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6-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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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在臨走之前還向馬經理要了兩個保險公司的工作證件,丢給了周鹿鳴,“打印兩張單寸照,找保險公司人幫忙蓋章。”

周鹿鳴擡眉,“我沒有單寸照。”

“現拍。”

“我也沒有你的照片。”周鹿鳴拿出手機,對着許言說,“來——靠牆,笑一笑,茄子。”

許言居然真的聽話地站在白牆前面,只是一板一眼地,沒有表情。

周鹿鳴按下拍攝鍵,看着手機屏幕噗嗤一聲笑了,她覺得許言做什麽都可愛,就算是板着臉也很可愛。拍完照拜托辦公室門口的前臺幫忙打印出兩張,順利蓋章制作證件。她當然明白許言的意思,既然要做調查,用保險公司的調查員的身份會比較方便。

許言走入電梯,站在角落,微擡起下巴戲谑地瞧着還在外面的周鹿鳴,“你要坐下一班電梯?”

周鹿鳴趕緊跟上,倆人一起進入電梯。

許言的雙手插在口袋裏,餘光一瞥周鹿鳴的外衣口袋說,“我看見了。”

“看見了什麽?”周鹿鳴的聲音有一丢丢心虛。

許言側過身面對着周鹿鳴,伸出手緩緩說,“把多餘的那張照片給我。”她的表情非常嚴肅,就好像周鹿鳴如果不老實主動交出照片就會被她硬搶。

周鹿鳴拗不過,只好将多打印的許言的那張單寸照交了出來。“小氣。”

“還有你的手機也給我。”許言用命令的語氣說。

“知道了,我自己删除。”周鹿鳴當着許言的面調出剛剛的照片,點了删除,再翻到回收箱清空,并将最終的結果展示給許言看。

許言這才滿意。

“你剛剛的證件照挺好看的,其實可以留着。”周鹿鳴嘀咕說。

“你留着我的照片做什麽?”

“紀念我為你打工的日子。”周鹿鳴随意地回,許言的保險工作證還在她的口袋裏,那上頭也有她的照片。等回頭再神不知鬼不覺地留下一張,她也不知道。

在自己完成任務取得周家的遺産之後,就會遠走高飛,到時候會和許言反目成仇,她有個習慣,會留下每一個任務的一件物品作為留念,而這次的留念暫時定為許言的單寸照。

在電梯裏倆人很安靜,周鹿鳴見許言嘴巴緊緊抿着似乎有點緊張的樣子,突然玩心大起,跳到她身邊沖着她“嘿!”了一下。原來只是想見到許言驚慌失措的樣子,那一定會很可愛,但是許言卻下意識抓住了周鹿鳴的手臂緊緊摳着,一瞬間,周鹿鳴從她的眼裏看見了“驚恐”,臉上的血色也一瞬間褪去,吓得面色蒼白。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這麽害怕。”周鹿鳴道歉。

許言緩過神,默然地松開她,眼皮垂着再也懶得看始作俑者。

電梯繼續下行,沒有直接到地下車庫,而是停在了樓下某層。電梯門打開,有個年輕人捂着額頭進來,一瞧裏頭還有兩個人,年輕人抱歉地打了個招呼,然後自覺地站在另外一邊的牆角。

周鹿鳴見到他說,“你流血了?”

年輕人就是剛剛路上遇到的保險公司的員工,剛剛嘈雜的一層樓裏面現在只剩下了他一個人,桌子、椅子翻到在地,有很多碎掉的雞蛋以及污水和紙巾在地上,看起來非常雜亂。

“嗯,不小心被砸了一下,不過沒事,謝謝關心。”年輕人認出了周鹿鳴,眼前一亮,可電梯裏還有另外一個年輕的女人,只不過相比眼前這位漂亮熱情的女人,那一位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氣息。

“您好,我是樂家保險的保險經紀人,我叫王晨晨,你們可以叫我小王。”王晨晨說,“我剛剛看見你們從樓上下來,你們是馬經理的客戶嗎?”

馬經理辦公室不對普通客戶開放,只接待保險公司的高端客戶或者是馬經理的客人,普通的客戶通常只能在一樓大廳內辦理事務,但因為新航事件影響極大,特別在樓上設置了一個會議室來商量新航索賠案,避免對正常業務造成影響。

今天王晨晨就在樓上接待了新航案件的受害者家屬,按照周鹿鳴撞見的場面以及現在他的狼狽樣子來看,情況恐怕不容樂觀。

周鹿鳴微笑打招呼說,“HI,你好,我叫小鹿,這位是許言許小姐,我們倆受托對新航案件進行保險調查。”

王晨晨頓時松口氣,“原來是這樣,馬經理讓我去接待那些家屬,但現在弄成這副樣子,讓你們看笑話了。”

許言忽然問他,“銷售出四份高額保險的員工是你嗎?”

王晨晨訝然片刻,“是……是我。”

許言說,“你跟我們一起去拜訪家屬。”

電梯剛好到了地方,王晨晨還是有點呆愣,周鹿鳴轉過頭對他說,“許小姐是這次調查的主導,我們都要聽她的。馬經理那邊你放心,我打電話給他臨時借調你,不算曠工。”

王晨晨迷迷糊糊地跟着她倆走了。

周鹿鳴看着快步走在前方的許言的後腦勺,許言平白無故地帶上王晨晨可能是在剛剛的資料當中發現了什麽,這四份保險既然是王晨晨賣出去的,帶上他也方便路上問話。

據她們所知,這四個人的家屬恰好今天都沒來保險公司,因此只能登門造訪。

周鹿鳴負責開車,許言坐在副駕,王晨晨略顯笨拙拘謹地坐在了後座,不敢靠在椅背上。

“陸小姐,這是你的車嗎?”王晨晨誤以為周鹿鳴姓陸,“這車子很貴吧。”

周鹿鳴也不糾正他,而是在系好安全帶後對着後視鏡說,“這輛車是許小姐的,具體的價格我也不清楚,大概算豪車吧。”

她其實偷偷查過,這輛車這型號估計要價三百萬,不得不說許言深藏不露,是個富婆無疑。

許言一直沒插口,而是低頭用手機找地址,投到車載導航上後說,“出發吧,先去最近的機長家。”

過了半小時,這輛SUV緩緩駛入一個高檔公寓小區。依照登記地址找到了機長家,開門的是機長的老婆,進門之後,有一個大概6歲的小男孩正在客廳玩樂高。

小男孩見到客人之後,迅速跳起來抱住媽媽的腿,躲在媽媽後面怯生生地看着客人,烏溜溜的大眼睛裏都是警惕,甚至癟了癟嘴想要大哭。

“你好,我姓許,我是樂家保險公司的保險調查員,前來調查核實保單情況進行理賠。而這兩位是我的同事。”許言介紹說。

機長夫人長得很年輕,打扮樸素,完全看不出來是個快四十的女人,她穿着居家服,長褲長袖,只露出一點手腕,披着頭發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不高且有點消瘦。

讓三個客人坐在沙發上後,她去廚房給客人端水,這時候周鹿鳴見到小男孩在茶幾邊上,手裏拿着一個樂高積木車子猶豫不決,似乎在想着要不要躲回房間正要打算逗逗他,小男孩卻“啊——”地一聲哭着跑開了。

周鹿鳴黑了臉,她向來都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怎麽到小男孩這裏就像是毒水猛獸一樣被他嫌棄?

小男孩甚至變本加厲,啪嗒一下帶上了門,将周鹿鳴的自信銷毀地幹幹淨淨。

周鹿鳴看着緊閉的房門,她收斂了剛剛的笑容,慢慢地站起來,表情也逐漸變得嚴峻。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看見了,那個小男孩的手臂上好像有舊傷疤,還有好幾道。那幾道傷疤深深淺淺,不像是意外,而是人為刻意反複造成的。

她回過頭和許言對視,許言剛剛的視線也落在關閉的房門上,回過頭瞧着周鹿鳴,倆人心中同時都有了一種猜測——這孩子好像被虐待過。

機長夫人聽見關門聲緊張地從廚房裏出來,一看見三個客人還好端端地留在客廳,她扭頭看了看房門,抱歉地和其他人說,“不好意思,我家孩子比較內向,不喜歡見人。”

她将茶水端了出來,低着頭一直不敢和許言他們對視,“如果順利理賠,我們能獲得多少賠償?”

周鹿鳴努力通過遮蓋她面頰的發絲望着她的眼睛,“如果理賠成功的話,你們可以獲得1000萬元保險金。”

機長夫人的瞳孔微微放大,嘴唇顫抖了一下,“我沒想到他另外買了保險,以前都是航空公司替他買的,據說最多只能賠償100萬。”

“等等——你怎麽知道你的先生購買了另外一種保險?”許言警惕地看着她,“我們進來的時候沒有提過這件事,從頭到尾只和你說過可以賠償1000萬。”

“啊?”機長夫人局促地說,“這是我猜的,因為以前的保險單只能賠100萬,而這次可以賠償1000萬,所以我猜測可能是另外一筆賠償費用。”

許言将信将疑,“請您找到相關的證件,包括投保單在內的材料協助我們調查。在調查完成後我們會按照程序進行理賠。”

“我去找一找,你們喝點水吧。”機長夫人擰開其中一間房間的門把手,在打開的時候,許言看見了裏面的擺設,那是一間書房,估計重要的文件都在裏面。

許言沒有閑着,她站起來看着挂在牆壁上的照片,他們在這裏做了個照片牆,裏頭都是一家人的合照,有外出野營的,有去踢球的,還有去孩子的幼兒園的活動。

裏面的一家三口看起來其樂融融,是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許言發現周鹿鳴無聲無息地站在了自己的身邊,随口問,“你有什麽想法?”

周鹿鳴從剛剛開始就沒笑過,端正神色說,“從照片裏的合照姿勢可以看出來她和孩子都很害怕這個男人,還有她剛剛在我們提到機長的時候的眼神裏充滿了畏懼,整個人都繃緊了很緊張的樣子——”

許言望向孩子的緊閉的門,再看了看書房,碰了一下周鹿鳴的手臂說,“你去那間房間看看。”那間房好像很不一樣,因為按照戶型應該是主卧,可是門把手上卻沾滿了灰塵,門縫附近的地面上也都是灰塵,一看就知道很久沒有人進去過了。

周鹿鳴抓住了許言的小臂,“要去一起去,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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