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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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潤過幹涸的咽喉, 舒緩了灼燒般的疼痛感,因缺氧造成的胸肺起伏放慢,鐘淺夕後知後覺的品出水中的味道, 阖着眼澀然抱怨,“好鹹啊。”
陸離铮無可奈何地笑笑, 溫潤解釋道,“小祖宗, 這是淡鹽水。”
“我不要喝。”鐘淺夕吐出吸管,奶音嘟哝, 她沒多餘的力氣, 味蕾到還是倔強的。
“好好好, 不喝了。”陸離铮單臂箍着女孩子盈盈一握的細腰,用指尖去撥她額前被汗水洇濕的碎發。
她是真的在拿生理極限在跑步,素白的小臉沒有半點兒血色, 呼吸沉重而不規律,纖長的睫毛撲閃了好幾次, 都沒能睜開眼睛。
烈日當空,日光直曬大地。
他們三站在操場的內圈, 外圈已經開始了新一輪的兩人三足比賽, 人潮阻擋了觀衆席的殷切目光。
“嗯嗯, 她沒事, 我們等下送她去醫務室躺會兒就行了。”季舒白塞着耳機跟尋旎彙報情況,從帆布包裏又變魔術似得掏出瓶冰可樂,把吸管換過去, 柔聲細語的順狐貍毛, “好啦好啦, 我還給你準備了這個, 那你喝兩口冰可樂也行啊,補充補充糖分也好。”
對于缺水還挑食的人來說,冰可樂的誘惑過大。
“……”鐘淺夕睜開眼睛,濕漉漉的狐貍眼茫然地掃過冷硬下颚線,又對上陸離铮漆黑的眼眸,唇邊再度被抵上個硬物。
她咬住“咕咚咕咚”了好幾口。
眼底的猩紅還沒徹底褪完,昭示着肆意妄為的瘋狂行徑。
陸離铮嘆氣,揉了把細膩的後頸問,“你幾歲了啊?”
鐘淺夕懶得費力講話,只輕輕拿腦袋蹭了下他的肩頸。
粘人又撒嬌,就好像是只被雨淋濕的小狐貍,毛茸茸的尾巴尖勾纏着手臂不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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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喝嗎?”陸離铮根本無法拒絕任何形态的鐘淺夕,這個後仰倒進懷裏的癱姿實在不太方便抱起來,他思忖片刻,左手卡着腰腹處,右手按着削薄的肩頸,把整她整個人微斜了點兒。
鐘淺夕聽話的由着擺弄,十分配合。
陸離铮半彎腰,手臂緊繃發力,橫過女孩子的腰,穩穩的把人懸空公主抱了起來。
觀衆席的驚嘆聲遙遠而模糊,不知道是為比賽喝彩,還是別的什麽,鐘淺夕不關心。
她在陸離铮不颠不晃的懷抱裏栖息,雙手環着修長脖頸,把腦袋埋進溫熱的頸窩,餍足的嗅着冷杉的氣息。
喧嚣漸遠,耳畔淺淺安靜下來。
恨意徹底燒空後迎來的是軀體對精神竭力的控訴,渾身都很不舒服。
腿酸膝蓋疼,揮舞了十來分鐘的手臂根本無法擡起來,喝過水後口腔裏還是有去不掉的血腥味,冷汗淋漓,連寬松的運動服都開始令鐘淺夕難受
脾胃裏泛着酸。
“铮哥,醫務室在西樓,我幫你抱會兒吧?”徐鳴灏繞操場最外圈,終于在快走出操場的時候追上他們倆,伸出手急吼吼地說。
陸離铮面色如常,抱得巍然不動,腳步沒停,邊走邊回絕,“不用。”
徐鳴灏倒着小跑,秀出自己的肱二頭肌,爽朗講,“沒事兒,我有勁兒,我來抱會兒就行。”
“抱你媽。”尋旎氣喘籲籲的追上來,沙聲國罵,“老娘遲早被你氣死,你跟我回來。”
胃部攪着勁兒的疼,鐘淺夕再次咽下反上來的酸水,咬緊牙關,耳畔是歡喜冤家的聒噪。
“哎不是啊,那多遠啊,我幫着抱會兒的”
“……你別扯我耳朵啊,這大庭廣衆的,尋旎,快放手。”
眼皮的金黃光暈消失,微風帶着絲絲縷縷的涼意,約莫是走到隔斷操場與教學樓的小道上了。
那條道在靠近操場側做了花壇,然後是段單排的瀝青車道,供火車送東西用。
鐘淺夕艱難地睜眼,虛弱喊,“你放我下來。”
“我抱得動你。”陸離铮挑眉看懷裏的小狐貍,嘶啞道。
鐘淺夕大口呼氣,手輕敲了下他的脊背,“不是,你先放我下來,快點兒,哥哥,求你了。”
“……”陸離铮覺得自己可能真是個畜生,她一喊哥,自己就什麽都能答應了。
他半蹲,扶着她,準備緩緩把人放下。
腳剛觸到地面的那一瞬間,鐘淺夕用盡全力站穩身前綠草如茵的地方撲去,手掌費力地撐着冰冷的石臺邊緣,顧不上分辨那條腿受傷,單膝跪地,開始對着花壇嘔吐。
昨天夜裏在大家都陷入夢境的時候下過驟雨,草葉上還沾着露,濕潤的泥土散着腥氣,更催着她吐。
胃扭成麻花,酸水湧過幹癢的喉嚨,難捱到無可忍耐。
鐘淺夕妄圖把窘态避着陸離铮一些,可誠然沒有再力氣避,眼淚模糊着眼前翠色。
她不斷反思做人果然不能貪一時之快。
都剛剛那個樣了還堅持喝冰可樂,遲早遭報應,而且報應來的多少有點兒太快了。
陸離铮墊了幾張餐巾紙,大馬金刀地就這石臺坐下,懶洋洋地問,“我要說自己什麽都沒看到,淺淺信嗎?”
鐘淺夕邊吐邊講,斷斷續續。
“……你要。”終于拼出句完整的人話,“不還是、讓我去死吧。”
“那我哪兒舍得啊?”陸離铮低聲笑,垂眼對上偏頭看向自己的少女,遞了兩張攤開的紙巾給她,又在對上她眼眸時愣了下。
鐘淺夕長得原本就非常出挑,五官精致,是那種明豔與清淡随時切換的臉,又純又欲。
當下端着慘白的小臉盯着人看,贏弱且傾頹,眸光流轉間透着某種病态的乖軟,天鵝頸就暴露在最外,伸手就可以掐住揉碎。
美人如花,未隔雲端。
陸離铮在心裏罵了句“操”唾棄自己不是個東西。
他虛咳清嗓子,淡然問,“你吐好了?”
鐘淺笑很低的哼了下,算作應答。
陸離铮湊過去,食指托起小巧的下巴,啓唇咬着單片濕巾的外包裝撕開,尾音微挑,帶着缱绻笑意,“怎麽會有你這種邊吐邊哭的小可憐啊?”
鐘淺夕咬唇瞅着他,眼眶薄紅一片,指腹從眼尾開始輕柔的擦拭,然後才是唇角,動作耐性十足。
風壓着樹枝婆娑,沙沙作響。
少女坐石階仰頭,看陸離铮單膝跪在她面前為她做清理。
濕巾單薄,阻絕不了肌膚的熱度。
心跳在一下又一下的輕柔擦拭中劇烈響起着。
“我可以自己走。”鐘淺夕收回視線,沒精打采的講,“再說你手都不會酸嗎?”
“你可以才怪,跟我還逞什麽強呢?”陸離铮按她的發旋評價, “那作為報答,你休息好了可以幫我按個手?”
狼狽成這副模樣,似乎也真的沒有臉可丢了,鐘淺夕的确只能烏龜爬去醫務室,權衡利弊後也不矯情了,乖順的窩回陸離铮懷裏。
****
高中生家都在本地,發生點兒什麽事情家長比誰都着急,總能第一時間接走送醫。
校醫務室平素處理都是女生生理期開止痛藥、男生打球手杵了這類小病痛。
床有六張,校醫卻只有一個人。
今天出意外的不在少數,跟跳高沒跳好,托馬斯旋轉落地腿砸骨折、擲鉛球動作不規範且用力過猛将胳膊甩脫臼了的選手比,鐘淺夕這種傷情就屬于晚送來會兒自己能痊愈的。
校醫去陪托馬斯和自殘選手等救護車了,目前醫務室裏負責處理事情的是臨危受命的心理老師,她剛把清理傷口的工具備全,醫用推車推到半截,電話就響了。
在鐘淺夕和陸離铮的注視下,心理老師瞳孔擴大,無比震驚地确認情況,“你說什麽?有人跨欄給欄帶倒了砸到自己了?我馬上到。”
她肩膀擎着電話夾在耳朵邊聽,翻找到葡萄糖和紙杯也放到推車上,神色凝重地看向陸離铮囑咐說,“這樣,你先幫她消個毒,上點兒紫藥水什麽的,不行百度,我這邊暫時是倒不出手照顧了。”
腳步聲匆忙,心理老師是跑着離開的。
鐘淺夕斜靠在被墊高的枕頭上,看着陸離铮忙碌的身影。
他熟稔地沖葡萄糖水,又拿了棉簽蘸水,仔細的潤過自己的嘴唇,又轉身去确認那些瓶瓶罐罐的标簽。
“我們砍人的處理傷口水平就都還挺好的。”陸離铮越過酒精,舉起碘伏瓶,似笑非笑地問,“我幫你?”
鐘淺夕雙手捧着紙杯,小口小口的抿着,篤定回,“你來。”
醫務室的環境不錯,每張床都用了隔板直接隔開來,最前排的小過道供醫生和傷員通行,他們在最裏的一間,靠着牆和窗,空間不算大,卻很敞亮。
陸離铮拉着推車卡在床尾,擡眸就不可避免的望見那雙筆直修長的長腿,骨肉勻稱,白得反光,皮肉炸開的傷口就更顯得觸目驚心。
受傷的左腿微彎曲,哪怕他努力墊了下額頭,栽倒的沖力依然巨大,血已然凝固成暗色。不知道是凹凸不平的塑膠場地裏夾雜了沙礫,還是嘔吐時又跪的那一下沾到的,傷患處附着了不少雜塵。
再往上是那張鐘淺夕若無其事的臉,陸離铮磨牙,“我先去洗個手,等我。”
鐘淺夕沒能察覺到他轉身時一閃而過的陰翳。
嘴裏又被喂了塊巧克力,附贈個溫柔的摸頭殺,陸離铮才開始清理,他坐在床中段,伸手剛好能勾到醫用物資的位置,張開五指卡住鐘淺夕的左腿小腿。
酥癢傳至心間,白嫩的腳趾蜷縮起來。
餘光注意到動态,陸離铮蹙眉,沉聲問,“很疼?”
消過毒的醫用毛刷沾了生理鹽水,觸碰到傷口,鐘淺夕鼻尖泛粉,淚眼汪汪的答,“超痛。”
心被什麽東西攥緊,陸離铮嘆氣,放低了聲線哄,“我會盡量輕點兒,乖。”
鐘淺夕淚盈于睫,躬身繃緊了腳背,日光透過窗口,慷慨的灑在陸離铮英俊的面頰上,讓她看清他額間細密的汗珠。
“痛飛飛。”陸離铮動作熟稔而仔細,連用什麽都精挑細想過,估量着沒拿雙氧水和酒精,盡量把痛感降到了最低。
清理完表面的異物後就是最後、也是最疼的步驟了——拿碘伏塗抹傷口。
醫用垃圾魂歸垃圾桶,陸離铮放開卡着小腿的手,她足夠乖、很能忍,除了自己開口問的時候會坦然答痛外,并不亂動,連那種微弱的“嘶”聲都幾乎不會外露出來。
除開攥皺床單到發白的指骨和不受控制顫栗的身體,鐘淺夕對痛苦的表述無限趨緊于零。
陸離铮讀過不少類似的案例,他不敢兀自推定鐘淺夕經歷過些什麽,才能學會抑制痛感,只能幫着去纾解。
“疼的話就咬我吧。”骨節分明的手伸到鐘淺夕唇邊。
“唉?”不等她反應過來,吸滿碘伏的棉球就已經觸到傷口。
猝不及防,鐘淺夕大口吸氣,鬼使神差地咬住了陸離铮的手指,的确很長,骨節的凹凸有致,她在震驚忘記松口,舌尖裹着指節帶的更深。
倒是有反思的,可堅決不改,她本意明明是咬手背來着。
“好了。”陸離铮扔掉染了血色的棉花球,緩緩地抽出自己水淋淋的食指。
銀絲在半空拉扯了點兒距離才斷掉,這場面看得莫名色情。
火從耳後燒起來,鐘淺夕曲着手臂掩住滿臉羞怯,直接開始擺爛裝死。
磁性十足的低音炮纏綿而旖旎,左手邊的床褥下陷,陸離铮輕笑戲谑道,“真有你的,不幫我按手就算了,還要咬着玩,咬也就罷了,誰讓我慣着你呢?”
如果說愛慕真的是一場高燒,那鐘淺夕快要被燒光了。
“作惡多端後當無事發生?你跟我這兒白嫖呢是吧?”陸離铮慵懶的追問。
作者有話說:
女鵝:我就白嫖了,怎麽了?
铮哥:呵,不多嫖會兒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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