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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芝芝回到家裏, 把在山上買的向日葵插.進了花瓶裏，向日葵橙黃.色的明豔和內裏內斂的棕色相得益彰，就像是她的心情那般晴朗甜蜜。

芝芝今天雖然沒有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完完整整地告訴蘇亦凝, 但是也悄悄的将自己的喜歡通過風聲說了出來, 芝芝喜歡山林, 喜歡風，喜歡旅途之中遇見的每一朵小花, 喜歡各種各樣有趣或是鮮豔的風景。

而這些也是她想要跟蘇亦凝分享的自然，她将她最喜歡的東西和蘇亦凝分享，想要讓蘇亦凝感受她所感受的自然風景，看到她眼睛裏瑰麗的世界。

芝芝已經得到了很珍貴很珍貴的寶物, 尤其是和蘇亦凝一起走過的那些風景, 是芝芝永遠不能忘記的, 存在于記憶當中更加鮮活的無價之寶。

而且, 芝芝突然發現，好像将自己的喜歡說出口也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雖然她還沒有足夠的勇氣在蘇亦凝面前大聲又坦蕩地說出來，但是她已經踏出了嘗試的第一步。

芝芝之前的躊躇都化成了甜蜜，她看着面前的向日葵, 就忍不住想到蘇亦凝。

対于芝芝來說, 蘇亦凝是她的靈感缪.斯，是她第一個暗戀的人，并且是她第一個勇敢地将喜歡偷偷說出口的人, 芝芝相信, 等之後到了合适的時機, 她一定可以大聲地将自己的喜歡完整地說給蘇亦凝聽。

芝芝忍不住坐在餐桌面前，用手撐着小腦袋, 看着向日葵，止不住地甜笑。

回憶起兩個人今天一起爬的山，一起吹過的風，一起走進的玻璃花房和一起買的花，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都是那麽清晰的在她腦海當中浮現，這是芝芝的回憶珍寶。

芝芝很慶幸自己喜歡的是蘇蘇。

因為蘇蘇簡直是世界上最最最溫柔、最最最善良、最最最好的人了！

她好喜歡蘇蘇。

好喜歡好喜歡。

***

雖然聽起來有幾分不可思議，但是這确實是蘇亦凝第一次知道另外一個人這樣真摯地喜歡她，第一次知道別人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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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芝所說的喜歡，在蘇亦凝看來很純粹，也很美好。

這份心意対她來說是特別的。

蘇亦凝為此雀躍，但是也為此有幾分煩惱，因為她沒有辦法回應芝芝的喜歡，因為芝芝的喜歡是順着風送到的。

“接下來和芝芝還有節目要參加。”蘇亦凝有幾分苦惱，“要不去問問孟南春吧。”

在蘇亦凝看來，孟南春喜歡的是沈子萱，対于暗戀有幾分心得，除此之外，孟南春在拒絕方面也似乎有一定的經驗。

這種事情蘇亦凝還是第一次遇到，真的有幾分害羞，所以在蘇亦凝打給孟南春的時候，想要巧妙地借用“我有一個朋友”的說法。

孟南春在公司開例會，看到是蘇亦凝的消息，克制着想要馬上接通的谷欠望，用快捷回複回複了一句“我現在開會，會後聯系你”。

蘇亦凝看到這條消息并不惱，反而很理解。

她之前和好朋友溝通的時候也是這樣，如果誰有事情來不及回消息，另外一個人知道対方看到了一定會回複，所以并不會生氣。

只是孟南春不可避免地被影響了。

孟南春在會上面色更冷，卻顯得更媚，內裏垂感很強的襯衫搭配着高定的小西裝，雜.糅出獨屬于孟南春的美麗。

這時候卻沒有一個人敢擡頭看面前這位掌權人，大家默契地加快了會議的進程。

孟南春的舌.尖磨.砺過自己的齒面，微微的刺.痛讓她的焦躁緩解了一些。

她是個出色的獵人，知道如何一步一步地引.誘，但是在她放線的時候，她出現了一種莫名的焦.躁，仿佛蘇亦凝的任何事情都能牽動她的神經。

她不願意……甚至不想用任何的技巧去收放，她只想要在蘇亦凝找她的第一時間回應。

孟南春在結束會議之後徑直從公司趕到了蘇亦凝的隔壁，她想了想，還是猶豫着敲響了蘇亦凝的門。

“南春？你之前不是還在開會嗎？”蘇亦凝開門，看到孟南春，蘇亦凝有幾分驚訝。

孟南春斂眉說道：“是的，你難得打電話找我，我想可能是出了什麽事情，開會結束之後就馬上趕回來看一看。”

“哇——好可靠！！！”蘇亦凝有幾分感動，但是有幾分害羞，因為她所說的事情対孟南春來說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

蘇亦凝本來想在電話裏詢問的這些的，現在面対面詢問，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了。

“要不來我家吧，我們邊吃邊說。”孟南春說着走到自己家門前，開了門邀請蘇亦凝過去，“我前幾天在家裏囤了幾支腌蟹，風味不錯，還想着你什麽時候回來可以一起吃，現在就正好了。”

孟南春假裝不在意地問：“対了，你之前給我打電話是因為什麽事情？”

“也沒什麽事情，就是我有一個朋友……”蘇亦凝一邊進門，一邊被孟南春安置在熟悉的餐桌上，孟南春準備到開放式的廚房拿食材進行料理。

孟南春準備料理的動作未停，孟南春本以為是蘇亦凝的朋友需要用到她做些什麽樣的事情，她的能力比較大，輻射面也廣，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求到她的面前。

只聽到蘇亦凝繼續說道：“我有個朋友被人告白了。”

孟南春動作頓了頓，她忍不住從開放式的廚房回到了餐桌前。

她拿了餐桌上擺放的橘子，給了一個給蘇亦凝，孟南春說：“先吃點橘子吧，吃點橘子也挺好的，你慢慢說。”

蘇亦凝點了點頭，她一邊和孟南春剝着橘子一邊說：“我有一個朋友她被人告白了，跟她告白的那個人是一個……很好、很善良的人，只是対方沒有當面告白，而是在背後悄悄的說了一句，被我這個朋友聽到了。”

“対方是個很好的人？那你……我的意思是你的【朋友】，有準備接受她嗎？”孟南春下意識地合緊齒根，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孟南春有一種被別人捷.足.先.登的感受。

這種感受是超脫她接近計劃的……難以言喻的感受。

蘇亦凝臉上的苦惱并不似作僞，說明這确實是發生在蘇亦凝身上的事情，所謂的朋友只不過是一個障眼法。

“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我的朋友不知道要不要接受，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別人的告白，她覺得很開心……但是又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対那個朋友。”

蘇亦凝征求孟南春的意見，“我的朋友并不讨厭向她告白的人，但是好像離她真正接受還有一定的距離，所以她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了。”

孟南春聽着聽着，笑了。

——【第一次告白】

蘇亦凝……明明不是第一次聽了。

她之前就有跟蘇亦凝說過“喜歡”，雖然那時候的她并非出自多麽真心，可是……明明是她先的。

孟南春突然執.拗地想。

“你拒絕我的時候不是拒絕的很爽快，而且還長篇大論的。”孟南春笑意至于又覺得有幾分委屈。

孟南春站起身靠近蘇亦凝，“你也可以把你対我說的那些話轉達給你的朋友，讓她去拒絕。”

“可是対方并沒有正式的告白，她只是悄悄的轉達了自己的心意沒有拒絕的環境，也沒有拒絕的場景。”蘇亦凝說，“可能我短期內并不會接受一段穩定的關系，対我來說，這些事情離我好像又有些遙遠。”

蘇亦凝幹脆攤開來說：“如果她正式告白的話，我肯定大概率是拒絕的，但是她又沒有明說，而且接下來還有和她在一起的工作……我要像是書裏寫的那樣，慢慢的遠離她，讓她自己死心嗎……會不會很過分？”

想到芝芝傷心地掉眼淚，蘇亦凝便愈發地不忍心起來。

孟南春沉默了。

蘇亦凝的煩惱很真誠，而恰恰是因為這種真誠又夾雜着一絲柔軟的善良，讓她沒有辦法告訴蘇亦凝対她來說最好的決定。

対孟南春來說肯定是蘇亦凝說的這種方法比較好，既能挫傷那位“所謂第一次告白”的人的心，又能讓蘇亦凝繼續懵懂下去。

但是孟南春竟然可笑地做不到。

如果蘇亦凝有一天把她所說的這種方法返回到她的身上，她可能會發瘋。

真的會發瘋。

自己喜歡的人毫無來由的遠離，毫無來由的冷淡，傷心、失望、自責、自我懷疑——

最後這份喜歡也許會變成傷.痕，也許會變成束.縛蘇亦凝、關着蘇亦凝的枷.鎖。

如果是孟南春遇到了這樣的情況，她肯定會把蘇亦凝關起來，做什麽都有可能。

孟南春難得發了善心。

“你說的那種方法，只能代表被告白的人不夠成熟，用拒絕的姿态去傷害一個喜歡你的人。一個人喜歡你，她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対她的态度。

在她滿心滿眼都是你的時候，如果你突然遠離她或者是用不成熟的、自以為対她好的方式去幫助他解決問題，其實是非常錯誤的想法。”孟南春舌忝了舌忝唇，紅唇更豔，她看着面前不開竅的蘇亦凝，忍不住搖了搖頭，“她自己會有決斷的，不需要你去幫她來決定対錯。”

“你在她的心裏已經是美好的代名詞了，你遠離她，対她不好，她只會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而并非從你身上找原因，她只會自我懷疑，而不會懷疑你，久而久之，她會受到的傷害，并且因此而産生負面的變化。”

“可是……対她越好，不是讓她越陷越深嗎？”蘇亦凝不解地看着孟南春。

孟南春笑了笑，“人対美好的事物總是有追求的，因為你足夠好，所以才得到了足夠的喜歡，而她的喜歡，其實與你無關，你不必變化，如果她以後真的跟你告白了，你再拒絕，如果沒有，也許她已經做好了默默留存這份美好的準備。

你的回避可能會破壞她対喜歡的、美好的想象，也可能會傷害她更深，她以後回憶起這段關系的時候，會覺得是噩夢。”

孟南春問，“你會想做一個結尾稍顯遺憾的美夢，還是一個想起來、呼吸都會痛的噩夢？”

“我好像……有點懂了。”蘇亦凝剝完橘子，咬了一瓣，“唔，酸的。”蘇亦凝被酸到皺眉。

孟南春看着這樣的蘇亦凝，心頭的郁氣松懈了些許。

她知道蘇亦凝是這樣光亮的存在，會被蘇亦凝吸引。

別人也同樣會被吸引。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而感覺到酸.澀又是另一回事了，畢竟……其實是她先說的喜歡。

孟南春伸手從蘇亦凝手上拿了一瓣，吃了，她說：“嗯，酸。”

孟南春突然升起一種沒來由的意氣，畢竟自己喜歡的人如此看重其他人的告白，甚至還為此苦惱萬分，孟南春不知道怎麽說明自己現在的心情——

蘇亦凝察覺到了孟南春的情緒有些不対，她猶豫着問：“要不我……回避一下？”

“……嗯。”孟南春垂眸。

***

蘇亦凝回避之後，孟南春陷入了自我矛盾的漩.渦之中。

不久後，孟南春身後的房門被敲響。

“咚咚。”

孟南春好像聽到了蘇亦凝的聲音。

蘇亦凝說：“南春，我進來了。”

孟南春微愣，有幾分不敢相信。

她想蘇亦凝進來，卻又不敢。

孟南春的驕傲讓她應當拒絕，但是她無法拒絕，蘇亦凝這時候過來——

孟南春思緒繁雜的時候，門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