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二天,溫暮雨昏昏沉沉醒來，右手摸索手機拿到面前，眼睛睜開一條縫隙。

早上十點半。

溫暮雨打着哈欠,看着四周的家具擺設，愣了幾秒才想起自己半夜回老宅，并不是在市區的公寓裏。

她回頭看旁邊的位置，沒有文雪柔的身影。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溫暮雨擡頭，猝不及防對上一張明豔的笑臉,頓了頓。

“我還以為你還沒醒呢。”文雪柔一邊說一邊走進屋，手裏端着什麽東西，“既然醒了就先去洗漱吧,早餐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溫暮雨有些搞不懂現在是什麽個情況,剛想問，又聽文雪柔說奶奶已經在大廳等着了,連忙把話憋回肚子裏,掀開被子下床。

文雪柔笑了笑,“醒酒湯放這裏了，你別忘了喝。”

溫暮雨應了聲。

等她收拾完出來，文雪柔已經走了,床頭櫃上多了一碗醒酒湯。

溫暮雨皺了皺眉,但宿醉惡心的感覺翻滾上來,她只能端起來迅速喝完,而後拿着空碗出去。

下樓後去飯廳要經過大廳,她不可避免地和看電視的溫奶奶對上。

溫奶奶聽見動靜，偏頭看過來。

“醒了？不過昨晚怎麽這麽晚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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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暮雨看奶奶好像不知道她喝了酒的樣子,不着痕跡地把碗藏到身後，緩緩解釋說：“想你和爺爺了。”

“就你嘴甜。”溫奶奶樂呵呵地笑出來,“不過下次別大晚上回來，第二天早上回來就可以了。”

“嗯。”溫暮雨看向不遠處的飯廳，也沒看到文雪柔的身影，當即岔開話題，“小柔呢？”

溫奶奶：“那孩子說要好好露一手，正在廚房忙着呢。”

溫暮雨皺眉，不懂文雪柔這又是想玩哪一出。

不過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她已經習慣文雪柔時不時的異常，想不明白就不去想。

她端着碗來到飯廳，見飯桌上已經備了不少菜，放下碗走到廚房門口。

文雪柔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瞄了眼便又收回目光，“先喝點粥，晚點再吃飯。”說着，放下手裏的蔬菜，走到一邊盛粥，而後遞給溫暮雨。

溫暮雨接過還溫熱的小米粥，還想說什麽，卻被文雪柔迅速推出廚房。

“趕緊去喝吧，別在這裏礙事。”

溫暮雨在門口看了會兒，見文雪柔忙碌的背影，話到了嘴邊又憋了回去，只能郁郁地回到飯桌上。

小米粥口味清淡，喝完後肚子暖洋洋的，沖淡了宿醉帶來的的惡心感。

正所謂“吃人嘴軟”，溫暮雨看着空空的碗，起身過去廚房問要不要幫忙，話音剛落被文雪柔拒絕。

文雪柔頭也不擡，手裏幹淨利落地擇菜去清洗：“你去陪奶奶就行，我這裏處理得差不多了。”

溫暮雨應了聲，轉身出去大廳陪奶奶。

只是她剛到大廳，溫奶奶就說：“小雨你怎麽出來了？你過去幫一下小柔吧，別把人累着了。”

溫暮雨解釋說：“小柔說她快弄完了，讓我過來陪你。”

溫奶奶擺手：“我看電視哪裏需要你陪，你去幫小柔就行了。”

溫暮雨只能轉身前往廚房。

不出意料，她剛說明來意就又被文雪柔趕出來了。

“真的快好了，不要你幫忙。”文雪柔說道。

溫暮雨站在廚房門口，看看文雪柔忙碌的背影，又看看奶奶專注看電視的身影，想了想，轉身出門，到後花園曬太陽去了。

溫暮雨搬了張藤椅放樹下，躺了上去。

熾熱的陽光穿過樹枝的縫隙，影影綽綽地投下來，溫暖得讓人昏昏欲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暮雨隐隐約約聽見自己的名字，才漸漸轉醒。

輕柔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吃飯了。”

溫暮雨應了聲，打着哈欠起身。

午餐很豐盛，蒸煮炸烤，酸甜苦辣，各式各樣的都有，以至于不怎麽餓的溫暮雨也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飯。

溫奶奶感慨：“小柔啊，小雨能娶你當老婆，還真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文雪柔看了眼默不作聲的人，笑了笑：“能和小雨當伴侶，也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溫暮雨看着兩人互相吹捧的樣子，不緊不慢地吃完最後一口，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巴。

“我吃飯了，你們慢慢吃。”

“這麽快？不多吃點嗎？”文雪柔跟着起身。

“已經撐了。”溫暮雨擺手，示意她繼續吃，而後出了大廳就往後花園的方向走。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文雪柔，午休的時候就在躺椅上休息。

但到了晚上，外面漸漸轉涼，躺椅被收起來了，溫暮雨被奶奶趕回屋。溫暮雨也不敢拒絕，就怕被奶奶察覺到點什麽。

不過回了房，她也極力避開和文雪柔的眼神對視，收拾完就迅速上床，然後轉身背對着對方玩手機。

正在護膚的文雪柔看着她這動作，忍不住出聲詢問：“小雨，你這是在避着我嗎？”

“沒有，你別多想。”溫暮雨翻看消息，頭也不回。

文雪柔見狀，上了床，爬到溫暮雨身邊，伸手戳了戳其手臂。

溫暮雨偏頭看過去，而文雪柔的神情都被面膜擋着，她什麽都看不清楚，只能疑惑地“嗯？”了聲。

“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欠我一個要求？”文雪柔笑眯眯地說，“就上次我拍戲你來看我，在超市裏我們抓娃娃比賽那次。”

溫暮雨都快忘記這件事了。

這個打賭沒有錄音沒有簽字，她想不承認的話文雪柔也沒辦法，只是她的性子不允許她做出言而不信的行為來。

再次被提起，她只能“嗯”了聲，而後轉過身，定定地看着對方問：“你想提什麽要求？”

“你明天有時間對吧？”見溫暮雨點頭，文雪柔笑容愈發燦爛，“我的要求就是你陪我玩一天。”

溫暮雨皺眉：“玩什麽？”

“這個暫時不告訴你。”文雪柔往後躺下，勾起的嘴角有點耐人尋味，“明天你就知道了。”

溫暮雨看着對方臉上的笑容，總覺得沒這麽簡單。

雖然知道文雪柔沒有□□的嗜好，但她還是以防萬一地補充一句：“我是個有原則的人。”

文雪柔愣了下，而後反應過來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小雨你想到哪裏去了？”

溫暮雨看她那誇張的樣子，知道自己誤會了，臉上閃過一絲尴尬。

她轉身關燈，冷冷地說了句“睡了”。

身旁的笑聲收斂了些，但還是低低地笑着。

溫暮雨擰着眉，但奈何理虧，只能當做沒聽見。

第二天醒來，身邊已經沒有文雪柔的身影。

溫暮雨按着腦袋起身，拿起手機的時候發現下面有個信封，上面寫着一排字。

——致親愛的小雨by柔

溫暮雨認出是文雪柔的筆跡，不知道對方又想玩些什麽東西。

但想起昨晚文雪柔提的要求，她還是拆開信封，拿出裏面的卡片。

——親愛的小雨，當你看到這裏的時候，意味着我們今天的探寶游戲正式開始了。

——請前往圖片所在的地址，尋找下一個線索吧。

溫暮雨來回看了兩遍，忍不住挑眉。

沒限制時間，也沒有懲罰。

那她拖到晚上再去，不就省了後面的事情了？

溫暮雨笑了笑，将卡片放回信封裏，不緊不慢地掀開被子起身去洗漱。

收拾完以後，她到樓下吃了頓簡約又營養的早餐，而後悠哉悠哉地坐在大廳看新聞。

過了會兒，溫奶奶澆花回來，看見她的時候愣了愣。

“小雨，你沒和小柔出去玩嗎？”

“沒有。”溫暮雨淡定地回答，“奶奶你弄錯了吧。”

“這樣嗎？”溫奶奶疑惑地放下花灑，回房間後就給文雪柔打電話。

因為文雪柔早上出門的時候，就特別拜托她說等小雨出門以後打電話過去，但她看小雨這意思好像沒準備出門。

已經在第一個地址等了許久的文雪柔聽見電話響起，精神一震，只是看到備注是溫奶奶，笑容淡了兩分。

“奶奶，小雨出門了嗎？”

“小雨在看電視呢。”溫奶奶疑惑地問，“我看她好像不準備出門啊，你們約好了嗎？”

文雪柔愣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猜到；嗯溫暮雨的打算。

她沒想到溫暮雨這麽會鑽空子。

挂了電話，文雪柔轉頭就打電話給溫暮雨。

溫暮雨沒想到這還沒一會兒電話就過來了，不由得看向不遠處站着的奶奶。

文雪柔這麽快就猜到她的意圖，那肯定是自家奶奶打了小報告。

“今天天氣真不錯。”溫奶奶笑了笑，“你也該多出去走走了，好好陪小柔玩吧。”

如果是別人的話，溫暮雨肯定不會那麽輕易放過對方。

但打小報告的人是自家奶奶，她也只能認命了，伸了伸懶腰然後關掉電視起身。

她也沒期望真的能拖上一整天。不用奶奶打小報告，一直沒動靜的話，文雪柔肯定也會發現的。現在能拖這麽久也不錯了。

卡片上的地址是本地的一家老店，溫暮雨還挺喜歡吃他們家的點心的，也不用費勁，直接開車過去就行。

一個多小時後，她抵達點心店，從店員手裏拿到了東西。

——一份新鮮出爐的草莓芝士蛋糕，旁邊還有一封信。

草莓芝士蛋糕是切塊的，顏值很高，從白色到粉色漸變，最上面還點綴着草莓，看着就讓人食欲大增。

溫暮雨也不客氣，拿起叉子，一邊吃着蛋糕一邊拆開信封。

——铛铛铛，恭喜小雨成功找到第一個地址，送上草莓蛋糕一份作為獎勵。

——那麽吃完點心後，請在半小時內找到下一個地址，不然你陪我玩的時間要延續半天哦。

溫暮雨眯起眼，看着最後面的那句話。

相比第一封信，這次有時間限制，還有懲罰。

臨時在卡片上添加這些內容，意味着文雪柔并沒有一次性安排好所有的任務，那就是說……文雪柔是先她一步抵達目的地然後提前放好信封的。

溫暮雨勾起唇，觀察着信封上的圖片。

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巧合，下一個地址又是她熟悉的地方。

——第二更——

站在第二個目的地面前，溫暮雨總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這是她重生前常來的一家西餐店，只是重生後她忙着各種事情，已經許久沒有過來了。

吃着文雪柔給她點好的牛排，溫暮雨打開了第三封信。

跳過賣萌的話語，直接看向照片。

果然，又是她熟悉的地方——蜜語花店。

她以前送給文雪柔的花，都是在這家花店訂的。

點心店，西餐店，花店……

溫暮雨來回念着這幾家店的名字，總覺得格外熟悉。

她思考了許久，而後發現這不就是她向文雪柔求婚的當天行程嗎？

她掏出手機，查看今天的日期，還真的是去年求婚的日子，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

在這一天裏，早上的時候，溫暮雨帶文雪柔去了她喜歡的點心店，點的就是草莓芝士蛋糕。

而後到了中午，她又帶文雪柔來到這家常來的西餐廳。吃完飯後，她送文雪柔一大捧玫瑰，帶着對方到游樂園玩了大半天，最後在摩天輪上求婚。

想清楚文雪柔今天的計劃安排後，溫暮雨反而更迷糊了。

文雪柔重複去年她求婚的流程，是想做什麽呢？

是想提醒她，她去年是如何如何示愛求婚的嗎？

溫暮雨皺起眉，加快速度吃完，便拉開椅子起身，離開西餐廳。

她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但并沒前往花店，而是直接去她們去年去的那個游樂場。

游樂場在郊外，打車過去足足花上近四十分鐘。

去年她包了場，除了幫忙準備的工作人員外，就只有她們兩人。

而現在是周末，過來玩的情侶并不少，人山人海的，又擠又熱。

溫暮雨也不指望自己找到文雪柔，直接掏出手機打電話。

文雪柔沒想到溫暮雨會給她打電話，下意識就覺得溫暮雨是遇到問題了。

她和花店老板示意了下，然後走到一邊接聽電話，調侃道：“小雨你難道找不到下一個地方了？”

“我在游樂場門口。”溫暮雨也不想浪費時間，選擇直入正題。

文雪柔愣了愣，“你怎麽會在游樂場？”

随後她就明白溫暮雨肯定是猜到了，所以才直接到最後一個地址。

聽見這話，溫暮雨就猜到了什麽。

“你現在在花店？”

文雪柔沒想到她這麽敏銳，也不隐瞞，直接“嗯”了聲。

溫暮雨捏了捏眉心，問：“那是我過去找你，還是你過來找我？”

“我過去找你。”文雪柔的目的是和溫暮雨逛游樂園，當然不可能讓溫暮雨過來找她。

“那就這樣吧。”

溫暮雨說完就挂了電話，看了圈，到人稍微少點的樹下站着。

溫暮雨正低頭思索文雪柔意圖的時候，突然感覺肩膀被人拍了拍，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

“小雅，你不是說要去見病人嗎，怎麽會有時間來游樂園？”

溫暮雨擡起眸，猝不及防對方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陌生，是因為她也沒見過幾次。

熟悉，是因為她看了照片無數次。

男人在的話，意味着那個女人也在附近。

溫暮雨沒想到這麽快就會遇上那個女人，心跳不由自主開始加速起來，身體也緊繃起來。

但面上她卻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你認錯人了。”

男人愣了愣，而後也察覺到不對。雖然是一模一樣的長相，但面前這人氣質以及穿衣風格完全和他的女兒不一樣。

他推了推眼鏡，白皙的臉上浮現抹不好意思的紅色，“對不起，我好像真的認錯人了。不過姑娘你和我女兒長得簡直一模一樣。”

溫暮雨看着男人四五十歲了還一副斯文腼腆的樣子，再想想溫父嗜酒耍瘋的樣子，大概能理解那女人為什麽選擇男人了。

只是理解歸理解，她卻沒辦法原諒。

她重生前也沒和男人單獨相處過，并不知道男人知不知道她和許曉雅是雙胞胎姐妹的事情。

但現在從男人的反應來看，應該是不知道的。

看着男人提起許曉雅一臉疼愛的神情，溫暮雨只覺得譏諷，問：“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是。”男人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溫暮雨還想說什麽，突然身後傳來一道溫婉的女聲。

“親愛的，門票買好了，我們趕緊進去吧。”

聽到這個聲音，溫暮雨渾身僵住，腦袋一片空白，渾身的力氣像是在瞬間流失一樣。

“就來。”男人笑着回應，而後又說了聲“對不起”便越過溫暮雨過去和女人回合。

過了幾秒，溫暮雨才緩緩轉身，冷漠地看着兩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親愛的，剛才你不會是趁着我去買票了去找人搭讪吧。”

“沒有，我只是認錯人了。”男人說，“對了，婉婉，你都不知道剛才那姑娘和我們家雅雅長得多像，簡直是一模一樣的胚子刻出來的。”

溫暮雨看着兩人停下腳步，不由自主咬住下唇，雙眼死死盯着女人的背影。

但幾秒過後，女人拉着男人走了，混入人群中進了游樂場。

至始至終，都沒回頭看過她一眼。

溫暮雨臉上的血色褪去。

明明烈日當空，她卻如同身處不見天日的深淵裏。

陰冷，又絕望。

“小雨？”

“小雨！”

溫暮雨回神，發現自己正被文雪柔緊緊抱在懷裏。對方身上的熱度透過薄薄的衣服傳遞過來，她也漸漸恢複過來。

“對不起，是不是我哪裏惹你不開心了？”

文雪柔從來沒見過溫暮雨這樣的神情，比那晚醉酒的模樣還要讓人心疼。

她只是想告訴溫暮雨自己的心意，卻沒想到會讓溫暮雨傷心。

文雪柔又說：“你要是不舒服的話，我們就先回去吧，不玩了。”

“不用了。”溫暮雨回神，把人推開，“不關你的事。”

文雪柔也不生氣，見她有反應了，倒是松了口氣。“那你剛才怎麽——”

瞥見溫暮雨瞬間冷下來的眼神，她連忙停住話語，岔開話題，“那我們去玩吧。”

溫暮雨沒拒絕，面無表情地跟着進游樂場。

文雪柔先帶溫暮雨去玩碰碰車，見溫暮雨一點情緒都沒有，想了想，把人帶去過山車那邊。

這會兒人多，前面排了不少人。

文雪柔臉上帶着口罩，時不時就往溫暮雨的臉上看。

“小雨，你要是害怕的話，我們換一個游戲也可以。”

“不用。”溫暮雨垂着眸，神情沒有半分波動，一如進游樂園時的模樣。

文雪柔皺了皺眉，但也不知道在她沒到的時間段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能按捺住詢問的沖動，将注意力放在後面的游戲上。

過了十分鐘左右，才輪到她們進去。

溫暮雨二人并排坐着，綁好安全帶。

“小雨，害怕的話就大聲喊出來。”文雪柔小聲嘀咕，“把你心底的不滿、憤怒都喊出來。”

溫暮雨面無表情地掃了對方一眼，并沒搭話。

而後車子緩緩移動，漸漸移動到最上端，停了下來。

溫暮雨突然感覺左手臂被人抓得生疼，偏頭一看，是文雪柔抓的，而文雪柔已經閉着雙眼，眉頭也緊皺着。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過山車又有了動靜，猛地向下劃去。

陣陣尖叫聲響起，此起彼伏，穿過空氣，傳到附近衆人耳中。

過山車時長一般是兩分多鐘。

等結束的時候，溫暮雨感覺自己已經失聰了。

解開安全扣，文雪柔就迫不及待離開座位。

溫暮雨不緊不慢地跟着，看對方跑到垃圾桶那裏嘔吐，才停下腳步。

等文雪柔休息完回來，她遞上紙巾，不緊不慢地問了句。

“還要玩嗎？”

“當然。”文雪柔應得痛快。

幾分鐘後，面無表情的溫暮雨被塞上了旋轉木馬，四周是一個個都沒她腿高的小豆丁。

文雪柔在一旁止不住笑，還不忘拍照給奶奶看。

旋轉木馬結束，溫暮雨已經麻木了，跟着玩了許多沒什麽難度的游戲。

天色漸漸黑下來，游樂場裏的燈光亮起。

漆黑的空中，摩天輪閃爍着七彩的光芒，如圓月般，出現在衆人的目光裏。

溫暮雨走進摩天輪座艙，而後自顧自地在椅子坐下。

文雪柔落後一步進去，手裏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束玫瑰花，笑着開口：“小雨，給你。”

溫暮雨頓了頓，說了句“謝謝”，而後接過來放在一邊，神情沒有半點波動。

文雪柔皺眉，心中隐隐不安，不知道該不該按照計劃繼續下去。

仿佛和去年一樣，又有哪裏不一樣。

人還是當年的人，但氣氛已經沒有去年的暧昧和溫馨，只剩下無盡的沉默。

溫暮雨偏頭看着外面的景色。

随着座艙漸漸上升，能看見的景色也越來越多。

夜晚下的城市喧嚣又安靜，和白日裏看見的截然不同。

她收回目光，看向文雪柔，見對方欲言又止的，便問：“你要說什麽？”

文雪柔原本還糾結要怎麽開口，見她問了，幹脆就順勢說了。

“我想……小雨，我喜歡上你了。”

文雪柔也不知道最是何時産生了這種情感。

或者是她生病的時候溫暮雨日夜守護帶來的感動，抑或是參加綜藝時溫暮雨展示的另一面讓她止不住好奇，又或者是更早之前……

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眼裏已經有了溫暮雨的身影。

溫暮雨想了許多種可能，甚至她都準備好文雪柔說出什麽惡毒尖銳的話語來了，卻沒想到會聽到這麽一句。

文雪柔喜歡她？

這是她二十幾年來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溫暮雨止不住笑出聲來，眼底卻無比冷漠。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文雪柔沒想到溫暮雨會是這麽個反應，似笑非笑，像是在聽一個巨大的笑話。

她皺着眉，嚴肅地表示：“小雨，我是認真的。”

“認真？”

溫暮雨站起身，伸手撫摸着面前的臉頰，緩緩開口：“小柔，你是不是演的戲多了，已經忘記你答應和我結婚只是為了回文家而已。”

輕描淡寫的話語如同驚雷般在文雪柔腦海炸響。

與此同時，座艙抵達最高處，停了下來。

下一秒，文雪柔精心安排的煙花在遠處的空中炸開，在透明玻璃上倒影出一個心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