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八眼

餘嘉看到紀蘇寒, 低垂着眼睑, 輕輕“嗯”了一聲。

她拉開被子，伸腿下床，站在床邊疊被子時，背後再次傳來紀蘇寒說話聲。

“待會我來弄, 你去洗漱，洗手臺上有一次性牙刷。”

“哦。”餘嘉拉着被子的手收回。

她掃了一圈沒看到自己外套，偷偷瞟了眼紀蘇寒, 紅着臉結結巴巴問, “我，我的外套……在哪裏啊。”

“跟你收在櫃子裏。”

紀蘇寒走到衣櫃旁，打開衣櫃把她外套拿了出來遞到她面前。

“昨晚……我們不是在網吧，怎麽會在你家。”

“半夜睡的冷，順便把你帶回來。”

餘嘉：“那昨晚是不是很麻煩你……我最近吃的有點多, 比較重, 你是不是不好抱。”

還知道自己吃的多重。

“沒抱，背的，還行。”

聽到他是背的自己，餘嘉有點失望，她還以為是抱的呢。

不過……嘿嘿, 也算是親密接觸。

餘嘉歪着腦袋問，“還行的意思是不重還是重？”

紀蘇寒走到她面前，“能吃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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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嘉很執着的繼續問，“那你喜歡胖的還是瘦的。”

喜歡你這樣的。

不過這句話紀蘇寒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昨晚他想了一夜, 好不容易才下定的決心，不能輕易動搖。

“先起來吃早餐，待會我有點話跟你說。”

“好。”

“衛生間在這邊。”

“哦哦。”

餘嘉迅速洗漱完，出來時沒看到紀蘇寒人，她遲疑下樓。

不是第一次來紀蘇寒家，餘嘉輕車熟路。

寬敞明亮的客餐廳裏，長方形大理石桌旁，紀蘇寒正擺放着碗筷，一舉一動優雅的讓人賞心悅目。

餘嘉沒看到紀蘇寒媽，暗松口氣。

雖然确定關系，但她還沒做好面對家長的準備，而且要是被阿姨知道，自己昨晚跟紀蘇寒睡了，會不會覺得她不矜持。

餘嘉走過去時試探問，“阿姨不在嗎。”

紀蘇寒深瞧她一眼，“我媽去吃酒席，做飯的阿姨被我支開，現在家裏就我們倆人。”

餘嘉整個人這才輕松下來。

紀蘇寒拉開椅子，示意她坐。

“随便買了點，你湊合着吃。”

餘嘉看向餐桌，稀飯，豆漿，鹹菜，包子，饅頭，油條。

很豐盛了。

她家蘇寒對她真好。

餘嘉拿了根油條，邊吃邊說，“不随便，都是我愛吃的。”

紀蘇寒看她那總是明媚的笑臉，心也不經意間柔軟起來。

吃到一半，餘嘉想起來紀蘇寒剛才說有話跟她說，忍不住好奇問，“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說吧，我聽着。”

“你先吃，吃完我再說。”

紀蘇寒越這樣說，餘嘉反而越好奇。

她嘴裏嚼着饅頭，含糊不清地說道，“沒事啊，你想說什麽現在就可以說的。”

紀蘇寒：“食不言。”

餘嘉立馬閉嘴，安靜吃着自己的。

每吃兩口，她眼睛就忍不住往紀蘇寒身上掃去。

以前沒有在一起時，餘嘉一直以為紀蘇寒人很冷淡。

就算真的追到了，肯定也是她各種主動。

但最近一段日子的相處，餘嘉卻發現紀蘇寒完全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她家蘇寒真好。

長得帥，成績好，對她又關心體貼，世上應該沒有比他更好地人了。

餘嘉吃完，主動收拾碗筷。

紀蘇寒制止，“阿姨待會回來會洗，你別幫倒忙。“

餘嘉讪讪縮回手，她從小在家确實沒怎麽做過家務。

“吃飽了？”

“飽了。”

紀蘇寒看着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欲言又止，“我想高中這段時期專心學習，不被別的事物給打擾，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餘嘉疑惑搖頭，“不是特別懂。”

紀蘇寒盡量平淡的語氣，“以後周末，我們還是少在一起。”

餘嘉一聽，心裏咯噔聲響。

“為什麽。”

“不為什麽，就是剛才跟你說的理由，我想專心學習。”

“可……我感覺我也沒打擾你學習，那我以後再也不找你去網吧通宵可以了嗎。”

“不僅僅是網吧通宵。”說到這裏，紀蘇寒滿是無奈，“你還小，有很多事情你不懂。”

餘嘉見紀蘇寒語氣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生怕他要跟自己分手，急了，“我哪裏小了，你不跟我一樣大嗎，什麽事我不懂你可以跟我說。”

紀蘇寒臉色微微變得不自然，“我的意思只是咱倆以後少在一起，并不是想跟你分手。你好好學習，一切等到了大學再說。”

聽到紀蘇寒這樣說，餘嘉心情稍安定。

但少在一起這句話，還是讓餘嘉心有餘悸。

他們才戀愛多久，平時在學校，怕被老師發現都不敢找他，也就周末才能和他在一起。

要是像他說的那樣，跟沒談戀愛有什麽區別。

“你……有什麽話直接跟我說就是，嫌我煩也可以說出來，我改就是了，不然你不說，我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紀蘇寒一聽她那委屈不已的聲音，心就軟的一塌糊塗。

她不懂，但他要克制。

“你沒錯，是我錯了。”紀蘇寒走到她面前伸手摸着她柔順的發絲，“走，我送你回去。”

餘嘉撇着嘴，她還想跟他多待一會。

這麽早就趕她走，肯定是嫌棄她了。

餘嘉咬牙，轉身主動抱住紀蘇寒，“你說的，真不是跟我分手。”

雖隔着厚厚的布料，紀蘇寒還是能感受到她那柔軟的身姿。

他喉口一澀，想推開她，騰在半空的手又放下，唇邊無聲的一嘆。

餘嘉沒聽到紀蘇寒回應，以為他默認，抱着他腰間的手更緊，緊貼着他胸口，“我不管，反正昨天晚上我們都睡一起了，你就別想甩開我，你，你得對我負責。”

紀蘇寒：“……”

他輕輕拉開餘嘉環住她腰間的手，垂眸盯着她眼睛，目光深沉，“我們昨晚沒睡一起，我睡客房。”

“啊？……”

餘嘉一陣尴尬，不好意思面對他的視線，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早上醒來，看到自己睡在他床上，還以為……

餘嘉看着她那睜得圓不溜秋的大眼，無語，“你腦子裏都胡思亂想些什麽。”

餘嘉紅着臉結結巴巴開口，“我沒胡思亂想，就是覺得睡在一起也沒啥。”

聽到這話，紀蘇寒臉色一拉，剛才柔和的語氣也立即變得生冷。

“你一個女孩子怎麽那麽不矜持，才多大，什麽叫睡在一起沒啥，男女授受不親你不懂嗎！真出了什麽事有你後悔的！”

餘嘉被紀蘇寒陡然的嚴厲給吓了一跳，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在她面前生氣的紀蘇寒。

她低頭看着地面，努力抑制住發酸的鼻尖，低低開口，“哦，那我先回去了。”

紀蘇寒聽出餘嘉聲音不對勁，後悔剛才說話時語氣太重了些。

可這丫頭，根本就沒絲毫自我保護意思，不說她，她又不當回事。

“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叫車回去。”

還賭氣起來。

“你知道怎麽走出去嗎？”

第一次來時，餘嘉是記了路的。

她努力回憶，出他家後，第一個路口是先左拐還是右拐來着？

紀蘇寒瞧她那皺眉的小樣，就知道她肯定忘了。

“這裏比較偏不好叫車，我騎車載你。”

餘嘉是記仇的人，她一想到紀蘇寒剛才兇她的樣子，心裏就不舒服。

“我不要坐你的車，我自己走回去，又沒多遠。”

紀蘇寒看她鬧別扭，不是不想哄，可一是不會哄，二也想讓她自己長點記性。

“那你真自己走回去？我不管了。”

“我說走就走。”

餘嘉不想被紀蘇寒看輕，她轉身去前廳換鞋，頭也不回的開門離開，果然說走就走。

一路越想越氣，她又沒說什麽，至于這麽訓她嗎。

她爸媽說她她都還要頂兩句嘴的。

……

餘嘉雖喜歡紀蘇寒，但也是有自尊心。

紀蘇寒不來主動找她，她也不去找紀蘇寒說話。

她怕又被他說不矜持什麽的。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一學期過完到了新年。

高一沒有補課，有将近一個月的時間可以放松。

今年的第一場雪就這麽在寒假第二天飄然而至。

餘嘉骨子裏是個貪玩得主，在學校壓抑的久了，好不容易放假，她哪裏閑的住。

結果樂極生悲，打算回老家前一天，在路上騎自行車跟許逸松比賽，路滑車速又快，她不小心碰到個騎三輪車的，不僅摔下車，并且臉先着了地。

她那水嫩的小臉蛋，哪裏經得住粗糙水泥地面的摩擦。

爬起來時一臉的血，兩顆門牙松了，嘴巴磨破一半，左臉頰也蹭掉一塊皮。

許逸松當時看她摔，也顧不上找騎三輪車的理論，趕緊走過去扶起她。

看她變成那副鬼樣，又是心疼又是惱火。

這丫頭，騎個車都能把自己折騰毀容，也是沒誰了。

餘嘉從小到大摔慣了，也沒太當回事，就是覺得臉疼。

她去了附近一個小診所，清理臉上的傷口，擦藥。

醫生說還好門牙只是松了沒掉，不然她還得補牙。

餘嘉父母做生意還有幾天回，餘嘉臉上挂了彩，一時也不敢回老家，就先在許逸松家蹲着，等父母回來再說。

她除了不大敢出去見人，不，應該是吓人，內心還是比較平靜。

對于她這種從小到大各種傷的人來說，着實司空見慣。

就是照鏡子時，想到她家蘇寒，心情就開始低落。

餘嘉父母回來前一天，許逸松跟她說，“蘇寒要我跟你說，晚上一起去公園放煙火，你去不去。”

“你說他看到我這樣，還不得吓死，我才不想讓他看到我的醜樣子。”

許逸松呵呵，“我看你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悠哉的不得了，我還以為你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醜的吓人。”

“那我能怎麽辦，醫生說養的好臉上不會留疤的。”

“寒假就一個月時間，到時候開學我看看你臉上的傷也不會好。”

餘嘉似這才感覺到惆悵。

其實她不怕別人看到她這樣，除了紀蘇寒以外。

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她想把最美，最好的一面都留給他。

“诶，逸松，我問你件事。”

“嗯？”

“你……有沒有從你媽那裏聽說，我父母感情不和要離婚的事。”

許逸松皺眉，其實餘嘉父母感情一直不是很好，經常鬧矛盾。

每次鬧矛盾，餘嘉媽就喜歡給她娘家人這邊打電話訴苦。

許逸松多多少少，還是從大人口裏聽到些消息。

“你怎麽忽然問這個問題。”

餘嘉嘆口氣，“其實我媽以前老要我去她們那讀書，說大城市教育更好些，考大學也容易點。以前我一點都不想去，覺得在我爸媽身邊太束縛，什麽都被管，可現在我有點動搖了。如果我爸媽真的要離婚，我可能以後跟他們再生活在一起的時間就沒了。而且，我想我過去跟他們一起生活的話，會不會讓他們的感情稍微好點。再加上我現在的成績，考個好大學确實挺難的，以前吧，還舍不得紀蘇寒，可現在臉摔成這樣，最近又長胖，臉上還長痘，我都不敢見他。我怕他，還沒開始到大學就嫌棄我……”

餘嘉絮絮叨叨的，一下子說了很多。

許逸松聽得胸悶，也越來越煩躁。

“我不管你，你想去哪讀書就去哪讀書，懶得聽你廢話。”

……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直接四年後了，沒錯，女主複讀一年，你們有意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