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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君上連日操勞,龍體欠安……已經……已經睡下了,吩咐了,誰……誰也不見……”門口的青衣宮監深深弓腰,聲音幾乎都要發顫。
“哦?是麽?”沐雲旸高高的挑了唇角,明明是笑意盈盈的表情,偏帶着駭人的冷峻。
“這個,是……”小宮監不敢擡頭,腰身彎得更低。
沐雲旸伸手握住他的肩膀,一把将他推出去,任他狠狠撞在朱紅的門上,哐啷一陣響。他笑一笑,徑自扯着陳蒻香的手往裏闖,“父皇,旸兒看您來了!”
便有一位紫衣宮人手持拂塵迎了出來,“奴才給靜安王請安!”
沐雲旸站住腳步,看着那人冷笑,“怎麽?安公公也要告訴本王君上睡下了?怎麽本王卻不是這麽聽說的呢?”
“呵呵,奴才不敢!小崽子們不懂事,難道安子也不懂事麽?這不特特的出來迎了您麽?”那安公公略微彎身,滿面是恭謹的微笑。
沐雲旸不說話,徑自越過他往內室走去。
便這是,那安子卻又輕聲喚了一句,“王爺,君上說了,不見外人。”
“外人?”沐雲旸又笑出來,“安公公,殿上何來外人?不過是本王的內人而已。”
不等那人在說什麽,他徑自招呼陳蒻香和九如上前。
陳蒻香幾乎是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含嬌帶怯的喚了聲“王爺——”
沐雲旸臉上的笑立刻蔓延上來,他握了陳蒻香的手吻在唇邊,“醜媳婦總要見公婆,香兒這是怕什麽呢?”
“王爺!”陳蒻香紅了臉,更加如臨風的薔薇,嬌俏動人。
便聽得室內清淺的一聲咳。沐雲旸臉上的笑容便更加溫暖動人,竟扯着陳蒻香大步流星的往內室奔去,“父皇,旸兒回來了!”
便聽到男子略微低啞的聲音,語氣雖沉寂嚴肅卻也隐約帶着一分無奈的寵溺,“旸兒還知道回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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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旸兒自是知道回來的。”沐雲旸的聲音竟有着一絲孩子的嬌憨,“父皇,我将蒻香也帶來了。”
陳蒻香垂首站着,根本不敢擡頭,只覺得一雙腿都是軟的,怔忪了一瞬才跪下身去,“臣女陳蒻香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有一瞬的沉默。而這沉默便形成了一種無形的壓力,迫的陳蒻香冷汗涔涔,手心額際都是點點汗意,心中更是慌亂不堪。
許久,才聽到聖上低沉的聲音,“擡起頭來,讓朕看看。”
陳蒻香滿心慌亂,不由緊緊握住了袖口,慢慢的擡起了頭。那抹明黃端坐在燈火通明之處,他體态微胖、面目溫和,雖只是閑散的坐着,仍掩不住坐擁江山的氣勢,而衣上栩栩如生的團龍更仿似呼之欲出一般,平添了三分威嚴。
陳蒻香只略微看他了一眼,便不敢直視龍顏,眼中竟只有一抹明黃的影子。
“倒是個精致的美人!”君上的目光滿是審視,聲音分外的冷淡起來。
陳蒻香心如鼓擂,本能的扣下首去,顫聲道:“臣女惶恐。”
沐雲旸便俯身柔聲安慰,“香兒莫怕,雲旸說過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此時,他亦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皇,只是你的家翁呢。”
“放肆!”一聲低喝過後,君上的語氣卻越發波瀾不驚、虛實難辨,“朕倒是不曾想到,旸兒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朽株難免蠹,空穴易來風’,傳言說你不将皇室尊嚴放在眼裏,所言不假!”
沐雲旸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卻并不開口分辨。但見他慢慢收斂笑意,擡頭看向了高高在上的君王——內室更加安靜,甚至聽得間沙漏微弱的淅瀝聲。皎皎燈燭底下,那人星眸璀璨、面目溫和,竟全然沒有往昔的狷狂和不羁,慢慢甩開前襟,他直直跪在了陳蒻香身側,溫暖幹燥的手無聲的握住了她的。
君上淡淡看了沐雲旸一眼,繼續說道:“你雖頑劣,但分內之事,卻從不曾讓朕操心。因而,私下裏朕從不曾拘束與你,這一次,朕亦不拘束你。皇室之人,三妻四妾并不為過。”他頓一頓,緩緩道,“挑一個好姑娘,朕下旨為你賜婚。”
陳蒻香的心,在這句話裏起伏不定,一時要跳出胸膛,一時又沉入谷底。
沐雲旸笑出來,躬身叩首謝恩,“父皇,兒臣今兒正是來請旨賜婚的。”不等聖上說話,他轉頭深深看住了陳蒻香,無限溫柔卻堅定的說道,“兒臣要娶她。”
“呵,”君上站起身來,負手而笑,“旸兒可知,你二皇兄、九皇弟要大婚了?”
“旸兒知道。”
“你可知,他們要娶之人,是誰?”
“二皇兄娶得是平安侯孫予志的孫女孫玉嬌,九皇弟娶得是振國将軍張凱岩之女張瑾瑜。”
“那你呢?你要娶之人,又是誰?”聖上這一聲問,竟隐約含了怒氣。
“兒臣要娶的,是從四品辰州知府之女陳蒻香。”
“荒唐!”那明黃的影子狠狠甩袖,滿面怒容,“外間都道你癫狂,朕只當你年幼頑劣,現下算是見識了!這個中之事孰輕孰重難道還要朕來為你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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