慢蹲下去,像只大狗似的斜靠在季長善腿邊。
路燈向下落白光,彭朗的側臉浸在光亮處,每一寸可憐都暴露得恰到好處。季長善開始并不看他,彭朗也不說話,單從兜裏摸出煙盒,用兩三塊一只的打火機點煙。
火焰在秋風中躍動,彭朗打了兩次火,最終沒有點燃一支煙。
他收起煙和打火機,臉上沒做任何表情。季長善目視前方不動,彭朗便稍微低垂眼睛,用長睫毛配合黑眼圈,再輔之以瘦削的臉頰,默默向她的餘光傳達某種失落、某種無力感。
季長善靜止五六分鐘,終于向彭朗施舍一瞬間的正面注視。
他個子很高,肩膀寬健,整個人蹲得半高不低,兩條長腿蜷在那裏,十分委屈。
季長善萬分了解彭朗詭計多端,因此猜到他在裝可憐。她控制自己不要心軟,但是他裝得确實挺像的,尤其那左耳垂上還殘留血跡,這是她親口咬出來的,無法否認真切。
不知怎地,舌尖抵在前牙後面撫動了兩下。季長善輕咬自己的舌尖,不很疼,她腦子裏開始回放剛才激烈的景象,暗罵彭朗咎由自取,簡直活該。
她的防身術教練說,女子防身術的要義在于逃脫,假如糾纏對象的身材和力量遠超于自己,就一定要想法設法擊中對方的要害部位,趁他疼得死去活來,迅速逃跑,切忌戀戰。
剛才沒一個高擡腿讓他斷子絕孫,可真是仁至義盡。季長善再度向彭朗傾斜幾秒眼光,極度後悔自己的心慈手軟,否則也不會讓他有機可乘。
彭朗并不知道季長善的真實想法,只不過一察覺她投來眼神,就立馬轉過臉接住。
他看着季長善的眼睛,對她笑,嘴角的弧度近乎于讨好。季長善雖然很吃這一套,但是現實證明,有錢人演起戲來過分娴熟,連心也不動一下。
季長善應對不了力量懸殊級的對手,便決定聽從防身術教練的指導,拒絕戀戰,迅速逃脫。
她放平語氣,真誠地同彭朗建議:“你去找別人陪你玩兒吧。我真的很忙,也很小氣,沒有時間跟你浪費。”
彭朗去握季長善的右手,還沒等碰到,她就抱起雙臂。
他的腿已經蹲麻了,但是現在起來就功虧一篑,彭朗只好繼續蹲着跟季長善說話:“我不想找別人,我只喜歡你。”
“你的喜歡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
“我以前做得不好,以後不會了。”彭朗撚起季長善的衣角,一雙桃花眼緩慢眨動,盛住三五分路燈光。
“在巴黎的那一個月,我想了你很多次。有時候在街上走着,看見一盆花也會想你。每想你一次,我就買一件讓我想起你的東西。買着買着,攢了半個行李箱。回國的前一天晚上,我看着那些東西,不知道為什麽就到這個地步了。我早就喜歡你了,小善。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愛你,也許是知道的,但我害怕了。”
季長善別開臉,不去看彭朗的眼睛,“愛我有那麽可怕?”
如果他根本不愛她,季長善還能自我欺騙,說這人就是個王八蛋,撩完就跑,她遇人不淑。可彭朗竟然說害怕愛她。
季長善眉頭輕蹙,快速眨了下眼睛,盡量避免思考是不是自己有什麽不好,所以從小到大才沒人敢愛她。
彭朗從她臉上捕捉到一瞬間的軟弱。他怕季長善多想,喉結上下滾動着猶豫片刻,終于決心跨越一部分膽怯。
他低下眼睛,面前走馬燈似的滾動回憶,那些過去避之不及的痛苦,一遍一遍經過,彭朗開始抽絲剝繭一般地梳理心緒:“這麽多年,我不敢愛任何人,我怕投入感情,又失去。失去的滋味兒并不好受。比起從來都沒得到過,擁有以後再失去,實在讓我無法承受。”
他尾音輕顫,不細聽根本發覺不了。
季長善聽出了他的異樣,卻沒有去看彭朗的表情。
她保持緘默,不問彭朗曾經失去過誰,才會像現在這樣難過。
他花了一點時間平複心情,再度開口時,眼睛已經擡向季長善的臉龐,“我不想失去你,小善。你太好了,好到哪怕我恐懼愛一個人,都要忍不住愛你。”
這麽多年,沒有人像他這樣誠懇地說愛她,假如彭朗再多說一句話,季長善就會掉下淚來。
幸好他沒有。
季長善低着臉收拾情緒,彭朗去牽她的手,季長善立馬向後縮。
他不能攥全她的掌心,只能勾一勾她的食指尖。這也是很好的。彭朗捏一捏季長善的食指,探頭去找她的眼睛,“我不能沒有你,小善。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
季長善拒絕和彭朗對視,卻也沒說能或者不能。
沒有否決就代表有希望。彭朗撚着季長善的指尖,給予她适當的思考空間:“你不用馬上回答我,等你我是心甘情願的。”
季長善無法分辨彭朗的話裏有幾分真心,所以不能輕易相信他。她沒多說什麽,只往彭朗臉上瞥了一眼,叫他趕快起來,不要擋她去超市。
彭朗撐着門框底部站起來,腿裏仿佛千萬只螞蟻在爬動。
季長善看出來他腿麻了,很菩薩心腸地等了五秒鐘,第六秒才起身一腳踩住他的腳背。
剛才彭朗給她拎上車的時候,不小心踩了她一腳。季長善不能原諒彭朗的魯莽,因此睚眦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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