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長相思?

第十七章 長相思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五月初五陷空島龍舟比賽，由開封府展昭、王朝、馬漢、張龍、趙虎與陷空島五義進行首場比賽，特準假七天，前往參賽。宮裏另差大內侍衛四名，供開封府調遣。欽此。”

“萬歲萬歲萬萬歲！”

包拯笑言道：“你們幾人平日裏多有勞累，這倒可以趁此機會輕松一下。只是端午當天恐怕魚龍混雜，雖有禦林軍前往維持秩序，你們也要時刻警惕，保護百姓安危。”

不日開封的城牆上就貼出了大字公告：“皇恩浩蕩，廣澤天下。今年端午節的龍舟比賽，将在陷空島舉行，屆時禦貓展昭等人将和陷空島五義進行史無前例難得一見的對決！望各路勇士踴躍參加，凡參賽者按排名均有獎賞若幹。禮部在驿站特設官員數名，車馬數輛，五月初一起，每天提供二十輛馬車，五艘官船專人護送百姓前往，沿途食宿皆有安排，價格從優。想要報名參賽和前往觀看的百姓可前往驿站詢問。”

一時之間，開封城內沸騰了。大家奔走相告，整個城裏城外茶餘飯後讨論得最熱鬧的話題就是端午節龍舟比賽的事。有錢人家自己備好了車馬，準備帶着家眷前往；普通百姓則紛紛到驿站打聽，希望能及時地搭上前去的馬車和官船。大姑娘小媳婦們雖然是去看熱鬧，但對久未出遠門的她們來說更是一次難得的郊游，她們紛紛換上了最漂亮的衣服，戴上最心愛的首飾，有的是想去一睹南俠展昭和傳說中五義的風采，有的是去給自己的情郎加油，也有的，是想去看看能不能碰上自己的意中人……

驿站的官員忙的不亦樂乎。

這兩天展昭他們幾個巡城的時候，經常會看到有人對他們打招呼，就連早上去開封府斜對面的包子鋪喝豆漿的時候，賣豆漿的黃老太都樂呵呵地對他們說：“展大人，我老太婆知道你們一定會贏的。”

沐晴雲正在房裏全神貫注地縫着一個相思結，偶爾地用旁邊的小木錘敲敲有點酸痛的背，對酒肆那邊飄來的的喧聲鬧語仿佛渾然不覺。相思結下，一绺明黃色的流蘇特別晃眼，原來竟是一個嶄新的劍穗。

突然響起“砰砰”的叩門聲：“晴姑娘！”

聽出是店小二的聲音，沐晴雲應道：“來了！”一面把劍穗往放置針線布頭的籃子裏收好，才連忙開了門。

店小二手裏拿着個信函，說道：“喲，晴姑娘，這兩天你怎麽窩在房裏呀！外邊兒熱鬧着哪。”說着把信函遞給沐晴雲：“這是白五爺托人捎來給你的信。”

“白玉堂？”沐晴雲一邊拆信一邊問：“外面什麽事這麽熱鬧？”

“你還不知道吧，”店小二說：“開封府的人要去陷空島和五鼠賽龍舟，這城裏城外都炸開鍋了。八成白五爺就是請你去玩兒的。”

沐晴雲打開信一看，短短幾行字，極盡灑脫：“五月初五，陷空島端午盛事，願沐姑娘賞光前往。白玉堂。”

她欣然一笑，說：“被你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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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店小二撓撓頭，又說道：“晴姑娘，我和幾個兄弟也約好了要一起去，想告幾天假……”

沐晴雲笑道：“這樣的熱鬧事，不去看看就可惜了。好好玩去吧。”

店小二嘻嘻笑着跑了。

沐晴雲想了想，走到酒肆櫃臺前，對掌櫃說：“王掌櫃，這幾天若是有人告假，就統統準了吧，回來工錢賬房照付，反正過兩天好多人都要出城，生意該會冷清不少。”

展昭等人收拾好行裝，走出開封城。今天才五月初一，反正時間尚早，索性徒步而行，也可順道觀賞沿途風光。

走到河堤邊，遠遠可見桃花酒肆那棟兩層高的小竹樓。

王朝道：“展大哥，晴雲還沒來，要不我們去看看？”

展昭微微一笑，抱劍于胸，反而往柳樹上一靠，顯得一點也不着急。

這時，一道人影從樹上躍下，手掌直擊展昭，展昭卻似渾然不覺，直到掌風快要觸及肩頭的一剎那，他方才一個邁步回身，錯開了那一掌的同時，伸手握住那人的手腕，往前一帶一托，幾個動作一氣呵成。那人身形順勢着地，卻是個綠衣女子。綠衣女子無奈左手被制住，連忙回身用右手手肘擊向展昭背部，展昭一個弓身躲過，再一轉身，綠衣女子被迫一個側空翻，捂着手腕喊道：“痛死了，快停手……”

展昭連忙松手，俯身問道：“沒事吧，晴雲？”

沐晴雲抿嘴一笑，反而伸手切向展昭頸項。

展昭側身躲過，笑道：“慢了慢了！”話語之前已退出三尺之外。

沐晴雲躍起追逐，頃刻工夫又攻出三招。展昭卻只守不攻，時而故意露出空門讓沐晴雲發現，等她攻勢去時，卻被展昭不知怎的化解了。展昭一邊躲避沐晴雲的招式，一邊指點于她。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卻連展昭的半片衣襟都沒沾到，沐晴雲停下來喘氣道：“不來了，每次都打不到你，使詐也不行。”

展昭笑道：“誰讓你每次使詐都用同一招？”

張龍說：“晴雲，你還是多練練，先和我們幾個打個平手再說吧。”

只見沐晴雲穿着一件窄袖羅衫，綠裙淡淡，裙下露出一雙綠面的淺水布靴，最引人注意的是，除了背的包袱外，身側還斜跨着一個軟布袋，袋旁挂着一把小銀鋤。

張龍問：“晴雲，你帶着這麽把小鋤頭幹什麽？”

沐晴雲說：“挖藥的啊。反正我們沿途爬山涉水的，正好順路采藥。有時候一些稀有的草藥就是在無意之間發現的。”指指旁邊的布袋說：“這是藥囊。”

展昭說：“看來你倒有幾分藥聖的風采了。”

沐晴雲從藥囊裏摸出一串共五個小藥包。這些藥包小巧玲珑，以緞面制成，束以絲帶，看起來頗似香包。衆人只覺得些許淡淡的木葉清香傳來，令人神清氣爽。

沐晴雲解給他們一人一個說：“眼下天氣燥熱，你們把這些藥包帶在身上，可以清涼提神。”

五月初四，夜色已經降臨，陷空島對岸的集鎮上燈輝熠熠，湖邊漁火飄搖，照得臨近的水面光浮影動，突然到來的許多客人讓這平日裏安靜的小鎮也變得熱鬧非凡。

五鼠請來的至交好友，以及朝廷派來的一隊禦林軍，和參加比賽的人共近百人在陷空島的結義莊住下。這次比賽，朝廷不但按結義莊預算的花銷提前撥足了銀兩，還另支了專款用于修葺莊院。而莊裏所住之人的飲食住行，皆由結義莊負責。其餘來客則暫宿對岸小鎮，明日一早幾艘官船便将接來島上。此刻莊裏的賓客們早已用過晚飯，各自回房休息了。

遠離人群一個靠近湖邊的幽靜處，幾尾香嫩的烤魚正在火上滋滋作響，發出陣陣令人垂涎的香氣。

白玉堂提起酒壇仰頭喝了一口，遞給沐晴雲道：“嘗嘗，剛從地窖裏帶出來的二十年的花雕。”

沐晴雲也不客氣，照樣喝了一口，問道：“怎的不見盧大哥？”

蔣平将魚翻了個身，往上一邊刷佐料一邊說：“大哥這兩天忙得很，大事小事都少不了要過問，此刻還在莊裏抽不開身呢。”

徐慶道：“就是，我說要留在莊裏幫幫大哥吧，你們偏偏要這時候出來吃宵夜。”

韓彰笑道：“就你那火爆脾氣，幫忙？不幫倒忙就算好的！我們出來放松一下，養足了精神，明天才好贏個痛快嘛！”衆人皆笑，看來信心十足。

說話之間，魚已烤熟。

白玉堂拿起一條魚，遞給沐晴雲道：“四哥不但水上功夫精妙，烤魚也是一絕。”

這時一個家丁匆匆趕來，說道：“沐姑娘，當家的正找你呢。”

沐晴雲問：“什麽事？”

家丁說：“莊裏有幾個人像是吃錯了什麽東西，上吐下瀉的，當家的想勞您去看看。”

沐晴雲說：“那快走。”

白玉堂道：“我陪你回去。”一邊走一邊回頭喊道：“給我留點啊。”

蔣平的聲音遠遠傳來：“沒得留啊，涼了就不好吃了！”

回到莊裏，原來生病的是一家老少七個人。細問過了情況，方知是這家子下午在集鎮游玩的時候吃了不幹淨的食物所致。

盧方道：“沐姑娘，盧某事先想到賓客衆多，恐有人偶有不适，已命人在倉庫備好了各種常用藥物。既然這幾人症狀相同，姑娘說說需哪幾味藥，我命人去倉庫取來煎了便是。”

沐晴雲道：“這幾人雖症狀相同，但有老有小，用藥又不盡相同。”

盧方道：“如此……玉堂，你帶沐姑娘去書房，把藥方寫好，再去倉庫取藥。”

沐晴雲道：“這樣最好。”

走到書房，沐晴雲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自己沒想起來。

直到站在書桌前，看着挂在架上的一排大大小小的毛筆……“毛筆？”沐晴雲突然驚覺：“難怪我總覺得哪裏不對，我竟忘了這年代只有毛筆！”

望着走神的沐晴雲，白玉堂抽出一支筆遞到她面前，一邊磨墨一邊說：“快寫啊。”

沐晴雲接過筆，努力回想自己二十年前學書法的樣子，還好，握筆姿勢沒忘。

然後，下筆……。她一邊寫一邊暗自笑了，原來自己的天賦還是可以的，雖然N年沒用過毛筆，但是認真地一筆一劃寫起來，還是寫的很不錯嘛。

旁邊的白玉堂卻哈哈大笑起來。

沐晴雲問：“你笑什麽？”

“想不到這麽通透靈秀個人兒，寫出來的字竟然可以呆成這樣！哈哈哈~”白玉堂還在止不住地笑。

沐晴雲頓時覺得大受打擊，本想不理他，繼續寫藥方子，誰知白玉堂饒有興致地看着她寫字時認真的表情，又看看她寫的字，在一旁時時發笑。

沐晴雲終于忍無可忍，說：“你覺得好笑就不要看啊！再笑信不信我拿墨水潑你！”說罷端起硯臺作勢要潑。

白玉堂向來愛惜衣物，此刻只見白影一閃，人已竄出門去。

沐晴雲暗暗好笑，喊道：“原來白五爺也是有弱點的！”

一眨眼，白玉堂又從窗戶跳進來，責怪道：“好歹我也算是你半個師叔，你怎的對我如此不敬？”

沐晴雲說：“你是我哪門子的師叔？”

白玉堂說：“你看啊，你繼承了古兄的衣缽，他又是我義兄，那算起來我也勉勉強強算是你師叔咯！”

沐晴雲低眉一笑，懶得與他争執。

在島上正對着集鎮的地方，幾艘裝飾一新的賽船靠在岸邊。展昭靜靜地坐在船上，看着月色下深藍的湖面。

今晚的宴席太過喧鬧。他一入席，就吸引了在座大多賓客的目光。

江湖上的人，有敬佩他的為人，前來敬他的酒的；有眼紅他的官位，想來套近乎弄個一官半職的；也有不屑與他這位公門中人為伍，話中帶刺譏笑他的。

類似的事情他已經歷的太多，他雖不喜這種場面，卻免不了要客套應付幾句，心中暗嘆世态炎涼。晚飯過後，伴着月色一個人散步到湖邊，坐在船上臨湖聽風，方覺最是平靜怡人。

一艘小船蕩蕩悠悠從對岸的小鎮碼頭駛了出來。船頭站着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一個膚若凝脂，嬌顏若花，身段苗條似迎風弱柳，長裙曳曳；另一個鵝蛋臉，柳葉眉，梳兩條烏油油的大辮子，生的明眸皓齒。

只聽那辮子姑娘說道：“小姐，咱們就算到結義莊見到了他，那裏人多口雜的，他又不認識你，可如何是好？”

那長裙女子說：“我只要看看他就好……”

辮子姑娘說：“小姐，你這是何苦呢？”

小船漸漸前行，臨近陷空島，兩個女子遠遠望見水邊的一排小船上坐着個人。

長裙女子露出欣喜之色，随即卻又掠過一絲憂傷。“船家，停船。”

辮子姑娘說：“小姐，怎麽了？……莫非，莫非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長裙女子點點頭：“想不到他竟獨自在此……”

辮子姑娘想了想說：“小姐何不趁此機會上前和他說個明白，也讓他知道小姐為他所受的相思之苦……”

長裙女子臉一紅：“杏兒，不可胡說。”

說罷癡立船頭，也不知過了多久。

杏兒看得心生憐憫，從船艙拿了件披肩給長裙女子搭上，說道：“小姐，見也見了，回去吧，可別壞了身子，老爺知道了要心疼的。”

長裙女子幽幽嘆口氣，方才蓮步輕移，進了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