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情緒 去了麽?

季長善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鐘碎寧, 應該說,她以為自己這輩子只和這大學生有一面之緣。

這個世界可真就指甲蓋那麽大,季長善驚訝幾秒鐘,很快放平左眉。

金有意的視線跟随鐘碎寧移動, 他一邊往同事的隊伍裏走, 一邊三心二意地扭過臉, 眼睛往她們這邊轉。

鐘碎寧在打量今晚的客人。她們一個像太陽,一個像月亮, 鐘碎寧認出季長善的冷臉,頓時放大瞳孔。

他從蛋糕托盤下抽出右手, 沖季長善揮一揮, “領導,又見面了。”

鐘碎寧真正的領導是走進房間的第一個男人,鐘碎寧管他叫大哥。

大哥在會所幹了兩年, 兢兢業業, 混上領班的職位。他管理一個七人的團隊,主要負責維護秩序, 保證客人在花錢的每一分鐘,都能體驗到最專業誠懇的服務。

鐘碎寧也許誠懇,但他顯然是專業之外的人物。專業人士不會掉隊找錯了房門, 更加不會在領班介紹團隊之前, 擅自跟客人搭話。

大哥保持職業微笑,轉臉看向鐘碎寧,他的眼神綿裏藏針,正在發出一些警告。

鐘碎寧朝大哥歉意地笑,盡管這種笑容的主要成分是嬉皮笑臉。他繼續我行我素,像跟季長善當了十年朋友一樣說:“我換地方上班了, 以後就不去早餐鋪等你了。”

季長善早忘了還有這一茬,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金有意立在沙發旁邊,單手扶住季長善的肩膀問:“你們認識?”

“見過一面,算不上認識。”

鐘碎寧為季長善的冷情嘆氣,他們上次說了那麽多話,怎麽還不算認識?

整個九月份,鐘碎寧都在早起,他住在西瓦臺附近,每天早上七點鐘準時踏進早餐店,一般等上一個小時,季長善一次也沒來過。

鐘碎寧由此品嘗到藝術創作的苦澀,他低迷兩分鐘,點的油條上了桌,才吃下兩口,他就因為油條的酥脆重獲無上的快樂。

鐘碎寧并不記仇,再次見到季長善,甚至産生老友重逢的喜悅。他差點兒走過去跟季長善敘舊,順便結識一下她的朋友。

大哥出聲請鐘碎寧歸隊,語氣自持,但是難掩咬牙切齒。鐘碎寧應着好的好的,轉身站到第六位同事旁邊,乖巧得像只哈士奇。

七個男人一字排開,每人手裏端一只餐盤。大哥跟金有意确認了客戶信息,向兩位女客人介紹今晚的服務團隊。鐘碎寧站在隊伍的最邊上,目光圍着季長善的臉孔打轉。

她還是那麽有藝術性,哪怕早兩天,他也會再說一遍:“我是畫畫的,想請你做模特。”非常可惜的是,他已經轉變了職業理想,現在他要做好一名服務人員。

金有意的眼睛如同掃描儀,從上到下地檢視鐘碎寧,這人幹淨得像個大學生。她滿意鐘碎寧的氣質,如果四周沒有別人的話,金有意也想從外到內地探索一下這位弟弟。

她的注視過分直白,鐘碎寧很難不發現客人的關注。

他把眼光轉向這位姐姐,極有服務意識地笑。鐘碎寧笑起來,整張臉孔更加明朗,金有意的紅唇不由翹出适當的弧度。

季長善在一邊瞥着幾個男人手裏的食盤,大哥說這是隊友們親手做的家常菜。金有意點名表揚了一盤土豆絲,季長善遠遠看上一眼,那刀工不比她的好。

她不知道金有意為什麽要花錢找罪受,不過看在有幾盤正常菜的份兒上,季長善姑且原諒這場生日派對的草率。

他們九個人彙集到餐桌前,金有意安排季長善坐在自己的左手邊。

至于誰坐右手邊,她的眼睛鉗住鐘碎寧,也沒說什麽,只是輕輕拍一拍桌面,大哥就心領神會,從鐘碎寧背後推搡着他往那邊去。

大哥力道生猛,鐘碎寧餐盤中的桂花蛋糕左晃右晃,他護着蛋糕,回頭問大哥推他幹嘛。

金有意明眸帶笑,季長善看一眼她的朋友,瞅一眼鐘碎寧,實在不清楚這大學生除了外貌不錯,還有什麽優點。

有臉有身材就夠了。金有意幫鐘碎寧拉開椅子,眼波在他身上流轉,鐘碎寧穿一件淺色的薄毛衣,布料随着他胳膊上的肌肉線條起伏鮮明。她用食指蹭着杯柄,眼睛稍微眨動,耳邊似乎蕩起一聲輕喘,是他在黑夜裏叫姐姐。

這頓生日飯吃到快六點,季長善和她的朋友同席異夢。

她統共吃了幾口西紅柿炒雞蛋和一小塊桂花蛋糕,她不能吃太飽,得留些肚子去彭家別墅再吃一頓。

彭訴仁極其重視晚飯,不管誰有沒有胃口,到了飯點,一家人必須坐到一張桌子前,意思意思也得動刀叉吃飯。

有錢人家規矩多,季長善猜彭朗每周六都要回郊外的彭家別墅,也是出于彭訴仁的要求。

季長善中午跟彭朗串過詞,今晚去彭家別墅,她必須裝成一副出差已久的樣子,彭朗甚至幫她準備了一份出差禮物送給他爸媽。

他爸媽大概早看出他們倆吵架,只是一家子演戲演慣了,表面上相互配合着粉飾太平,誰也不會把彼此的龃龉扒開了抖落得到處都是。

季長善放下筷子,抿了一口水當作這頓飯的結尾。

周圍的男人們除卻鐘碎寧,都覺得季長善這位客人透着萬分的冷淡。她來這裏似乎只為了吃飯,竟連他們的手都不摸一下。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又朝季長善的左手看去。

這位女士戴着一枚藍寶石鴿子蛋,想必是誰家的闊太,如果能傍上這樣一位富婆,往後的生活該是潇潇灑灑。

男人們使出渾身解數,提議兩位客人玩幾個親密游戲。

金有意見過太多男人的把戲,對這些枯燥的游戲興致缺缺。她掃一眼鐘碎寧,沖他勾勾手指,讓鐘碎寧把耳朵湊過來,“請你做代駕,需要花多少?”

鐘碎寧陷入思考。

季長善聽不見那對男女說了什麽悄悄話,她瞅着面前谄媚的男人們,冷漠回絕他們的游戲邀請。

木牆上的挂鐘指向六點整,也該去彭家別墅。

季長善打開微信,指尖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清空打字框五六次,最終給彭朗發去會所的定位,十分硬氣地報備:“我在這裏,你來接我吧。”

彭朗收到季長善的消息,打開會所的定位盯了幾秒。

他從前談生意,去過不少正經的會所,對不正經的也略知一二。季長善去的這家會所在绛城小有名氣,他們主要面向女性群體,提供豐富多彩的人性化服務。

彭朗開了多年專車,在這家會所門口接過幾位乘客,她們面色微醺,桃花朵朵開,一些個男人以各種姿态靠在女人身邊,他們的目的地通常是酒店,偶爾有那麽一次,彭朗送了一對男女去郊外的小樹林。

男女在小樹林的入口下車,女方也許看上了彭朗的皮相,拳頭捶一捶駕駛座的靠背,重金邀請彭朗來一場三人行。

富貴不能淫,彭朗祝二人共度良宵,離開的時候,沒有往後視鏡裏探去目光。

假使他稍微不懂回避的藝術,就會在汽車尾燈的照亮下,看見女人拿一只鋼釘項圈套住男人的脖子,又從包裏掏出小皮鞭。

彭朗從來不評判他人的生活方式,結了婚,也不曾約束太太的穿着打扮或者行蹤軌跡。季長善早就成年,想怎麽樣都是她的自由,她去還是不去特殊的會所,完全該由她自己決定。

彭朗這樣告知自己後,神色如常地約代駕前往會所。

代駕跑過的地方多,知道那會所裏全是男服務生,眉間不禁擰出一個小結。他看向後視鏡,多看了兩眼,彭朗并沒在意代駕的額外關注,只是倚在後座上,專心地處理工作郵件。

朗郁早先指派幾個員工與《江河報》打交道,他們負責跟進新聞的動态,定期向老板彙報選題進程。彭朗上周得知的情況是,報社在本月底就能敲定選題,然而下屬剛才發來郵件,說定選題的日期還要再往後延一延。

這個結果沒有讓彭朗意外,下午和阿晏談過後,彭朗便心知肚明對方早打算插手阻止新聞選題的推進。阿晏和朗郁無冤無仇,他的目标對象僅僅是江予眠。彭朗不會介入別人的感情問題,卻也不能任由阿晏打亂朗郁的計劃。

他于是交代下去,讓手下盯緊報社的其他選題。

阿晏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別的選題頂掉江予眠的,他大概率會走朗郁的路,通過注資的方式,支持旁的選題。彭朗并不認為阿晏單槍匹馬就能掰得過朗郁,阿晏若是想贏,只有回家求他的父親。

晏氏白酒的體量遠超朗郁,不過彭朗和阿晏交往多年,略知一點阿晏和他的父親水火不容。阿晏要從他父親手裏撬出一筆資助款,想必得耽擱一陣子。為了以防萬一,彭朗需要未雨綢缪,今夜回彭家別墅,他也得找自己的父親談一談。

彭訴仁和《江河報》的主編是發小,兩個人打小在一片咖啡地裏光屁股長大,各自立業成家後,彭訴仁也時常約主編吃飯敘舊。

席間,彭訴仁恰當地談及彭氏的新聞稿,主編一方面看中彭氏的贊助,另一方面也欣賞彭氏做了不少實事,就幫老朋友寫了一篇又一篇贊揚稿。

主編一輩子都在從事新聞行業,多少有些匡扶正義的情懷,彭訴仁在外又是那樣的悲天憫人,兩人除卻利益相關,交談時從未出現三觀上的分歧,一晃竟交往數十載。

他們彼此珍重,彭朗知道他父親和主編有這樣一層關系,如果能請動彭訴仁出馬和主編詳談,主編不看僧面看佛面,西南咖啡農的選題便很難被誰動搖。

只不過彭朗和彭訴仁已經冷戰三十六天,這一個多月裏,他一次都沒回彭家別墅,彭訴仁也沒打電話問兒子為什麽不回家。

彭朗回複好下屬的工作郵件,車子已經開到會所門口。代駕把車停在镂空的黑網樓梯旁邊,這裏栽一棵國槐,葉子枯黃稀疏,偶爾往下掉幾片。

季長善接到彭朗的電話,便和金有意一起走出會所。她們身後跟着鐘碎寧,季長善已經猜到那對男女待會兒要去哪裏尋歡作樂。她不管金有意的私生活,畢竟想管也管不了。

她快速下着樓梯,出了國槐殘破的樹影,一眼望見一輛國産長安敞着後座的車窗,彭朗坐在車裏,早就看往她的方向。

霧藍色的圍巾遮住季長善的下半張臉,她的黑眼睛露在外面,微微彎出幾分弧度。她想一步邁兩個臺階,腿還沒邁開,頭頂忽而掠過一只手。季長善回眼望去,鐘碎寧正随手丢掉一片國槐的落葉,是剛才從她頭發裏摘掉的。

“不用謝。”他大方地擺手,“舉手之勞,不用特地轉頭感謝。”

季長善原本也沒打算說謝謝,讓鐘碎寧這麽一說,似乎是她不道謝,就代表真不跟鐘碎寧客氣了。

陌生人之間理應存幾分客氣,她寡淡地道了聲謝,轉臉看向金有意,那眼神再明顯不過:“這男的不比杜凱好在哪裏。”

金有意笑笑,扶着季長善的肩膀下完剩餘的階梯。

他們三個人走到國産長安前,彭朗已經開門下車,等在那裏。季長善走到彭朗的左手邊,和他并肩站着,臉龐朝向金有意和鐘碎寧。

鐘碎寧瞧着彭朗臉熟,仔細回憶一陣,眼睛更亮,“咱們在早餐店見過吧?就西瓦臺旁邊的那趟街,咱們見過好多次。”

季長善挑高左眉,偏頭往彭朗臉上看。他的五官靜止在原位,一絲表情也沒有。鐘碎寧自來熟,拍一拍彭朗的胳膊說:“九月份,早上七點。你還問過一次我對面有沒有人,是不是在等誰。”

彭朗波瀾不驚地笑,“可能吧,我有點兒忘了。”

季長善的左眉依舊保持高位,她正思量着,金有意也跟彭朗打了聲招呼。

金有意請彭總以後常帶季長善到店裏貢獻業績,季長善不主張胡亂花錢,彭朗雖然有錢,可每一分錢都是他辛苦開公司掙來的,也不能随便浪費。

她立馬回複金有意:“你提成還拿得不夠多?可別教他鋪張浪費。”

金有意搖頭嘆息,眼光瞥向彭朗,“看看彭總娶了多好的一個太太。就是太太可以勤儉持家,彭總可不能對太太摳門兒,您說對吧?”

她在點彭朗,提醒他不能仗着季長善懂事,就肆無忌憚地欺負她。

季長善聽出這一層意思,心中微動。她現在像是帶彭朗見自己的娘家人,比起海城的那些人,金有意的确更像娘家人。季長善還是第一次帶先生見金有意,莫名不好意思。

她催促金有意趕快該幹嘛幹嘛去,彭朗站在她身側,去找季長善的右手。

季長善羞于當着朋友的面和彭朗親昵,稍稍躲了一下,彭朗一把攥住她的小手,用拇指蹭着季長善的手背,跟金有意道:“改天就去店裏,你看有什麽适合小善的,幫我們留着。”

這個回答讓金有意心滿意足。

她掃一眼面前夫妻緊牽的兩只手,擡起視線,沖季長善眨眨眼,“那我們可就走了啊,彭太。”

季長善叫金有意趕快走,末了補上一句:“慢慢開車,一路平安。”

鐘碎寧一邊跟上金有意的步伐,一邊回頭沖彭朗和季長善揮手告別。他大聲約領導和她的家屬得空一起吃飯,季長善和彭朗只是沉默地目送他們。

他們走遠了,季長善環抱起胳膊,轉頭盯住彭朗問:“你去早餐店了吧?”

“去了麽?”彭朗反問着,替季長善拉開後座的車門,請太太上車。

季長善坐上後座,彭朗繞到另一邊上車。她并不打算放過彭朗,可駕駛座還有個代駕,她也不能十分咄咄逼人,否則讓外人看了笑話。

彭朗回避着季長善的眼神拷問,假裝處理工作郵件,一些情緒在血管裏靜默地翻湧。

在他小的時候,別墅區裏的小朋友經常到彭家上油畫課。小朋友來了,都愛圍着彭郁打轉。彭郁能說會道,跟每個人都有共同話題,一群人湊在一起叽叽喳喳,彭郁忙于火熱的社交,有時顧不上哥哥落單。

彭朗不湊熱鬧,自己坐在原地畫畫。他用紅色的顏料畫彭郁,周圍的小朋友都被他用灰色代表,紙上留下一圈厚厚的陰影。

他說不清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但情緒記憶比他想象中還要深刻。

彭朗太久沒嘗過類似的滋味,直到某一天深夜,他平躺在床上,腦海中突然閃現一個場景:他開車出西瓦臺,車窗開着,季長善往小區裏走,鐘碎寧在她身後大喊什麽回心轉意。

他已經和季長善分開,照理說不該多管閑事,但不知為何,第二天早上彭朗醒得格外早。他看着牆上的鐘表,才六點半,實在很适合去吃一碗豆腐腦。

彭朗下樓出小區,逛遍整條餐飲街,終于透過一扇玻璃門,瞅見鐘碎寧的臉孔。他走進店鋪,點了一碗鹹豆腐腦,加了很多淡醋。鐘碎寧抱一本月亮畫冊,用左手夾着油條蘸豆漿吃。彭朗走到他面前,平淡地問:“你好,對面有人麽?是不是在等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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