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少年的手指細長靈活,幾下将蜜桃薄薄的皮剝成幾瓣,露出吹彈可破的果肉來,一股清甜的果香味飄散開來。
“冬姐姐,給。”趙桓熙将剝好的桃子遞給徐念安。
“這水淋淋的,叫人如何下口?”徐念安挑剔。
“也是。”趙桓熙一手托桃一手過去打開書房的門,向院中叫道:“還有誰在?”
明理從正房廊下探出頭來。
趙桓熙道:“拿把刀來。”
明理一愣,正想回“要刀作甚”,徐念安出現在書房門口,補充道:“拿把削果子的刀,并一只果盤,再打一盆清水來。”
明理答應着去了。
須臾,東西都送到了書房。徐念安剛洗過手,擡眼便看到趙桓熙托着桃子在掌心就要下刀切。
“快放着讓我來!”徐念安幾步過去奪了他手中的桃和刀,“倘或割破了手,我可賠不起。”
趙桓熙置氣道:“你跟我母親姐姐一個樣,總覺着我連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你要讓人覺着你做得好,就得擺出好好做事的模樣來。有你那麽切桃的嗎?刀硬還是你的手硬?”徐念安将桃子放到果盤裏端到窗下的高幾上,坐了下來。
趙桓熙無話可說,繃着臉在徐念安對面坐下,卻又忍不住偷眼看她切桃。
一刀下去,柔嫩的果肉汁水四濺,甜蜜的果香愈發濃郁起來。趙桓熙正好有些口渴,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徐念安将桃肉切成均勻的八瓣,直接用手指拈起一瓣,送入口中。
趙桓熙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紅嫩的、因沾了桃汁而水潤透亮的嘴唇,只覺喉間愈發焦渴起來。
“淨看我作甚,想吃自己拿。”徐念安道。
趙桓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懶得洗,你喂我吧。”
徐念安:“……”
宜蘇将徐念安帶來的衣裳整理安置妥當,剛從正房出來,看到明理在西耳房外探頭探腦。
她知道趙桓熙和徐念安在西耳房內,遂沒喚她,只過去在她肩上輕輕搭了下。
明理吓了一跳,回身見是宜蘇,就拉着她走到庭院中。
“你在做什麽呢?鬼鬼祟祟的。”宜蘇輕聲問道。
“我在看大小姐和姑爺,”明理一臉疑惑,“不是說姑爺心有所屬,不願娶咱們小姐嗎?可我看他們相處又不像那麽回事。”
宜蘇道:“我看姑爺一團少年氣,情窦未開的模樣,外面傳言未必是真。以後你不要再像昨夜那般去瞪姑爺,也不要像方才那般無禮窺探。小姐高嫁,咱們做丫鬟的即便不能給她長臉,也不該給她添亂才是。”
“哦。”明理乖乖應了,又歡喜道:“姑爺方才說,叫咱倆一人拿一個桃吃。我現在就去洗。”
宜蘇拉住她道:“曉薇她們不在,咱倆偷偷吃桃不妥。”
“可是,待她們回來,一人一個也不夠分啊。”之前錦茵送桃過來時明理看見了,精致的一小筐,統共也就十個左右,方才給書房送去四個,她們一共六個丫頭,若是一人一個就剩不下來了。
“所以待她們回來了,咱們拿兩個桃切了,一起嘗嘗味道便是了。剩下的還給姑爺和小姐留着。”宜蘇道。
這時,門外一陣孩童嬉笑打鬧之聲,接着八九個孩童呼啦啦地跑進院中來了。
宜蘇一見,忙迎上去。
為首的正是趙昱捷,他見了宜蘇,張口便問:“我小叔叔呢?”
宜蘇道:“三爺正在書房看書。”
趙昱捷繞過她就向書房跑去,邊跑邊喊:“小叔叔,小叔叔。”
趙桓熙打開書房門,喜形于色:“捷哥兒,你可算記得來找我了。”
趙昱捷道:“那是,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小叔叔啊。小叔叔,我們正要去疊翠岩捉迷藏,我娘說不許我們幾個小孩子獨自去,要不你陪我們去吧。”
趙桓熙正要答應,徐念安從房裏出來問道:“疊翠岩在哪兒啊?”
趙桓熙道:“就在大園子裏。”
“哦,那我們中午剛從芝蘭堂吃飯回來,下午又去疊翠岩玩,不知母親會不會誤會什麽。三郎要去的話先去前頭跟母親打個招呼,捷哥兒也陪着你小叔叔去向大太太做個說明吧,說明是大奶奶不許你們去玩,你才來找小叔叔作陪的。”
徐念安這麽一說,一大一小兩人都猶豫起來。
“要不算了吧,小叔叔,你剛吃了什麽?味道好好聞。”趙昱捷忽然轉了話題。
趙桓熙道:“咱們園中新送來的桃子,可甜,你們可要吃?”
“要,要!”一幫孩子都眼巴巴瞅着,趙昱捷更是連連點頭。
趙桓熙回身要去拿桃子,卻聽徐念安嗔怪道:“三郎你怎麽這麽糊塗,忘了桃子剛被你吃完了?”
趙桓熙一愣,偏頭往窗下高幾上一看,裝着三只桃子的果盤不翼而飛。
“那不是……”
“不是什麽呀,不是你吃的,難不成是我吃的?”徐念安擡手暗暗掐他一把,對門外一群孩子和藹可親道:“想吃桃的話可要快點回家去哦,大太太正在給各房分桃子呢,若是家裏再有個像你們小叔叔這樣的饞鬼,回去晚了可真就落不着吃了。”
一群孩子就屬十歲的趙昱捷最大,能有什麽判斷力?聽徐念安這麽一說,呼啦一聲全都往回跑,急着趕回去吃桃子。
趙桓熙見侄兒侄女們都跑了,也就沒再糾結桃子的事,只問趙昱捷:“你上午不是說有要緊的事跟我說?”
趙昱捷謹慎地看徐念安一眼。
徐念安笑眯眯地轉身走到趙桓熙的書案旁,假做收拾書案。
趙昱捷拉着趙桓熙走到廊下的一叢翠竹旁,從衣襟中掏出一方帕子給趙桓熙。
趙桓熙伸手接了,展開一看,卻吓得驚叫一聲,擡手就将那帕子扔到了地上。
趙昱捷瞪大眼睛瞧着他。
趙桓熙覺着有些難堪,便道:“我知道了,你、你先回去吧。”
趙昱捷離開了。
徐念安從書房裏出來,見趙桓熙皺着眉頭站在翠竹旁,就俯身去撿地上那塊帕子。
“诶……”趙桓熙想要阻止,徐念安卻已經将帕子拾了起來。
“沒事的。”徐念安一手拿了帕子,一手過來牽着他的袖子,拉着他進了書房。
“你別怕,這不是血書。鮮血若暴露在空氣中,随着時間加長,顏色會慢慢變深。這手帕上字跡已幹,顏色卻還這般鮮豔,若所料不錯,乃是用朱砂寫的。”徐念安将那帕子翻來覆去研究一番,對趙桓熙道。
趙桓熙大大松了口氣,從徐念安手中拿過帕子,有些埋怨道:“好端端的拿朱砂寫字做什麽?吓我一跳。”
徐念安打趣道:“自是怕你有了新人忘了舊人,讓你心疼心疼。”
趙桓熙有些羞惱,帕子上的字他也看了,就是些怕他負心的哀怨之詞。他不是很樂意看這些,就把帕子團成一團往袖中塞。
徐念安一把奪過,道:“還藏,什麽好東西!哪天叫人瞧見了拿了去遞到太太面前,罵不死你。”說罷來到門首叫宜蘇過來,吩咐她悄悄把帕子燒了,莫教人發現。
趙桓熙覺得丢臉,不想再議這件事,便計較起徐念安藏桃子的事來,道:“你說你以前不易,計較銀錢我能理解,可你怎麽連幾個桃子都舍不得給孩子們吃?還是當小嬸嬸的呢,我都替你臊得慌!”
“你替我臊得慌?可算了吧你個大傻子!”徐念安将藏在畫缸裏的桃子端出來。
“你說誰大傻子呢?”趙桓熙又跳了起來。
“就是說你。”徐念安從窗下回過身來,“遇事不動腦,你不是大傻子誰是大傻子?”
“你今天不說清楚我就,我就……”趙桓熙揚起手做吓唬人狀。
“你就怎樣?還敢打我不成?喏,你打個試試。”徐念安将一張明豔萬端的臉湊到他面前。
趙桓熙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如畫眉眼,臉倏地紅了,背過身去嚷道:“你就是個無賴!”
“桃子是小事,可若讓人拿住了太太厚此薄彼持家不公的證據,那就不是小事了。”徐念安道。
趙桓熙愣了愣,回過身來問徐念安:“你這話什麽意思?”
徐念安指着盤子裏那三個蜜桃,對趙桓熙道:“你以為,樹上結的桃子,都有這麽大這麽圓這麽紅嗎?”
趙桓熙看着那三個桃子,想起以前自己也曾去過桃園,好像……樹上結的桃子都是有大有小的。
“你的意思是說,娘把最好的桃子分給了我們?”
“那不是必然的嗎?你若有了好東西,你會不給自己的親娘,反而去送給其它房的嬸嬸嗎?”
趙桓熙答不上來,只得道:“我家那麽大的桃園呢,好桃子總不會只有這幾個,怎見得我娘分給其它各房的就一定沒有我們這兒的好?”
“桃樹上的桃子都是一起成熟的嗎?再說除了咱們這兒,還有國公爺那兒,還有老太太那兒,還有你幾個姐姐呢!無法篤定的事情就別去做,省得落人口實。方才幾個孩子大房二房三房四房的都有,你把桃子一給,他們拿回去家裏長輩一看,比分到她們房裏的大,你倒做了好叔叔,娘怎麽辦?這不純屬沒事找事嗎?”
趙桓熙一個頭兩個大:“你們女子真是彎彎繞多,這麽點事也值得斤斤計較。”
徐念安道:“現在你知道我們女子有多不容易了吧!”
趙桓熙:“……”
五房,五太太金氏剛安撫好哭哭啼啼的兒媳,回到女兒房裏一看,見趙姝娴虎着張臉站在窗下發洩般将花凳上那盆石榴花扯得稀巴爛。
五太太屏退丫鬟,走過去數落道:“你還有臉在這兒生氣,誰讓你多嘴開口的?開口偏還說不過,不是自找沒臉麽!”
“誰知道徐氏那般沒臉沒皮!真是氣死我了!”趙姝娴将扯下來的石榴花往地上狠狠一摔。
這時候外頭有丫頭禀報,說是大太太派人送桃子來。
五太太眼珠子一轉,對趙姝娴道:“新桃子下來了,你趕緊把手洗洗,裝上一盤去佛堂看看你祖母。”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