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雪夜之後

“我以前怎麽不知道, 你居然還有養小孩的興趣愛好?”

望着急救室門口的銀發青年,貝爾摩德抱起了自己的手臂,語氣頗為意外。

“不是愛好。”四宮佑月苦笑着搖了搖頭,

“只是一些必須要去做的事情罷了。”

針對[白曜]的任務順利完成, 身為黑衣組織內萬衆矚目的Madeira大人, 他再一次達到了BOSS的期望。

但是讓所有人都萬萬沒想到的是, 黑澤家留下的那個孩子, 居然被他帶回去了。

沒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 但是四宮佑月這樣反常的行為也讓他們開始頻頻懷疑, 并且嘗試着猜測他的想法。

“Madeira大人難道是想要培養這個孩子?不過那孩子也太慘了, 在生日這天被滅了全家……”

“利用仇恨去練就一把鋒利的刀刃嗎?這聽上去好惡趣味啊!”

“Madeira大人的所作所為怎麽能叫惡趣味呢?既然Madeira大人這麽做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

“Madeira, 我希望你能解釋一下你的所作所為。”

BOSS的電話再一次打來, 而他的聲音則很不高興,

“為什麽收留白曜組織成員的孩子?我應該和你說過要全部滅口。”

BOSS并不希望自己的養子會被額外的情緒所感染, 更不希望他的感情會浪費在其他人的身上。

他需要Madeira給他一個合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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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BOSS。”

銀發的青年坐在床邊, 視線垂落着, 似乎有些疲憊了,

“我沒有和您說明清楚原因,但是我想要收養這個孩子, 并非只是因為同情。”

他需要編織一個謊言。

一個足以騙過BOSS的謊言。

“我希望他能夠成為組織的利刃。”四宮佑月低聲道,

“他還只是個孩子, 對于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我們完全可以欺騙他——是其他的組織殺死了他的家人, 從而培養他複仇的心态, 以組織成員的身份去行動, 成為我們最為鋒利的武器。”

“哦?這倒是很有意思的想法。”BOSS的語調變了, 在沉思片刻後, 他卻輕笑了起來,

“說的也是,所以你要收養那個孩子?”

“我想試試。”四宮佑月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語調,裝作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我想試試,這樣的他,最終會成長成什麽樣子。”

想要活下去,必須舍棄一些東西。

名字,身份,地位……

什麽都要舍棄。

銀發的孩子蜷縮在無菌倉裏,他艱難地呼吸着,布滿了燙傷傷疤的手臂看着格外猙獰,刺痛了他的視線。

黑澤陣,在12歲生日的這天,他失去了自己的家人,也永遠不再擁有完整的生日。

這是悲劇的開端,但絕不是終點。

貝爾摩德得知了BOSS默許的命令後也不再說什麽,她只是神情複雜地看着四宮佑月,最終搖了搖頭,走了。

當黑澤陣醒來的時候天空下雪了,晶瑩剔透的冰花在窗戶上繪制出漂亮的花紋。紅瓦片裹上了銀裝,下墜的透明冰柱上點綴着細小的雪花,像是抱在一起取暖的小精靈。

黑澤陣茫然地撐着眼睛,麻藥的效果尚且存留,他無法移動自己虛弱的四肢,只能像只受傷小獸那樣蜷縮在無菌倉裏,從內到外都散發着空虛感。

爸爸媽媽死掉了。

歡快的生日宴會在下一個瞬間被惡魔吞噬,劇烈的爆炸聲裹挾着滾燙的火焰刺穿了整個會場,孩子們的哭喊聲和大人們的慘叫聲混雜成一團,而他還端着手中的蛋糕,甚至還沒來得及吹蠟燭。

父親将他死死護在身下,那些重的可怕的木梁帶着滾燙的火焰砸在了他的身上,男人的面孔從最開始的扭曲到徹底寂靜,最終像是失去了色彩的黑白畫那般,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他不記得之後的事情了,被灼傷之後的傷口沒有那麽痛了,反倒開始發冷。他的意識逐漸流失,最終任由自己一點點墜入黑色的深淵。

可就在墜入深淵的最後一刻,有人突然拉住了他,把他帶回來了。

那只溫暖的手将他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懷裏,他似乎在和四周的人說着些什麽,聲音很輕,比四散飄落的雪花還要輕。

可這樣的聲音卻突然讓他安心了起來。

他開始由衷地相信那只是一場噩夢。等他再一次醒來,母親一定會坐在床邊微笑着扯着他的臉,告訴他自己只是昨天玩的太累睡着了,而父親則匆忙地将帽子扶正,最後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出門上班。

然而事實只是,當他睜開雙眼,噩夢便到來了。

他還活着。

但只剩下他還活着了。

年幼的孩子眼中布滿了絕望和恐慌,無垠的悲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想要哭出聲,卻發現自己連那樣的力氣都失去了,那些壓抑到極點的情緒堆積在他的胸口,像是一只猛獸要把他吃掉。

爸爸媽媽不在了。

他的朋友也不在了。

他沒有家了,他什麽都沒有了。

眼淚大滴地滾落了下來,卻被一只手溫柔地接住,随之拂去。

“別哭,會感染到傷口的。”

男人的聲音很溫柔,那是他镌刻在記憶裏的聲音,這一次他聽的很清楚。

那是一張很漂亮的臉,銀色的長發襯托着他的皮膚愈加蒼白,淡紫色的眸子卻又包含着溫柔。

似乎注視着那樣的眼睛,內心就能逐漸安定下來。

他不知道男人叫什麽名字,但毋庸置疑,是他救下了自己。

這樣無法開口的時日度過了很多天,漸漸地,麻藥的效果褪去,那些燙傷的傷口傳來如同螞蟻啃噬般的疼痛。

要上藥,還要打針,吊水……

這些對于一個孩子來說過分痛苦了。

有時候疼的幾乎要昏迷過去,可最後還是支撐着醒了過來。不知名的銀發男人卻一直陪同在自己的身邊,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有時候會給他低聲唱着歌,有時候會為他講一些故事。雖然很多時候他都聽不進去,但是只要聽到他的聲音似乎就會讓人安心。

等到植皮進行的差不多了,孩子的傷口也開始逐步愈合。四宮佑月忙裏忙外,最終還接手了親自上藥的過程。

“疼的話可以和我說一聲,我會輕一點的。”

四宮佑月撫摸着黑澤陣的額頭,他把頭發都紮起來了,似乎是怕發尾觸碰到他的傷口。

“不疼,唔——”

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掉,但孩子卻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服,死命不出聲。

每一次上藥的過程都是折磨,大面積燙傷并沒有那麽好治。好在孩子的臉上并未被燙傷,身上的大面積傷口也大多集中在衣服下面,手腕和腳踝的傷疤都可以後期消除掉。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黑澤陣似乎習慣了四宮佑月在他的身邊,可有的時候他不在,他就會十分慌張。

他去哪裏了?

他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是不是……不需要自己了?

那是最後一個關心他的人,也是将他從死亡邊緣帶回來的人。

除此之外,他什麽都沒有了。

于是當四宮佑月回來的時候,便看到銀發的孩子獨自一人在被窩裏小聲啜泣着。他很安靜,甚至沒能引起那些過往護士的注意,直到見到四宮佑月時,他才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你消失了!”

孩子哭着說着,幾乎不顧一切地抱住了他,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要把我一個人丢在這裏,和我的爸爸媽媽一樣?”

“怎麽可能……乖,別哭了,我只是去工作了,畢竟我也要賺錢養家的啊。”

四宮佑月只得放下了手中的飯盒,騰出雙手抱住了孩子。

可那張背對着孩子的臉上,卻是一絲笑容都沒有。

如果他不能證明孩子的價值,那麽BOSS遲早還是會對他下手的。

而且BOSS也說了,他要求四宮佑月将[事情的真相]告知黑澤陣。黑衣組織不會收留無用的人,黑澤陣也是如此。

可是……他還是個孩子啊。

他才剛剛失去了父母,四宮佑月怎麽可能舍得在他的心髒上繼續劃刀?

但不這樣做,黑澤陣就無法活下來。

只有活下來才有更多的希望。殘忍的做法只是為了讓他獲得更多活下去的可能性。

他必須要開口告訴他。

“我有話想要和你說。”

四宮佑月抱緊了孩子的肩膀,低聲道,

“或許對你而言有些殘酷,但是……無論如何,我也一定要和你說。”

“你要對我說什麽?”

黑澤陣的聲音有些怯生生的,他對外界的事物大多不怎麽清楚,甚至連自己的父親在幹什麽都不清楚,他的父親不希望他成為黑手黨,更不希望他會接觸到陰暗面,所以什麽都沒和他說。

但黑澤陣必須要知道,他的未來究竟是怎樣的。

他很詳細地和他說明了關于他父親和母親的事情,以及救下他的代價,殺死了他父母的組織,他的未來,還有……黑衣組織。

四宮佑月已經很努力地用着最委婉的方式說明了,可黑澤陣的臉色還是漸漸慘白了下去,最終他顫抖着雙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臉。

“為什麽……”

他喃喃自語着,

“為什麽要做這麽過分的事情!?為什麽要殺了爸爸媽媽……為什麽……:

他似乎陷入了混亂,卻很快又冷靜了下來。

等到那雙漂亮的綠色眸子擡起,卻不再沮喪痛苦,而是堅定的恨意。

“我要加入黑衣組織。”

那個孩子給出了他一點都不想要聽到的答案,

“我要為父母報仇!”

……

果然,還是變成這樣了啊。

組織想要培養黑澤陣,四宮佑月是阻止不了的。或者說這原本就是BOSS收養他的初衷。

銀發的孩子牽着他的手走下了樓梯,這一天他也應該出院了,按照BOSS的說法,他需要将黑澤陣接到組織內居住,也需要接受租住的長期監視。

這對于一個剛剛失去了父母又大病初愈的孩子來說,未免有些過分了。

他的部下一如既往地對他極為尊敬,同時也好奇地看向了四宮佑月牽着的那個孩子。黑澤陣似乎不太适應這樣的目光,他只是更緊地握住了四宮佑月的手指,同時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

似乎只要有四宮佑月在他的身邊,那麽一切都不會是問題。

“千景,你帶着你的孩子來了?”

貝爾摩德對他打了個招呼,同時也笑眯眯的看向了銀發的孩子。

“這就是你之前寶貝的不得了的小家夥?果然你是有收養癖吧?”

“和你沒關系。”

開口回答的不是四宮佑月,而是黑澤陣。

很奇怪的,在面對四宮佑月以外的人,他卻突然冷淡下來了,即便他确實不适應這裏的環境,可他卻對貝爾摩德不掩飾絲毫的敵意。

“哎,好兇啊你。”

然而貝爾摩德不吃這套,她直接伸出手扯了一下黑澤陣的臉,并且成功看到了他吃痛的狼狽表情。

“好了貝爾摩德,你也不要太過分了。”四宮佑月有些無奈,

“他才剛出院沒多久,身體也不是很好,別總是捉弄他了。”

“然而他以後要經歷的事情可是燒傷要難熬多了。“貝爾摩德挑眉,

“既然你做出了決定,也要做好他以後要接手的刻苦訓練和被淘汰掉的可能性。這裏的人可不全都像你這樣善心大發,更沒有你這樣爹系。”

四宮佑月:“……什麽爹系?”

貝爾摩德:“意思是你很喜歡養小孩子啊,我沒說錯嗎?”

黑澤陣依舊很警惕貝爾摩德,看向她的目光從開始起就沒放松過。

“你是他的什麽人?”他問道。

貝爾摩德愣了一下,随即第一時間看向了四宮佑月,同時也終于沒忍住掩唇笑了出來。

“貝爾摩德是我的妹妹。”四宮佑月很無奈,“你在想什麽啊,我還沒結婚呢。”

“哦……”

黑澤陣低下了頭,悶悶地回答着。

“就算沒結婚我看你也應該有個心上人之類的吧?”然而貝爾摩德的下一句話卻直接一記重擊,

“你的脖子上不是一直都戴着一枚戒指嗎?難道不是女朋友送的?”

“怎麽可能。”四宮佑月哭笑不得,“是很重要的人送的,但不是女朋友。”

準确來說是重要的後輩,不過仔細想想,他好像也有四五年沒有和魏爾倫見過面了,也不知道他怎樣了。

啊不對,他現在的名字,應該叫做【阿蒂爾。蘭波】。

正如系統所說,在他離開的第一年後,魏爾倫真的換名字了。

“那就是友達以上,戀愛未滿?”貝爾摩德很壞心眼地看着他。

“沒想到你居然還喜歡玩暧昧這一套?這我倒是看不出來啊。”

她可不相信這個送戒指的人安了什麽好心。

正常人送禮物會送戒指嗎?很明顯,送戒指的人肯定有自己的私心在裏面吧?

想必會是個占有欲極強的人呢。

“算了,懶得和你解釋。”

四宮佑月也不想和她再說了,這些天他的任務也不算少的,更別說接下來的時間安排了。

再怎麽說他也是黑衣組織的一員,BOSS安排的任務總歸還是要完成的。

他不可能一直陪在黑澤陣的身邊,也不可能永遠陪在他的身邊。

“我會教你握槍,狙擊,還有格鬥——但是不是總會有時間。”

四宮佑月半蹲了下來,他拍了黑澤陣的肩膀,語氣卻很嚴肅,

“既然你做出了決定,那麽你也要記得,這裏的訓練會很累很殘酷,我的部下會教導你,BOSS也會安排人帶你去熟悉出任務的流程。”

“你會去學校上學,學習知識,但是你所學的一切都是為了組織。”

“只有成為對組織而言有用的人,你才能留下來。”

要成為有用的人。

黑澤陣緊緊攥着手指,緩慢地,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多少有意識到四宮佑月話裏的嚴肅了。這裏的每一個人對四宮佑月都極為尊重,顯然,四宮佑月在這裏算得上是比較高職位的人。

而他卻是個一無所有的孩子。

他不能一直哭哭啼啼,更不能一直躲在四宮佑月的身後。

他必須擁有價值,在黑衣組織裏有着一席之地。

只有這樣,他才能站在四宮佑月的身邊。

黑衣組織給四宮佑月下達的新任務是在意大利那邊刺殺一個目标對象。這樣的消息也一并被四宮佑月發送給了諜報組織那邊。

他的上司表示任務可以照常進行,并且由衷地祝福了四宮佑月成功再次晉級。

[你幹的很不錯,說起來——你有收到蘭波的信嗎?]

“他不是從兩年前開始一直在給我寫信嗎?”四宮佑月很無奈。

[我總得确認一下嘛,畢竟你的後輩可是真的很關心你。]只是看着打來的字,四宮佑月都能腦補出上司揶揄的笑容了。

他在黑衣組織內部穩定下來後,蘭波才開始逐漸給他寫信的。

可是一次性寄過來的信太多了,直到之後四宮佑月才知道,蘭波給他寫的信是從他離開後的第一個月開始的。自那以後每個月都會給他寫信,并且集中在一起,找到機會才寄給了他。

厚厚的一沓,每一封信都是極為用心包裝的,灑着不同氣息的香水,讓人莫名心曠神怡。

蘭波的字跡很優美,他秉持着法國人的浪漫,用詞遣句都極為用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寫情書。

然而他只是很細心地将自己的生活日常和任務日常告知于他,并且極為細心地将組織的情報通過特殊的方式夾雜在日常問候裏,可謂是相當的精細了。

從蘭波的信件裏,四宮佑月大致知道他擁有了個新的搭檔,而他也将自己的名字贈與了他的新搭檔,所以他才改名為【阿蒂爾。蘭波】。

那應該是關系相當不錯的好朋友了吧?四宮佑月想着。

雖然沒見過面,但是從信件裏他大概能夠勾勒出那個男人的外貌。金發,桀骜不羁的性格,過于傲氣卻足夠強大……

他是超越者,和蘭波并肩強度的超越者。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适合成為他的搭檔啊。

四宮佑月感到很欣慰,有種自家孩子終于有人要的感覺了。

雖然他将這份心情表達出去後對方似乎有些不高興,他很認真地回信,表示魏爾倫對他來說是重要的搭檔,但是您也是對我來說重要的前輩……如此雲雲。

四宮佑月沒忍住笑了出來。

只能說孩子的心性還是很敏感的,普通的一句話都要反複推敲啊。

至于這一次去意大利的任務,四宮佑月也是有提前做好功課的。他的意大利語說的不是很好,交流上可能會有點麻煩。不過既然任務是剿滅和殺人,他也沒打算多手下留情。

威尼斯的水路上飄蕩着悠揚的民間小調,撐着船的商人唱着不知名的歌,似乎心情很好。

四宮佑月在一張紙上刷刷刷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攏了攏風衣的邊角,散下的長發被風吹地淩亂了些,亂七八糟地繞在他的肩膀上,像是挂在樹上搖搖欲墜的碎花。

“沒想到交接人居然是個美人。”

和他對接的意大利人對他吹了個口哨,語氣頗為暧昧,

“有機會要不要一起去吃頓飯?我知道這條街上最棒的披薩店在哪裏哦~”

“不用,謝謝。”四宮佑月笑着拒絕了。

“真無情啊……”

不過麻煩事也有不少,比如說這張臉帶來的麻煩,也讓他一路上沒少被搭讪。

他的部下倒是習以為常了,甚至會時不時地感慨一句外國人就是開放之類的話……

四宮佑月只覺得尴尬地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這一次的目标對象叫做米洛.哈德利,明面上是個威尼斯商人,實際上則是意大利的某個分部黑手黨的BOSS,也是他的刺殺對象。

米洛是個标準的意大利人,他的性格活潑開朗,甚至在和人交流的時候也是一副相當樂呵的樣子。他有一雙別樣漂亮的藍眸,棕色的頭發帶着自來卷,帥氣的五官很讨人喜歡,總之完全看不出是個黑手黨的BOSS。

四宮佑月點了杯酒和一張披薩,打算吃完午飯後再思考怎樣接近對方。

他原本是打算用狙的,但是追蹤了米洛三天後,他卻發現對方相當警惕,幾乎從不站在适合狙擊的地點位置,也給他的暗殺任務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于是他打算不用狙了。

想想下藥也是不錯的行為,但是想要找到機會下藥也挺不容易的。

望着名為[瑪格麗塔] 的薩被端上來後,四宮佑月卻一點食欲都沒有,反倒是更加頭疼了。

“ciao~”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目标人物米洛卻在這時突然主動上前,不等他反應過來,對方便熟練地挑起了他的下巴,那雙風情萬種的眸子看向他,似乎帶了些陶醉。

“你長得很漂亮,是我喜歡的類型。”他用很标準的英文對他開口了,甚至是輕笑着的,

“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殺我,并且我也很清楚你的目的。你的部下裏有我的眼線,還是太大意了哦,Madeira~”

……卧底?黑衣組織居然還有卧底?

四宮佑月大駭。

可是他也是卧底啊?卧底何苦為難卧底……

因為自身也是卧底,再加上前段時間忙于黑澤陣的事情,他也疏忽了對自己部下的審核。

沒想到就趁着間隙時間潛入進來了啊。

“你想幹什麽?”四宮佑月擡眼看向了他。

“不如和我約會如何?這樣我可以讓你一直活到我們分手為止。”米洛壞笑道,他手中的槍牢牢抵住了他的下巴,冰冷的觸感摩擦着他的皮膚,讓人很是不适,

“當然,如果你願意一直做我的情人,那麽我就用不着殺你了,怎麽樣,這個交易是不是很劃算呢?”

“你們這裏的風俗是用槍來表白嗎?”

四宮佑月望着是四周落荒而逃的客人們,語氣很是無奈。

“不,這只是我個人特別的表白方式,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米洛嬉笑道。

“不喜歡。”四宮佑月語氣很冰冷,

“而且我也不會和将死之人談戀愛。”

“什麽将死……唔!?”

米洛尚未反應過來,一股極致的危險感便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地扣下了扳機,可子彈卻似乎撞擊到了什麽東西,猛地向着他本人反彈而來。

“嗖——”

那枚子彈穿過了他的眉心。

米洛踉跄着後退了兩步,他驚恐的神情凝固在了臉上,随即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剩餘還打算看熱鬧的客人這下是徹底跑光了。然而老板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甚至還在悠哉悠哉數着錢。

“你還真是……難得見面就開始給我添麻煩了,四宮佑月。”

低沉的嗓音在耳邊綻放開來。黑發男人優雅地彎下腰,手掌支撐着四宮佑月身側的桌面上,發尾在他的耳畔微微垂落。

而銀發的青年則嘆了口氣,他轉身看向了那雙漂亮的綠眸,有些無奈道:

“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必要直接動用異能吧?蘭波?”

“他把槍指向了你,甚至打算強迫你。”蘭波挑起眉頭。

“我知道,只是你這樣很容易暴露。你應該知道諜報組織的規則吧?”

“規則于我而言不過是松散的鐐铐罷了。”蘭波微微一笑,倒是心情很好,

“我已經包下了這座餐廳,要一起共進午餐嗎?”

“不然我還能拒絕嗎?”四宮佑月失笑道。

這大概就是最棒的見面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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