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路踉踉跄跄到跌坐在床沿, 溫誓腦子都是木的。

他從來就沒跟上方潋的節奏過,她總是這樣猝不及防,要麽突然摁下暫停, 要麽就又一下子倍速向前了。

溫誓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揣個什麽心情, 翻來覆去還是緊張占多。

他抓住方潋的手腕,沉聲喊她名字:“方潋。”

“話別多。”方潋往前擠進他雙腿之間, 捧着溫誓的臉吻下來。

他一直是落于下風的,被動地跟着她的呼吸或觸摸心緒起伏。

左手有傷口不好動,溫誓用另一只手虛攬着方潋的腰。

“想我不知道給我打電話嗎?”她的聲音貼在他耳邊。

溫誓只覺得哪哪都滾燙腫脹,胸膛發悶, 他從齒縫裏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我怕你......”

“女朋友拿來幹什麽用的?”方潋一邊問一邊慢慢收緊手指,“你這樣會顯得我很沒用的, 溫老師。”

溫誓透不過氣, 要瘋了。

“是我該反思一下自己, 還是你?”她輕擦着他的嘴唇,就是沒吻下去。

溫誓心癢難耐地向前湊,方潋往後躲, 她盯着他的眼睛, 摸了摸溫誓的頭發。

“乖。”

方潋蹲了下去。

那一刻溫誓咬緊下唇,腦子裏什麽都沒了。

防線被擊潰的時候他閉着眼睛摟緊方潋, 額頭抵着她的肩膀,身上出了一身汗,呼出來的氣都濕乎乎的。

又脹又熱得很難受,但那些難受又被逐漸烹煮蒸餾成某種純粹的快感。

他家方老板真不愧是手藝人啊……

“潋潋。”溫誓的嗓子比剛剛更啞,體內極度缺水。

方潋彎腰親了親他的眼皮和鼻尖。

她伸展四肢平躺到床上, 胸膛起伏大口呼吸, 累了。

“溫老師......”方潋側過身向他挪近。

“嗯?”溫誓看着天花板, 大腦內仍有餘浪一下一下拍打礁石。

方潋趴到他懷裏,小聲說:“好難受。”

她的頭發蹭着溫誓的下巴,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後腦勺:“那我也幫幫你?”

方潋搖搖頭,那聲音聽起來有點委屈,說:“生理期。”

她又重複了一遍,像是想哭了:“好難受啊。”

這可比蚊子包的癢難忍多了。

溫誓收緊手臂,問:“那怎麽辦?”

“你別動了。”方潋說,“你一動我更難受。”

溫誓趕緊停下。

屋子裏開了二十五度的冷空調,兩個人卻覺得仿佛置身于蒸籠中,且這溫度還要持續攀升。

方潋今天裏頭穿了吊帶,外面罩了件寬大的黑色襯衫。

剛剛一折騰襯衫掉地板上了,溫誓第一次發現原來她身上有一個小紋身。

在胸口的位置,平時不會露出來,一只藍綠色的蝴蝶。

溫誓摸了摸那只蝴蝶,問她:“什麽時候紋的?”

方潋往下看了眼,平躺回去,回答說:“小時候。”

溫誓把胳膊靠在額頭上,看着吊燈問:“對面那個人給你紋的?”

“嗯。”

“有什麽含義嗎?”

方潋回答得很幹脆:“沒有。”

溫誓的心情卻突然變得有些複雜。

他知道方潋情感生活挺豐富的,但那些都是二十歲左右的故事,不夠認真,也沒什麽刻骨銘心的,他不放心上,誰都有個年輕的時候。

他也隐約聽說了對面那個紋身師是她初戀,看兩個人應該是早就釋然了,溫誓也沒放心上。

但現在這只蝴蝶擺在眼前,他有點被沖擊,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

方潋笑了聲,偏頭看他:“幹嘛?膈應啊?”

溫誓否認說:“沒有。”

“真沒什麽含義,年輕的時候覺得漂亮,那會兒他也剛學這個,不敢紮客人的皮,我就說在我身上試試,真的沒什麽含義,時間久了我都忘了有這東西了。”

“我不是介意這些。”溫誓不想她誤會,但又不知道怎麽說清楚自己的感受。

“溫誓。”

她很少喊他大名,溫誓的心髒“咯噔”跳了下。

方潋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左胸膛的位置,說:“別人說可能聽起來像鬼話,但我認真的,我不和你扯,現在這顆心幹幹淨淨的,就裝了你一個人。”

她低聲喃喃:“就你一個。”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方潋現在是面無表情,溫誓卻覺得她很悲傷。

“我可以和你兜個底。”方潋深吸一口氣,說,“張潮和我從小就認識,他爸和我爸媽是同事,三個人一起走的,所以我們兩家很多時候都是拼湊在一起過的。小時候我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他,他也一樣,但我們倆,其實更多的時候就是依賴對方吧,這種親密不是愛情。我倆吵架的時候能把整條街翻了,後來兩個人鬧僵了,分手了,我沒有可以說秘密的人了,心也感覺空了。老頭對我很好,但很多事情他能給的也就那麽多。心裏空着,很難受,所以後來看到覺得喜歡的,我就往裏頭塞,但都不長久,恨我的人還變多了。後來老頭也走了,這裏就徹底空了。我可能就是......缺愛吧。”

方潋“嗯”了一聲:“對,我就是缺愛。”

她平靜地說起這些話無異于自揭傷疤,溫誓看着她,感到後悔,心髒發緊發酸,他也變得悲傷了。

他伸手把方潋抱進懷裏,親親她的頭發,說:“那我愛你,我給你很多很多愛。”

方潋閉上眼睛,聞着他身上的味道。

“好。”

小龍蝦拌面已經涼了,幸好調料和面是分開打包的,溫誓重新下了鍋面,把調料蓋上去,和方潋兩個人分着吃了。

“明天我要回家一趟,不去店裏了,讓叔少做兩個菜。”

方潋笑了聲,揶揄他:“幹嘛?你不來還不準我們吃好的?”

溫誓無奈:“沒有,我是這個意思嗎?”

“知道了。”方潋把龍蝦肉夾到溫誓碗裏。

第二天溫誓開車回了聽河路,家裏還沒開飯,溫詞和秦昭坐在沙發上聊天。

他一進門就問:“找我什麽事啊?”

秦昭好久沒看見兒子了,仔細瞧了瞧溫誓的臉:“怎麽胖了?”

溫誓被吓得瞪眼:“胖了嗎?”

溫詞笑着說:“沒胖。”

溫誓看向她問:“姐夫呢?”

“帶揚揚去他爸媽那了。”溫詞從包裏拿出個紙盒遞給他。

溫誓接過,拿在手裏還挺有份量,他問:“什麽東西啊?”

溫詞說:“香水,前兩天去給你姐夫買生日禮物,順便也給你帶了一份,慶祝你談戀愛。”

溫誓平時不用這些東西,但這份心意已經很珍貴了,他笑了笑說:“謝謝啊。”

他坐到沙發上,随口問:“你給姐夫買了什麽?也香水啊?”

溫詞搖搖頭:“皮帶。”

溫誓愣了愣,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阿姨給他倒了杯溫水,說今天也炖了雞湯,讓他等會打包一份帶走。

溫誓拿起杯子,看向秦昭問:“喊我回來到底什麽事?”

秦昭指了指樓上:“你爸讓我給你打電話的,我也不知道。”

溫誓懵了:“我最近沒惹事啊。”

秦昭說:“你上去找他吧,順便喊他下來吃飯。”

“哦。”溫誓喝了口水站起身,上樓的步子稍顯沉重。

久違地站在書房門口,他輕輕敲了兩下門,聽到裏頭的人說:“進來。”

溫誓轉動門把手打開門,喊:“爸。”

“嗯。”

溫誓走進去,站到他辦公桌前,問:“找我有事啊?”

“坐。”

“前兩天和電視臺的人吃了飯,他們說在辦一個針對青少年的文化節目,找人當嘉賓。”

溫誓點點頭,其實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你有興趣嗎?”溫瀾生問。

溫誓怔住,指着自己不确定道:“你讓我去上節目啊?”

溫瀾生低下頭繼續看手裏的文件,說:“制片人說了,一個嘉賓講一個朝代,主題可以自己選。你研究生論文不就寫的宋代內藏庫嗎?就拿這個說說也挺好的。”

溫誓驚了:“你還知道我研究生論文寫了什麽呢?”

溫瀾生翻他一眼:“你不想去就去問問你那些同學老師有沒有願意的,反正我已經答應人家了。”

“哦,那我去問問。”

溫瀾生又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盒子:“這個你拿去。”

“什麽啊?”溫誓打開盒蓋看到裏頭的東西,眼睛直接亮起了光,“哎喲,大頭啊。”

這幾年國內把大頭龍洋的價格越炒越高,盒子裏這四枚銀元的品相都不錯,溫誓乍一眼看過去,估計總價得有個小一萬。

溫瀾生說:“有人送的,你要就拿去吧。”

“哦。”溫誓咳嗽一聲,問,“還有別的事嗎?”

溫瀾生端起手邊的茶杯:“聽親家說,你想去二中啊?”

“嗯。”

“快三十了,是該成家立業,這次去了就踏實幹。”

溫誓點點頭。

“好了,你出去吧。”

溫誓眨眨眼睛,都沒反應過來。

這就沒了?

頭次在書房裏和溫瀾生這麽和平輕松地談完一次話,沒有說教,沒有争吵,沒有互相之間的冷嘲熱諷。

溫誓皺了皺眉,問:“您最近身體還好嗎?”

溫瀾生說:“好着呢。”

溫誓看他說話中氣十足,面相精神矍铄,也不像是生病了的樣子,放下心來。

逆了天了,溫瀾生都改性變得好溝通了。

溫誓一激動一高興,搓搓大腿,開口問:“或許,您能給二中捐棟樓嗎?”

空氣靜了個四五秒,溫誓看着溫瀾生的臉色一點一點陰沉下去,又變回他最熟悉的那副樣子。

他喉結滾了滾,拿起桌上的盒子,一邊起身一邊說:“要開飯了,您忙完就下來。”

溫誓生怕自己走得慢一點溫瀾生就把手裏的茶杯砸過來了。

秦昭看見他下來,問:“你爸找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電視臺有個節目找講師,問問我願不願意去。”

溫詞看他心情不錯的樣子,也覺得稀奇:“你倆這次沒吵架啊?”

“沒吵,就說了幾句話。”

秦昭雙手合十拜了拜,嘴裏念叨着:“感天謝地,感天謝地。”

溫詞看見他手裏的盒子,問:“爸爸給你的?”

“嗯,又是別人送他他不要的,就便宜我了。”

秦昭在餐桌邊擺着碗筷,出聲說:“我那個時候不喜歡你爸爸抽煙,他知道後就試着戒了,後來真的沒再抽過。”

溫誓去水池邊洗手,不屑地哼了一聲:“這就把你感動了?”

“我是想說。”秦昭加重語氣,“他也沒那麽老頑固,就是嘴硬,心都是為你們好的。”

溫誓不太想聽這些話,沒應聲。

秦昭接着說:“來家裏拜訪你爸的,肯定都是先打聽過他喜歡什麽才投其所好,你當這兩年為什麽這麽多人送這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還不是他在外面和別人提過,知道你喜歡。”

溫詞也說:“別把爸爸想太壞了,他就是不會說好話,前兩天還跟我打聽你女朋友呢。”

溫誓蹙眉:“打聽這個幹什麽?”

“沒什麽,就問問是什麽樣的人,到時候他好準備見面禮。”

這老頭......溫誓往樓梯上瞥了眼。

秦昭還記得上次飯桌上那事,拱拱他胳膊,悄聲問:“你實話和我說,和人家是認真的還是玩玩的?”

“認真的。”這次溫誓的答案不再有疑慮,語氣堅定道,“我特別喜歡她。”

作者有話說:

今天看了眼大綱發現已經寫得差不多了,所以預告了句離完結不遠了。

大家別緊張,不是明天就結束了。

感謝大家喜歡,會寫長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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