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8)

路上了，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因為她發現自己做不到像對文靜那樣對蔣欣欣。可卓言的自尊心還是不允許她就這樣縱容了蔣欣欣的欺騙。

心疼、心碎、心死什麽的都無所謂了。不該開始的，就讓她自己親手結束吧。

臺上的老師還在口沫橫飛的講着，卓言卻一句都聽不到了。像是世界把她隔絕了。

學着适應吧……一個人的生活。卓言在心底對自己說，可為什麽還是抑制不住的難過，像是要死掉了一樣。這種痛，要怎麽發洩？？

……

在卓言的感覺裏，她只不過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緒中一小會兒，沒想到擡眼時，老師已經在收拾教案了。

下課了。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早有像是餓死鬼托生一樣的同學沖出教室向着食堂玩命兒狂奔了。

然而所有人都在動，唯有卓言和蔣欣欣兩人像是被定格了一樣，靜止在了原地。直到教室裏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了卓言和蔣欣欣。蔣欣欣開始慢慢的收拾自己的書本，而卓言則拿起自己的書本一言不發的忽地站起了身向着教室外走去。

蔣欣欣顧不得拿書本，趕忙追上卓言，拉住她的胳膊攔在了她的面前，皺眉問：“你去哪兒？”

“跟你沒關系，讓開。”卓言的回答冷得沒有溫度，目光也沒有落在蔣欣欣的身上，仿佛兩人只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偏偏蔣欣欣是個倔脾氣，上來那股子任性，誰的話她都不會放在眼裏。

“我不讓。”蔣欣欣梗着脖子，一步沒動，依然攔在卓言的面前。到得現在，她依然覺得自己沒錯，也不需要解釋。

卓言将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對她的态度失望到了底，心越來越涼。不再看她，撞開她的肩膀，走向了門外。

蔣欣欣雖然對卓言對她的粗魯感到震驚，卻還是意識到了卓言這次是真的生氣了。轉身跑上前一把從後面抱住了卓言，妄圖用身體的親近來化解卓言的怒氣。

若是以前，卓言一定會感覺這樣的動作是溫馨的，她會想要多多享受這種溫馨。然而此時此刻，她只感覺到了由內而外的厭惡。她只想馬上逃離蔣欣欣的雙臂。

她握緊了拳頭，緊緊咬牙道：“放手。”

“不放！！我就不放！！”蔣欣欣雖然已經意識到了卓言生氣了，但她還是覺得這不算嚴重。畢竟相處的這麽長時間裏，卓言一直都非常寵她，就連大聲說話的時候都沒有過，每次她一表現出不高興，卓言馬上就會放下身段來哄她高興。不管是在人前人後，她說一卓言就沒說過二。所以她相信卓言這次也會像以往一樣，很快就變回她喜歡的那個溫柔體貼的卓言，然後告訴她一切都不是問題。

“我說……放手！！！！！”卓言胸中的怒火都通過這聲怒吼展現在了蔣欣欣的面前，蔣欣欣完全被卓言吓到了，摟住卓言的雙手下意識的放松了力道，卓言便一晃身子掙脫了開來。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最最最讨厭別人欺騙我了。不論是誰，都不可原諒！！！”卓言微微側了臉，向身後的蔣欣欣道。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

“……”蔣欣欣被吓得楞在了原地。原來她也是會憤怒的，原來她也不是只會溫柔、腼腆的笑的，原來……

她已經震怒了。

卓言離開後走在空空蕩蕩的樓梯上，發現自己現在這種需要發洩的狀态已經不适合出現在人多的地方了，她怕自己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牽連到別人。于是轉頭鑽進了四樓的走廊，走廊只有零星的幾個人，正在往樓下走，這層樓是上大課的時候的專用樓層，所以人很少。卓言走到盡頭，直接進了沒人的廁所。

“咣……”到得了一個人都沒有的地方，卓言終于能放心的發洩自己的憤怒了。她握緊的拳狠狠的砸在了廁所隔間的門上，巨響在空曠的廁所裏回蕩了半天。

“該死該死！！！他媽的！！！！”卓言覺得自己要瘋了，胸中的怒氣像是化成了一只兇獸，随時都能破開她的血肉來到世間肆虐。

“啊！！！”她無助的喊。手上關節的地方剛剛用力砸門只用了幾秒的時間就出現了一大塊淤青。骨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她卻反而覺得解脫了不少，與此相比，心上的疼痛才更讓她無力。

“為什麽……為什麽……”她靠着洗手間的牆壁頹唐的滑坐到了地上，地面的冷硬讓她顯得更加可憐起來。她低下頭，卻見一滴淚滴落到了地面上。她後知後覺的擡手去摸自己的眼睛，才發現自己哭了。

“該死……嗚……該死……”這時，她反應過來，最悲哀的是，自己除了哭除了自我折磨什麽都做不了。

我好沒用。對不對？所以我活該被人耍……被人玩……她低下頭用雙臂圈住自己，任憑淚水像是決了堤一樣打濕了自己的衣服。想想之前的日子，在今天得知的這個現實面前多像一場不好笑的玩笑。

蔣欣欣……我在你的眼裏、心裏……到底算什麽？？我只想知道……我到底算什麽？是一個可以随便欺騙，可以耍來玩兒的玩具麽？？

有一種痛，是你無法排解的——你發現你那麽那麽喜歡的那個人居然只把你當成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偶，而你卻沒辦法撤掉自己在她的身上投放的喜歡。如果換成是另外任何一個人，你可能都不會去在意，因為你不喜歡的人從來傷害不到你的內心深處，她們進不去，也就傷不了。

可現在呢？蔣欣欣……你是想要我的命麽？即便是那樣，你要便拿去好了，我都不會皺下眉頭——我心甘情願。可為什麽，你要用這種方式告訴我，我已經到了不能不喜歡你的地步？

腦海中，蔣欣欣往日的音容笑貌、一字一句都仿佛就發生在剛才，然而現在卓言得知的現實卻像是一柄斧頭破碎了往昔的所有。

心好疼，疼得像是快要阻隔了呼吸了。

……

另一面，蔣欣欣回過神來，便去追卓言，然而樓上樓下轉了幾圈都沒有找到她。就在她走到五樓一側盡頭的時候，她聽到了樓下傳來的巨響，像是有人在大力的砸什麽東西的聲音。

她心裏一震。在走廊的盡頭循着聲音下了樓梯，小心翼翼的推開了廁所的門，就見卓言正低頭一手抱着自己，另一只手在隔間的門上一下一下用力的砸着。

因為卓言記得，有人說過，心傷的疼沒辦法用藥來消除，那就只能讓身上更疼，疼過了心傷的疼，就好了。

手已經青腫得不成樣子了，然而心還在疼，卓言就不想停下來。她寧願身上再疼一萬倍，只要心不那麽疼了。

蔣欣欣撲上前拉住了卓言還要向門上砸的手，低頭便看到卓言手上的青腫已經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

“你在幹什麽！！！不要你的手了嗎？？！！”蔣欣欣看着卓言手上的傷，心似乎都在抽痛。

“……你……你來幹什麽！！走開！別管我！！”卓言嗓子已經啞了，雖然帶着哭腔卻還是嘴硬的要攆蔣欣欣走。

蔣欣欣将卓言的那只手捧在手心輕輕按上去揉着。卓言的手在被碰到的一瞬間，她疼得往回一縮，卻還是倔強的沒有擡頭看蔣欣欣一眼。

“你走開啊……走開啊……”經過剛剛自虐式的發洩，卓言已經沒了再次推開蔣欣欣的力氣，然而她口中依然不依不饒的攆着蔣欣欣，雖然一邊說着讓蔣欣欣走開，一邊肆無忌憚的掉着淚。

蔣欣欣看着卓言落淚，也哭了起來：“我不……我不走……你別趕我走。”蔣欣欣這是第一次見到卓言哭，而且，是因為自己哭。

“去找……你的男朋友吧，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因為情緒終于平靜了下來，卓言的嗓音也恢複了一些，雖然臉上的淚依然不停的流着，對于此刻的卓言來說卻仿佛流的已經是別人的淚了。

“不！我不去，他不是……你才是！！”蔣欣欣捧着卓言的手一刻不停的輕輕揉着

“……既然有男朋友，為什麽還要答應我？是可憐我嗎？”卓言的腦袋終于清醒了一些，臉上的淚也仿佛快要流幹了一樣，越流越少。

然而此時的卓言才是最讓蔣欣欣感到陌生的。她害怕此時好像局外人一樣的問着問題的卓言。

“如果……如果你早就告訴我你有男朋友，我是不會糾纏你的……你知道的，我沒那麽不要臉，我也從從來沒想過要當別人的小三。”卓言像是丢了魂一樣，開始自說自話起來。

“如果我知道你有男朋友，就算我喜歡你喜歡得要死，我也不會靠近你的。”卓言擡起頭，盯住蔣欣欣的臉，空洞的目光讓蔣欣欣心寒。

做不到

她不愛你就是不愛你，即便你把心掏出來扔給她她也不會接，只會任由它摔碎在地，之後風幹，化成塵土消失在世間。

——卓言《卓氏理論》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蔣欣欣拉着卓言的手悲戚的哭着。“可是我……我不能跟他分手啊……我和你……”蔣欣欣擦着臉上仿佛流不完的淚斷續道。

“我和你……最後一定不能在一起的啊。”淚水不斷模糊蔣欣欣的視線，她揉掉一些，眼裏又流出更多。

“我怕……家裏人知道我們的關系，怕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可是……我喜歡你，我不想離開你。”

是有幾把刀在自己的心裏面戳呢？卓言想。好疼……好涼，像是流幹了血的傷口，冷冷的失了知覺。

卓言又何嘗不清楚呢？事實上，卓言更能體會這種掌握不了未來的痛苦。她也想承諾兩個人會有很好的未來，要有個什麽樣的家，要有什麽樣的床、沙發、浴室、卧室。可是她心裏更加清楚實現不了的諾言只能算是謊話，而她，不想騙蔣欣欣。

兩個女生在一起，總要有一個爺們兒起來，即便卓言心裏也有說不出的痛和道不明的傷，可她，注定要成為堅強的那一方。眼淚在臉上漸漸變涼，卓言的心上也仿佛被蔣欣欣壓上了千斤重的大石。

她用胳膊上的衣服抹幹臉上未幹的淚，一手扶着身後的牆壁緩慢起身，她低着頭，眼神并不再看蔣欣欣。

“你……回去吧。”哭又有什麽用，淚又有什麽用？？既然蔣欣欣有她自己的想法和決定，那就讓她按她的想法去做吧。卓言扶牆的手指狠狠摳住牆面，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躲開蔣欣欣，不再看她，不再讓自己的心那麽疼了吧……

“回哪兒？”蔣欣欣随着卓言緩緩起身，兩手捧着卓言受傷的那只手，始終不曾松開。

“宿舍。”卓言微微用力抽出了被蔣欣欣捧着的手。

“那你呢？”

“我？？不知道……”卓言的眼神飄忽，雖是在和蔣欣欣說話，可蔣欣欣卻成為不了她眼中的焦點。卓言一邊回答着蔣欣欣的話，一邊飄忽着像幽魂一樣往門外飄。

“我不回去！你去哪兒？？你別走，卓言，你別走。”蔣欣欣看着卓言往外走的背影，恍惚間覺得這一幕若自己不阻止，以後也就沒有機會阻止了，忙跑着撲到卓言身後抱住了她。

卓言閉上因為淚水的灼燒而變得滾燙的眼睛，感受從身上傳來的，蔣欣欣抱緊她的力度。她是該走了，是該離開蔣欣欣了，蔣欣欣什麽都有，而她，早晚會是蔣欣欣生命裏可有可無……或者恨不得不曾出現過的存在。只是……為什麽感受着身後蔣欣欣的溫度，腿提不起來，腳邁不出去。

不舍……深深的不舍。然而這種不舍在現在的情況下，只讓卓言變得更加無力、無助、不知所措、心亂如麻。是該走了，是該還蔣欣欣一個正常的生活了。她跟文靜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可現如今，卓言卻要用同樣的方法對待兩人了——多麽諷刺的結局。卓言似乎能聽見掌管命運之輪的神袛對她的嘲笑——看哪，她的感情終沒有好的結局。是啊，事到如今，卓言是該死心了，也該徹底放下了。可是為什麽……心裏想的毅然決然、斬釘截鐵到了蔣欣欣這裏全都用不出來？為什麽……自己還貪戀這樣的擁抱、這個人的體溫？？

像是生生的要把自己的骨和肉剝離開來——是的，對蔣欣欣的感情早已融入了身體的每一處，想把蔣欣欣這個人從卓言的生命裏完全剝除，就只有淩遲一途，将卓言的骨肉分離，讓她身上萬千的傷口流盡最後一滴血，然後再燒爛卓言的骨頭。

然而卓言想，即便是這樣，那灑遍海面的骨灰裏也會留存着蔣欣欣的味道，風一吹，便飄散千萬裏。

她已經沒有力氣推開或者吼退身後的蔣欣欣了，況且……她也根本做不到。就這樣吧，蔣欣欣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況且在蔣欣欣的角度想想，她做的也沒有錯，如果……僅僅是像她所說的那樣，拿那男生當幌子做最後一道保險。

只是雖然嘴上說的簡單……即便是想想蔣欣欣并不是完全屬于自己，那種痛也已經足夠折磨自己好久了，久到……卓言無法想象。

可是……我要怎麽辦？即便是像現在這樣，我也……不想……和你分開。卓言咬牙，忍住眼圈中搖搖欲墜的淚。

“卓言，你原諒我。不管你要我怎麽做，我都聽你的。只要你別離開我，好不好？”蔣欣欣哭着說着，一字一句都像尖銳的利器紮在卓言的心上。

我離開你？我怎麽舍得，怎麽做得出？因為我是那麽那麽的喜歡你啊。卓言的內心在滴血，卻沒辦法為了躲避這種痛而在心裏欺騙自己。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自己并不喜歡蔣欣欣，或者說，因為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不長，感情也不深，所以并沒有那麽喜歡。即便是所有的道理都擺在面前清清楚楚，自己理智的底線也不斷提醒自己可以忍受到什麽程度。即便是這樣……卓言還是說不出‘我們分手吧’這幾個字。在卓言的內心裏，分手兩字代表的就是以後毫無關聯、不再聯系、老死不相往來了。

卓言知道自己是倔強的，一旦是自己決定的事，真的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但是現在這個選擇，卓言卻害怕去做了。不管怎麽說，卓言已經有了足夠的理由跟蔣欣欣分手了。但是卓言卻發現所有的理由在愛面前都變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了。

你是愛着她的啊，就算……就算你要經受那麽多的痛又怎麽樣呢，只要、只要最後能跟她在一起，不管怎樣都是值得的了吧？

“你別走。我跟他分手，只要你別走，我一定跟他分手，真的。求你……”蔣欣欣還在邊哭邊乞求卓言回心轉意，卻不知道卓言一開始……就沒有下過那個離開她的決心，只不過，她現在在跟自己較勁，是走是留不過都是她一句話的問題，可是卓言卻在想，之後……之後的兩人要如何去面對彼此，而她……又能不能如自己所願，如願的很快就把蔣欣欣放下。

她在設想結局和後果。但是想過之後，她才發現，就算心窩的位置痛得像是被人搗碎了一樣，她還是說不出‘分手’。

那麽……

就這樣吧。

愛，不過就是放下所有，去仰望，去企盼，即便……那不是自己要的結局。

卓言的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挫敗，是的，她的愛情是充滿挫敗的，但是，她卻無法回避，無法擺脫，無法再去驕傲的昂頭挺胸宣告自己是不會屈服的勇士，畢竟，先低下頭的是她。

卓言閉上眼，大力的轉過身，将蔣欣欣緊緊的抱住，用最大的力，将蔣欣欣圈在自己的懷裏，然後在緊閉的雙眼間，有淚不受控制的滾落下來，掉落在蔣欣欣的衣服上，洇濕成一塊兒不規則的圓。

不想……不想失去你。

即便這顆心蔣欣欣不要，她也會堅定的掏出來告訴蔣欣欣——它是屬于你的，是只屬于你的。

算了吧，自尊？在愛的面前又值多少錢呢？卓言狠狠的擦掉臉上濕掉的淚痕，手臂的力度又增加了一些。

蔣欣欣終于大聲的哭了出來。她又何嘗不明白卓言的心情呢？她那麽聰明，這麽簡單的事猜都不用猜。但是……她在卓言不發一言的轉身就走的時候，還是害怕了。她害怕卓言這麽一走就不會再回頭看她了；她害怕再也看不見卓言對着她的笑臉；她害怕再也聽不到卓言說‘都聽你的’。她同樣害怕，同樣和卓言一樣，害怕失去彼此。

她們的戀情才剛剛開始，她們還有那麽多甜蜜沒有經歷過，還有那麽多的情話沒對彼此說過，還有那麽多……那麽多……如果不一起經歷就會覺得是此生遺憾的事。

蔣欣欣哭着，她的心直到卓言不言不語的轉身抱住她之前都在抖，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蠢得不能再蠢的錯事，而且她也在後悔，她是該告訴她的，不是麽？是該在兩人開始之前就告訴她的。不管怎樣，卓言是有知情權的，相愛的人不是該彼此坦誠的麽？

但是她依然深深的害怕，即便是自己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可她不知道卓言會不會給她改錯的機會。如果卓言就這麽走了，就這麽離開她了……那……

結果……她簡直不敢想象。

好在，好在卓言為她轉身了，好在……卓言沒有一走了之。

“對不起……對不起……嗚……”蔣欣欣也緊緊的回抱住卓言，臉頰緊緊的貼着卓言肩膀位置的衣服。她的口中不停的說着‘對不起’，聽在卓言的耳朵裏卻像是種另類的諷刺。然而諷刺又怎麽樣？知道自己不該這麽沒有底線又怎麽樣？

她就是做不到。她根本做不到……至少，目前她真的做不到。

做不到，離開。

別離開

我不會承認非你不可，即使我知道，這在我心裏早已經成為了不可動搖的現實。

——卓言《言心》

在那天之後，兩人就像是沒發生過那件事一樣的和好了，只是卓言心裏清楚自己只不過是在逼迫着自己不去想，至少不往深處去想，即便這樣僅僅算是自欺欺人、得過且過罷了。但是日子畢竟要繼續，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沒必要拽住誰的過錯不放，既然有人認錯了，也就放任事情過去了。雖然大家都清楚，新的開始已經跟以前不同了。

但是成年人的世界不過就是如此，假裝自己毫不介意，假裝自己即便是經歷了那麽多的不美好也依然還是當初的那個自己。像卓言想的一樣，既然這個世界所有人都在這樣活，那自己……也便這樣了。

……

只不過事情畢竟發生過，要說卓言心裏沒有一點點芥蒂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那天當晚，卓言就沒有再去找蔣欣欣要求兩人睡在一張單人床上。

其實從兩人認識不久的時候兩人就已經關系要好到了同床共枕的地步了，因為蔣欣欣很外向，雖然沒嘗試過和別人一起睡單人床，卻也沒有害羞。畢竟兩人的關系是好朋友，又都是女生，蔣欣欣也就覺得沒什麽的了。不過，剛開始的時候蔣欣欣并不習慣兩人睡在一起，因為床小，兩人翻身都困難，而且那個時候兩人還沒有好到可以毫無間隙的抱在一起的程度，睡在床外側的卓言也蠻尴尬，只敢把手輕輕的搭在蔣欣欣的腰間，晚上睡得也不踏實，但是即便是這樣，卓言也很開心，會壞心的趁蔣欣欣睡着的時候在黑暗的掩護下偷親她，自以為很隐蔽，卻不知道蔣欣欣晚上睡得根本不沉，她做了什麽人家一直都一清二楚。

時間長了之後，卓言就總是在裝睡的時候偷偷占蔣欣欣的便宜，會裝作無意識的把手從下擺伸進蔣欣欣的睡衣裏去，會故意的貼緊蔣欣欣，往她後頸若有似無的吹氣，會縮成團窩人家胸前去（……）。總之，想當流氓占便宜還不容易，方法還能少了麽？

所以當卓言抛下她，打算一個人睡的時候，她也意識到了卓言的改變，雖然最終卓言沒有扔下她，只是故意的避開了她，她也知道卓言的心裏在計較着什麽。于是在熄了燈之後，大家都睡了，她就坐在床邊給卓言發信息。

怎麽還不過來睡覺？她打完字把信息發了過去。

而另一間寝室裏，卓言已經鑽進被子躺下了，她努力的安慰着自己不要去在意自己內心的感受，但忽然間的變回了一個人睡，心裏還是很難受。

“嗡……”她還在安慰着自己，手機就傳來了響動，她的心沒來由的一顫，但還是猶豫着伸出手拿出了枕頭下的手機。

看了蔣欣欣的短信之後，卓言的眼睛又泛起了酸。明明……明明兩個人現在的關系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僵持的。本應該可以親密一些再親密一些的，卓言就是想不通為什麽每次都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自己走的路就是錯的，自己就不該喜歡上這樣的女生，就不該喜歡上‘女生’？？

心裏滿滿的都是煎熬，可是想到蔣欣欣現在可能正抱着腿坐在床上等她過去，她的心就軟成了一灘沒有立場的水。不管怎樣，她都看不得蔣欣欣委屈的樣子。就像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卓言從來都是對蔣欣欣說的話說一不二，她不是故意的讨好蔣欣欣，她只是絲毫都不想讓蔣欣欣委屈到。只是想用盡全力的對她好，就算……自己已經沒有了底線。

卓言狠狠的閉上眼，手放在胸前，手中握緊了手機。

去？還是不去？去？不去？卓言簡直要被腦海中分裂出的兩個自己給弄死了。

不能去！！你的立場呢？？？你最後的底線呢？？？！！最後滿腦袋的想法居然都是這幾句反問……

可是蔣欣欣她……

讓她等去吧，你已經承受了這麽多，難道她就不該也嘗一點痛苦的滋味麽？

可是……

卓言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幾秒後又躺了回去。再幾秒後又坐了起來……

不行，我不放心她。

卓言走到門邊剛拉開寝室的門就看到了門外的蔣欣欣，她正可憐的站在那裏，手攥着自己睡衣的下擺。

“你……怎麽來了？”卓言詫異，但是心上的第一反應卻是心疼。天氣這麽冷了，她竟然就穿着單薄的睡衣站在門外，站了多久了？從發短信之後就過來了麽？一定很冷吧？手就快要伸出去拉蔣欣欣進屋了，想了想卓言還是從寝室裏面走了出來帶上了門。有事情還沒解決就不能進屋，室友都睡了，不能吵醒她們。

“你還在生氣？”蔣欣欣的話問得小心翼翼，早已沒了往日沖卓言撒嬌的那股任性的勁頭。

“沒有。”卓言的心裏是對蔣欣欣的心疼，但是話語中卻還是充滿了淡漠疏離。

蔣欣欣就知道今天的事情還沒完，也不可能那麽簡單就結束，而且，她才是犯錯的那個人，是要求得原諒的那個人，這次她沒有理由要求卓言原諒她，因為她知道自己犯下的是什麽樣的錯誤，是已經大到足夠兩人結束戀情了的錯誤。

“你別生氣，我真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蔣欣欣說着話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她的哭讓卓言心上的疼再次加劇起來。

你別哭，別哭。只要你別哭，我願意原諒你。卓言心裏那個為了蔣欣欣已經完全失去了自我的自己已經這樣說了。卓言咬牙忍住，才沒有讓那麽低賤的話從自己的嘴裏跑出來。

“跟你在一起之後，我……已經很久沒有跟他聯系了，只有今天這次，你就看見了。真的。卓言，你相信我。”蔣欣欣不停的哭着解釋，走廊裏有回音，她就壓着嗓子哭。

卓言願意相信蔣欣欣的話，也理解蔣欣欣的為難，不過，她卻不能輕易的就這樣松口，或者說，不能讓蔣欣欣看穿她的沒有底線。況且，在卓言的理智範圍內，她真的很難接受這麽做的蔣欣欣的道歉。不過蔣欣欣應該慶幸的是——卓言為她已經失去了理智了。

卓言站在那裏感受着身上的寒意，冷從心底泛上來，可她卻只能攥緊拳頭、咬緊牙關忍住開始顫抖的身體上的亂竄的寒意。

蔣欣欣也冷得開始發了抖。

卓言閉了眼，再次睜眼時，一把拉過身前不遠的蔣欣欣狠狠的抱進了自己的懷裏。

自己還是看不了蔣欣欣受苦，看不了她哭。卓言把下巴放在蔣欣欣的肩上，閉上眼。人的一生總要遇見一個這樣的人吧……蔣欣欣，你一定是我命裏的劫。

“別哭。”卓言終于再次開口，嗓音是出乎蔣欣欣意料的溫柔。蔣欣欣卻哭得更兇了，眼淚都蹭到了卓言的睡衣上。卓言終于想通了一些道理，有些事糾纏得越久越糾纏不清，倒不如就這樣放下，讓時間去化解去解決。

“別哭了，乖。”又過了一會兒，卓言平息好自己的情緒，扶起還趴在自己懷裏哭的蔣欣欣幫她擦掉臉上的淚，安慰好她的情緒，終于拉着她回了自己的寝室。

一直以來，蔣欣欣都很少上卓言的寝室，雖然都是同班同學平常關系也還可以，但蔣欣欣心裏還是放不開——有關于卓言和她兩個人的事。她一直覺得卓言寝室裏的同學一定知道兩人的關系，女生的天性都是愛八卦的，背後也肯定會說些讓蔣欣欣覺得聽不下去的話出來。

所以她就基本不來卓言的寝室，為的就是減少謠言四起的頻率。

可是今晚，即便她不想來，也必須要跟着卓言進來了。

卓言讓蔣欣欣鑽進了自己被裏，她去關好了門，既然決定了要放下，那就徹底放下。

卓言躺回床上時，蔣欣欣在另一邊翻身過來緊緊的抱住了卓言吸了吸鼻子輕聲說：“好冷，卓言，你抱抱我好麽？”

“嗯。”卓言輕聲應着蔣欣欣的話，但伸出手的動作卻還是有一瞬間的遲疑，蔣欣欣當然察覺得到。

卓言回抱住蔣欣欣，把側臉擡起貼住蔣欣欣臉頰。

“再緊一點，再緊一點。”蔣欣欣還帶着些哭腔的聲音在卓言的耳側輕輕響起。

卓言聽話的收緊胳膊。

蔣欣欣嘆了口氣，用力擠進了卓言的身下，卓言怕壓到她趕忙支起了身子，卻被蔣欣欣摟着脖子拉了回來，她讓卓言壓在自己身上，顫抖着聲音輕聲附在卓言的耳邊道：“卓言，你別離開我，你別不要我，你要什麽我都給你。你別不要我。”

卓言心裏一震，在這一刻，卓言終于覺得自己貼近了蔣欣欣的心，她說，別不要我，證明在她的心裏還是有她的位置的，不是麽？

交給我

我不是只想得到你的身體，我只是怕看不穿你的心。

——摘自卓言博客《言心》

但是在卓言的腦海中既感動之後随之而來的居然是個很下流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我要什麽都可以麽？”卓言在黑暗中貼在蔣欣欣的側臉旁輕聲的問。她的心帶着一種異樣的頻率跳動着，似乎很激動，連帶着讓她的呼吸都不穩了。

“嗯，都可以！只要你別不要我。”蔣欣欣還沉浸在害怕失去卓言的小情緒中，完全沒預料到在自己這句回答之後等待自己的将是什麽。只是摟緊了卓言的脖子，這樣說。

卓言感受着蔣欣欣身上的溫度，這本該溫馨的一幕，卻勾出了卓言下半身那可*恥的欲*望。小腹處像是有一團火焰燒得正旺，眼前的蔣欣欣就像逃不出那火的一堆幹柴，只待卓言将她拉入火中，先将她的身心燒個粉碎，再随她一起變成飛灰。

“那這樣呢？”卓言慢慢縮回了一只撐在兩側的胳膊，手指向下，動作輕柔的從蔣欣欣的睡衣下擺伸了進去，撫摸到蔣欣欣柔軟的腰肢，繼續向上，直到握住了蔣欣欣胸前沒有束縛住的柔軟，微微用力握住。

“嗯。”從鼻間不小心傳出的輕哼，讓蔣欣欣黑暗中的臉迅速熱了起來。

卓言的手指作怪似的揉搓着上面的‘小草莓’，之後像捏QQ糖一樣，輕輕捏住了它，又松開來。

“卓言……你……”蔣欣欣輕聲細語的抱怨讓卓言胸中腹中的火越燒越旺，聽在耳朵裏只覺得像是赤*裸裸的勾引。

手中的動作沒停，卓言将嘴附在了蔣欣欣耳邊。

蔣欣欣以為卓言要說什麽，沒想到耳朵上居然感覺到了一條暖暖濕濕的東西在耳廓上一帶而過。

“啊……”。蔣欣欣發出一小聲驚叫，随後吓得立馬緊閉了嘴，側耳傾聽寝室裏其他人的呼吸聲。

好險啊，要是被別人看見我和卓言在做這樣的事，就不用活了……蔣欣欣的心髒被吓得嘭嘭嘭的跳得異常起勁。然而身上的卓言并沒有因此而放過她。

用手肘支撐着自己身體的重量，卓言将另一只手也伸進了蔣欣欣的睡衣內。

“唔。”含糊的像是夢呓一樣的聲音從蔣欣欣的口中隔着緊閉的唇傳了出來。

卓言……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