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炮灰互撕

林若水側目望去。

那張俊美無雙，冰冷的跟被人欠錢不還似的臉，不是趙裕還能是誰？

趙淵豁然笑着問道：“大家都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開心你妹啊！

林若水心話道：你母親都知道給你閨女操心終身大事，你這個做爹的倒好，除了公事還是公事，平日裏能不能上點心啊喂！

沈老夫人笑着說道：“方才說到菁兒的終身大事。我看她也沒個主張。你這個做父親的平時雖然事務繁忙，可拿出點精力，花點心思在這上面總還是不耽誤的。你下來尋摸尋摸，為她擇門好的婆家，免得耽擱了她。”

趙淵略略點頭，撩袍落座，面容愧然道：“母親教訓的是。菁兒近幾年來一直随我東奔西走，幫我出力不少。按理說，女兒應該悉心呵護着養。我這做父親的卻拿她将男孩子一般對待，的确感到十分愧疚。”

趙菁接話道：“父親多慮了。是孩兒自己遲遲沒有成家的打算。當前大業為主，我已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收服兖豫兩州上，所以父親不必為我的婚事勞神，應當全力以赴當前的戰事才是。”

趙淵欣然：“得此女，為父甚感欣慰啊。”

林若水心道：你這是坑孩子啊！要不是你遲遲不嫁她，她後來又怎會上戰場殺了蘇烈。蘇慕白又怎會盯上自己，逼迫自己害她性命？

可惜林若水什麽也不能說，只能将話爛進肚子裏。

此時人已到齊，沈老夫人終于招呼大家動筷子用飯。

趙棋坐在林若水旁邊，見她夠不到離自己遠的菜，不由拂袖為她主動夾菜到碗裏：“多吃點，吃好了才能長個兒。”

他的聲線極好，輕輕響在林若水耳邊，聲音溫和如泉水澈明。林若水心中油然一暖，對着他柔聲感謝道：“多謝二哥。”

陳氏在一邊斜眼瞧着，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當心吃多了變成胖子，以後嫁不出去。”

林若水聽到雖有些不爽，但出于忌諱系統，不好回嘴，索性當作沒有聽見，不理她。

另一邊，趙菁關心對她問道：“我聽聞兩個月前你失足落水，大病了一場。我這邊一直忙的沒抽身看望你，不知近來身體可完全恢複了？”

林若水回以一個純然無害的笑容：“多謝阿姐惦記。已經沒事了。”

趙菁微笑點頭：“那就好。”

一桌人相互之間談着話，趁沒人注意到自己這裏，林若水一面保持矜持的同時，一面可勁的往自己碗裏添菜。直到夾了一塊魚肉，挑了半天魚刺，正挑的耐心所剩不多時，再次聽到旁邊趙棋柔然說道：“我幫你。”

林若水忙阻攔道：“不用了，我自己可......”

話沒說完，在林若水一副目瞪口呆之下，趙棋已經自然而然的将肉夾到他自己的碗裏，仔細幫她挑起魚刺來。之後挑的幹幹淨淨，放回她碗中：“可以吃了。”

一邊說着，一邊再加一記寵溺的摸頭殺。

即便清楚眼下是兄妹關系，可林若水還是微微有些尴尬。面色微赧之餘，此時近距離看他，面龐修美，如畫中人一樣，沒有半點煙火之氣。

容顏舒朗，文質彬彬，由內及外，無可挑剔。奈斯！

林若水知道原文裏面趙棋對她就十分疼愛，但沒想到疼愛有加到這種地步。好在知道趙棋一直喜歡的是女主柳依然，否則真怕自己臉大誤會了什麽。

林若水正心裏暖暖時，冷不防聽到坐于趙棋旁邊的趙裕自喉中冷冷一哼。聲音不大，但仍是被謹慎入微的林若水聽見了去。

算下來，這是她第二次見到趙裕了。

今日他卸去了一身戎裝，少了一些疏冷和威嚴，多了幾分平易近人。不過，也只是外表看着平易近人而已，她熟知，他內心是個多麽腹黑高冷的大變态！

林若水心思一轉，忍住一臉笑意，将自己跟小雞淘過一樣的碗裏的一片菜葉夾到他碗裏，故意嫩聲嫩語，天真無邪的道：“裕哥哥太瘦了，你也多吃一些。”

上次拜訪，林若水回去以後就猜到了家仆支支吾吾不讓她進門的緣故。

不錯，這個趙裕有潔癖！

而且還不輕！

她就是要惡心他一回，好先出出長久以來壓在心裏的這口郁氣。與此同時，系統自然也挑不出任何不對。就連趙裕也指責不出她任何問題。

果然，他眉心一蹙。臉色難看的将碗拿給身後的貼身侍衛彥青，沉聲道：“去換一碗飯。”

彥青應聲，命下人換來一碗幹淨的白飯。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趙裕扒了兩口飯，神色依舊是一派肅然，近乎刻板。

本來就是故意整他一下，現在看着他那張無動于衷的撲克臉，林若水頓覺無趣。同時，她還發現了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怕是照這個龜速一般的進度發展下去，自救道路漫長無比。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接到任務，趕緊解鎖ooc。她可不想拖到後面玩死自己。

沈老夫人與衆人閑話家常，突然道：“快到年關了，三日後，你們幾位女眷随我去大佛寺祈福，大家回去以後都準備準備。”之後略一沉吟，點名道：“到時就讓裕兒護行吧。”

趙裕恭聲應是。

這時，陳氏有意無意的提了一句道：“三姐姐身體向來不好，不如就在家裏歇着得了。省的路途勞累，動了元氣可就不好了。”

乍一聽沒毛病，然而林若水一下就看破了這裏面的文章。

細思極恐。

林若水于陳氏來說早已構成威脅，而林若水又總在李氏眼皮子底下被看護的很好。

這原劇情正是陳氏找到機會，故意支開李氏，然後到了山野之地，趁無人發現及林若水不備時，想方設法下毒 | 藥使得林若水服下。可惜林若水并沒有喝，而是為了在沈老夫人面前表現，陰差陽錯把水給了一個路過的砍柴老人。老人喝完水不消一會兒便七竅流血而死。林若水猜到是陳氏要害她性命，可是苦于沒有證據只好暗暗下定決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除掉她。

“不好！”

衆人齊齊看向她。她冒着觸犯系統提示的風險硬着頭皮道：“母親在家時就每日禮佛。如今身體早有好轉，定是神佛顯靈，得以護佑。正好，母親應當再趁這次拜佛的機會，親身前往祈禱，跪拜神佛，方能彰顯誠意，徹底驅走病魔才對。”

因後面涉及讓一個無辜的老人喪命，她沒有把握到時候能不能扭轉劇情。只能試圖從現在就開始改變軌道。

果然，系統沉默已久的聲音如期而至：

【ooc......】

林若水：“閉嘴！”

就在沈老夫人已經思慮過後，要認同林若水的話時，陳氏并沒有死心，冷聲一笑，下巴一揚，堅持道：“二姑娘壓根沒出過遠門，怎知外面有多兇險。我是為三姐姐考慮，這山高路遠的，三姐姐身嬌體弱，定會吃不消的，萬一出點差錯，誰來負責？”

林若水不急不火道：“四娘與我多說無用，不如讓我母親自己來做決定。這樣最為公正。”

李氏一聽，欲張嘴時，見陳氏拿眼瞪着她，哪還敢開口說話。颔首低眉，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別怕她啊！趕緊說你想去啊！

林若水心裏為李氏着急上火起來。說道：“娘，您快說，您想不想去。”

“我......”

周圍一雙雙眼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然而越是這樣，越令她不敢開口。

林若水急得腦袋嗡嗡打轉，面上還要盡量保持微笑的狀态。這李氏平日被陳氏欺負慣了，到了關鍵時刻哪裏敢與她作對。可林若水不怕。她安撫道：“您心裏怎麽想的就怎麽說。莫有後顧之憂。”

陳氏道：“得了，也別逼她了。她定自己也不想去，所以才遲遲不說。若不因為你插嘴，看樣子早就成全她了呢。”

林若水嬌然一笑，盈盈說道：“四娘把話說的這麽絕對也不大好吧。連讓人說話的機會都不給，難不成如此堅持此事，是因為心裏有鬼？”末了，故意把“有鬼”兩個字咬的極重，引人注意。

陳氏聞言豁然起身，指着林若水罵道：“你胡說八道什麽！豈非故意在老夫人和官人面前污蔑我不成？”

林若水一副冤枉表情：“四娘誤會我了，只是您三番幾次阻攔我母親，不得不讓人多想。”

“你......”

“好了，都夠了！”

一聲惱火的令下，陳氏立馬閉上了嘴。其她女眷亦是受驚，皆屏息凝神，不敢大口出氣。

見趙淵出面，林若水順時化為做錯事的小綿羊，乖順的等待批評。而接下來無論他說什麽，已經做好了虛心認錯的準備。

趙淵撇了一眼陳氏，又掃了一眼林若水。沉聲道：“你們二人如此胡鬧，可有把我和家母放在眼裏？今日是家母的壽宴，才容你們同坐一席，你們可好，目中無人！得寸進尺！”話落用力一拍桌子，可見是真的動怒了。

陳氏吓得渾身一哆嗦，轉眼，一點不識眼色，不僅不認錯，還搶先告狀道：“官人，你看這孩子，小小年紀都學會與長輩頂嘴了。這長大了可還得了？”

很好很好。果然具備了炮灰的潛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