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敲一棍子

左相府書房

以周勤為首的十位掌櫃，一進書房，就愣住了 說360

好多書……這是所有人腦海裏浮現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待到他們看見整齊地擺放在地面上的帳薄時，臉色立刻就變了。

除了周勤外，其它的九個掌櫃，整齊地一恭身，道：“小的一時糊塗，還請傅小姐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小的這次。”

一時糊塗？傅明錦眼裏竄過一絲冷意，若不是連老夫人的貼身嬷嬷孫嬷嬷，帶了一隊左相府的侍衛，和安嬷嬷一同去請這些掌櫃，還不知會出現什麽不可預料的事情呢！

“你們經營各家店鋪近二十年了，見多識廣，經驗豐富，如今卻跟我說一時糊塗？！”傅明錦将桌上的帳薄摔向地面，“瞧瞧，這些帳薄，可集合了你們幾十年的經驗，做得足以以假亂真！”

“只不過，你們未免将我當成傻子來慫吧？十年前，文萱紙才生産出來，近幾年才被廣泛用于記帳；七年前，宣流墨才剛剛生産出來，直到去年才被人發現，這種墨用來計帳，不僅可以防蟲駐，還能讓顏色保持數十年而不起任何變化。”

“還有這些紙張，放置了十五年，它的顏色還能這麽白？而且，這些帳薄沒有被人經常翻閱的痕跡……我拜托你們，想要做假帳，也要做得有點水準。就你們這做假的水準，說出去都是丢人現臉！”

包括周勤在內的十個掌櫃都低垂着頭，臉色變幻不停，心裏卻驚駭不已：他們集合衆人之思，取百家之長，才想出這些做假帳的方法。卻未想到，竟然被傅家小姐輕而易舉地就識破了。而且，在她的心裏，這些手段還不入流，上不了臺？

這也未免太過于驚悚了吧，她才多大啊……

唯有周勤心裏再一次慶幸，喜相迎綢緞店離左相府非常近，自己在得知傅家小姐的來意時。也曾想過要将做假的帳薄交上去，後面想起了傅家小姐當時看向他的目光，令他心驚膽戰，不止一次地回憶起當年私吞財産卻被魏家小姐處置的那個掌櫃，再加上心裏也不乏想要借此機會賭上一把的想法等，他才按下其它的心思，規規矩矩地将真正的帳薄交了上去。

瞥了一眼身旁幾人那顫抖的身體。驚慌的面容，周勤雙眼微眯，心裏也開始盤算起來。

傅明錦坐在上方，将每一個臉上的表情都收在了眼內。目光在掃過周勤時，心裏一動：“周掌櫃，我很欣賞你的本分，既然你這般有信，那麽，我也定不會辜負你這份期盼！”

“是。”周勤激動不已，更加覺得自己的選擇很正确。“謝傅小姐稱贊♀些都是周某應該做的。”

“安嬷嬷給到你的計劃書，你看過了嗎？”

“看過了。周某還有一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正想找個機會請教傅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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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錦點點頭：“有什麽地方不太明白？”

周勤眼珠子轉了轉，很快就明白了傅明錦的打算，遂從懷裏拿出那幾頁做滿了标記的紙：“這裏……”

“哦……這裏應該是這樣……”

傅明錦的一番指點，令周勤茅塞頓開不說，更是令一旁的九位掌櫃冷汗淋淋，心裏終于生出了後悔的情緒。

待到傅明錦和周勤的談話告一段落後。以迎客來茶館文掌櫃為首的九位掌櫃，膝行到傅明錦面前，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小的知錯，還請傅小姐責罰。”

傅明錦端起茶杯，抿了口水。

接收到傅明錦眼神示意的周勤，略微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傅明錦的用意。只見他也跪了下去，磕了個頭：“傅小姐，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認識他們幾十年，了解他們的人品心性。此次，他們還真是一時糊塗了，所以，才會犯下這種錯，還請傅小姐看在他們忠心打理店鋪的份上輕責。”

其它的九位掌櫃不敢置信地望向周勤，接着，又齊齊拿期盼的目光望着傅明錦。

傅明錦放下茶杯，點頭道：“既然周掌櫃為你們求情，那麽，我也就念着你們這十五年來為店鋪發展盡心盡力的情份，饒了你們這次。”反正，那些真正的帳薄也已于此次跟随這些掌櫃到了左相府，而這些人确實将店鋪經營得不錯，她可不能因為一件小事情而将他們全部趕走，這不僅會令人心寒，也會錯失一些寶貴的人才。

要知道，連老夫人已經十五年沒有過問這些店鋪事宜♀麽長的時間裏，即使再忠心的人，也都難免會生出一些其它的心思來。

“謝傅小姐。”九位掌櫃齊齊磕頭，再擡眸時，他們最初眼裏那對傅明錦的鄙視和不屑等情緒全部消失，只餘下一些感激，以及濃濃的期盼。

“李掌櫃，這份資料給你。”

李掌櫃是十位掌櫃中，唯一的一位女掌櫃。她約摸二十出頭，瓜子臉，柳眉鳳眼，瓊鼻櫻唇∠身穿一件淺蓮紅色小襖，下配一條青檸色百褶裙，衣邊和裙角均采用金銀絲勾邊，頭梳垂雲髻，斜插兩只金絲纏紋鳳簪，并一朵火焰紅色絹花，襯得她整個人更加明媚動人。

對于傅明錦這位新主子，率先将自己從剩下的九位掌櫃裏叫出來，李掌櫃眼珠轉了轉，斜睨了其它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瞧瞧，她就知道，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不論有多麽聰明，對于粗俗的男子，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厭惡，而對于她這類妖媚動人，有着女人味，且是雲煙繡坊掌櫃的女人，那是發自內心的歡喜啊！

“這？”李掌櫃瞪圓了眼，快速将手裏其它的幾頁紙也看完，望向傅明錦的目光有着掩飾不了的激動：“傅小姐，這些圖案真得給我？”

傅明錦點頭。

“太好了！”李掌櫃歡呼一聲，小心翼翼地捧着手裏的幾頁紙，“小姐，往後，雲娘可以經常來左相府請教你嗎？”沒想到傅家小姐竟然能繪出這麽漂亮的圖案，這些圖案繡于衣服上，定會迎來更多客人的歡心，從而給雲煙繡坊創造更大的利潤！

傅明錦搖了搖頭：“我會在每月月初，請安嬷嬷送幾幅圖案給你。”

“關于我的身份，我消你們能保密。”

“是。”十位掌櫃齊齊應道，之後，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很快，就由迎客來茶館的文掌櫃上前一步，問道：“不知傅小姐，對小店接下來的發展，可有什麽好的建議？”

對于茶館的發展，傅明錦在幾天前，到達迎客來茶館時，通過和文掌櫃的一番聊天，再加上實地考察，心裏已經有了一定的主意。

“文掌櫃，十天後，我會讓安嬷嬷将一部話本送到你手裏。”

“傅小姐，這能成嗎？”文掌櫃驚疑不定，盛京的茶館裏均有說書人，單看說書人的故事是否精彩，确認是否能吸引到更多的客人。但，迎客來茶館位于郊區，來往的路人都只為了找一個落腳地歇息一下而進入茶館喝茶，根本就沒有幾個人願意耐心地聽人說書。

之前，文掌櫃曾不信邪地請了許多口燦若蓮花的說書人，卻發現，不論哪位說書人都無法改變迎客來茶館在衆人心裏的定位。因此，後面，文掌櫃也就放棄了想要發展其它客源的打算，專心致志地經營起過往客人的茶水業務來。

傅明錦不答反問道：“文掌櫃，難不成，你真得願意只做來往盛京的商旅等客人的生意？”

“當然不！”文掌櫃毫不猶豫地反駁。

“那麽，為何不試試呢？”傅明錦笑着補充道：“縱使不成，也可以想其它的法子。”當然，傅明錦并不認為，她的想法會不成功，“茶館的二樓，是否按照我上次告訴你的方法隔出來了？”

“是。”文掌櫃大聲地應道，滿臉的喜悅根本無法遮掩。當時，他只是抱着看戲的想法，按照傅明錦的要求将二樓用屏風隔成許多小房間，心裏也盤算起傅明錦會因為自己做的錯誤決定而損失多少金錢。卻未想到，當那些前來茶館歇息的客人得知樓上有包間時，大部份依然選擇在一樓的大堂用茶水，少部份一看就知道是達官貴人的則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包間。

且不說這些人的消費有多少，單單是他們出手的打賞就令小二笑逐顏開，恨不能每日守在店門口，只為了迎接這樣的貴客進店。

将文掌櫃臉上神色看在眼裏的傅明錦轉了轉眼珠，突然問道：“讓你單獨留出來，只對女客開放的三個包間，是否有開給男客？”

“是……啊，不是……”文掌櫃慌亂地搖頭，眼裏流露出一絲驚訝。

“你很奇怪，我為何會知道？”傅明錦冷聲道：“我記得，當時，我曾告訴過你，這些包間留出來，是要讓那些名門貴婦和閨閣千金使用的，裏面的擺設也和普通的房間不同，大部份都是按照閨房裏的裝飾所擺。你覺得，她們得知這些房間之前是被普通的男客使用過，她們會如何想？”

文掌櫃弱弱地辯駁道：“可是，以往也都如此。”

傅明錦挑了挑眉：“以往的房間也是這樣擺設的嗎？”

文掌櫃不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