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這一覺,溫暮雨睡得并不是很踏實。

她夢到自己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四周的醫生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着她。

溫暮雨想出聲詢問,但無論她怎麽掙紮,嘴巴都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一疼,像是被人分割一樣。

“小雨?!小雨!”

溫暮雨迷迷糊糊睜開眼,刺眼的燈光晃得厲害,她只能眯成一條縫。

視野漸漸收攏,停留在一張帶着擔憂的臉上。

“文雪柔?”

“是我。小雨,你是不是做噩夢了?”文雪柔也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問完就發現溫暮雨的臉頰好紅,連忙伸出手觸碰溫暮雨的額頭,瞬間皺起眉。

“有點燙。小雨你好像發燒了。”

溫暮雨張嘴想說話,嗓子卻幹疼,只能艱難地擠出個“水”字。

文雪柔反應過來,連忙掀開被子去倒水。因為拍戲待的時間長,她也不愛喝冷水,所以她自己買了燒水壺等日常用品備着。

溫暮雨接過杯子。

溫熱的水流淌過喉嚨,猶如在幹涸的沙漠裏久逢甘露。

溫暮雨小口小口地喝了小半杯才停下,眼神也漸漸變得清明。

她把水杯還給文雪柔,擡起左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額間的熱汗沾滿整個手背。

“有溫度計嗎?”

出口的聲音顯得沙啞低沉,溫暮雨皺了皺眉。

“沒有,但小徐應該有,我打電話讓她拿過來。”文雪柔反應過來,連忙去打電話。

溫暮雨渾身都沒什麽力氣,但身上濕漉漉的像是從水裏撈上來一樣,黏糊得讓她受不了,掀開被子。

文雪柔看見了,連忙擡手制止:“小雨,你別下床,要什麽我給你拿。”

溫暮雨面無表情地開口:“我上廁所。”

文雪柔摸了摸鼻子,“那你上吧,不過小心點傷口。”

溫暮雨點頭,又問:“還有短袖嗎?”

文雪柔掃過溫暮雨身上的衣服,這會兒已經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她點了點頭,一邊和電話那端的人說話一邊到衣櫃找衣服。

溫暮雨按着腦袋,直至拿到衣服才頭重腳輕地走進浴室。

她洗了個臉,然後又用熱毛巾煎蛋擦了擦身子,換上清爽幹淨的衣服,才感覺舒服些。

不過……那個夢是怎麽一回事?

溫暮雨回憶着夢裏的細節。那感覺太過真實了,以至于她現在回想起來,都渾身止不住發冷,像是親感受過一樣。

只是她記得自己并沒有做過什麽手術。

溫暮雨皺起眉,怎麽都想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做過手術。

應該只是個單純的夢吧。

溫暮雨把毛巾挂起來,轉身出浴室。

聽見門開的聲音,文雪柔站起身,走上前:“小雨,溫度計。”

“謝謝。”溫暮雨接過來,又将剩下的半杯水喝完了,才開始測量。

剛剛好三十七度。

不算高,但也不算低。

溫暮雨捏了捏眉心,問:“有感冒藥嗎?”

“有,我已經給你泡着了。”文雪柔指了指桌子上的小碗,“要是晚上溫度還沒下去的話,還是去看一下醫生比較好。”

“再說吧。”溫暮雨并不喜歡醫院。

而且想起中午的夢,她對“醫院”二字更加排斥。

文雪柔察覺到她話裏明顯拒絕的意思,沒再多說,轉身去将藥端過來。

“對了,小雨你做什麽噩夢了?”她文雪柔想起這件事。

剛才她還在睡夢中,突然聽見身邊人喊了聲“不要”,才被驚醒了。

“做了個噩夢,不過已經忘了。”溫暮雨接過小碗,低下頭避開文雪柔詢問的目光,吹了吹,感覺沒那麽燙了才趁熱喝了。

文雪柔見她不想多提,也就沒問,接過空碗放一邊,然後給溫暮雨蓋被子:“小雨,你繼續睡會兒?”

“我才剛睡醒。”溫暮雨渾身沒勁,腦袋昏昏沉沉的,但也不想睡,“我沒事,你要忙的話就去忙吧。”

“我沒事。”文雪柔拿起空碗起身,然後到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下。

溫暮雨看在眼裏,并沒說什麽,翻看手機。

她先将爺爺奶奶關心的信息回複了,然後才将工作安排下去。按照現在這種情況,她還得再待上一兩天才行。

将郵件裏的東西都解決了,溫暮雨感覺腦袋更加昏沉,擡手按了按腦袋。

“生病的時候還是好好休息吧。”

手上的手機被搶走,過了兩秒,溫暮雨才反應過來。

“看手機比較費神。”文雪柔又說,“要做什麽,你說,我來做就好。”

溫暮雨沉默片刻後,選擇了搖頭。

“那給你開電視看看?”

“不用。”

“那我給你讀雜志?還是讀書?”

“不用。”

“那我給你——”

“都不用。”溫暮雨打斷她的話,“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文雪柔只能閉上嘴巴,放下手機,在一旁巴巴地盯着溫暮雨看。

溫暮雨看着前面的桌子想着什麽,餘光一掃,就和文雪柔的目光對上。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空氣安靜得有些詭異。

溫暮雨只能出聲打破安靜:“算了,你幫我讀一下今天的新聞吧。”

“好。”文雪柔臉上重新露出笑容,拿起手機,“小雨,你想聽哪些。”

“随便。”溫暮雨說着,往下躺回被窩裏。

她原本只是想轉移文雪柔的注意力,但慢慢地,倒是被對方的聲音吸引了。

溫暮雨原本不困的,但文雪柔的聲音柔和,壓低的聲音就像是在耳邊吟唱,像是會催眠一樣。

她打了個哈欠,眯着眼撐着了會兒,最後順從地聽從周公的召喚,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過了會兒,文雪柔才發現她睡着了,聲音慢慢弱下來,最後餘音消失在空氣中。

文雪柔收起手機,起身上前,幫溫暮雨掖好被子,然後在一旁看着。

熟睡中的人少了平日的冷漠,蒼白的臉上飄着不正常的紅暈,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多了分平日裏沒有的脆弱。

大概是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眉頭緊鎖着。

文雪柔伸手,放在皺起的眉心,輕緩地來回撫摸,直至溫暮雨眉毛不再皺着,她才縮回手。

這一覺,溫暮雨睡了很久,醒過來的時候天都黑了,落地窗半開着,外面高樓大廈的燈光閃爍。

她盯着看了會兒,意識才漸漸回籠。摸了摸額頭,已經不燙了,只是身上還是沒什麽力氣。

溫暮雨掀開被子,發現自己悶出了一身汗。

她穿上拖鞋,開了室內的燈,并沒看見文雪柔的身影,低喘了口氣,走到大廳。

“文雪柔?”

回應她的是寂靜的空氣。

溫暮雨按了按睡太久而有些發脹的腦袋,轉身回房間拿手機。

這時候,她才看見文雪柔留了信息。

——劇組那邊臨時有點事,我要去處理一下。

——要是醒了,記得給我打電話。

——要是我沒接到電話,你可以吩咐小徐。

……

溫暮雨看着七八條消息,搖了搖頭。

知道的人明白文雪柔是去劇組處理一些事,不知道的人估計都要誤會文雪柔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要跑國外去躲一陣子,不然怎麽需要這麽事無钜細地跟她叮囑?

她給文雪柔回了個“好”,然後就去洗澡。

渾身濕漉漉的,和中午一樣,但又好像不一樣,現在除了汗後渾身變得輕松了。

簡單洗了個澡,溫暮雨将手臂上的繃帶換成新的,等結束的時候整個人都氣喘籲籲的。

她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半,去換了身寬松的衣服,然後拿起手機,準備出去走走。

但剛打開門,她就發現門口玩手機的小徐。

小徐聽見開門的動靜,當即收起手機站直身子,關切地問:“溫總,您好點了嗎?”

“嗯。”溫暮雨想走,但對方杵在門口,她只能問,“你這是在做什麽?”

小徐神色有些糾結,但面對溫暮雨嚴肅的臉,心底一個咯登,便如實說了:“文老師說你發燒感冒不能吹風。”

“我現在已經好了。”溫暮雨瞬間聽懂話裏的意思,冷下臉。“我要出去吃飯。”

小徐頭皮發麻,但還是強撐着說:“溫總,您要吃什麽,盡管吩咐,我立刻就去給你買。”

“我可以自己到店吃。”溫暮雨眯起眼,“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

狹長的鳳眼閃爍着寒光,小徐背後一寒,下意識就往旁邊挪開。

溫暮雨掃了眼,面無表情地出了房間,還不忘抽走房卡丢小徐身上:“我可能不會那麽早回來,你一會兒給小柔開門吧。”

她說着,便頭也不回地走了,門口的幾個保镖迅速跟上。

小徐沒完成任務,只能第一時間打電話給自家藝人解釋。

溫暮雨不知道小徐的所作所為,不過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放心上。

有了保镖,開車的工作就交給他們了。

溫暮雨坐在後座,報了個地址便轉頭看向車窗外。

充當司機的保镖是當地人,應了聲便開車了。

幾乎車子剛動,溫暮雨電話鈴聲就響起來。

看是文雪柔,她頓了頓,還是接通了。

電話那端傳來文雪柔的聲音。

“什麽時候回來?”

溫暮雨還以為對方會問“去了哪裏”之類的話題,忽的聽見這麽個問題,頓了頓才回答說“不知道”。

醫生說蘇葉萱冷靜下來後什麽都不肯說了,她只能自己過去,刺激一下對方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小心點。”文雪柔又說,“不要再受傷了。就算你不在我的想法,也要在意一下爺爺奶奶的感受。”

“我知道。”溫暮雨話語一轉,語氣變得生硬,“沒有危險。”

“那……早點回來。我等你。”

溫暮雨想說不用,但話還沒說出口,電話那端就傳來“嘟嘟嘟”的挂斷聲。

溫暮雨神情複雜,問司機保镖:“到那地方需要多久?”

“大概需要四十分鐘。”

溫暮雨往後靠椅背上。

來回就是差不多一個小時,如果順利的話,還是有希望早點回來的。

——第二更——

蘇葉萱被轉移到郊區的一家精神醫院。

溫暮雨進醫院的時候,先讓早就準備好的化妝師照着許曉雅的樣子給她做了一番僞裝,然後才前往蘇葉萱所在的地方。

蘇葉萱是獨住的,房間裏只有她一人,不像其餘病人一般都是混着住的。

雖然只帶了一天多,但蘇葉萱已經知道自己是在什麽地方。

她試圖向護工以及工作人員求救,但那些人都把她當試圖逃跑的精神病人對待。

她也見識過了其餘病人發作的樣子,癫狂,暴躁,讓她止不住恐慌。

溫暮雨透過窗戶,看見蘇葉萱正躺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天花板看。

“溫總,人就在這裏了。”帶她過來的醫生示意護士開門,然後先一步進去。

蘇葉萱聽見動靜,猛地坐起身,目光停在戴口罩的女人身上,眼睛猛地發亮,沖着來人小跑過去,但是被一旁的保镖攔住。

蘇葉萱神情激動,一邊掙紮一邊催促,臉上青筋暴起:“羅醫生,你快告訴她們,我真的沒病。”

“我吃完你的藥後已經好了!”

溫暮雨聽着這個稱呼,眼神猛地敏銳起來,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垂下眸掩去眼底的思緒,努力讓眼神柔和下來,語氣也軟下來。

“我知道你好了。”

“但你還記不記得我是怎麽和你說的?”

“溫暮雨就是你的,你為什麽會懷疑?”

蘇葉萱捂住腦袋,神情痛苦。

“羅醫生,我、我不知道。”

“視頻裏的人明明是我,我才是溫姐姐的愛人。”

“對,她們都弄錯了。”

……

蘇葉萱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溫暮雨捕捉到其中的關鍵詞——視頻。

她還想再詢問,但蘇葉萱卻失控了,想往外跑。好在保镖反應及時,把人抓住了。

一旁的護士連忙上前給蘇葉萱注射鎮靜劑,沒一會,蘇葉萱就陷入了沉睡,被送回床上。

溫暮雨大概猜到了前因後果,但還需要找到蘇葉萱口中的視頻驗證一下。

出了蘇葉萱的房間後,她摘下臉上的口罩,脫下了許曉雅的同款外套。

雖然她讨厭這張和許曉雅長得一模一樣的臉,但是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長得一樣還是挺方便的,冒充起來一片一個準。

回到車上,溫暮雨給李語詩打電話。

說到調查東西,還是李語詩比較專業。

電話那端的李語詩戲谑地問:“我說溫總,你該不會把我當你下屬了吧,怎麽三天兩頭地給我交任務?”

“你要是想當,我也可以勉為其難滿足你一下。”溫暮雨回道。

“那還是算了。”

“不會讓你白幹活的。”溫暮雨不是那種“只知道讓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的資本家,又挑着說了件和李家有關的事情。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大概就是李語詩的競争對手之一挪用了公司的資金。

說這件事不大,是因為只要及時把資金填回來,那就沒什麽大事。而說這件事不小,是因為如果在對方将這資金填回來之前揭發,那對方在股東以及家中長輩的形象就大跌了,能再搶掌權人的可能性就幾乎沒有了,畢竟誰敢用一個有前科的人當掌權人,除非他們嫌棄李家的錢太多了,想散一散。

“溫總,你不會是在李家安排了人吧,怎麽對我們李家的事情知道得這麽清楚?”

“是啊。”溫暮雨爽快地應下來,意有所指地補上一句,“說不定就是你身邊人哦。”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在李家衆多子孫争權的時候,李語詩遭到了身邊人背叛。這是文雪柔告訴她的,因為那時候李語詩剛好和文雪柔合作拍戲。

“不可能。”說是這麽說,但李語詩還是留了個心眼在心底。她笑着岔開話題:“溫總,你還真是給了我個大驚喜。”

“嗯,那調查的時候記得賣力點。”溫暮雨說完,便挂了電話。

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夜深了。

溫暮雨到了房門前,擡起手,卻又在空中停下。

要是文雪柔已經睡着了,她敲門的話只會把人吵醒。

溫暮雨頓了頓,轉身準備回樓上休息。但剛走兩步,後面的門就被拉開了。

“這麽晚了,你還要去哪?”

溫暮雨停下腳步轉身,身後的保镖側過身子讓出一條路來,露出後面的文雪柔。

文雪柔身上穿着金色的睡袍,彈出大半個腦袋呼吸有些急促。

溫暮雨頓了頓,穿過人群,走到門口,這才明白文雪柔為什麽要探出大半個腦袋,因為對方腳上壓根沒有穿鞋,顯然剛才是聽見外面的腳步聲就迅速跑過來了。

玄關這裏并沒拖鞋,應該是在卧室裏。

溫暮雨掃了眼。

文雪柔沒想到溫暮雨會一直盯着她的腳看,擡起一只腳往後縮了縮,低低地叫出聲:“小雨?”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腰一緊,整個人就懸空起來,下意識摟住溫暮雨的脖子。

被抱了會兒,她才反應過來,低頭一看,發現溫暮雨竟然只用一個左手就把她摟起來了。

震驚之餘,她也怕溫暮雨累着了,連忙說:“我可以自己走。”

溫暮雨沒說話,只是帶人進卧室。

客房的門被外面的保镖關上。

到了卧室,溫暮雨才把人放地毯上,臉色有些漲紅。

文雪柔面色微紅,剛想開口,就聽見溫暮雨說“你體重最近是不是增加了”。

本該是詢問的句子,卻是詢問的語氣。

文雪柔原本只是粉色的臉頰瞬間漲成紫紅色,氣惱地開口:“你才胖了,你全家都胖了。”

溫暮雨擡手比劃了下她的腰身,堅定地開口:“胖了。”

文雪柔倒吸了口冷氣。

“不信你可以去稱一下。”溫暮雨說完,便撩了撩頭發,在床邊坐下。

“稱就稱,誰怕誰。”文雪柔氣呼呼地轉身,但下一秒就被溫暮雨叫住了。

“穿鞋。”溫暮雨提醒道,“小心着涼。”

她也就随口一說,沒想到文雪柔較真上了。

文雪柔原本那點小別扭在這關心的話說出來後就瞬間消失不見。

她別過腦袋,嘴角不受控制地揚起。“知道了,啰嗦。”

過了會兒,文雪柔拿着體重秤回來,放在溫暮雨面前。

溫暮雨靜靜看着。

文雪柔深吸了口氣,擡起一只腳,但突然想起什麽,又脫下身上的睡袍,只剩下一件白色的吊帶睡裙。

睡裙只到大腿的位置,露出來的雙腿像是漫畫腿一樣,纖細白皙還筆直。

溫暮雨掃了眼便別過目光。

文雪柔小心翼翼伸出一只腳踩在體重秤上,然後再擡起另一只腳站穩。

顯示屏上的數字漸漸趨于平穩。

文雪柔眼皮一跳,擡腳掩住上面的數字。

“沒重。”

溫暮雨挑眉,但也沒戳穿她,站起身:“時間不早了,該休息起了。”

這時候,文雪柔才察覺到不對:“你身上衣服哪來的?”

她記得溫暮雨帶的衣服裏并沒有這件淡綠色的長裙,而這更不是她的。

溫暮雨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解釋說:“我剛才僞裝成許曉雅的樣子去探了探蘇葉萱的口風。”

文雪柔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了實處,随後湊近觀察,好奇地問:“這是許曉雅的衣服?”

“嗯,找的一件同款。”溫暮雨解釋,“還有件外套,不過太熱,已經丢了。”

文雪柔盯着這衣服看,越來越覺得熟悉,“咦”了聲。

“怎麽了?”溫暮雨莫名。

“你先別動,我覺得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這件裙子。”文雪柔往後退,上下打量着溫暮雨,皺起眉,又說,“小雨,你把嘴巴和鼻子捂住。”

溫暮雨照做,下一秒就看見文雪柔瞳孔微縮,一臉震驚地看着她。

“怎麽了?”

“我——我好像發現了什麽。”文雪柔扶住椅子,努力壓下心底的震驚,緩緩開口,“我之前找的那個心理醫生羅醫生,好像是許曉雅?羅醫生一直戴着口罩,留着劉海,我就說怎麽看着格外熟悉。”

只是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許曉雅的存在,壓根就沒往那方面去想,只當是對方和溫暮雨可能長得有那麽點相似而已。

文雪柔又想起來過年和溫暮雨逛花市的事情。

那時候她和溫暮雨走丢,彙合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和羅老師格外相似的背影,還拍了對方的肩膀。

事後她通過洛晴的存在判斷那人是許曉雅,卻沒将許曉雅和羅醫生兩個人結合在一起。

溫暮雨看文雪柔久久不能回神的樣子,挑了挑眉:“你才發現?”

文雪柔聽見這話,愣住:“你早就知道了?”

溫暮雨沒搭話。

文雪柔靈光一閃,又想到什麽:“你讓小徐阻撓我吃藥那會兒就已經知道了?”

溫暮雨搖頭:“那時候只是覺得你的心理醫生目的不存。”是最近才隐隐将兩人聯系在一起。

文雪柔嘴巴張了張,想問溫暮雨為什麽不告訴她,但轉念一想,溫暮雨的為人就是這樣,總是在背地裏默默做了一切。

想到這裏,她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溫暮雨看着她柔和下來的眼神,生硬地開口:“早點休息吧,別多想。”

“好。”文雪柔臉上挂上笑容,“小雨你別動,我先去幫你拿睡衣。”

“小雨,我幫你開門。”

“小雨,我幫你試試水溫。”

“小雨,要不要——”

溫暮雨面無表情地把人推出去,擡手把門關上。

“砰——”

世界恢複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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