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醋意
今日逢六,又是蘇揚舲早起入宮上朝的日子。
蘇揚舲将近日禮部準備的迎接使團準備一一禀報,說到一半,殿外吹進一陣寒風。
蘇揚舲聳着肩膀垂着頭不住的咳嗽起來。
咳聲響徹整個陽晖殿,聽着都讓人心疼。
姜帝眉頭揪了起來,站起身子,走到殿下。
他關切的問道:“舲兒,怎麽咳得如此厲害近來幾次上朝父皇觀你氣色都不是太好,可是身子有什麽不舒服?”
蘇揚舲一怔,想了想才說道:“并無大礙,只是兒子平日裏閑散慣了,現在父皇将招待使團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我,有些應付不來而已。”
言下之意,姜帝您以後這種正經事還是找別人吧。
“兒臣不認同四弟所言。”蘇雲杪走出來,對着姜帝微微一躬身:“四弟雖涉朝事未深,但仍是禮儀有度兢兢業業一直在學習,此次北遼使團之事,四弟也是事事與禮部相商,如今兒臣看着也是自愧不如了。”
姜帝微微颔首,應道:“舲兒确實進步很大。”
說完,他又走到蘇雲杪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雲杪這個二哥也當得極好,你四弟能有這番進步,多是你的功勞。”
蘇雲杪暗暗心喜,嘴上卻連連謙虛。
姜帝回到龍椅之上,手拍着扶手,聲色厲苒:“今日起,由二皇子與四皇子一同負責北遼使團進京一事,老四為主,老二輔之。
下朝之時,姜帝着人請蘇揚舲去奉先殿。
蘇揚舲到了奉先殿時,早有太醫等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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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帝道:“總要太醫為你診過,朕才放心。”
蘇揚舲揚眉看着那個太醫,正是多日不見的柳太醫,只見他彎着腰跪在蘇揚舲旁邊,那處脈枕墊在桌案上,請蘇揚舲将手腕搭上去。
“慎言。”蘇揚舲壓低聲音。
柳太醫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抖着手壓到他的手腕上。
過了許久,他才松開手,跪到姜帝前面,道:“回禀陛下,四皇子只是染了寒疾,又勞累過度未曾得到好好修養,導致病症未散,微臣再給四皇子用幾副藥,自然就會好的。”
他垂着頭,摸了摸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等待太醫走出奉先殿,姜帝才面色凝重,語重心長的說道:“舲兒,一直以來父皇對你的期許可是很高的……”
蘇揚舲趕緊打斷姜帝的話頭,飛快的搖手,“父皇,饒命啊!”
過了許久,姜帝才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也退下吧,朕累了。”
蘇揚舲叩首跪安,急匆匆就從昭陽殿離開了。
直到繞過甬道,他才慢下步子,擦擦額間冒出的冷汗,不安的抿着嘴唇。
他一向知道姜帝偏愛原身,雖不知緣由,但是那份偏愛是朝野內外有目共睹的,曾也有謠言說過,姜帝之所以到了晚年還未立儲,是因為一直想将皇位傳于四皇子,可惜這個皇子不争氣,頑劣不堪、碌碌無為,才讓姜帝如此猶豫不決。
以今日姜帝的态度來看,這謠言也并非空穴來風。
蘇揚舲走到宮門附近時,又有小內侍官在身後喊着:“四皇子留步!留步!”
他轉身停下步子,小內侍官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滿臉漲的通紅,說話還帶着喘息:“四皇子……皇上讓小人通知您,您在南齋的假該銷了,明日起便正常去南齋讀書。”
說完,他行了個禮之後就喘着粗氣跑開了,留下滿臉驚愕的蘇揚舲在冷風中。
這到底是什麽倒黴皇子?上朝、處理政事、還要上學堂讀書?這是鐵打的人嗎?
忽然他又有點慶幸,至少他還沒在六部中任職,不然是不是就不是毒發身亡而是過勞死了?
翌日,當他打着哈欠坐在南齋的課堂之上時才發現,只要是在盛京城裏的皇子,都是必須都是要來南齋上課的,哪怕如蘇雲杪這樣在大理寺任職的皇子,就算自己無法親自來上課,也會讓書童來代替他,每日老師留的作業也會由書童第二日再帶回來。
還真是最敬業的人啊。
他自己這到底是什麽勞碌命呢?
然而這還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當南齋的老師一開口,蘇揚舲瞬間就想趴倒睡覺,這真的是講課嗎?确定不是在念經嗎?
蘇揚舲對自己産生了懷疑,他明明也是靠賣弄文字吃飯的人,為什麽這些字換了個方式排列組合之後,他就完全聽不懂了呢?
課程結束後,蘇揚舲有氣無力的對旁邊的允樂抱怨道:“允樂,我還想請假,我覺得我的病又加重了。”
“四皇子還是如此不愛讀書嗎?”
動聽的女聲自身後傳來,蘇揚舲轉身去看,陳亭畔一身鵝黃色的長裙站在花廳之下,與鳥語花香共成一道絢爛的景色。
看着這本書裏最美的女性面孔,蘇揚舲一臉喜悅,他是真心喜歡陳亭畔的相貌。
當然身材好像也不錯!
片刻之後,忽然有道黑影擋住了他的視線,一個涼涼的聲音道:“四皇子下課了還不回家嗎?”
蘇揚舲順着那身姿往上看,才發現是衛南尋那張冷峻的面容,不知是不是錯覺,衛南尋今日的臉仿佛比平日裏更臭了幾分。
他看了看衛南尋,又看了看允樂,仿佛在問:他怎麽來了?
允樂看他疑惑,便小聲在旁邊解釋道:“主子,不是您早晨出門讓允樂把質子請來的嗎?”
蘇揚舲這才想起來,當時他想的是要是蘇雲杪也來上課,便能給這兩個人制造一點相處的機會了,結果渾渾噩噩聽了半天課,現在整個都想不起來了。
四書五經果然是洗腦神器!
片刻之後,陳亭畔也走近了,看着蘇揚舲突然破天荒的笑了笑。
杏花瓣被微風吹起,紛紛落下,美人立在花瓣雨中,這畫面簡直美到讓人窒息……
蘇揚舲不經意掃到旁邊衛南尋黑沉沉的眸子,頓時打了個冷戰,回了神收起了漂浮的心,對陳亭畔問候道:“陳司業怎麽來了南齋?”
“北遼使團不是來盛京嗎?這次他們帶了二十個學子,非要與我大姜的學子做個比試,說是學習切磋,誰知道安的什麽心思?”陳亭畔一向對那北遼人沒什麽好感,可能她對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都沒什麽好感吧。
“哦?竟有此事?”蘇揚舲裝作吃驚狀,實則他早就知道了這個劇情,“敢問司業他們要比試些什麽?”
“自然是六藝均要比試。”陳亭畔拍了拍手中的奏折,又繼續道:“我将六藝比試科目具體事宜已經寫明,準備交給祭酒呈報聖上。”
國子監祭酒也是南齋的司學,平日裏在南齋更多,所以陳亭畔來此找他也不稀奇。
衛南尋忽而開口,語氣冷漠滿是不屑,說道:“回家。”
說完,便轉身摸索着往南齋大門口走。
蘇揚舲雖然十分想跟陳亭畔再多說幾句話,美女白月光啊,誰不喜歡呢。
可他莫名從衛南尋語氣中讀出了隐隐的危險,縮了縮脖子還是跟上了衛南尋的步子。
怎麽就莫名不高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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