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精明的老婆子

茶花站着沒動，她看着母親包裹嚴實的臉。

姥姥裹着小腳，走路一扭一扭的還很靈活。

她的臉上沒肉，顴骨突出。把半白的頭發挽成了一個發髻。

一雙小眼睛透亮顯得很精明。她就是一個精明的老婆子。

茶花看她臉上也沒有一絲笑容，她不喜歡自己，她喜歡她的弟弟李響。

其實她也不喜歡她。

“茶花，你來的正好。你媽說不清楚。你來跟我說說你爸究竟為啥打你媽。他下手也太狠了，你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嘴上縫了五針，牙齒掉了四顆。人家醫生問我，我都覺得丢人。”姥姥一臉的憤怒。

茶花看了眼母親，爸讓她問姥姥要錢的事，她肯定也沒提。

于翠萍朝她搖搖頭。

茶花裝作沒看到，要不是姥姥一家貪得無厭，他們怎麽會被掃地出。都鬧成這樣了都是因為她們家。

“我們跟那個家斷絕關系被趕出來了。搬家的時候我媽卡到鍋上把牙磕掉的。”

“你說什麽？你們是被趕出來的？憑什麽要把你們趕出來？我去找那個癱子去，這是看咱家沒人欺負人呢。老婆子我可不是好惹的，她也不打聽打聽這十裏八鄉的誰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舅舅的。”她叉着腰氣的喘粗氣。

“你可別去。你去了也打不過人家。她的腿已經好了。走路比年輕人還帶勁。”

“怎地？她還敢打我咋的？她要是敢動我一個手指頭，我可就有吃飯的地了。說什麽我得去把這口氣給出了。”

茶花怕她去鬧事丢人，“姥姥，你知道為啥我們要搬出來？”

“為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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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分家我媽拿不出兩百塊錢，所以才會搬出去，姥姥你拿出兩百塊錢出來我們立刻就能搬回去。”

“分家憑啥讓你媽拿錢呢？再說，我哪來的錢？”老婆子一臉憤怒。

“因為我媽手裏的錢是大哥的錢。人家說對象了要兩百回去很正常。”

老婆子當然知道那錢是他大哥的錢，當初就是她跟閨女出的主意修房子才把錢攥在閨女手裏的。

“那又怎樣？你媽花光了沒有了能咋辦？就把人趕出來啊？他們就是欺負人。”

茶花不想跟她拐彎抹角了，直接道：“家裏人都知道你從我媽手裏拿錢了。要不然爸也不能打她。”

老婆子一愣，瞅了一眼于翠萍，“是你說的。”

于翠萍點點頭。

“你傻呀，你說這幹啥？”老婆子有點緊張。

“我剛才過來爸跟我說了，我媽要是不把錢帶回去，或者你們沒錢給她寫一張欠條帶回去。我媽就不要再回去了。”茶花道。

老婆子一聽，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上坡村的方向罵道：“他李大山什麽東西，竟然拿這個來威脅我閨女。天打雷劈的壞東西。”

然後又對于翠萍說：“你就在家裏過不回去，我倒是要看看誰來找誰？你給我記住了，他要是來找你不賠禮道歉，咱不跟他回去。什麽玩意。”

老婆子還以為是以前，母親不高興跑回家，爸就會來把她接回去，還要跟她賠笑臉。

茶花知道這件事的嚴重，爸說的都是真的。

于翠萍點點頭，她也是這樣想的。自從她跟了李大山，李大山對她百依百順，她說啥是啥。

誰見了都說她有福氣，二婚還能找一個這麽疼她的男人。

心想，過兩天等他脾氣消了，他肯定會來接自己回去。

茶花急了，“媽，你別聽我姥的。我爸這次說的都是真的。”

老婆子眼一瞪，“你個死丫頭，怎麽不跟咱們一條心胳膊肘子往外拐。你別忘了李大山不是你親爹，你一口一個爸的叫的多順口。”

茶花也生氣了，“他不是我親爸，但他對我很好。從來沒有嫌棄我不是他親生的。反倒是你整天說我丫頭片子不中用，要我媽給我找婆家要彩禮留給我弟以後說媳婦。”

“你這死丫頭，我說錯了嗎？誰家不是這樣的？姐姐就應該幫着弟弟。”

茶花看向于翠萍，“媽，你看到了嗎？你就是她的搖錢樹。”

于翠花氣的瞪眼。忍着嘴巴的疼，“閉嘴。不要跟姥姥頂嘴。你姥姥說的對，姐姐照顧弟弟天經地義。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回去照顧好你弟弟。要不了兩天你爸就會來接我回去。我這兩天在你姥姥這裏養養傷。”

茶花見她聽不進去，“媽，你會後悔的。”轉身就跑回去了。

老婆子氣的指着她罵道：“她就是個白眼狼，以前我就跟你說過你還不信。就她這自私的性子，李響別想沾她一點光。你就在娘這裏呆着，李大山不來接你你就不要回去。”

于翠萍點點頭跟老婆子回家了。

茶花傷心往家走，她不想這個家散了。除了奶奶，家裏人都是很好的，就是因為母親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到了家門口，李大山看她一人回來。“你媽沒回來？”

茶花啥都沒說跑進屋裏關上了房門。

李大山也明白怎麽回事了？于翠萍還以為跟之前一樣等他消氣就算了。她這次不把錢拿回來，他不會再讓她踏進這個家門。

走到茶花門口道：“茶花，你弟弟四點半放學。你起來做點飯，馬上就要放學了我去接他。”

“知道了，我等下就做飯。”

李大山披了件衣服就去學校接孩子了。村小學就在大隊部的邊上，離村子不到三裏地。是個很簡陋的學校，一共就一個老師。

一個教室裏從一年級到五年級加起來不到十個孩子還都是男孩。

放學了他們都是自己回家。

昨天晚上鬧得那麽大的動靜把孩都吓到了，哄了半夜才睡着。

今天搬新家孩子也不知道，他要是直接回了原來的家，又怕惹母親不高興。

自己過來把他接回去。

到了校門口，老師還在裏面上課。

靠着大隊部的外牆就是村裏的小診所，大家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會來這裏。

想到昨天兒子的肩膀背被自己砸成那樣，心裏覺得很難受。就想去醫院裏買點藥。

渾身上下整個家底也不過還有十塊錢。

這十塊錢還是他前兩天準備買煙葉問于翠萍要的。

後來鬧出這些事情一直沒買。

他掀開門簾走進去，就看到了張文清跟醫生在說話。

看他進來好像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