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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剛剛你妹妹又來了，我跟他說你不在。”

“謝謝你，joy，過兩天我就回華夏了，辛苦你了。”

“得了，你快走吧，我是十分感激你給我讓位，否則我可不會這麽快升職。”joy一臉嫌棄。

溫端笑笑，伸手錘了一下好友。

距離弟弟們出事，已經快三個月了，如今屍首還沒見着。溫端還是不大願意見到小妹，雖然理智告訴他，弟弟的事情是意外，但是起因畢竟是小妹離家的緣故。

溫端對于父母的感情總是有些淡淡的，連帶着對于沒見過幾面的妹妹也沒多大感覺。反倒是跟着外公和兩個弟弟，更像家人一些。雖然他是從小長在祖父母身邊的，但不知道是不是華夏人骨子裏就與衆不同，小小的溫端就覺得華夏那個小鎮才是自己的家。

自從成年之後，祖父母便一年到頭四處跑，溫端也因為工作的緣故，一直漂泊在外，這一次，弟弟的事情，終于讓他下定決心回華夏，一來是好好陪陪高齡的外公，二來，更重要的，也算是全了自己真麽多年回家的心願。

在回鄉的路上，十四個小時的飛機對于溫端來說并不難忍，下了飛機緊接着就是兩個小時列車，等到溫端馬不停蹄趕回小鎮所在的城市時，已經天黑了，盡管歸心似箭，不過溫端想了想，還是不要打擾外公了。

随便在車站附近找了家快捷酒店，太過疲累使得溫端連辦理入住手續都有些迷糊，随後拿了房卡轉身離開，其高貴冷豔徒留前臺服務員小姑娘兀自感嘆——能見到真！帥哥，這輩子，值了！！！

次日清晨，溫端是被吵醒的，不知道是該感嘆隔壁屋子的小情侶太過熱情，還是埋怨這家酒店的劣質隔牆，總之，溫端清晨六點就不得已起來洗漱了。

七點離開，先給外公打了電話，之後拖着行李，溫端開始擺弄他的新手機，從車站到小鎮可以乘一段地鐵，不過再到外公家裏的小村子，可要好好查查班車了。

等到溫端坐上回家的公交時，他才發現，幾年未歸，家裏的變化實在太大，如今的電動公交可比之前班車好多了——溫端他偶爾會暈車，真是白瞎了那副爺們兒的皮囊。

一路不算颠簸，不久就到了宋家村，溫端的外公不姓宋，而是姓姜，不過姜家在宋家村也算是大家庭了，據說之前外公的曾祖父是順着河道西行，後定居于此，如今到了外公這一代已經是第四代了，而溫端的外公雖然是二房的第三子，不過被過繼到了無子的大房，如今是姜家正兒八經的族長。

溫端下車的時候，正趕上午飯，早飯本就沒好好吃，如今那種鄉村裏獨有的炊煙味道，更是将他的肚子勾的咕咕直叫。

外公的家在村東頭，從車站走不多遠，拐個彎就能看見那有別于周圍的紅屋頂，這都是溫端他小舅給弄得。

溫端的小舅自然不是親生的，外公姜圭只有溫端母親姜柏姝一個孩子，小舅姜柏昭是姜圭的二哥姜圳家的孩子。

當初姜圳家幾年沒有孩子，後來好不容易懷上了，小舅的親娘生他的時候還難産死了，他老子在他出生還沒滿月的時候就離家出了遠門，去了W省做工，之後在那裏又讨了老婆再沒回來。

小舅就被丢給了自個兒爺爺奶奶照顧，可丁點兒大的孩子，又是那麽個年代，兩個老人那裏能照顧好？最後還是溫端的外婆不忍心給抱了回來，後來也就過繼到姜圭名下，連名字都是溫端外公給取的。

正值飯點，外面人不多，不過溫端的眉目太過紮眼，不少人都是見過的，雖然隔了好幾年，還是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哦喲，這是端端麽，家來啦？”

“舅母！家來看看我公公。”三舅母是三堂舅家的，房子就在轉彎口，正好看見了溫端。

“哦，到我家來吃飯哎，都燒好了。”

“不了不了，我家去吃，先打過電話了，我家公公在等的。”

“吃過來玩。”

“噢，曉得了。”

溫端想着剛剛三舅母的臉色，心裏有些難過，随即又自嘲笑笑，小憧跟小憬的事又沒法遮掩的，親戚們知道也不奇怪，自己如今為着這種事情難受才是想不開。

走過三舅家，沒幾步就是外公家了，外公的二層小樓前是一個大院子，院裏不少果樹，有兩棵柿子樹據說比溫端母親年紀還大，是當年外公外婆結婚時候種的。

院子裏已經停了輛車，看來是小舅來了，果然，剛進院子，就聽見表弟姜炴的咋呼聲。

“媽，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吃塊雞還扭我。”

“菜還沒端上桌就動手動腳，沒規矩！嫑在這礙事，出去看看，你大哥哥還到了？”

話音剛落，溫端就看見自家表弟手裏拎着雞翅出來了，他剛想打招呼，結果……

“媽——大哥哥來了！！！”

溫端額角抽痛，自家到底是怎麽會出了這麽一個産品的。

“公公——”外公八十二了，耳朵雖然不壞，但是挺願意孫輩們大聲喊他的，每每總透出那麽點點得意。

“嗯，家來啦。”

“端端快進來，等你半天了。”小舅母姚黁見溫端來了趕緊招呼人進門。

“小舅母，小舅呢？”

“才給人家叫走，我們不等他了，先吃！”

“就是就是，趕緊吃，都餓死了。”姜炴你是三天沒吃飯了麽？

午飯很豐盛，關鍵都是家常菜，溫端好幾年沒吃過了，乍一見到，一不留神就吃撐了，挺着肚子在院裏轉圈圈。

大概是因為外公家祖上是漁民的原因？溫端兄弟仨但凡見到水裏的就沒有不吃的，這會兒吃撐了，溫端心裏一邊嘀咕自己這種屬性，一邊揉肚兒消食，正散步散到第三圈的時候，溫端心裏一個咯噔。

猛然回頭，是外公家的兩層小樓，從大門看過去，可以一直看到廚房裏忙碌的舅母，還有客廳裏賴在躺椅上不肯動的姜炴，外公大概是回屋了，看不見，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剛剛……

大概是錯覺吧，溫端安慰自己。

晚飯前，小舅一家就離開了，小舅在城裏有房子，一般一家三口都是住在那裏，外公不願離開家，所以每到周末，如果沒事，小舅一家就回來陪陪外公。

今天是因為溫端說要來，小舅母才請了假，姜炴如今正上大學，正好沒課，就跟着一塊兒回來了。

飯後，溫端跟着外公沿着圩埂散步，一道寬幾十米的大河，将這一片一分為二，再東邊就是另一個市了。

外公手裏拿着蒲扇，如今正值秋天，圩埂上風不錯，涼快得很，蒲扇主要是用來趕趕蚊子的，這種鄉村特有的靜谧，都市之中很難感受到，溫端不由得就有些享受。

“阿端，我聽講，你現在不跟想想講話啦？”外公突然出聲，将溫端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出來。

“沒哎……”

“沒？沒想想就跟我打電話啦？”

“啊喲，沒事，就是，暫時不想跟她講話，心裏頭還是難過。”溫端說着，鼻頭就有些發酸，大概是到了外公面前，自己好像都變成了小孩子。

“難過什麽？阿憧跟阿憬只不過等于是出了趟遠門而已，多大人了，還離不開家人？你還不如小羊子。”小羊子是姜炴的小名。

“嗯。”外公的想法其實也有道理，不過溫端覺得自己還是需要一段時間。

“你還是沒聽懂我的話。”

“嗯？”溫端疑惑。

外公不再多言，而是轉身往家裏走，溫端也只好跟着。

到了家裏，外公就回了屋裏，半晌才拿着一個黑漆漆的小盒子出來。

看得出來，這應該是外公的寶貝，打開盒子，溫端在紅色的絨布上只看見幾個小片，銀色的菱形，看不出是個什麽東西。

“數數。”

“十。”

“都是整的。”

“……”溫端更迷惑了，外公這葫蘆裏是賣的什麽藥？

“哎，這個，是你婆婆留下來的，”外公合上盒蓋，臉上帶上了些些回憶，“一人一個，你婆婆講，只要這個東西好好的，你們的魂魄就好好的。”

溫端呆掉了，這是鬧哪樣？魂魄是個什麽玩意兒啊？腫麽會有這種東西亂入啊？世界觀瞬間崩塌有木有！！！

外公可不管溫端，鎖好了小盒子，回身進了房間，把溫端一個人留在外面，cos木頭人。

等到溫端回神，已經不早了，縱使想不明白，他也只好先上樓洗漱睡覺。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溫端腦海裏總是回蕩着外公的那幾句話，足足兩個多小時，才将将入睡，結果正迷糊呢，一個念頭忽然出現，又将他吓醒了。

“時間不對啊！婆婆不是都過世快四十年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