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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沒想到還真給白巽找出了六雀。

對于這一點,游绛還是很佩服,果然,術業有專攻。

六雀在江湖上的行蹤倒是沒有那麽詭秘,只是江湖上傳言很盛,大家人雲亦雲,再加上牽扯到了皇宮,六雀的江湖地位倒是很高。

西郊有一處廢棄的城隍廟,前朝時香火鼎盛,只是到了現在就越來越破敗,若是晴天還好,若是下雨,就算是乞丐也不會來住的。

這天好巧不巧的,天上就下起了雨。

雨本來下的很小的,只有幾顆零星的飄着,到了黃昏卻忽然大了起來,有如瓢潑。冷風陣陣吹着,站在屋檐下就更覺得涼。

游绛和白巽本來是要從六雀那裏搶東西,當然不能讓玉琴跟着攙和。

玉琴只好一個人呆在客棧裏,看着窗外的雨下個不停。

他又看見那個黑色的影子了,是一個人,站在窗邊,一動不動。

白巽和游绛趴在房梁上,看着廟內的情景。

白色蠟燭閃着陣陣微光,雨霧中帶着淡色光暈。

亮,冷。

其中一個人拿着一個檀香盒子,搓了搓手,道:“大哥,這就是那白玉奉仙琴?”

那人點頭,“三妹帶回來的東西,怎麽也不會有假。”

那個衣着鮮豔的女子冷哼一聲,“那是自然!打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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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個子的男人正要去開箱子,卻看見屋頂上一片碎瓦掉了下來,發出一聲脆響。

那人擡頭往天上看過去,卻什麽也沒有看到。暗道自己多心。

“老六,你磨蹭什麽,快點開箱子!”

那人手剛剛碰到箱子,就覺得周圍冷風飕飕。他疑神疑鬼的四處張望。

三妹看他動作太慢,自己又着急,自顧自的走過去開琴盒。

只是那琴盒實在是太堅固,她打開不了。

她從袖子裏摸出一個飛镖,順着縫隙開箱子。

白巽自視身法極快,從房梁上吊着繩子,順着牆壁滑下來。他穿着黑衣,光線又暗,他腳步很輕,慢慢摸索着靠近其中一個人,手中藏着暗器。

他暗器正要出手,只見面前銀光一閃,他側身避過,飛镖插到了牆壁裏,簌簌落灰。

三妹喝道:“誰竟敢偷襲我六雀!”

白巽在飛镖射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已經被察覺,當即拉扯繩子,往房梁上縮。

但游绛卻不想就這麽走了。

他初出江湖,跟人過招的機會卻那麽少,再說,這白玉奉仙琴沒有得到,看也沒看到一眼,他不怎麽甘心。

白巽正在納悶兒那三妹是怎麽發現他的,卻聽游绛說道:“一定是她拿着飛镖開琴盒的時候,飛镖反光,剛剛照着你!”

白巽氣極,這幾日他屢次失敗,急迫的證明自己其實真的是個神偷,此刻也沒想到逃跑了,一鼓作氣往前沖。

游绛抽出随身短劍,只聽“嗞啦”一聲,鐵刃出鞘,閃着森森白光。

“今日,我就要看看六雀是個什麽東西。”

那幾人一看,不過是兩個毛頭小子,心裏有些輕視。

三妹冷哼,“不識擡舉,你既然找死,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她手中飛镖發出,破空而來。游绛偏頭避開迎頭而來的那個,又揮劍“刷刷”擋掉旁邊那些,只是這一恍神的功夫,三妹的軟劍已經到了眼前。

這邊游绛過着招,那邊白巽躲在暗處丢暗器。

他咬牙切齒,丢暗器誰不會?小爺可是專業的!

他輕功很好,本來應該閃躲得游刃有餘,可偏偏這六雀人多,裏面又有個身法不錯的,他也被壓制得脫不開身,只能勉強應對。

整個城隍廟裏都是刀劍碰撞發出的聲響。

屋外風雨大作,屋瓦遮不住雨,豆大的雨滴時不時的打在人臉上。

現在每個人都沾着雨水,一邊還揮着劍。

白巽一邊躲着,很快身上帶着的暗器就要用光了。他一咬牙,看見雨滴掉下來,當即運起內力擊飛漏下來的水珠直接彈中一個人的眉心。

游绛這邊,三妹看一時制服不了他,老六也來幫忙,一劍擊向游绛左腰。游绛回劍挽開這劍勢,手中運氣掌力,一掌拍在那人手腕上,那人手一抖,劍落在地上,抖了幾抖。

三妹皺眉,暗罵了一聲。

使了個小花招,作勢去削他脖子,游绛伸手去擋的時候,哪知道她劍勢一變刺向他小腿處。

游绛躲避不及,又被劃傷小腿,他不敢怠慢,揮劍隔開三妹的軟劍。

白巽雖然輕功不錯,暗器也還可以。但內力就實在是不敢恭維了。他這樣不要命似的間接用內力當暗器,當然消耗得非常快。

整個人因為內力不濟而更加易累,此刻已經有點大喘氣了。

游绛料到局勢不對,自己這方處于下風,不應該糾纏下去,正要撤開。六雀也想得到,總是處處阻攔。

抽身不易,游绛只好換個辦法,和這堆人耗着,好讓白巽先脫身為妙。

白巽連身上帶着的那個白石灰和迷疊香的混合藥粉都撒過了,哪知道六雀像是聞到風聲似的,要麽捂鼻,要麽揮劍破開。

從來白巽這最後撒藥一招都是萬試萬靈,此刻也不知道那些人怎麽一個比一個鬼精。

果然,六雀還是不好惹啊。

白巽知道游绛是要讓他脫身,但混江湖總是講一個義字,白巽熱血還在,自然不肯。

兩個人就那麽幹耗着,只是眼看着就要玩完。

游绛重重的喘着氣,冷不防的又是一劍傷在手臂上,他右手脫力,劍都有些拿不穩。

師傅,我現在要死了,你果然說的很對。

我不應該惹事生非的。

師傅你應該其實是會醫術的吧?

但,我一輩子也不想改掉惹事生非這個毛病。

他嘆了口氣,覺得周身冷飕飕的,漂泊大雨淋着。他看着眼前的劍直刺而來。

他不想動了。

但他又不甘心,卯足勁兒,往旁邊一滾,堪堪避過劍鋒。

他眼睛花了一花,一個黑衣人從城隍廟的屋頂落下來,跟着“嗖嗖”幾聲十數個黑衣人跟着從房梁上落下來。

他完全看不清楚,只看到那黑衣人帶着一張漆黑面具,張牙舞爪的樣子好似鬼魅。

只是一瞬,也就是他喘口氣的時間,六雀所有的人都被制住,刀架在脖子上。

那男子問道:“東西在哪裏?”

六雀也有幾分骨氣,問道:“足下是哪方人物?”

“巴蜀鬼閣。”

六雀默不作聲,問道:“足下何必要當一條巴蜀鬼閣的狗?不如我們将東西五五分成……”

那人招了下手,架在六雀脖子上的劍都送進去了半分,“說,在哪兒?”

六雀見這個人不好利用,心裏的寒意更盛。

那人等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手一揮。

血光四濺,六雀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

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了六雀從此消失。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六雀。

那帶着面具的黑衣男子餘光看了游绛一眼,縱身躍上房梁。

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游绛愣愣的,屈了一下手指,才驚覺手心裏都是汗。

那個黑衣人要是要滅口,簡直易如反掌。

他從地上爬起來,看向那邊的白巽,白巽蹲在牆角,縮成了小孩子的身形,正嘗試鑽一個狗洞。

游绛覺得他這動作有點好笑,擡腳輕輕踢了一下他。

白巽倏地站起來。

“人都死了,我們沒事了。”

白巽額頭上都是汗,知道是虛驚一場,擡手誇張的抹了一把,“吓死小爺了,小爺再也不和敵人硬碰硬了!”

白嫩嫩的小孩抹汗,說着屌話,實在是有些可愛。

白巽轉身就要走,游绛叫住他:“我們去看看那個檀香盒子。”

“啊?那些黑衣人不是在找白玉奉仙琴?”

那盒子好好的擺在那裏,動也沒有動過。

“是,我們運氣好,剛好撞見巴蜀鬼閣找六雀的麻煩,才逃過一劫!”

兩人往那盒子的方向走,游绛這才發覺自己腿上和手上的傷開始痛了,被雨水浸着,希望不要發燒。

白巽好奇心最強,眼疾手快的開了盒子,卻發現盒子裏只要一張白紙。

由于盒子不知道是不是打了一層蠟的緣故,雨水一點也沒有浸到盒子裏去,那張白紙還很幹淨。但依舊什麽也沒有。

“被騙了。我們都被耍的團團轉。”游绛道。

白巽打了個噴嚏。

“冷死了,回去吧。”

兩個人淋着雨回去,到了客棧裏,換了幹衣裳。

等到都緩過氣兒來,才發現了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玉琴不見了!

難道是有人設下圈套把他們引開,實際的目的卻是玉琴?

玉琴身上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沒有綁架他的必要吧?

游绛嘴裏叼着紗布的一頭,一邊敷藥,一邊往傷口上纏。既然玉琴丢了,那他就有找回來的義務。他一邊思索着,一邊穿好靴子,要去打聽一下情況。

他提着劍,往客堂裏走,那小二看見他過來,主動和他搭話,“大俠,你去哪兒啊?”

那聲大俠喊得嬉皮笑臉,言不由衷。

“小哥,你有沒有看見那個和我一起來的人出去?”

“斯文的那個還是暴躁的那個?”

“斯文的。”

那小二認認真真的想了半天,“我倒是沒有看見他走出去,不過有沒有人把他敲暈了帶走,我可就不清楚了。”他聳了聳肩。

游绛點頭,就要走,就聽見那個小二壓低了聲音說,“我倒是看見今天晚上店外停着一個馬車,黑漆漆的,看着就不舒服,說不定和你那小兄弟有關吶。”

“那馬車往哪個方向走了?”

那小二順手一指:“喏,出了門往西走了。”

雖然整條線索都是那小二自己的揣測,但毫無方向的游绛還是只有順着他的話去找那輛馬車,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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