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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幾日都不見楚逾出現,每次出現說不了兩句話就走了,倒是楚遠再也沒有來過這間客房,大概是因為眼不見心不煩吧。只是這樣下去,霍岚就愈加煩悶起來。
這日,霍岚端着宵夜到了楚逾的書房,卻竟然止住了腳步,不知道是那一縷神魂又出了差錯,使得整個人都畏懼起來。
“小岚,為何站在外面?”溫和的聲音響起。
“我就是怕打擾了大哥休息。”霍岚放低了聲音,竟似幽咽低語。
說着便推開門走了進去,将宵夜放到桌子上,卻只見楚逾拿着一封信在看,此刻竟然連頭都沒擡一下。
“大哥到底是在忙什麽?為何這幾日都不曾好好用飯?”
楚逾愁眉不展,“還不是這武林中事。”
武林中事?除了打魔教和武林大會還有什麽重要的事值得這樣焦頭爛額。
“大哥可否與我說說,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
“小岚,這些事你不要管,這江湖中事,一旦纏上了就脫不開身。”楚逾揉了揉眼睛,疲倦至極。
“我不過就是一個落魄書生,就算是想管也沒有辦法管啊,大哥只消與我随意說說便好,若是我想到什麽主意,也好解了大哥的煩惱。”
孤燭搖曳,火光彎曲成詭異的角度。
“還不是近期來魔教活動越發頻繁,我楚劍山莊的人和魔教的人在天界山遇見了,可惜我派勢單力薄被魔教逼到了楚陰山溪,落花門的大弟子向前玉已經重傷,我們這邊派的人要過去只有穿過千雁雪山,但千雁雪山已經封山了,我們要過去不僅官府那邊不好過,而且是冒着極大的危險。現在楚劍山莊,落花門都急的團團轉。”
天界山?
幾個訊息迅速在霍岚腦子裏閃過,天界山是淮南分堂堂主趙西言管轄的地方,天界山北邊是碧雪崖,這東西都是自己這邊的人,前面就是楚陰山溪,楚陰山溪一代地勢複雜,易攻難守,且整條楚陰山溪不知為何都是生的是毒物,若是不小心被紮到絕對的兇多吉少。這對魔教來說是個好事,魔教中人從來都是毒裏來,毒裏去,一般的毒根本就不算什麽,倒是這幾個正派要遭殃。在食物匮乏,極度疲憊和擔憂的境地下,只怕那些正派支撐不了四天。
不過這些思考和分析只是在霍岚腦海中以極快的速度閃過,瞬間就回到了現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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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魔教真是欺人太甚!”
楚逾握緊他的手:“你不要為此事太過焦慮,所謂邪不勝正,魔教終歸不是天道。”
天道,什麽是天道?
是強者為尊,弱肉強食?
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是同情?
是犧牲?
是無奈……
“大哥說得有理,魔教作惡多端,自有天來收它!”
窗外忽然一陣冷風刮過來,那窗戶本沒有關嚴實,被吹得“碰!”的一聲摔在窗欄上,那本就微弱的燭火,猛地跳動了幾下,驟然熄滅!
“大哥……怕……”
楚逾将他的手緊緊握住,走過去将窗戶關上,一只手點上了燭火。溫暖的燭光映得人臉頰發燙。
“大哥,你先把宵夜吃了吧?”
“嗯,好。”
“大哥,怎麽樣?”
“不錯,應該不是你做的吧?”
此人腼腆地笑了笑,“君子遠庖廚,我從來也沒學過。”
“是啊,我家小岚是君子……”
“大哥……嗯……”
############
清晨,總是帶着夜晚的寒意。
“大哥,我想到街上走走。”
楚逾手指輕輕梳着他的頭發,“好,我派人陪你去。”
“那樣多麻煩,我一個人也沒問題的。”
“不行,現在江湖事多,你一個人不安全,若是再遇見林公子類似的人,我不知道要操多少心。”
原則問題不能變。
霍岚拉着他的手臂搖,“大哥,這裏是楚劍山莊的地界,能出什麽事?”
要出事也是別人出事。
“那也不好,要不等過幾日我空閑了就陪你出去?”
“大哥……”撒嬌。
原則還是以後再說吧。
“……好吧,早點回來。”
“當然了。”
######################
霍岚往城郊一處別院走去,剛出了城門就發覺到了不對,此人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麽別的表情,只是在走路的時候又多繞了幾個彎。後面的人追得心焦力瘁,此人忽然轉過頭來。
笑道,“為何跟着我?”
那人一驚,只覺得眼前這人更加風華絕代。
“是楚大俠的吩咐,害怕公子出了什麽差池。”
楚逾?
你讓人跟着我,到底是在擔心什麽呢?是擔心我被人害,還是擔心我害別人呢?
只是有時候,有些人習慣騙自己罷了。
這便是所謂的難得糊塗……或者是真糊塗?
不過,反正我正好要去做一件好事。
“你且回去吧,我只是到城外散散心罷了。”
那人遲遲不動,“這樣小人恐怕不好交代。”
霍岚放柔了聲音,明明是柔聲細語卻叫人毛骨悚然,“有什麽不好交代的,大哥最是相信我了,你回去複命只說是我讓你回去的便好,你說……”他略一停頓,“你這麽忠心的人是不是一定不會早死?”
那人無端驚出一聲冷汗,“公子這是說什麽話?小人這就回去,這就回去。”說着便哆哆嗦嗦地走了。
那陰鹜的瞳眸似乎一把利劍,深深地紮着那人的背影,撇了撇嘴,無趣道:“算了,看在大哥的份兒上。”
###########
微雨青芒,銀光乍現,劍鋒一指,松竹盡斷。
一身青衣的男子站在林間,竹葉紛飛落下,地上插着四十九段青竹,其中一段正好死死地釘在石板上。
“舒護法的武功越發精進了,只怕用不了幾天就會趕上本座呢。”那人從青石小徑上行來,一身書生衣袍,半畝青蓮翠竹卻掩不住此人身上的陰氣,愈發詭谲莫變。
“教主武功蓋世,屬下永遠比不上教主。”
那人走過來,離得幾近。近到,似乎此人微一仰頭,就可以唇齒相碰。
“舒護法這話說得本座甚感欣慰。希望舒護法好好記得。”
好好記得,你永遠只是下屬。
舒燕抿起了唇,将拳頭捏得死緊,“是。”
哪怕你只将我當做下屬。
“我教最近可有事端?”
“回禀教主,淮南分堂堂主與落花門楚劍山莊弟子在天界山遇見,遂争鬥起來,不過我教占盡上風,只需三日就可以拿下。”
“很好。是不是但凡做過淮南分堂堂主的人都如你一般……優秀?”
“教主謬贊。”
“叫趙西言将人撤走。”
什麽?
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的響聲,惹得人心煩。
“此事太過魯莽!萬萬不可!這可是件讓楚劍山莊與落花門受創的絕佳機會!”
“本座不想說第二遍。”
“教主!”
霍岚忽然覺得不耐煩,總有些人需要解釋才能辦事,可這世上不是解釋就可以解釋清楚的。
他微微一笑,手掌一擡,猛地向此人胸口拍去。
他這一掌來得無聲無息,毫無征兆,舒燕被他這一掌打得後退一仗,不得不單膝跪地得以支撐,低頭吐出一口血來。
霍岚看見他吐血,眸中神色沉了沉。
冷笑道:“本座交代的事,你去辦便好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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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他發現了你?”
“是。”
“看來他的确是不同尋常。”
杯中的茶已經冷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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