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雙更)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為了給到全能多項目選手足夠的休息時間, 賽程是男生一組、女生一組,高一到高三分開比。
四百米、八百米結束後,會場內穿插着開始跳高、鉛球這類技術性的項目, 接續的是4x4的接力賽。
季舒白看完林致遠的四百米比賽就先抱着相機回觀衆臺了,還沒上來就發現後排氣氛不對勁, 再看看平時熱衷加油的尋旎病怏怏的,當即明白過來。一步跨三個臺階上來, 啓口頭一句就是,“等下我來替你跑五千。”
“你替個錘子你替。”鐘淺夕鎖眉打斷她, “你運動鞋在櫃子裏嗎?借我穿, 我來替她跑。”
季舒白梗着脖子争辯道, “我月經今天最後一天了,可以的。”
鐘淺夕揉着太陽穴,無比暴躁的反問, “你也知道是最後一天,又不是根本沒來, 我說了我來就我來,你跟尋旎一起給我坐這兒。”
她極少有這樣不容置疑的時刻, 周遭溢出的氣場撕碎平素的恬淡溫軟外殼。
陸離铮後腦枕着冰冷的牆壁去看她, 少女站得很直, 裙角在微風裏輕擺, 這邊并不被陽光眷顧,可那雙漂亮的眸裏有碎星閃爍。
“我讓你坐下。”鐘淺夕深呼吸,按着季舒白的肩頭向下壓。
季舒白無奈說, “不是, 讓你跑, 可我得去給你拿運動鞋吧, 我櫃子鑰匙扔在教室裏啊。”
“……”鐘淺夕怔然,輕笑答,“也對哦。”
尋旎不再遮掩自己的痛處,整個人抱膝蜷縮起來,指着自己的包,“運動服穿我的吧。”
附中的夏季校服是襯衫配制服裙,對鞋襪沒有硬性要求,女孩們為了美觀會選擇小皮鞋搭配,等體育課再換舒适的運動服和鞋子。
鐘淺夕是那種逢體育課直接穿運動鞋來的人,沒在學校特地備着,好在她和季舒白的鞋碼相同,拼拼湊湊能整出套合适長跑的裝備來。
她抱着尋旎的包和季舒白下去,同老錢說明五千米需要換人的事情。
Advertisement
老錢正拿着折扇給運動健将們扇風,手沒停,打量了下鐘淺夕瘦弱的體格,憂心忡忡講,“換人可以,但重在參與就行,跑不完五千米不丢人,你們的主業是學習,這種長跑就該交給專業的人拿名次。”
“老師,咱們不帶這麽滅自己威風,漲他人志氣的吧?”徐鳴灏剛跑完男子一千米,氣喘如牛,“尋旎生病了啊?”
“……”前排的坐着的同學們看傻子似得望向他,眼神同情。
徐鳴灏說話不過腦子,迅速反應過來,猛地起身,“那我去幫她打點兒熱水吧。”
季舒白晃手裏的保溫杯示意。
林致遠扯着班服下擺拉住徐鳴灏,“行了,閉嘴坐下。”
她倆剛出教學樓踏進操場的範圍內,就陸離铮隔着幾十米的距離精準的定位了鐘淺夕。
尋旎今天拿的運動服相當可愛,鵝黃色的短t速幹衣和同色系帶短褲,顯白且紮眼,像是朵明豔的小雛菊,很難被忽略。
長發從披肩被挽成了高馬尾,小小的一只,有說有笑,悠然朝班級坐席渡步,全然不為即将到來的五千米憂心。
路過中間比跳繩的區域時還停步給班裏同學加了會兒油。
鐘淺夕是真沒什麽心理壓力的,如果說一千米還是搏一搏出奇跡的話,那五千米就是大家平淡無奇湊全人就行了。
她準備跑兩圈走兩圈随便搞一搞,總不能真有誰在乎她五千米成績吧?
不會吧、不會吧?
****
陸離铮抽完煙回來,正趕上號碼牌被送到班級,快要開始了。
鐘淺夕柔軟度極好,不費吹灰地下腰拉伸,手掌在觸到地面前收回,注意到壓在眼前的陰影擡眸,對上陸離铮黑曜石般的鳳眼,梨渦淺淡。
“張嘴。”陸離铮清冽喚。
鐘淺夕聽話的張開嘴,被塞進來個塊狀物體,溫度高,有點兒化掉了,絲滑的巧克力在口腔裏蔓延,她嗅到了淡淡的尼古丁氣味,不知道這人剛剛到底是順便抽煙,還是順便買巧克力去了。
“謝謝。”她含混不清的道謝,就又被喂了一小塊兒進來。
陸離铮挑眉,“不用謝。”
尋旎不知何時換坐到了第一排,喇叭就抱在懷裏。
季舒白左手拎礦泉水瓶,右手舉手持電風扇,脖子上還挂着相機,後備充足。
老錢還在絮絮叨叨的念經,“一定量力而為啊,你要不要再壓個腿?”
“沒事老師。”鐘淺夕把1號號碼牌背好,粲然一笑,“我對自己根本沒有要求。”
謝薇做着加油打氣的手勢,反向鼓舞說,“那就對了!”
在她往候場區走之前,尋旎抄起喇叭,氣若游絲的喊,“開擺吧,我淺!”
幫她把僅剩的努力之路都給堵死了。
鹹魚的準備相當充分。
但當鐘淺夕簽完名,在進場前熱身的時候,就發現。
去他媽的,全白準備了。
附中塑膠跑道四百米一圈,五千米十二圈半,挺要命的距離。
會來跑這玩意的無非兩種人:一是耳根子軟好說話為班級湊數的;二是标準體育生,日常就練這玩意,這是人家的大主場,秀的飛起。
“憑你也配站在這裏啊?”尖酸刻薄的嗓音在頭頂炸開。
鐘淺夕加固鞋帶的手指一滞,她微微擡眸,看見站在對面,叉着腰氣宇軒昂的女孩子。
對方胸前挂着14號牌,穿火紅的運動服,護膝和運動手表俱全。
皮膚呈現健康的小麥色,露外的腿部肌肉線條流暢,雙手手指交叉,“咔噠”作響的捏着。
昨天的籃球場上一班碾壓了十四班,公開打了他們班的所有人的臉,鐘淺夕更是在最後烈火澆油。
今天這位出言不遜的體育生,無疑是來替人往回找場子的。
“同學。”軟糯的江南調子插進來,略微緩和了氣氛。雲霓作為第一類大好人來替班級跑五千米,路見不平為鐘淺夕出頭。
她蹙眉看着體育生講,“你怎麽可以那麽說呢?”
對方譏諷的笑,“我說她,又關你雲霓些什麽事?你是大海嗎?管的那麽寬?”
雲霓氣得漲紅了臉,肩頭忽然多出點兒重量來,她回眸,對上鐘淺夕溫柔的笑意,女孩子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為自己再講些什麽。
為了不給到她任何壓力,連季舒白都沒有來候場區送鐘淺夕,無人知曉發生過什麽。
槍響那一瞬,鐘淺夕如同離弦的利箭,沖出重圍,銳不可當。
以極快的速度套了對手們大半圈。
“我靠,可以啊你們淺。”徐鳴灏拍手誇,“早知道我勸她報四百米去了。”
尋旎曲腿,下巴颏撐着膝蓋揚頭,嘟哝着,“我怎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呢?”
起跑線在靠近教學樓那端,鐘淺夕轉瞬就已經飛奔至另一邊的觀衆席,謝薇随便揮舞着班旗,猜測講,“可能是準備開局秀一下然後再放棄吧?”
陸離铮掀眼皮追随着那抹快得不可思議的明黃,在她跑到直線最近距離時捕捉到鐘淺夕側顏的表情。
粉唇緊抿着,目光如刃,承着些……憤怒?
長跑主要拼得是體力和耐力,開局爆發後很容易造成力竭拉胯的局面,會跑的基本選擇在後期發力,不斷的反超對手。
前幾圈往往沒什麽看頭,都是來遛彎兒的。
鐘淺夕以一己之力堵死了尋常路,帶動了和她同樣的業餘選手加速起跑。她感覺自己有心頭有團火在熊熊燃燒着,只有奮力的往前沖,才能夠舒緩分毫。
一圈、兩圈、三圈。
驕陽似火,烘烤着大地,腳下有熱浪翻湧,耳畔有風聲相随。
喉腔裏有淺淡的鐵鏽味翻覆着,鐘淺夕莫名其妙的想到一句曾經看到過的話,“我們不過是宇宙裏的塵埃,時間長河裏的水滴,所以想做什麽就大膽去做,不要怕,沒有人在乎,就算有人在乎,又算個什麽東西?”[1]
所以陳靈又算是個什麽東西?也配來評價我配不配?
這些年痛苦掙紮匍匐到今時今日,不是為了被人評價不配的。
戾氣與恨意盡數迸發,催着鐘淺夕不斷向前。
四圈、五圈。
鐘淺夕仍然沒有降速的意思,她還是以最初的沖刺勁頭再向前。
一班的同學們震驚了,以季舒白為首的小部分人聚集到跑到邊緣為她吶喊助威……和勸說已經足夠了,已經足夠給班級争光添彩了,不必再繼續了。
鐘淺夕什麽都聽不進去,她已經被激怒了,她要贏下這場比賽,無論付出任何代價。
曾在懸崖間走鋼絲沒有摔死的人是絕不會服她不想服得輸的。
過去十幾年間,在深海裏沉浮未溺斃,在苦痛深淵裏拼命站直,不是為了接受那種鄙夷眼神的。
我是不會退讓的。
體育生又如何?很了不起嗎?或許我沒辦法在短跑領域贏過你,但這是長跑。
比起恒久忍耐和契而不舍,在座大多數人,和我比起來都是垃圾。
少年人其實是不管不顧的,今天站在這條跑道上,全世界都要為她讓條路。
沒有人配評價我。
“鐘淺夕!鐘淺夕!”
她的名字響徹雲霄,一班四十來個人喊出了一個團的氣魄。
他們昨天為了陸離铮歡呼,今天為了鐘淺夕。
二者有本質的區別,前者是碾壓局,後者是玩命局。
陸離铮同樣立在跑道的外圍,眸光晦澀,他開始重新審視這個看着柔弱嬌軟的少女,她的性格妝容百變,可都直指同個終點——內心強大到不可思議。
陽光沖破梧桐葉片布下的蔭蔽,細碎而班駁的落了滿臉。
鐘淺夕在體育生輕蔑的注視下慢條斯理地把鞋帶塞進交叉處。
長睫毛輕顫,忽睨向體育生。
“同學,你叫什麽?”鐘淺夕柔聲細語的發問。
對方生硬答,“陳靈。”
鐘淺夕長得相對幼态,肌膚白皙無暇,五官近乎沒有棱角,只有雙內勾外挑的眼睛平添萬種風情,多數人在看她的時候都覺得是鄰家妹妹款,不具備任何攻擊屬性,是副由着搓圓捏扁的包子狀。
十四班的體育生就是看到她替尋旎才敢開口直接嘲諷大開的,畢竟看着就很好欺負。
“陳靈啊?”鐘淺夕重複着,笑意陡然消失的無影無蹤,瑩潤漂亮的狐貍眼裏覆了層冰霜。
她朝陳靈走近,陳靈下意識地後退。
“你別緊張,我不準備對你做什麽。”鐘淺夕淡然解釋。
就在陳靈哂笑要再嘲點兒什麽的時,她眸底晦暗,幽幽道,“你會為你說過的話付出代價的。”
陳靈虎口卡在耳畔當擴音筒,“哈?你說什麽?”
鐘淺夕轉頭就走,陳靈在身後哄然大笑,“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
****
“陳靈你他媽的到底再搞什麽啊?你沖上去壓着她跑不會嗎?”孟覃跟跑嘶吼着命令道,“你還能跑不過個弱雞了!”
十四班的吶喊口號呈現鮮明的區別,清一色的“你搞快點兒!”
陳靈是個短跑運動員,她原本的節奏是末尾兩圈再沖刺,被鐘淺夕這樣打亂了節奏後很難再有餘力規劃,只能随着呼喊聲加速追上去,不斷拉近距離。
在彎道處憑借技巧陡然疾沖,超過鐘淺夕。
十四班終于響起零碎的叫好聲來。
“淺淺。”鐘淺夕隐約辨出熟悉的清冽嗓音,她沒有精力再側目或者歪頭,只能估量大抵是陸離铮和季舒白進了內圈在陪跑。
呼吸早就不再勻稱,腳步如同灌了鉛一般的沉重的,黏膩的汗水洇濕衣物貼在身上,連眼前的場景也開始變得模糊。
她憑着本能繼續奔跑,沒有任何技巧的在直道硬生生地靠速度超過陳靈。
爆發力驚人的強大,此前根本沒人知道鐘淺夕是這樣能跑,她幾乎不報名任何運動項目。
血液裏某種東西被催發出來,鐘淺夕拔足狂奔,踏碎熱浪。
溫柔的魔咒震耳欲聾。
“你要努力拿到第一,因為你姓聞,你是聞越蘊。”
鐘淺夕咽下口腔裏的血腥,睜開眼睛看向正前方的綠蔭,日光為目之所及的物态蒙了金光,到底肯承認,她其實還是姓聞的。
哪怕當年那麽、那麽厭惡自己的鋼琴老師,她依然日複一日的練習着曲子,哭到哽咽都會突然爬起來改曲譜,最後拿到金獎。現在打工到無比困倦,時間已經很晚了,她卻還是會喝濃茶硬挺着複習明天考試的內容,來穩固本來就有把握的第一名。
雲淡風輕都是假象,她的骨子裏銘刻着對勝利的欲求。
分不清嘈雜紛亂的腳步聲屬于誰,究竟是她的對手、還是朋友。
能做的只有不斷向前、再向前。
高馬尾掃着後頸癢到驚人,餘光恍惚間掃間冷白腕骨上的發箍,泠冽的冷杉氣味坐實陸離铮的身份。
聲音悶得不像自己,鐘淺夕微微擡起左手,“發圈給我。”
陸離铮保持着和她同步前進的速度,精準的交到她掌心裏。
鐘淺夕邊跑邊捆得頭發,随意地繞了幾圈就直接把皮筋拉到最大箍好。
謝薇把水藍色的班旗舞得獵獵生風,同學們不遺餘力地喊着,仿佛鐘淺夕已經獲勝。
汗珠滴進眸中,她奮力眨眼擠幹淨,恰逢彎道,陳靈意圖再複刻一次加速。
鐘淺夕不遑多讓地壓過去,忽腳下一滑,朝前栽去。
驚呼聲和吸氣聲裏。
并沒有迎來預期中的眼前漆黑,一切終結。
陸離铮溫熱的手掌托擡住了她的額頭,膝蓋傳來火辣辣地痛感,她在意識到快要跌倒的瞬息伸手想去撐地保護自己,但沒用上。
整個人全部的重量都加諸再陸離铮的右臂,小臂充血緊繃,硬撐着她重新站起來。
陳靈在她起身的剎那自身旁越過。
到了第九圈,已經完全是鐘淺夕和陳靈兩個人的角逐場。
“漂亮!”孟覃的狂笑透過喇叭尖銳刺耳。
血色自膝上蜿蜒而下,鐘淺夕咬着牙伸手抹了一把血,血紅紮眼。
她艱難地直起身體,揮臂朝前大跨步追去。
軀體的痛意和壓在心頭積攢多年的恨意正不斷擴散,就快要漫出來,把她吞沒了。
真正體會過瀕死感的人是不會在乎磕破皮肉的痛覺的。
鐘淺夕腦海裏閃過許多破碎的片段。
過往的回憶如利刃,刀刀貼肉淬血。
琴房裏澎湃激昂的琴聲,哈裏森詭異的笑容,優雅卻恐怖的那句英文“沒有人會相信你”;雙手背在身後,十指糾纏,鼓足勇氣講出厭惡哈裏森原因的她自己;許久後母親懷疑的眼神和認真的勸導“蘊蘊不可以為了不學鋼琴編出這樣的謊話,這次就算了,不可以再有下次”;被被子掩蓋掉的啜泣聲。
陽光明媚的沙灘,冰涼的海水,她不斷地撲騰求救。
可是離岸是在太遠,以至于奮力求救都更像是在揮手。
被暴曬到看不出原色的甲板,作嘔的魚腥味,錯愕瞪大了眼睛茫然的搖着頭,“我不知道,我什麽都想不起來。”
被攥緊的電話聽筒那邊,和自己語調無限接近的回複。
“您好,我是聞越蘊,您那位。”
昔日裏家人的關懷備至和友人們的歡聲笑語再不斷地遠去,她只能不斷地努力回憶所有細節,固執地來銘記下一切。
永夜裏對鏡的自我質疑,我究竟是誰呢?
所有沒能殺死她的東西,都鑄就了今天的鐘淺夕。
她不想感激倒黴的過往經歷,只想痛罵去他媽的。
命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輕而易舉的對她下毒手,她贏不了命,還贏不了盡力就能控制的事情了嗎?
這一瞬她還能站穩,她就還能跑,她才不要輸。
眼眶酸澀,淚水不受控制的湧出。
“蘊蘊乖,別哭。”陸離铮舊日的聲音正在擦拭着她的淚水。
鐘淺夕眨眼擠幹淨,昂着頭去看。
陳靈就在前面不遠處,經歷了數次的沖刺後,她的速度也早就放得很緩。
旁邊傳來陸離铮喑啞悅耳的提示,“這是最後一圈了。”
口幹舌燥,連痛感都消失了,唯有手背擦蹭到的紅提醒她受傷的事實。
觀衆席上徐鳴灏和尋旎争先喊破了嗓子,沙着聲不肯停。
雲霓被套了三圈,刻意的放慢腳步來到鐘淺夕身後。
她氣息不均,顫着聲講,“站穩,我送你。”
鐘淺夕沒力氣回應她什麽,只是努力的直了下脊背,雲霓的手掌覆着她的背,靈巧的托力朝前給了個沖勁兒。
她送得非常努力,以至于在鐘淺夕被推出後,雲霓愣是往後踉跄了半步才站穩。
身後的腳步聲沉悶如銅錘,一下又一下的揮向陳靈。
陳靈弄不明白,為什麽到了這裏、為什麽已經到這一步,那個看起來纖細弱不禁風的女孩子為什麽還會追上來。
絕望感在明黃色重新占據眼前視線時重新籠罩到陳靈心頭,她再也沒能超過去。
****
終點線布在觀衆看臺這邊。
鐘淺夕一馬當先,在歇斯底裏的歡呼中沖破那道提前拉好的紅色長布。
她沖線後做的第一件事是回身,豎起大拇指,手腕轉動,緩緩向下。
對着身後敗北的陳靈,喝了個倒彩。
“你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剛剛對我說了那句話。”整個人都很累,累到快虛脫,鐘淺夕蒼白幹涸的唇開合,澀然吼出句, “所以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陳靈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內,頹然的半跪在跑道間喘息。
所有的力氣都已經耗盡,鐘淺夕朝後栽倒,徑自落入個溫暖結實的懷抱裏,熟悉好聞的冷杉氣味湧進鼻腔。
她其實沒有特地确認陸離铮是不是在,單純為了相信而相信,覺得自己會有依仗。
就好像年幼時爬上樹拯救只下不來的奶貓,結果到最後自己怎麽都下不來了,又怕母親批評,不肯喊大人。
陸離铮張開手臂要她往下跳,說自己會接觸她。
她就真的閉着眼往下跳,被緊緊的護住,毫發無損,反倒是陸離铮手肘擦傷了很大一塊,還在揉着她的額頭安撫,急切的問問她有沒有受傷。
時隔多少年,舊名字都快忘記的鐘淺夕終于又一次可以肆無忌憚的行事,倒下時有所倚靠。
耀眼的日光刺入眼眸,寬大的手掌替她擋住光。
鐘淺夕軟弱無骨的躺在陸離铮懷裏,動腦袋蹭了蹭他的肩膀,低喃吐出個音節,“抱。”
又抽着鼻子軟綿綿的撒着嬌,“我走不動了,你抱我吧。”
吸管被季舒白小心地遞送到唇邊,嘶啞低沉的嗓音在耳畔磨着,無比寵溺的哄,“淺淺乖點兒,你先喝口水,我就抱你。”
作者有話說:
來自今日份的雙更qwq,女鵝沒有受到傷害嗷,她媽不舍得,不要誤會。
[1]來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