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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愠差點兒沒敢相信自己耳朵。
“你實在沒地方去的話,就搬來我家。”齊燼說,“但資金情況好轉,你必須馬上搬走。”
扔下這麽顆重磅炸彈,齊燼轉身又走了。
在原地愣了好半天,趙愠輕聲嘟囔:“不會是做夢吧?真就這麽同意了?”
直到第二天提着行李箱來到齊燼家門口,趙愠還沒徹底回過神來。
維持着類似夢游的狀态,趙愠按響門鈴。
幾秒種後,大門緩緩打開。
趙愠先把箱子拎進去,才探頭打聲招呼:“我進來了。”
沒人搭理他。
趙愠關好門,打量起玄關擺設。這是認識快四年,他頭一次來齊燼家。
雖說昨天也是他頭一次坐上齊燼的車,但好歹車從外面看過幾次,不至于完全陌生。
但這次不一樣,四年裏第一次邁進齊燼家門,趙愠只覺得一切都新鮮又陌生。
看了會兒歐式風格玄關,趙愠扭頭看客廳。
和玄關裝修風格類似,齊燼家客廳也是歐式風格,落地水晶燈、繡着繁複花紋的落地窗簾、頗具貴族氣息的複古沙發,甚至連壁紙,都是泛黃的複古色調。
“這風格還挺藝術的。”趙愠笑嘻嘻自言自語,“別說,跟上次去的那家餐廳還有點像。”
提到餐廳,趙愠想起什麽。他從手提袋裏捧出花盆,朝着房子裏喊:“我把小粉放客廳,你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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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粉是什麽?”齊燼聲音從二樓傳出來。
趙愠擡起頭。
齊燼家是兩層。剛剛趙愠注意力全在客廳,并沒注意到樓上情況。這會兒擡起頭,趙愠才發現:齊燼就站在二樓欄杆旁邊。
欄杆是純白色的,上面雕刻着漂亮的金色花紋。齊燼穿着身酒紅色睡衣,就那麽斜斜靠在白色欄杆上,整個人漂亮的好像才從油畫裏走出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趙愠喉結滾了滾。
“小粉是什麽?”沒聽見回應,齊燼再次開口。
趙愠回神,連忙把花盆舉起來:“就是這個,你上次送我的花。”
齊燼微微皺了下眉。
“不能放嗎?”趙愠小心翼翼問,“我換過盆了,你看白瓷的,很漂亮的。而且這個盆還帶托盤,保證不會弄髒你桌子。”
邊說,趙愠邊指着靠近落地窗的邊桌:“就放那行嗎?你看小粉這麽多花苞,再要個一兩天就能開了,到時候肯定很美。”
齊燼眉頭依舊皺着,但沒開口拒絕。
他不拒絕,趙愠就當做他默認。自顧自把花盆放好,趙愠又折返回門口拉箱子:“我住哪間?”
齊燼走下樓梯,指着一樓某間客房。
趙愠道謝,笑眯眯把箱子拉進去。
這是個不算大的房間,趙愠打眼晃過去,簡簡單單一張雙人床,一個落地衣櫃,外加張電腦桌。
單看面積的話,它甚至沒有趙愠之前住的一半大,而且還沒有獨立衛生間。
即使這樣,趙愠依舊滿意地不得了。
他輕輕拍了拍床墊,仰身躺下。盯着天花板上歐式複古款吊燈,趙愠輕輕笑起來:“就這麽搬進來了?”
雖然對于利用齊燼的同情心,趙愠有那麽些許抱歉與羞恥,但住進來了呢,至少真的住進來了。
簡單放好東西,趙愠回到客廳。
看着坐在沙發上的齊燼,趙愠眼睛彎起來:“為了答謝慷慨收留,不如,讓我做頓午飯來報答你?”
“你會做飯?”齊燼問。
趙愠點完頭,又搖了搖頭:“會到是會,但技術就挺一般。”
看他這個反應,齊燼堅定地拒絕了。甚至為了打消趙愠的念頭,齊燼起身,朝二樓走過去:“我公司有會。”
“那我做晚飯?”趙愠不死心。
“我晚上不回來吃。”齊燼再次拒絕。
“那算了,以後再做也一樣。”趙愠笑笑,試圖跟在齊燼身後上樓,腳剛踩上一級樓梯,齊燼冷聲說了句「站住」。
趙愠吓了一跳:“二樓不能上?”
“不能……”齊燼回頭,黑亮冰冷的瞳孔裏映出趙愠身影。盯着趙愠把腳收回去,齊燼才再次開口:“如果被發現上了二樓,就給我滾。”
齊燼聲音跟平常無異,但說不上來為什麽,趙愠從這聲音裏聽出了不容商量的意味。就仿佛自己再提一句上二樓,就馬上會被齊燼掃地出門。
可為什麽呢?要說對隐私看重,齊燼就這麽讓自己住進來了,要說不看重吧,又連去二樓的樓梯都不能踩?
帶着這個疑問,趙愠冥思苦想了一上午。結果沒想出答案不算,他反而還越想越困。
想到後來,他幹脆窩在沙發上眯了個回籠覺。
趙愠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他閉着眼睛摸索了半天,并沒在枕頭下放摸到手機。趙愠迷迷糊糊爬起來,盯着滿眼歐式風情呆愣了幾秒鐘,趙愠才反應過來:他這會兒是在齊燼家裏。
在他愣神的時間裏,手機鈴聲斷了,又再次響起來。
趙愠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發現是王嘯的電話。
王嘯知道他今天搬家,不是重要的事不會接二連三打過來。
趙愠趕忙接聽。
“趙總,孔家出事了。”電話剛一接通,王嘯的聲音就傳過來。但與其說是擔憂,他的聲音裏更多的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孔家?”趙愠微微眯了下眼睛,“他家能出什麽事?工地事故?偷稅漏稅?還是孔海明的桃色新聞曝光了?”
“都不是……”王嘯咽了口口水,仿佛對于要出口的話還不太能相信,“孔海明死了。”
趙愠猛地瞪圓眼睛。
孔海明死了?昨天酒會上,趙愠才剛剛見過孔海明。雖然倆人沒說什麽話,但遠遠看着,孔海明一點也不像病了的樣子。不是病死的,那就是意外?而最常見的意外方式,就只有車禍了。
趙愠試探着問:“怎麽死的?和我爸媽一樣?”
“不是……”王嘯再次否認,“據說……據說……”
“據說什麽?”趙愠催促。
“據說……是噎死的。”王嘯語氣裏滿是不解,“醫院那邊傳出來的消息,孔海明是被噎死的。”
這個死法過于出人意料,趙愠也愣住了:“他那麽大個人,還能被噎死?他被什麽噎死的?”
“說是被蛋黃。不過這些還都是內部消息,正式消息要晚點兒才能發出來。”王嘯解釋完,又小聲問,“趙總,您看到時候新聞出來,咱們公司怎麽表态?用不用跟着悼念一下,發發哀悼詞?”
“你看着辦吧。”放下電話,趙愠還沉浸在震驚裏。
要說厭惡孔海明,趙愠是真厭惡。但平心而論,趙愠從沒想過讓孔海明死,更沒想過孔海明不但死了,還是被蛋黃噎死這麽個離奇的死法?
“這還真是,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先來?”趙愠嘟囔完,拍拍屁股站起來,“越是這樣,才越要熱愛生活,小粉你說對不對?”
輕輕碰了碰粉色花苞,趙愠晃悠到玄關,又晃悠出了門。
既然搬進了齊燼家,就要熟悉熟悉環境,抱着這個心态,趙愠逛了圈小區門口的超市,意外發現冰淇淋口味還真多。
挑挑選選買了一大包冰淇淋,又順手買了些菜和水果,趙愠拎着兩個大袋子,晃悠回了齊燼家。
這會兒時間已經過了午飯點,離晚飯又還差那麽兩三個小時。把東西放進冰箱,趙愠先沖了個澡,又回房間補了場午覺。
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趙愠伸個懶腰,走進廚房。
齊燼不回來,趙愠打算随便搞個番茄雞蛋蓋澆。他正炒着雞蛋,門口突然傳來聲響。
趙愠有點驚訝:“不是說開會?飯馬上做好。”
門口的聲音也同樣驚訝:“誰?”
這不是齊燼的聲音,卻又意外不十分耳生,趙愠微微眯了下眼睛。
門口聲音再次響起來:“阿燼請了保姆?還是個男的?都不知道說一聲,吓我一跳。”
邊說,那人邊拍了拍腳邊的箱子:“箱子放這兒了,等會兒幫我搬一下,我先沖個澡。”
等趙愠關火走出廚房,門口早沒了人影。
與此同時,衛生間傳來不滿的聲音:“我說你這保姆怎麽搞的?還用了浴室?”
邊說,那人邊從衛生間裏走出來。看見站在客廳的趙愠,那人也是一愣:“你?”
“趙愠……”趙愠指指自己,跟那人打了聲招呼,“李橋舟是吧。”
李橋舟表情變了幾變,最終皺眉瞪趙愠:“你怎麽在這兒?”
“齊燼沒跟你說?”趙愠聳肩,從廚房端出蓋澆飯,“我暫時借住他家。”
李橋舟:“不可能!”
“不信你去問齊燼。”趙愠端着盤子坐下。
李橋舟沒再開口,趙愠也沒再搭理他。
一邊吃飯,趙愠一邊思考眼前的狀況。李橋舟和齊燼是舊相識,這事趙愠知道,但看現在這狀況,倆人明顯不是舊相識那麽簡單。
而且看這個李橋舟的架勢,頗有種主人回家的範兒,要說他跟齊燼沒什麽,趙愠打死都不信。
想到這兒,趙愠心理有點不是滋味。他抿了下嘴角,戳起塊雞蛋。可能是鹽放的有點多,雞蛋雖然看上去黃黃嫩嫩,實際上卻鹹的厲害。
好不容易咽下雞蛋,趙愠改成戳番茄。番茄放進嘴裏嚼了沒兩下,趙愠酸的直皺眉。不過再酸也是自己挑的,還不是得往下咽?
胡亂扒完飯,趙愠端着盤子回了廚房。
李橋舟那邊也洗完了澡。瞥了眼在廚房忙活的趙愠,李橋舟走過去。他拎起趙愠剛洗幹淨的盤子:“你用這盤子了?”
趙愠看他一眼:“用了……”
李橋舟撇嘴,把盤子扔進垃圾桶:“誰讓你随便用的?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趙愠沒說話。
“還有衛生間的東西。”李橋舟又朝衛生間指,“那些沐浴露、洗發液的,你也別亂碰。被你這種人用過,我嫌髒。”
“餐具不能用,衛生間的東西也不能用,還有呢?”趙愠擦幹淨手,直視李橋舟眼睛,“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麽?”
“還有,阿燼最讨厭花和粉色,這兩樣東西,絕對不能出現。”說完,李橋舟緩緩攤開手。
李橋舟手心裏躺着的,是大團大團粉色花苞,花梗上甚至還帶着汁液,一看就是剛剛掐下來的。
看着熟悉的花苞,趙愠狠狠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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