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聽見小粉兩個字,幾乎是下意識般,趙愠問:“你知道小粉的花語是什麽?”

齊燼微微愣住。幾秒鐘後,他蹙起眉頭:“什麽花語?”

看着對方黑漆漆的瞳孔,趙愠笑了。果然不知道,齊燼果然不知道,他只不過是答應了自己,便随手買了盆花。而自己,卻自作多情将它當做了暗示。

“沒什麽……”趙愠擺擺手,拖着箱子走出大門,“花我不想要了,扔了或者養着,你随意。”

搬出齊燼家後,趙愠直接回了之前的房子。

對于他一會兒賣房一會兒不賣這事,幾天裏傳出來n個版本。

有說趙愠公司經濟轉好,他手頭寬松了的;

有說上塊地被政府賠償,趙氏大賺一筆的;

有說趙愠買彩票中了獎,終于能贖回舊宅的;

也有說趙愠原本搬走是為了追人,為愛所傷後,就搬回了家的。

“就最後這個消息還靠點譜。”聽到這些傳聞的時候,趙愠正在跟沈亞星轟趴。

“也不知道誰傳出去的。”沈亞星指指自己嘴,比了個上拉鏈的動作,“趙哥放心,肯定不是我,我嘴嚴的塞不進一根頭發。”

“好好的往嘴裏塞什麽頭發。”趙愠擺擺手,表情不甚在意。

傳言什麽樣無所謂,誰傳的也不重要,這幾天趙愠白天泡在公司,晚上泡在酒吧,忙忙碌碌折騰起來,被拒絕的悲傷好像也沒那麽重了。

不過每天渾渾噩噩晃蕩着,到底也不是個事。又泡了幾天酒吧後,趙愠叫來王嘯:“最近怎麽都不放地了?”

“國土局那邊正在籌劃。”王嘯翻日歷,“前幾天我過去辦事碰上小張,他說最近幾天就能整理好資料,7月中下旬能組織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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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中下旬?”趙愠想了想,“具體哪天定了嗎?”

“還沒定……”王嘯解釋,“但聽小張的意思,可能要20號往後。”

又過了一天,國土局那邊給出确切消息。考察日期定在了7月24。跟考察日期一起送過來的,還有待拍土地的資料。

收到消息,王嘯連忙聯系趙愠:“趙總,這次放的這批地裏頭,有您上次提過的海灘。”

畢竟海灘待拍的消息挺久前就放出來了。這批地裏有海灘,趙愠不怎麽意外。只不過考察日期定在7.24,倒算是出乎趙愠預料。

對于生日當天考察這事,趙愠思考了幾秒鐘,覺得問題不大。

他跟沈亞星幾個約的晚上包場,考察就算再晚,也不至于晚上都結束不了。至于考察後的應酬,只要不去就行了。

7.24號當天,趙愠早早起來給自己煮了碗面。

昨天沈亞星問過,說是生日會上需不需要定蛋糕?想到蛋糕,趙愠莫名又想起齊燼。當初玩笑一樣要的蛋糕,估計已經不作數了吧?

吃完面,時間還早。趙愠閑着沒事,慢吞吞開車朝海邊出發。

他抵達海灘時,比約好的考察時間還早了一些。趙愠停好車,先去了蘆子韬的餐廳。

看見趙愠,蘆子韬有點驚訝:“趙哥?你怎麽來了?”

“晚上的party,你別忘了。”趙愠對着他笑笑,提起之前的事,“上次被你收留,我都沒來得及道謝。”

“不算什麽不算什麽。”蘆子韬搖搖頭,臉頰微微紅了。

“那我先過去了,晚上見。”趙愠朝門外指指。

眼看趙愠走到門邊,蘆子韬趕緊出聲:“趙哥……”

“嗯?”趙愠回頭看他。

“那什麽……那個……”蘆子韬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開口。只是不過是下意識的,他希望趙愠能多留一會兒。

在趙愠疑惑的注視下,蘆子韬吭叽了幾聲,突然想到什麽:“那什麽,店裏進了點冰淇淋。”

對于考察前還能吃到個冰淇淋,趙愠深感欣慰。在看到滿滿一冰櫃冰淇淋是,這種欣慰更加被放大。

“你這可不只是點。”趙愠笑着選了一會兒,“你這陣仗,都快趕上冰淇淋批發了。”

“主要是不知道趙哥喜歡吃哪種。”蘆子韬也跟着笑起來。

趙愠拿冰淇淋的手頓住:“我?”

蘆子韬愣了愣,迅速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也不知道顧客能喜歡哪種,我就每種都上了點。”

說完,他擡頭看了眼時鐘,催促:“趙哥,時間快到了。”

走去集合點的路上,趙愠一邊啃冰淇淋,一邊回憶剛剛的話。

不知道對方喜歡哪種,所以就多買了幾種,留給對方挑。類似的事,趙愠也幹過。

不過蘆子韬是為了迎合顧客口味,而趙愠,則是為了迎合齊燼喜好。

剛認識的那幾個月,趙愠曾經各種悄悄打量齊燼,穿衣風格、配飾風格、乃至喜歡的車、喜歡的食物,趙愠都一點點認真觀察過。

然而沒等他觀察出點結論,齊燼生日就到了。

這算是倆人認識後,齊燼過的第一個生日,而且還是18歲成年的大日子。為了生日禮物要選什麽,趙愠絞盡腦汁。

後來,他估摸着齊燼的喜好,選了家珠寶店。

又在店裏精挑細選,帶走了一枚領帶夾、一對袖扣、外加一枚懷表。

把三樣東西擺在齊燼面前,趙愠笑嘻嘻解釋:“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我就拿了三樣。”

最終,齊燼選了那對袖扣。

那是對紅寶石袖扣,說的是無燒鴿子血。簡簡單單的方形款式,只在寶石一角稍稍裝飾了金色花紋。

事隔三、四年,趙愠已經記不清究竟是什麽花紋。畢竟這三、四年裏,趙愠再也沒見過那對袖扣——齊燼從來沒戴過它們。

“可能也不是喜歡袖扣,只是覺得在那三樣裏面,袖扣算是勉勉強強能看過眼?”把冰淇淋棍扔進垃圾桶,趙愠自嘲般笑笑。

“這不是趙總嗎?”有個耳熟的聲音從垃圾桶另一半傳過來。

趙愠擡頭,看見站在垃圾桶另一邊的鄭川:“鄭總?大早上的,就喝上了?”

“也沒也沒,就一瓶。”鄭川扔掉手裏空酒瓶,繞過垃圾桶摟住趙愠,“趙總,咱可說好,今兒晚不醉不歸。”

“不行,今兒晚我還有事,真不行。”趙愠笑着拒絕。

鄭川又勸了幾句,見趙愠态度堅決,也就沒再說什麽:“趙總還真是,一旦下定決心誰勸都沒用。”

倆人邊走,邊聊了會兒拍地的事。眼看着到了碼頭,鄭川朝着船的方向擠眉弄眼。

順着鄭川目光,趙愠看見了站在船頭的齊燼。

“你和齊總,你們倆是吵架了?還是怎麽了?”鄭川壓低聲音,“聽說你前幾天從他家搬出來了?”

趙愠嗯了一聲,沒展開解釋。

鄭川也沒繼續追問。只是在上船前,他拍了拍趙愠肩膀:“最近幾天,齊氏一直在問拍地的事,甚至好幾次點名問你們公司來不來人,派誰來。他們本來填報的副總考察,聽說是你親自來,齊燼昨晚從國外飛回來的。”

齊燼對這塊海灘有興趣,趙愠很早之前就知道。

只是當時齊燼已經單獨考察過一次,這次集體考察。只不過走個過場,于情于理,齊燼都不應該親自過來。

也就是想到了這點,趙愠才沒讓王嘯替班。

誰能想到,就這麽好巧不巧的,齊燼竟然親自來了?

這算是搬出齊燼家後,倆人第一次見面。上船的時候,趙愠做了好一會兒心理建設,畢竟倆人還有合作,見面不說話不合适,而要說話的話,趙愠又不知道能說什麽。

好不容易做完心理建設,趙愠跟在鄭川身後上了船。

看見趙愠,齊燼微微擰了下眉心。在趙愠開口前,他轉身進了船艙。

好不容易做完的心理建設白做了,好不容易想到的措辭也措了個寂寞,趙愠撓撓頭,有點尴尬。

鄭川也沒想到會這樣,他看看趙愠,又看看船艙,半天沒找到合适的話。

還是趙愠先打破尴尬:“時間不早了,要不鄭總,咱倆也進去吧?”

鄭川點頭,拉着趙愠朝裏走。船艙裏面很大,分了上下三層。趙愠他們進去的時候,齊燼已經不在第一層了。

整場考察下來,趙愠和齊燼沒碰上過第二次面。不過有那麽兩三次,趙愠坐在船艙裏,遠遠看着站在船頭的齊燼。

齊燼穿的是件白襯衫,領口和袖扣都鑲了金邊,甚至連扣子都是金色系的,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亮。

可能也不只是扣子發亮?盯着齊燼看了一會兒,趙愠忍不住嘆口氣。

哪怕已經被拒絕,哪怕已經放下,可只要這麽看着,心跳還是不由自主開始加速。

就仿佛齊燼身上有什麽神奇魔力,只要看一眼,就要被那種光亮吸引,就不願意再挪開目光。

又貪婪地盯了幾秒鐘,趙愠強迫自己別開眼。

在趙愠試圖收回目光的同時,齊燼微微擡起胳膊。齊燼袖口,明亮而耀眼的紅色一閃而逝。

直到晚上抵達酒吧,趙愠還是沒能确認:那抹紅色,究竟是不是自己送的那對袖扣?

不過等幾杯酒下肚,趙愠将這個疑問抛開。是不是的又能怎麽樣?還不是已經被拒絕了?還不是要放手?

“是不是的,就忘了吧。”趙愠笑笑,又給自己到了杯酒,“祝我28歲生日快樂。”

“祝趙哥生日快樂。”“趙哥28歲生日快樂。”此起彼伏的祝福聲裏,趙愠手機響起來。

看了眼陌生號碼,趙愠沒接。

那個號碼很執着,第一次自動挂斷後,它又響了三四次。最後一次,趙愠直接按了紅點。

手機終于安靜下來。

趙愠把手機扔回桌上,還沒等他再次舉杯,手機又嘟嘟嘟響起來。

這次不再是陌生號碼。屏幕最中間,齊燼兩個字閃爍不停。

看着閃爍的屏幕,趙愠遲遲沒有動。

一兩分鐘後,電話自動挂斷。

又過了幾十秒,屏幕再次閃爍——屏幕最中間不再是齊燼兩個字,反而是塊深藍色的冰。

這是齊燼的微信頭像。

齊燼發來了視頻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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