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入樓

第四十七章 入樓

老鸨眼皮抽搐得厲害, 連發出的聲都晃着虛:“姑、姑娘……”

瑤姬噗嗤一笑,拍她的肩安慰道:“不過玩笑話罷了,哪兒能一點不會呢?安心安心。”

她沒撒謊, 的确只會“一點”。

如此說,老鸨剛提溜到嗓子眼兒的心,可就放下了。

環顧客棧中無外人, 老鸨近到她耳邊,笑得陰險:“姑娘放心, 按照千嬌會的評選制度,琴棋書畫只要各得個丙等, 便能有機會參與花車巡街了。”

老鸨不住地擠眉弄眼,暗示評審官員均已打點妥當, 不勞她操心。

想來也是, 如此盛會,想通門子的可不少, 早就拎着厚禮将各路大人的門檻都踏平了。

左右也是初審, 略放放水, 水便能成倍變為油, 填滿囊中。

天下烏鴉一般黑,那些審核官又何樂而不為呢?

“屆時皇宮貴族與滿城百姓,皆會參與到‘魁首’的評選中。”

老鸨扇着團扇跟在瑤姬身後, 不管她在客棧裏逛到哪兒, 都如影随形。

其餘姑娘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話,見了瑤姬也不跟她說話,只嬌滴滴地朝老鸨行禮。

目光上下打量着瑤姬, 秀眉微皺, 面上似有不悅神色。

“剛走了一個, 又來一個。”

“本以為柳姐姐總算能熬出頭,占得頭牌之位,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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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媽媽這次可砸了大把金銀運作,主推誰就是誰的福氣,柳姐姐白白等了三年,真不公平。”

那些姑娘聲音壓得也不算很低,或多或少的,有故意讓瑤姬聽見之意。

老鸨許是平常聽慣了她們在背後嚼舌根,也不在意,只自顧自地跟瑤姬說話。

“平頭百姓手持銅色絹花,王公貴族是銀花,聖上的則是金花,在花瓣上用筆寫下中意姑娘的芳名,待花車徹夜繞城三圈後,計票便開始了。”

瑤姬沒想到這千嬌會的審評規則還挺麻煩,需要搞這麽多彎彎繞。

遠遠的,有位着青色衣裙的美人在與幾位姐妹撥弦唱曲兒。

她獨居首位,雖一言不發,卻氣度非凡。

周圍人皆探着身子主動跟她搭話,得不到回應也不惱,反而略帶讨好神态觀瞧她的顏色。

但凡引得對方略感厭煩,便急急地閉上嘴,或立即轉移話題。

瞧見瑤姬和老鸨要從附近經過,衆人馬上放下手中樂器,連話也停了,只不住偷用目光瞟着。

“一銀頂百銅,一金頂百銀,待到唱票時,羽仙樓前會立起數十口琉璃大缸,足有一樓高,将全城絹花盡數統計,最終由宮內大太監親自唱票,哪位佳人被念出的名字最多,便可當場奪得魁首稱號。”

老鸨說得舌燦蓮花,往年這千嬌會的熱鬧,她可着實沒少瞧。

只可惜風春樓出的姑娘,回回連乙等都評不上,每次都與飛黃騰達的機會失之交臂。

楚思亦被她悉心調.教了整整三年,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就是為了在千嬌會上好好露臉,給她捧個金招牌回來。

故而去往康樂的這一路上,老鸨派數十名镖師護佑,連那十八王爺屢次來說合,她都硬咬着牙不吐口。

此番,若非瞧見瑤姬的絕世容貌,便是楚思亦再砸十箱財寶,她也是斷斷不肯放人的。

“若以絹花計票,這其中可操作之事也太多了,有錢有勢者,多派人買些絹花捧自家姑娘,那魁首之位還不唾手可得?”瑤姬瞧見那穿青色衣裙的姑娘迎面往這邊走,不由得停住了腳。

“聽說首屆千嬌會就出過這等岔子,從此後,聖上便下旨命令一人只得投一花,并派人嚴格把關,誰若敢動歪心思,可是要入獄的。”

老鸨講了這半天,早已口幹舌燥,見青衣姑娘伶俐地捧了盞茶過來,立刻眉開眼笑:“來來,老身給姑娘介紹,這位是柳輕卿柳姑娘,當年跟楚丫頭争頭牌不過略輸一籌,可本事了。”

柳輕卿熱絡地拉過瑤姬的手,溫柔笑道:“姑娘既入了風春樓,以後便是自家姐妹,但凡遇到難事,便來尋姐姐,定沒有不幫的。”

老鸨将茶喝幹,遞還給柳輕卿:“此次千嬌會,你二人皆會參選,屆時外人都入不得羽仙樓,凡事你多幫襯着……瞧老身這記性,還未請教姑娘的名姓啊?”

“施遲遲。”瑤姬用手在老鸨掌心寫下現編的三個字。

“好好,老身這就讓他們去登記。”老鸨這兩年忙得焦頭爛額,此次臨陣換帥也是逆天賭命。

千嬌會佳麗如雲,憑借楚思亦的姿色,本就險能奪勝,與其固守,還不如強行扭轉乾坤之變!

此番,全看造化了!

* * *

老鸨的計劃很好,可惜瑤姬并沒有競選魁首的打算。

花車巡街時,滿城百姓包括綏廉王,都能瞧見她的容貌。

估摸着還不等巡到一半,就得被重兵拿下。

鶴乘國先帝周琰的昭妃,莫名出現在綏廉境內,能引起多大的風波她都能預料得到。

當日萬國宴上,綏廉王的表現并不出衆,她對其的印象也沒多深,甚至都有些忘了長相。

畢竟那晚美男無數,瑤姬只覺得賞心悅目,也不可能挨個記下。

前幾日才剛起了虎蕭軍攻城的戰亂,此時綏廉王卻還有心思舉辦什麽千嬌會,真是心大得可以。

怎麽看,都不像是将來能統一六國的模樣。

瑤姬并不打算跟他有什麽瓜葛,草草将這千嬌會應對過去便是。

如今風春樓的人看得緊,可入了康樂城後,很多事就由不得他們了。

瑤姬心中有準主意,對待主動攀談的柳輕卿态度也好了很多,甚至還興趣大起地接過她的琵琶彈了兩下。

許是沒聽過此等雅器也能發出彈棉花的聲音,柳輕卿同一衆姑娘的臉皆綠了。

“哈哈,遲遲擅古琴,不會琵琶,讓諸位姐姐見笑了。”瑤姬大言不慚。

在樂器這方面,她只在學生時代敲過鼓,操場列隊行走時不甚丢了鼓槌,便将槌端系的紅綢挂在了手腕上,一揮一揮地跟着魚目混珠。

當時教導主任臉上的表情,就跟這些姑娘綠得差不多。

幾名姑娘原指望和瑤姬聊上幾句,好探探她的底細,誰知每次剛開了個頭,話題就不知不自覺地被她帶偏。

說到火熱處猛然回顧,才發現自己倒是将知道的那些八卦吐得幹淨,瑤姬愣是半點底都沒露,深覺無趣,又都各自散了。

車隊很快再次啓程,這風春樓果真財大氣粗,路上雇傭了近十輛馬車,浩浩蕩蕩往康樂進發。

老鸨生了顆做生意的頭腦,将随行帶的這些姑娘,各個打扮得花枝招展。

沒準進都城後,就被哪個富商貴族看中了呢。

彼時郎妾意正濃,那贖身的雪花銀子還不大把大把地往口袋裏裝。

留守在本地的姑娘更多,能有資格跟來的姑娘,心裏也都存了趁機攀高枝的念頭,一路上将馬車的窗子撐開,對來往的商客秋波流轉。

遇上那存心調戲的也不惱,反倒風情萬種地用眼神勾搭,惹得幾人果真心癢難耐,主動去找老鸨攀談。

随行人中,雖大部分都與柳輕卿交好,可也有看她不順眼的,便尋着機會在瑤姬面前嚼舌根。

前陣子,十八王爺屢次對楚思亦糾纏而不得時,老鸨被他鬧得沒辦法,曾試圖将柳輕卿推出去擋色。

豈料十八王爺鐵了心,不要別人,甚至還當衆給柳輕卿不少難堪,更是讓她成為一時笑話。

這兩人當年便因争奪頭牌之事生出嫌隙,本就互看不順。

如今聽說楚思亦到了也沒能得償所願,終究還是入了王府,柳輕卿面上雖喜,心裏大抵也不得痛快。

畢竟當初老鸨說合她去抵擋十八王爺時,柳輕卿心裏也是高興的。

她并無私定終身的情郎,一心只想為自己謀個好出路。

誰料世事皆不如人願。

瑤姬對這風月場裏的明争暗鬥無甚興趣,反正路上無聊,也就當評書似的聽着解悶。

柳輕卿乘坐的馬車就在她後面,并沒有像其他姐妹那般趴在窗邊尋熱鬧,看來似已打定主意,将重心徹底放在千嬌會上。

馬車足足在路上走了四日,才到達康樂城。

瑤姬的賬戶上漲到了330個行動點,共有6張牌可換,無論對付什麽樣的場面,都綽綽有餘。

等到達城門時,趁着老鸨與守城士兵矯情,瑤姬便戴着面紗下馬車透氣。

同車的姑娘得了老鸨的命令,要寸步不離地看着她,防止這風春樓的活祖宗逃脫。

瑤姬活動了下有些酸痛的腰背,在那裏面悶得久了,還真不如騎馬來得痛快。

可惜綏廉國沒有女人騎馬的風俗,若真這幅模樣上了街,還不知要引來何等圍觀。

官府發派玄行的通緝令也有些時日了,卻遲遲等不到好消息。

瑤姬想象着那禿驢被天羅地網逼得焦頭爛額的慘樣,心情也跟着好轉了不少。

正巧城口牆上也貼了兩張,她随手從路道邊揪下幾根狗尾草編着,信步逛到附近,忽覺哪裏有些不太對勁兒。

嗯?那通緝令上的畫像,不應該是光頭麽?

怎麽她隐約瞧見了黑發?

瑤姬丢下草,緊走兩步過去确認,這一端詳,險些将肺氣炸。

“誰給他加的挂面發?這臉上的兩顆大痣又是打哪兒來的?還長了根長毛!”

聽見她的怒喝,兩名兵士立即拎着長矛走來,原本态度不善,瞧她眉眼身段甚是不凡,這語氣也就跟着軟了不少。

“怎麽了小娘子?這通緝令傳過來時就是此等模樣了,有何不妥?”

瑤姬血壓升高,當初畫像剛出來的時候,老鸨可是親手拿給她确認過的。

這、這……

她湊得更近,幾乎貼上那通緝令,端詳了半晌才認出來,黑痣和頭發,統統都是後加上的筆跡!

好大的狗膽,竟然連官府的畫像都敢私自更改!

先前在泉隐寺時,那和尚分明對在谷口搜查的虎蕭軍避之不及,一副怕禍躲事的模樣,沒想到居然有這般膽量!

可惡,她還真是看走眼了,那孫子擺明是在裝孫子!

那邊老鸨剛打點好官爺,瞧見瑤姬與士兵發生沖突,還以為她是在趁機報官,連忙招呼來數名仆從,将她半強迫地送回了車上。

“混賬!我那三百兩紋銀就這麽白白打水漂了?你立刻派人給我重新畫像,不得有誤!”瑤姬撩開車簾怒道。

“呦喂,這事兒可跟老身沒關系呀,這……姑娘放心,老身這就去辦,保證讓縣老爺給你個準話!”

老鸨直抽自己的嘴巴,不過高高擡起,輕輕落下,待真到了面上,連半個響都聽不着。

滿嘴的甜言蜜語,一口一個姑娘叫着,答應得又麻利,将火大的瑤姬哄回車內後,臉立即撂下,朝車夫使了個眼色,加快趕路的速度。

“媽媽,真去找縣太爺麽?”仆從望着牆上的通緝令,不敢确定地問道。

“找個屁!縣太爺日理萬機,誰管咱們這平頭百姓的破事兒?替她跑過一趟就夠意思了,衙門那晦氣地方,你還打算長住是怎麽着?”

老鸨甩手帕狠抽了仆從兩下:“到了康樂城,見到花花世界,她哪兒還有工夫惦記什麽和尚?此事休要再提,趕路!”

* * *

玄行絕對在康樂城。

不知怎的,瑤姬就是有這種預感。

自進城後,馬車行進的速度便比烏龜爬還緩慢,恨不得一步三歇。

雖然聽上去挺滑稽的,但他們真的堵車了。

放眼望去,前方皆是一輛輛華蓋馬車,将那挑擔子的商販都擠得無處躲。

全國各地的佳人都往此處趕,為在氣勢上不被別人壓下,都盡可能讓自己的排場更大些。

趕馬的師傅坐在車頭就開始吆喝自家姑娘的名號:“風春樓施遲遲、柳輕卿前來參會~閑人閃開~”

車隊壓根兒沒動,各車頭的車夫閑着也是閑着,苦中作樂開始比誰的嗓門更高。

“玉瓊樓蕭嬌娘前來參會~”

“風雪軒白弱婷前來參會~”

“紅寶閣孫筱筱前來參會~”

路人就為瞧這熱鬧來的,車夫喊一聲他們便也跟着嚷一句:“誰是孫筱筱呀?探出頭來讓咱開開眼!”

“蕭嬌娘出來!看看到底是人比花轎,還是花比人嫩哈哈哈!”

“施遲遲呢?那風春樓的老鸨沿途把這施美人快吹上天了,咋還藏着掖着,是不是怕被哪個俏郎君惦記上呦!”

別說,底下人這麽一胡鬧,還真有幾個簾子掀開了一角。

不過并未露出真容,只不過略晃晃白嫩纖細的小手,朝周圍的人招了招。

這下可真不得了,立即有人上了套:“呦、嬌娘可真給面子嘿!以後咱哥幾個的絹花都是你的啦!”

風春樓的老鸨有點坐不住了,試探着敲敲瑤姬的車窗:“姑娘啊,您瞧那幾個狐媚蹄子,還沒到地方呢就開始晃上尾巴了……咱也不能落了空不是?您好歹露兩手?”

“本姑娘沒這心思,要露你來露!”瑤姬心中郁悶,又被馬車晃得頭暈,只半躺着打瞌睡,連帶着語氣也沖得很。

老鸨被她斥得臉上有些挂不住,卻又不想放過這大好的拉票機會,索性真厚着臉皮鑽進她的車裏。

過了片刻後,撩開條縫不住地抖摟條紅絲帕,因心中焦急幅度也大了些,恨不得把所有路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呦,這施姑娘的架勢,怎麽那麽像招客的老鸨子啊?”

“嘿,瞧那手又粗又老,就這也敢露?”

“回去吧!風春樓的人不中用啊,回去吧!”

老鸨悻悻縮回手,深受打擊。

* * *

羽仙樓共有五層,二、三樓乃參會佳人住宿樓層,四、五樓為琴棋書畫的考核場所。

正式考核明日開啓,在魁首确定之前,所有佳人都要接受嚴格看管,不許與外人有任何接觸。

此次參會的共有六十名姑娘,三人一間,每間分配兩名使喚丫鬟。

所有佳人須得遵循規矩,唯有獲得參與花車巡街的資格者,方可摘下面紗。

待風春樓的馬車總算蹭到羽仙樓前,老鸨激動得臉都漲紅了,将瑤姬親自扶下馬車,好話說了一籮筐。

什麽只要瑤姬能得魁首,賞錢只分她四成就好,她賠本賺吆喝,只為圖個名頭雲雲。

更是對柳輕卿百般囑咐,進去後兩人萬事都要互相照應,該使銀子別含糊……

眼巴巴地看着兩位姑娘進得樓去,老鸨被侍衛無情攔住,只得翹腳張望,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

三年籌劃,在此一舉,若真能捧回個魁首的名頭回來,風春樓上下便可跟着雞犬升天……

馬臉領事帶瑤姬與柳輕卿到廳堂訓話,念了好些戒律,什麽不許飲酒,不許私自出樓之類的。

在瑤姬昏昏欲睡之際,總算肯放行,差老嬷嬷領她二人去二樓的最裏間入住。

柳輕卿拎的包裹很沉,裏面盡是些釵環胭脂。

雖說入樓後,每日都會有宮內的專人負責為她們梳妝,可還是讓人放心不下,總要帶些別出心裁的讨巧花式才行。

“除二位姑娘外,此間還住着玉瓊樓蕭嬌娘,爾等需和睦相處,不可起口角,但有争執吵鬧,便一并做除名處理。”

老嬷嬷沉着臉訓道,各地的姑娘住在一起,總有些不省心的愛惹事,就算如此耳提面命,也不能完全避免。

門在身後關上,瑤姬環顧屋內,發現地方并不算大,三張床呈環形擺放,房間中央有三張梳妝臺背靠三角式而立,矮凳皆塞在臺面下。

靠窗處有張茶桌,除此外,便再無陳設了。

左邊床上坐着位姑娘,斜靠着枕頭看書,見有人來也不應聲,只擡眼略看看,便将目光又落回紙上。

想來這位便是蕭嬌娘。

瑤姬感嘆了下她迷人的水蛇腰,同柳輕卿整理好兩人随身帶來的輕便行李。

無意間觸碰到柳輕卿的手,竟是驚人的冰涼。

柳輕卿勉強扯扯嘴角,面上的緊張神色難以掩藏:“真不知明日審核官會出什麽樣的考題。”

“怕什麽?老鸨不是說過早已打通了關系?”因屋內還有旁人,瑤姬刻意放輕聲音問道。

“媽媽的銀兩并非無窮盡,折騰許久,也只夠保下姑娘你一人的。”柳輕卿不是老鸨押的寶,若想殺進最終的花車,只能靠自己拼。

方才訓話的領事曾說過,明日的初級審核為示公平,所有姑娘均會換上相同衣裙和面紗。

且考核的順序都是随機抽簽,只有號碼,不報名姓,為的就是純粹以技考人,公平競争。

“單露雙眼睛出來,審核官如何能認得人?”瑤姬悄聲問道。

柳輕卿拉過她的手,摩挲着腕上老鸨親送她的錦鯉镯:“憑的是此物。”

瑤姬點點頭,将镯子戴在她腕上,拍拍她的手:“放心,這保送名額是你的。”

“你……”柳輕卿瞪大了眼。

“我是怎麽被那和尚坑來的,你還不清楚?”瑤姬輕笑:“我不求名次,只願能趁亂逃走,你若肯幫我,風春樓的寶便只能押在你一人身上了,如何?”

柳輕卿驚恐地望望屋那頭的蕭嬌娘,手下意識摸上拿副錦鯉镯,糾結地抿緊唇。

* * *

瑤姬就知道柳輕卿能同意。

這丫頭有奪魁首的野心,聽風春樓的其他姑娘說閑話,也是位面善心狠之輩。

就算繼續留下,保不齊也會遭她暗算。

何苦整日提防着,不如早早溜走省心。

蕭嬌娘為保持肌膚的最佳狀态,天剛擦黑便躺下睡。

瑤姬盯着游戲界面的時間,直到後半夜才悄悄推了推臨床的柳輕卿。

對方顯然也沒睡踏實,悄悄起身,走到窗邊确認,見樓下門口處果然有重兵把守,便沖瑤姬搖搖頭。

無妨,也算意料之中的事。

瑤姬已購買好提示卡,夜間每屋外都有一名丫鬟守夜,只要與柳輕卿同說腹痛難忍,怕驚擾蕭嬌娘,羞在屋內用夜壺,求她帶二人尋個空房間解手。

待到了四下無人處,合力将丫鬟擊昏,再換上她的裝扮,低頭端着夜壺去樓下,便可通過門衛看守,趁機逃脫。

事成後,柳輕卿只說自己也被打暈在地,未曾參與瑤姬的謀劃,便可躲過問責,繼續參與考核。

主意是損了點,好用就行。

瑤姬心中對不住那小丫鬟,決定脫身前給她懷中塞些名貴釵環作為補償。

在與柳輕卿商議好具體的行動細節後,兩人便行動起來。

一切都很順利,只是瑤姬忽略了提示卡底端極小、極小的一行字。

“若遇玄行,切勿再與其交談,否則萬事皆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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