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西狄使團全被下了大牢, 就連公主也沒能得到半分優待。
吐伏盧屾就是個瘋子,在禦軍拿他時,竟自己瘋癫大笑着撞上了刀口, 被人拖走時, 血流了一路。那假九皇子見到這場景, 當即吓得濕了褲子。
一衆人哭天喊地。
鴻胪寺那邊不知怎的走漏了風聲, 一衆西狄護衛兵聽聞連公主都下獄了,不肯坐以待斃, 欲挾持鴻胪寺官員沖殺出來,紀指揮使正帶着人去平亂。不過是百十人負隅頑抗罷了, 不足為懼。
永熙宮,謝晏的寝殿。
謝晏聽着寧喜向他彙報這些, 眼睛也沒眨一下,只蹲坐在腳榻上握着裴鈞的一只手。
太醫們一刻也沒耽誤,麻利給攝政王做了包紮,末了面面相觑着退到一旁, 商讨着其他用藥。
謝晏看着他肩膀纏着的層層白紗, 想去摸一摸,又怕會觸疼他, 只得忍下,只捏這巾帕輕輕沾一沾裴鈞額角的汗, 紅着眼睛問太醫:“殿下如何了?”
“殿下他……”太醫滿頭冷汗, 欲言又止。
謝晏質問:“說!”
衆人打了個寒噤,最後推來讓去, 仍是與謝晏打交道最多的林太醫被同僚們“請”了出來。林太醫輕咳了兩聲, 亦有點為難,語聲低微道:“殿下他只是皮肉外傷, 應該沒有大礙……”
“應該?”謝晏捉到這稀罕字眼,驀然提高了嗓音,“什麽叫應該?應該沒有大礙,那怎麽就這麽一個傷口,血也止了,藥也上了,都一個時辰了殿下還不醒?!”
“這……”林太醫硬着頭皮道,“這微臣也不知,按理說不該如此,但看脈象,殿下确實并無大礙,也沒有中毒。許是失血過多……”他見謝晏臉色不好,忙道,“我們這就給殿下開些補血療傷的藥,或許睡上一夜,明日殿下便醒了!”
謝晏壓着火,煩躁着令衆太醫散了,又命寧喜跟着去煎藥。
衆人退下後,寝殿內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了。
謝晏一手握着裴鈞,另只手拿起那把刺傷了裴鈞的刀檢查了一遍。
Advertisement
是真刀,而非事先商量好的,特意命宮內巧匠打造的幻戲刀。
不錯,今晚這場當衆刺殺,本是謝晏與裴鈞安排好的戲碼,本來這刀應該是根據貍奴所說的專門打造的機關刀,兩側刀片內有中空,貯雞血,用時觸及裴鈞身體時,刀鋒會自動彈縮回去,同時噴濺出血水來。
這是幻戲術裏常見的把戲。
不過如此宴會,當時場面,必然群情混亂,足夠以假亂真。
而事先,裴鈞便專門命人調配了西狄皇族常用的一種香料,那是只許王與太子才能戴的香,只不過其中又另添了些能激人血性、讓人瘋狂的藥粉。
吐伏盧屾因出身,早就恨極西狄皇庭,裴鈞拎着刀圍他走時,神志瘋癫的吐伏盧屾自然将他當做西狄王怒而攻之。加之裴鈞有意松手,那刀自然輕而易舉便會送到吐伏盧屾手上。
如此一來,加上真假皇子疑雲,便坐實了西狄人圖謀不軌,當衆刺殺大虞攝政王一事。西狄使團便是有八百張嘴,也說不清楚。
但如今……裴鈞卻從假傷變成了真傷!
謝晏丢開刀,擰緊眉頭,究竟是誰走漏了風聲,将刀換成了真刀?
這計劃中的每一環,他一 一捋過去,但無論是誰他都不願懷疑,那都是他與裴鈞的心腹,倘若這些人都不能信任……謝晏不願想,他想得頭疼。
寧喜熬了藥回來,見平安侯摁着腦袋蜷縮在榻邊,忙上前:“侯爺,您、您怎麽了,您也頭疼?”
他立刻取了藥丸,倒了一粒,謝晏接過含在口中,片刻就舒服了許多。謝晏謝過寧喜,又看了看他将藥瓶放回袖中的動作,不禁問道:“你随身帶着?五郎經常頭痛嗎?”
寧喜點頭:“以前是常痛,一遇政事不順心,就疼得厲害,發作起來又罵人又砸東西……不過您來了以後就好多了,殿下有了您,心情都好了。”
謝晏想起他與良言訛到王府時候的事,自嘲道:“那是心情好了嗎,那是被我氣過勁兒了,都來不及頭疼。”
寧喜讪讪。
謝晏叫他把藥端來,碗周用冰塊鎮了鎮。
寧喜正想去拿個專門喂藥的能将齒關撬開的長匙,宮裏給病重的貴人們喂藥都是用那個,結果人還沒起身,謝晏就接過藥碗,自己飲了一口,俯身過去,嘴對嘴的哺了進去:“不用那麽麻煩。”
“……”寧喜看得愣了愣,喃喃,“是……這樣确實不麻煩……”
謝晏耐心地喂完了,擦了擦彼此的嘴角,問道:“下次藥是什麽時辰?”
寧喜忙回答:“太醫說,兩個時辰一次。”
謝晏點點頭:“那你歇罷,下次藥煎好了你叫人直接拿給我就是。”
寧喜本想說,要不還是奴來照顧殿下,但視線瞥見兩人交握的手,又慢慢咽回去了。今日若是平安侯病倒在榻上,殿下也肯定是不願離身的,這兩人……罷了。
兩個時辰一次的藥,謝晏哺了四次,裴鈞仍沒有醒。
太醫說了明日,結果明日明日複明日。
人不僅沒有醒,反而呼吸越加薄弱。
前來伺候的宮女還未進門,便聽殿內平安侯大發雷霆:“明日明日明日,這是第幾個明日了!你們再治不好殿下,你們就別想有明日了!”
一衆太醫灰溜溜地滾了出來。
裴鈞不醒,偌大個朝廷無人料理,謝晏只能替他暫且看顧着。那夜刺殺一事的風聲已經都傳出去了,各方情報和有關各國動向的密報如雪花般飛來,謝晏亦得處理。
攝政王病倒,諸事都沒有做事先安排,折子,謝晏還得替他批。
每隔兩個時辰,謝晏還準時回到寝殿喂裴鈞吃藥。
喂完了再去該幹什麽幹什麽。
攝政王一倒,寧喜即刻封鎖了宮門,一律不許出入,就連魏王等人也都擋在了外面。朝會自然也停了,百官原本不當什麽大事,畢竟攝政王樹大招風,哪年不招幾回刺殺、不受幾回傷啊,結果這次竟然鬧這麽大動靜。
太醫院最近愁雲慘淡,一提起攝政王的傷勢就諱莫如深。加上那與攝政王形影不離的平安侯,也是一副不吃不喝的模樣,可見攝政王這回是真的傷重。
這下,就算百官不願多想,也不行了。
于是各種流言甚嚣塵上。
到了第四日,寧喜實在看不下去了,低聲勸道:“侯爺,您都幾天沒合眼了,您稍吃些東西,休息會兒罷,這也不是個辦法。”他見謝晏又要拒絕,忙補充說,“您的身體可是殿下心上的頭等大事,殿下先前養好您的身體也不容易,您就是為了殿下這點心血,也得好好照顧自己啊……”
謝晏蹙眉沉默了一會,終于肯放下那些公務,到一旁小閣歇會,吃點正經膳食。
只是說是歇着,其實膝頭仍鋪着一張輿圖,正看着,小皇帝抱着一沓折子來了。
走到門口,少年仰頭看了看寧喜,寧喜朝他點點頭,他小步嗒嗒地跑了進去,湊到謝晏身旁,将用小龍袍兜着的十幾份折子嘩啦啦全壓-在他的輿圖上面:“太傅,朕也想為你分憂,這些是朕努力批的折子……”
軍情大事,小皇帝自然不敢亂做主張,他批的都是寧喜篩選過的,可以拿來給他學政練手的事。
謝晏的思路一下子就被打斷,只好收起輿圖,翻起他的折子看,都不是什麽大事,小皇帝批複的也算得當,他欣慰道:“陛下最近學會了不少。”
小皇帝受了誇獎,乖乖地坐在一旁,獻寶似的拿出幾塊糕點給謝晏吃,都是他極愛吃的。
謝晏不好拂了小皇帝的意,便接過來慢慢地啃。
來小閣之前,小皇帝已經去看過攝政王了,還小聲喊了幾聲皇兄,但攝政王并沒有回應。他坐在小榻上晃了晃腳,又冒出了一點孩子本性,擔憂道:“太傅,皇兄他會醒嗎?”
謝晏吃東西的動作頓了頓,又繼續看折子:“會的。殿下只是太累了,所以要多睡一會。”
小皇帝聽他如此篤定,心裏的不安減少了幾分,他看看謝晏眼下挂着的烏青,攥拳道:“我會好好學政的,以後再也不叫皇兄和太傅這樣操勞了!”
謝晏朝他笑了笑。
小皇帝雄心壯志地走了,大抵是要回去挑燈苦讀,熬油夜戰。謝晏也沒勸,畢竟如今他與裴鈞如此心力交瘁,為的都是他們裴家江山,小皇帝憑什麽可以不辛苦。
但是裴鈞,裴鈞……你又憑什麽可以這樣睡着,什麽事都不管?!
謝晏煩惱了一陣,不知怎麽竟覺得頭腦昏沉。
他轉頭瞥了一眼計時的沙漏,約莫快到喂藥的時辰了,便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回到了隔壁寝殿。還強撐着精神幫裴鈞擦了身上的薄汗,擦完盯着他看了一會,悄悄道:“五郎,以後我再也不與你鬧脾氣了,你別丢下我一個人……”
謝晏俯首,在他淡色的唇上吻了吻,起身時忽覺頭暈目眩,須臾就一頭栽下,失去了意識。
一覺醒來,已是翌日清晨。
揉了揉沉重的腦袋,又轉頭看到身旁的男人,謝晏忽的意識到什麽,猛地坐起,翻身下床,邊攏着衣領邊喚道:“寧喜!滾進來!”
寧喜正好來送藥,立刻滾了進來,隔着幾步距離跪在一旁,一臉心虛:“侯爺……”
謝晏被氣得發暈,真是佩服:“昨日糕點裏,給我下蒙汗藥了是不是?”
“是是是……”寧喜坦白從寬,供認不諱,掐着小手指尖尖,“就一點點,這不是想讓您好好睡一覺嗎,您別生氣,奴自己去領板子。”
他不等謝晏繼續發火,放下藥剛要退下,謝晏忽的将他叫住:“等會。”
“我被迷暈的時候,你們動過我嗎?我……我怎麽睡到這兒來的?”
“啊?”寧喜茫然,實話實說道,“我們下的藥不多,就是讓人發困……您、您是自己走來的啊,不少宮人都看見了。夜裏奴來按時喂藥的時候,您就已經躺在床上了,奴也沒敢驚醒您,給殿下喂了藥就出去了。怎麽,是有什麽不對?”
謝晏捏着自己衣領看了看,揮揮手:“沒事,你們都退下罷,我覺得還是有點困,想再睡會,沒吩咐不要進來打擾。”
寧喜心想他終于想開了,忙颔首:“是。”
寧喜走後,謝晏慢慢踱回了榻前,歪着腦袋打量了床上的男人一會。
他嗤笑一聲,走到一旁,在水盆裏擰了巾帕,回來坐到榻邊,給裴鈞擦了擦臉,然後順着他衣襟将衣帶緩緩地挑開了。浸了冷水的帕子避開了他捆綁紗布的地方,一路往下。
冷的水珠沾在熱的身軀上,激起汗毛無數。
巾帕在腰間特意停留了一會,微涼的一角從左滑到右,又從右劃到左。擦過該擦的地方,謝晏一用力,扯開他松垮的腰帶,帕角再往下……
正是一日之晨,天光初亮,謝晏都沒怎麽刻意照顧,小五郎就……
他盯着看了一會,突然彈了一下:“啧,殿下真是龍精虎猛,一大早就這麽有精神。合該讓大虞子民們都看看,他們有如此如金似戈的攝政王,乃是大虞興旺之福啊……”
謝晏微微眯着眼,見腹上數個肌塊微微動了下,又迅速定住。
看他還能繃住,謝晏不禁氣笑了,将手裏帕子往盆裏一扔,重新擰了一遍,連人帶“物”都那麽晾着。只低頭慢慢擦着自己的手指。
就這麽大喇喇、涼飕飕敞着,也太不雅了,裴鈞的眉頭微不可及地跳了一下。
屋內又響起布料摩挲的聲音,裴鈞以為他擰了冷水帕子又要擦哪裏,正要忍住,忽的一種有違巾帕的溫熱觸感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
那觸感是溫熱的,還會動……
“謝晏!”裴鈞再也忍不住了,惱羞成怒,一把扯過蓋身的薄毯子,将埋首在腰際往下的謝晏也一塊蓋在了底下,“你你你知不知羞,你親的是個什麽正經地方?!”
不多時,謝晏就順着毯子從他胸口鑽出個腦袋來,抿了抿唇道:“你管我,你都昏迷了,我想親哪裏親哪裏!……怎麽,剛醒?”
裴鈞含混“嗯”了一聲。
“哦。那看來是我誤會你了。”謝晏點點頭,指尖劃着他的肌理溝-壑,“昨夜必然是我自己色-欲熏心,踹了鞋,爬上了你的床,還鑽進了你的被窩。”
裴鈞眼珠向別處一轉。
“嗯,那也是我半夜夢游,把你胳膊拽到我那邊,非要枕着的了。”
裴鈞輕輕咳嗽了兩聲。
謝晏緩緩道:“那這麽說,我睡着以後,領子自然也不可能是你解的了。”
裴鈞眼神閃爍,只他還沒來得及解釋,一下重重的巴掌拍在了自己胸口,他本能躬身,一下子牽到了肩頭的傷口,疼得扯了扯嘴角:“嘶——別別別,疼!”
“你還知道疼?怎麽沒疼死你?!”謝晏氣瘋了,起身就走。
只還沒邁出半步,手就被人拉住了,謝晏剛一掙紮,就聽裴鈞疼得倒吸一聲,他頓時緊張道:“扯到傷口了?”
裴鈞擰着眉,似疼得話都說不出了,謝晏忙坐回他身旁低頭查看肩頭的紗布,見洇了點血,還好不嚴重,嘴裏不禁念叨了他兩句,正罵他不知好歹,一擡眸,看到裴鈞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謝晏不知道此時自己眼中盡是血絲,臉色也很差,蒙汗藥藥翻的終究比不上踏踏實實的睡覺。裴鈞擡起未傷的左手,摸了摸他的眼下,虛弱道:“這幾天辛苦你了,孤好心疼。”
“虛情假意。”謝晏垂首,将臉托在他手心裏,未束的墨發錦緞似的垂在頰邊,“你早醒了,卻要看我笑話。”
裴鈞承認是有那麽一丁點逗他的想法……那時在山鎮,謝晏就曾裝睡騙自己,自己不過是小小報複回來一下。
可擡起謝晏的臉時,看他眼眶紅了,強忍着眸底的濕意,以至于睫毛直打顫。
裴鈞一頓,哪還有那些心思,忙将他拉下來摟在懷裏,低聲安慰:“不是,真是昨夜才醒的,孤剛一睜眼,就看你直挺挺砸在孤胸口。孤看你累壞了,好心把你弄到床上來……孤一只手,使不上勁,折騰完你也沒力氣了,就跟着睡了。今早也是你叫寧喜時,孤才醒來的。”
謝晏趴在他胸口,輕輕地抽鼻子。
怪委屈的。
裴鈞哄他已是得心應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孤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再哭,淚就浸濕孤的紗布了。好了好了寶貝,不哭了,不哭了啊。”
“……”謝晏一凝,擡頭問,“你叫我什麽?”
裴鈞抿唇:“……寶貝?”
謝晏嘴角翹了翹,又壓下,似漫不經心地輕哼了一下。
回味了一下,他這才高興點了,爬起來去端了藥碗,把裴鈞扶起來,用勺子小口喂他。這藥苦,裴鈞卻就着他的手喝得怡然自得,見他皺着眉,低聲道:“……沒事,刺得不深,孤心裏有數,養幾日便痊愈了。”
謝晏吹着藥湯,聽到這句,他覺得哪裏不對:“裴鈞,那刀是你自己動了手腳?!”他瞪着裴鈞,才慢慢回過味來,“所以根本沒有什麽機關刀鞘,一開始就是騙我的。”
裴鈞眼神有些心虛,無奈道:“西狄人再蠢,也不至于蠢到那個份上。不見點真血,西狄人怎麽會信?各路安插在宮裏的探子又怎麽會信……且太醫院裏,也未必就全都是我們的人。假傷固然瞞得過其他人,能瞞得過太醫嗎?”
謝晏壓着火:“那昏迷……”
裴鈞低聲解釋:“只是向申紫垣讨了點特制的迷-藥,淬在了刀鋒上,可做出昏迷假象。這樣顯得孤傷得重一些。”
謝晏:“……”
所以這大騙子連他都騙進去了,白讓他擔心了這麽久!他日夜無人時,趴在枕邊向裴鈞訴的那些情,傾的那些愛……甚至于那些向諸天神佛的乞求,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實際上,這人就是中了迷-藥單純睡了幾天而已!!
可以,真的可以,裴鈞給自己下迷藥,寧喜給他下迷藥,主仆兩個不愧是一家子出來的!
謝晏揉了揉眉心,氣得怒火攻心:“那你也不該瞞着我,你知不知道我——”
……我看到你受傷,我也會怕。
怕你醒不了,怕你離開我。怕我一切的算計,倒頭都是一場空。
見謝晏臉色倏的沉了下來,裴鈞忙捉住他的手,氣息虛喘地咳嗽了幾聲,臉上血色就往下褪了幾分。他松松緊緊地捏着謝晏的指頭,遲疑了片刻:“跟你說的話,你肯定不允孤這麽做……”
謝晏當然不可能同意!不僅不同意,說不定還會推翻此前兩人商議的所有計劃。
裴鈞幹巴巴道:“再者說,孤真沒想到申紫垣這藥勁這麽大,孤以為睡上一天一-夜的就會醒……”
沒說完,謝晏猛地一擡手,裴鈞自知理虧,也不敢擋,伸着腦袋給他打。
“你、你……!”謝晏手擡了半天,看他纏滿紗布的肩膀,到底是不忍心打下去,低頭在他頸側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嘗出淡淡的血絲了,才氣急敗壞地松開牙關,“你一聲不吭這樣倒了,就不怕刀劍無眼,不怕宮裏大亂?!”
裴鈞任他發洩了心中怒氣,莞爾:“這不是有你麽,且孤宴前已暗中傳了手谕給禦軍統領和諸城門駐防軍統領,見你如孤親臨。若有急情,你有一切調度之權。”
這話令謝晏愣了一下,心旌微動:“你還記不記得,我乃南邺人。你這道軍令一下,虞京中門大開,我若想造反複國,你哭都來不及!”
裴鈞一笑,手掌偷偷伸進了他衣襟:“那你要反嗎?我的太孫殿下。”
肩上被人捅了個血洞,還能有精神亂摸,真不愧是大虞的北境戰神。謝晏抽-出了他的手,居高臨下地靜靜看了他一會,挑眉道:“聽起來不錯,可以試試。”
謝晏起身,立在床前整理衣衫,大紅的袍子往身上一披,還真有幾分逆王權臣般的皮囊色相,又像是剛從寵妃床上下來的昏君。
靠着床頭凝望他的裴鈞心中一動,眯起眸子,一副為人所虜的脆弱模樣,低聲道:“那你要将孤如何?”
謝晏怨氣未消,系好頂上的一粒扣子後,回首,一膝抵在他腰間,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掐住他的下巴啧啧兩聲:“大虞戰神啊,姿色還不錯,那就鎖起來……金,屋,藏,嬌。以後,衣也不用穿了,伺候本王就行。”
裴鈞演不下去了,笑得咳起來。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4-05 18:27:22~2022-04-06 02:10: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38768674、姜汁兒 20瓶;鶴不歸西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