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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其實，導演用心良苦，他雖然給秦霧年和宋澄安排了老死不相往來，但那也不是一般的老死不相往來。

在節目裏，秦霧年和宋澄會通過各種小游戲，慢慢暴露出兩人之間的問題，秦霧年察覺到宋澄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人了，而宋澄意識到秦霧年的身份和心境都變成熟了，他給不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就這樣，矛盾一步步的爆發，經歷一次非常紮心的争吵，兩人在鏡頭前各自剖析心情，清醒的認識到他們不可能複合，同時，因為他們之間的歷史，他們也不能成為朋友，所以，他們決定，以後再也不見面。

在導演的想象當中，最後兩人在節目裏告別，那個畫面可是相當感人的。

秦霧年聽了導演的解釋，不僅不感動，還有點想打人。

班雲芳不解的看着他：“都說了這是劇本，你這麽介意幹什麽？還是說，你有什麽別的想法……”

班雲芳越說聲音越小，因為宋澄就坐在一旁，宋澄支起耳朵，雖然沒擡頭，但他正全神貫注的聽着房間裏的動靜。

秦霧年的聲音很冷：“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喜歡被區別對待。”

宋澄慢慢垂下眼，原本緊張的攥起的手，也松了開來。

秦霧年說完那句話，等了一秒，才偷偷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宋澄，卻看不出來他有任何的反應，好像他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說了什麽。

秦霧年心一堵，抿着唇，他也重新坐了下去，班雲芳正頭疼的看着資料，過了一會兒，她擡起頭，問秦霧年：“要不我再跟導演商量商量，讓他給你們改個結局？”

“不用。”

班雲芳一愣，“真的？”

秦霧年：“真的，反正是演戲，演什麽不是演，而且也不都是演。”

宋澄終于看了過來，迎着他的視線，秦霧年十分平靜的反問他：“怎麽，不會等綜藝拍完了，你還打算賴在我家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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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這個詞有點難聽，宋澄心口突然難受了一下，他悶悶的回答：“不會。”

“以後我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秦霧年：“……”

這次輪到他心口難受了。

班雲芳莫名其妙的看着這兩人，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氣場太奇怪，作為一個外人，她還是專注自己的工作吧。

既然劇本沒問題了，班雲芳就開始講那些條款，都是給宋澄講，秦霧年只是旁聽，宋澄聽着聽着，就認真起來，

不時的點頭，每一句都跟得上。

秦霧年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很快，他就挪開了眼。

八個嘉賓，每人的報酬都不一樣，宋澄作為素人，是拿錢最少的，就這樣，他的薪酬也有百萬以上。

瞪着那幾個字，宋澄很沒出息的心髒突突直跳。

好多錢……好多錢！

陡然乍富的喜悅都沖淡了秦霧年給他帶來的傷感，宋澄喜不自禁的看向班雲芳，班雲芳被他看的一樂，“沒問題就簽了吧，放心，你這份合同是被秦霧年親自盯着整改的，絕對不會有坑你的條款。”

秦霧年本來坐的很随意，聽到這話，他差點跳起來。

他條件反射的要反駁，但宋澄已經驚訝的看了過來，他臉一板，頓時說道：“現在你已經跟我綁定了，坑你就等于坑我自己，你吃虧無所謂，但我不能吃虧。”

宋澄愣了愣，說了一個字，“哦。”

班雲芳：“……”

所以說啊，粉絲們覺得你會孤獨終老不是沒有理由的。

簽完合同，他們就離開了，班雲芳說開拍時間待定，但也不會太久，應該就是下周。

秦霧年走出電梯以後，擡腿就要往自己的車那邊走去，宋澄卻叫了他一聲，“我不跟你們一起回去了。”

秦霧年腳步一停，他轉過身來：“反悔了？”

宋澄奇怪的問：“合同都簽了還怎麽反悔。”

秦霧年沒解釋，他說的反悔，是宋澄住在他家這件事，沉默片刻，他問：“你要去哪。”

宋澄：“銀行，我銀行卡有點問題。”

聽到是這個事，秦霧年繃起的肌肉總算是松弛了一些，他看看宋澄的打扮，然後摘下自己的墨鏡和帽子，都給他戴上了。

“讓小趙送你去，你要去哪家銀行？”

二十分鐘後，在一個入住率非常低的小區外面停下，宋澄看着農業銀行幾個字，默默的下了車。

工作日，加上這裏沒什麽人住，銀行的工作人員都快閑到長毛了，宋澄進來以後，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

“您好，請問您要辦理什麽業務？”

宋澄掏出自己的銀行卡：“能幫我看看裏面有多少錢嗎？”

……

秦霧年沒跟進來，他坐在車裏，默默的注視着銀行的大門，小趙看着後視鏡裏的他，總覺得他這個一動不動的姿勢有點眼熟。

恰好，他們旁邊也停着一輛車，一只金毛坐在副駕駛上，窗戶開了一條縫，它正襟危坐的望着隔壁超市的大門，像是一座望主人石。

看看人，看看狗，看看人，再看看狗。

小趙把頭轉回來，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見。

銀行裏面，工作人員一臉驚嘆的聽完了宋澄的話，她還是第一回 碰見失憶症患者，難怪既不記得密碼，也不知道以前的手機號。

驚訝完畢，拿着宋澄的身份證，工作人員麻利的給他變更手機號和密碼，順便幫他弄清了這張卡的餘額。

一共二十二萬零八千。

居然有這麽多錢，宋澄自己都驚呆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很窮很窮，但在他這個年紀能有二十多萬存款的人，應該也不多吧？

呆了呆，宋澄對工作人員道謝，然後離開了銀行。

等他出去以後，工作人員才納悶的思考，她是不是在哪見過宋澄，或者聽說過宋澄這個名字，但是想了半天，沒想起來，她就放棄了。

而另一邊，宋澄得知自己有多少錢以後，心也定了。

有這些錢，再加上參加綜藝的收入，他完全可以自己一個人好好的生活下去，過去的日子或許是真的很美好，但那終究是過去。

他已經不記得那些日子了，現在的他，只能看到眼前，而就他這一天的觀察來看，他和秦霧年之間的可能性太渺茫了，近乎于沒有。

他是一個獨立的人，即使沒有愛情，也能繼續生活，他在心裏這麽告訴自己。但是一想到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像劇本說的那樣，和秦霧年徹底分開，兩人再也不見面，他鼻子就酸酸的。

好像心被人撕開，太致命了，以至于他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抵抗這個現實。

嘆了口氣，宋澄走出來，看見他的身影，秦霧年立刻把頭轉回來，一本正經的看着前面，然後他又想起來，車窗上貼着膜，宋澄其實根本看不見裏面是什麽樣。

秦霧年：“……”

打開車門，宋澄坐進來，秦霧年冷聲問他：“都辦好了？”

宋澄笑了笑：“辦好了，換了新的手機號，以後就方便多了。”

原來是辦這件事，秦霧年想了想，突然問他：“你把之前的手機卡挂失，再辦一張不就行了？現在所有賬號都綁定手機，全都換了，很麻煩吧？”

宋澄一愣，說實話，他根本就沒意識到手機卡還能挂失這件事。

不過，“應該不用挂失，手機都成那樣了，手機卡肯定也已經陣亡了，等拍完那個節目，我再去補辦一張。”

秦霧年心說，到時候你能不能出門都難說了。

他沒真的說出口，因為他有自己的小想法，宋澄那個手機號肯定是離開他以後新注冊的，也就是說，那個手機號能聯系上的，全都是這四年裏他認識的新人。他不會小心眼到阻止宋澄去補辦手機卡，但他會小心眼的讓宋澄晚一段時間再聯系上那群人。

小趙把車開上公路，很快就離開了這裏。

恰好，他們回去的路，經過了當初宋澄出車禍的地方，但是宋澄不記得了，所以他完全沒意識到這是哪。而就在他們開過去之後，馬路邊上走過來三個小學生。

他們蹦蹦跳跳的，一邊走一邊打鬧，不過都是在人行道上，所以沒什麽危險。

而這時候，一個小學生突然指向草坪：“哇！誰的手機壞了！”

三個小學生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立刻把那半個手機從草坪裏扒拉出來，也不嫌上面髒，他們摸來摸去，研究裏面的構造，其中一個人，還把裏面的手機卡給撅了出來。

“王天藝，你的電話手表呢，插進去看看還能不能用。”

王天藝小朋友立刻把手表解下來，他們一起把手機卡插到電話手表裏，新奇的翻着手表看，其實什麽變化都沒有，發現能打電話能發短信以後，這三人圍着樂了一會兒，然後就準備把卡拔出去了。

誰知這時，突然有人打過電話來。

王天藝一個手抖，按了接聽，然後三個小朋友就化身兵馬俑，僵硬的站着，呼吸都不敢大聲。

手表裏傳出男人低沉的嗓音：“澄澄？”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說話。

“我給你打了這麽多電話，一直都是關機，澄澄你在哪，你不是說要來找我嗎？還有，乘風很想你，你什麽時候來接乘風？”

對面始終沒人說話，男人終于起了疑心，“澄澄，是你嗎？”

他這問題吓得三個小朋友一起花容失色，其中一人膽子大，立刻伸出手，按了挂斷。

手表安靜了，他們才松口氣，“快快快，把卡□□！”

明明也沒做錯什麽事，但他們就是有種闖禍了的感覺，把卡□□以後，這三個熊孩子小心翼翼的把卡插回到那半個手機上，然後又咚的一下，丢回了草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