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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就在此時,始料未及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破碎的白玉奉仙琴忽然散發出銀綠色的光芒,森森綠光如同鬼火。那綠色的光芒的确是從那琴裏爬出來的。
螢火蟲似的飛舞着,帶着森森冷意。
熒綠光芒像是富有生機,将那殘破的軀體纏住,似一條錦帶,又似盤蛇。
常玄忽然看見這亮光,不知這是何物。
“少主,漠北狼城的神醫到了。”
一身月白色長袍的青年迎着月光走了進來,他并沒有将那位少主的失禮看在眼裏,他反而更加着迷于那串熒綠色的光芒。
他就站在遠處,看着那光芒好似在修複那具身體的損傷一樣,在各個地方游走着,像是一種活着的東西。
他輕輕擡起手,一只熒綠色的蟲子飛舞着,停在他的手指上,襯着那白玉纖瘦般的手指更是無瑕。
只是不到一會兒,那綠光就消失了。
沈染向常玄走過去,蹲下看了看玉琴的傷勢,只是點了幾處穴道,然後溫文爾雅的笑道,“恭喜少主,這位公子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常玄一聽此言,目光微愣的看向他,“你說……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青年點頭,“少主不必多慮,這裏風冷,且先将這位公子送回寝房,容我在細細告知。”
常玄驚覺自己失态,起身将玉琴抱回了房裏,雖然衣襟上還是染着血,但似乎真的好了。
他此刻也仍舊有些驚疑不定,“這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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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道:“這種蠱蟲是苗疆一代特有的蠱蟲,名為生死蠱,對于重病者有起死回生的效用,但對于身體健康的人,卻是極為有害的。不知為何,這種蠱蟲一度消失,以至于當今鮮少有人知道。卻不知這蠱蟲竟然沉睡在白玉奉仙琴中。想來是以前這位公子喂過這些蠱蟲血了,此時才知道治主人身上的傷。”
常玄這才将懸着的心放下一半,此刻才覺出自己光顧着問話,這位遠道而來的神醫竟然沒有休息片刻。
他差人上了茶,自己也小飲了一口,才微微制住了指尖的顫抖。
沈染又寫了一張藥方,囑咐,“雖然身體上的傷都好了,但這位公子身子骨薄弱,此時一場大病,若不好好将息也怕留下隐疾。”
常玄将這藥方收好。
傳聞漠北狼城神醫沈染溫文爾雅,有仁慈之心,此刻看來傳言非虛,是個值得結交的人物。
“此刻天色已晚,攬月山莊已經備好客房,若是先生旅途勞頓,不妨早些休息。”
沈染點頭,也不推脫,讓下人帶領着往客房走。
此刻玉琴也算是死裏逃生,常玄只希望片刻不離的看着他,免得他又是這樣傻愣愣地醒了,做出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這裏過了四五日,沈染說是有要事要辦,不便多留,只是又吩咐了幾句要注意的話就回去了。
就在這一日,玉琴醒了過來。
這一次,常玄就坐在他的床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玉琴腦子裏還不清醒,看見是常玄,又閉着眼睛假寐。
常玄心裏自然是欣喜,但又覺得玉琴這樣子有點好笑,俯下I身在他耳朵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醒了?”
玉琴猛然間紅了耳根,“……嗯。”
常玄将他慢慢扶起來,讓他枕着自己的胸膛,伸手攬着他的腰。
“傷還疼嗎?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玉琴被他這溫柔的語氣弄得有些不适應,只得點了點頭。
這幾日下來,玉琴的傷好了一大半,他猛然間想起自己砸了白玉奉仙琴,才驚覺自己怎麽那麽大的膽子,說不得常玄怎麽生氣呢!
他思索了半天,才把這個問題戰戰兢兢的問出來。
常玄聽到此處,卻完全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道:“我巴不得你砸了那白玉奉仙琴!要不是你砸了那琴,我也救不活你!”
玉琴聽到這話,心裏很是有些感動。他微微詫異起來,卻沒想到自己陰差陽錯竟然被白玉奉仙琴給救了一命。
他手中玩着那個白玉奉仙琴上僅存着的流蘇,有些奇異的問道,“但是我們還是不知道雪狐令牌是什麽啊。”
常玄也想過這個問題。
先前傳言雪狐令牌在白玉奉仙琴裏,但琴碎了也沒有發現什麽端倪,除了那些傳說中的生死蠱。
但生死蠱與雪狐令牌似乎根本沒有關系。
就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常玄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他看着玉琴手裏的流蘇,雪白的。
流蘇通常是用珍禽野獸的羽毛做出來的,這流蘇有沒有可能就是雪狐毛做的?
他猛然間想通了這一點。
原來人人争奪的雪狐令牌根本就和那張琴沒有關系!
那琴上真正有用的,只有這個流蘇!
常玄想到這裏,眼神一沉,把那流蘇從玉琴手裏扯出來,“爺的東西,你怎麽能亂動!這就由我收着了!”
玉琴沒想通怎麽常玄好端端的忽然又變成了這樣,只是一雙眼可憐兮兮的望着他,似乎又被傷了心似的。
常玄被這眼神看了一會兒,就覺得受不了了。
只好将那流蘇又塞到了他手裏。
玉琴盯着他的動作,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常玄有些負氣的想,算了算了,他把人看好就成了,他這次絕對不會讓他在受一點委屈了。
但整件事情遠遠沒有結束,玉琴被綁架,那個給他傳信的人到底是誰?又抱着怎樣的目的?
但一切都與他無關了。
他不喜歡江湖之事,他本來是個商人,商人都是唯利是圖的,他多的是路子賺錢,不需要花那麽多風險去追逐一個無意義的東西。
他只要好好的守着自己喜歡的人就好了。
一切都不用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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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是初春,到處都是一片新綠,陽光普照。
小村子裏喜氣洋洋迎接新春。
杜小團在院子裏跑着,現在他已經會很多字了,等哥哥回來,他一定要給哥哥說!
他惆悵的看着湖面,微微泛着波紋。
忽然,他眼睛一亮。
他颠颠兒地朝那兩個人跑過去。
“玉琴哥哥!你們又來了!”
常玄自從給這孩子留下不好的映象之後,那孩子每次見到他都針鋒相對,半點不讓,他只好小小使了些手段,買了好些糖果玩具威逼利誘才讓他對自己的态度稍有改觀。
初春,天上下着毛毛細雨,但還不是很冷,杜小團拉着玉琴就往自己院子裏走,讓他們避雨。
杜小團的娘親一個人在家裏,看見自家孩子扯着兩個年輕人進來,也有些好奇。其中一個就是當初在這裏住過的那少年。
自從他來了之後,杜小團要聽話得多,她還是有些敬佩這個會讀書識字的先生的。
于是也高興的讓這兩個人進屋子裏來坐。
從衣着上看,這人可不是什麽普通人家出來的,說不得是長安城裏有名的某個大戶。如今竟然肯賞臉到家裏來,她心裏頗有幾分自豪。
老天不作美,這毛毛細雨倒是下得越來越大,她不好意思将這兩個人都趕出去,才和丈夫商量着要将這兩個人留下,讓他們借宿一晚上。
那漢子也是個爽快的人,果真就讓他們留下了,只是道,“小家小戶,沒有那麽多客房,讓杜小團和我們一起睡,就剩下一間客房啦!”
于是常玄在盛情難卻之下,只好和玉琴留宿下來。
他從小到大還沒有體味過這種生活。
到了晚上,聽見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漸小,常玄側着身子,一手穿過玉琴頭下,一手摟着他的腰,一條腿搭在他腿上,把他摟得嚴嚴實實。
玉琴臉紅紅的,覺得有些透不過起來,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
常玄一翻身将他壓住,對着他的唇就親了下去,玉琴被吻得有點犯暈,只感覺到他的手又在不規矩的四處摸。
他微微掙紮了一下,“這、這不好吧,這是在別人家裏……”
常玄看着他局促的表情,更加覺得有意思,越發想要調侃他幾句,他一本正經道:“我們小心點,沒有什麽問題的。”
玉琴沒想到他真有這個心思,越發不安起來,掙紮得更厲害了。
常玄只覺得身下這個身子不安分的扭動,反倒惹得他有些上火。
他輕輕蹭着他的腿根,聲音不由自主的沙啞,“……那你說,怎麽辦?”
玉琴把臉側到一邊,有些無所适從。
常玄低頭在他的脖頸上親I吻。
###
杜小團起的很早,小孩子總是這麽有精神。他晃晃悠悠的沒有事情幹,就像去找他玉琴哥哥玩,結果卻發現那道房門鎖得嚴嚴實實,推也推不開。
他忽然想到一個好辦法,幸好窗戶沒有關,他爬進去就好了。
他墊着小板凳,撅着小屁股,往窗戶上翻,眼睛賊溜溜的往屋子裏看。
只是看着看着,一個不留神就從窗戶上掉了下去,随着“噗咚”一聲,他落地了。
他揉了揉屁股從地上爬起來,蹑手蹑腳的往床邊走去。
待他走進了,卻見常玄猛然睜開了眼睛,他吓了一跳。
看見是杜小團,常玄的神色才緩和下來。
杜小團吃驚的看着他們兩個人摟在一起,還沒有穿衣裳,覺得有點奇怪。
“啊,你們在做什麽?”
常玄把手放在唇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別說話。”
杜小團果真閉了嘴,向他走過去。
常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然後總結一句,“……這可是秘密,不許說出去哦。”
杜小團點點頭,露齒一笑,又蹑手蹑腳的從窗戶裏爬了出去。
玉琴睡得迷迷糊糊,俨然不知道常玄已經背着他帶壞了小孩子。
兩個人從那小院子裏出來,玉琴總覺得杜小團今天有點不尋常,老是對着他傻笑。他不由得疑惑的看向常玄。
常玄一本正經的道:“他娘親答應今天給他做清蒸魚吃。”
玉琴将信将疑。
常玄趁着他不注意,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不管以後怎樣,他會好好護着他,讓他不再委屈。
這就是他的喜歡吧。
湖面柳枝垂下,微微蕩過湖水,圈圈漣漪暈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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