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然而粟葉等了一會兒,晏流書也沒回消息。
根據課表看,對方今天沒有晚自習,那可能是在自己做研究吧。
于是又發了一條消息。
【粟葉】:不要忘了吃晚飯,吃塊面包墊一墊也行。
實在是太怕一號這嬌弱身子病倒了,趁着胃病不算太嚴重還能養好,必須好好照顧。
信息的另一端;
晏流書剛剛回到宿舍,聽到手機的消息提示音,卻沒有力氣去點開。
他的面色慘白,額角滿是冷汗,就連唇瓣上也是血色全無。
手下意識捂着胃,另一只手撐着牆,單薄的身影搖搖欲墜。
胃病犯了,好像還發燒了。
但影響不大。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忍一忍,吃點藥就過去了......
畫室內;
言文給粟葉端來了水果跟水,粟葉接過放在桌上,收起手機道:“給我看看那幅畫吧。”
言文點頭,指向了一旁。
那幅畫就在畫室左側的空地上,架在木架的上面,蓋了一塊輕盈的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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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葉掀開白布,裏面的畫映入眼簾。
那是很大的一片水漬,幾乎覆蓋了整個畫面,将原本的顏料暈染,變得一塌糊塗,畫紙也皺巴巴,破舊不堪。
就算如此,也能夠看出來這原本是一幅多麽驚豔的畫作。如今被毀,令人不由惋惜。
“這本來畫得是......花谷?”粟葉仔細辨認着畫紙上的圖案,“比賽的主題是什麽?”
言文輕輕道:“生命。”
“這樣啊......”粟葉看着畫,很是可惜。
這幅畫若是沒有被毀,絕對能在省級大賽中拿獎,而且是金獎。
憑言文的實力,拿到國家比賽的名額也不難,在三十歲以下的年齡段,他實在是太優秀了。
不關心繪畫界的人可能不認識言文,但是這一行的人,提起言文都不得不承認佩服他的天賦。
無論是對色彩的感知能力還是對環境的感受,亦或是情感的表達,言文都像是上天的寵兒。
正如他的生母,皆是年少成名,得天獨厚。
視線落在言文低垂的腦袋上,又劃過對方無意識抿起的唇瓣,以及揪弄着衣擺的手指。
粟葉嘆氣,小可憐不僅天賦遺傳了他的生母,就連這敏感沒有安全感的性格也是全盤繼承。
在作畫風格上大膽熱烈,真人卻腼腆自卑,簡直像是割裂成了兩個人。
擡手揉了揉言文發絲淩亂的腦袋,粟葉問:“那你是打算再畫一幅一樣的嗎,還是說重新創作?”
繪畫的靈感跟熱情不可複制,再畫一遍後的成績基本不會有原本的好。
而再次創作,只剩下三天的時間了,時間很是匆忙,質量也許會下降。
那潑水的人估計就是抱着這樣的想法,覺得言文肯定不可能再趕得上了。
那就偏偏要趕上給他們看!
系統看着自家宿主眼中熊熊燃燒的鬥志,倒吸冷氣。
怎麽這麽激動啊。
“其實我有一點想法,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畫出來看看。”
言文連忙點頭,“我當然不會嫌棄。”
說完就去給粟葉拿紙跟筆。
【宿主,所以你還會畫畫?】系統驚訝。
“略懂略懂。”
——
你之前也是這麽說,然後那些記者們的電腦就直接被你搞廢了,全部材料丢得一幹二淨。
真是謎一樣的阿飄。
接過紙筆,粟葉又看了幾眼畫架上那幅畫,埋頭用鉛筆唰唰唰畫起來。
并不是什麽複雜的圖,甚至都沒有多少細節。
但言文卻一眼就看出了粟葉畫得正是他那幅被潑了水後的畫。
不過粟葉将花谷撕裂,在懸崖的邊緣,一株細瘦幼嫩的藤蔓探出了腦袋。
柔弱,卻堅不可摧。
“這,這是......”
言文愣愣看着粟葉的草圖,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你看,就算環境惡劣到了極點,就算受到了壓迫,脆弱的生命也還是能夠延續的啊。”
被抹殺了一切,那就将廢墟作為養料,再次煥發生機,永不服輸。
粟葉笑意盈盈,“生命就該是堅韌的,是最珍貴的。”
所以你不要再輕生了。
“......”言文低着頭,小心翼翼接過了粟葉遞過來的畫紙。
許久沒有出聲。
粟葉以為對方是在思考他說得話,卻突然見到有水滴落上畫紙。
小可憐又哭了?
剛想要開口安慰,言文已經擡起了頭。
隔着額發對上那雙漂亮還帶着水光的眼睛,粟葉微頓,聽到對方輕輕道:“謝謝你。”
青年的聲音有些許哭腔,說不出的脆弱引人憐愛。
但粟葉卻是松了一口氣,因為他并沒有感受到多少負面情緒,所以對方并不是因為難過才哭的。
那麽就是自己高超的語言藝術産生效果了,成功安撫好了四號小可憐!
對方一定是被自己感動到熱淚盈眶。
于是咧嘴一笑,“那就開始畫畫吧,之後的比賽狠狠打他們的臉!”
兩顆白白的小虎牙露出來,言文看了一會兒,也跟着輕輕笑了。
笑得又乖又腼腆。
粟葉又揉了揉對方腦袋。
原以為對方會重新開始畫,結果卻見言文将自己畫的草圖固定在畫架一旁,然後調好顏料,直接就在那幅被潑了水的畫紙上塗抹。
“好!”
怕打擾到言文,粟葉只是在意識海裏大聲喝彩。
系統被吓了一跳,“好什麽啊?”
“你這都看不懂嗎。”粟葉從後面指着言文,“小可憐這是一種無聲又高調的宣戰與打臉。”
“不要臉的人試圖靠破壞他的畫來贏得勝利,而他就在這幅畫上面進行二次創作,等到這幅畫拿了金獎,無疑是對那些人最響亮的反擊。”
一個人越渴望得到什麽,越在意什麽,那就毀滅什麽。
這才是最有效的還擊。
靠一張皺皺巴巴滿是暈染水漬的畫紙拿了第一,準能氣死那些人。
不過這樣還不夠。
等到他回去,查出是什麽人搞鬼,看他不把那人祖宗八代都刨個底朝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粟葉就坐在言文身旁陪着對方,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打擾對方。
“奇怪,一號他怎麽還不回我消息?”
這都半夜十二點多了,就算對方之前在做研究,五個小時也差不多了吧,畢竟明天是有早課的人。
而且因為自己替人還了債,作為額外的答謝,每每自己問問題,晏流書總是會比較及時地回複的。
相當有欠人錢後兢兢業業的素養。
今天是怎麽了?
身旁傳來輕輕的哈欠聲,粟葉回過神來,見到言文擡手揉了揉眼睛。
“噗!”
言文疑惑看過去,臉側被微涼的指尖撫上,然後擦了擦。
那蔥白的指尖沾上了一些顏料,是剛才他揉眼睛的時候不小心蹭上去的。
“謝謝......”言文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
“是不是困了,要不今天先休息吧,這都淩晨了。”雖然言文的身體沒什麽問題,但他還是怕人累出病來。
四個男主都是心肝寶貝,無論哪個磕了碰了他都是會心疼的好嗎。
言文本想說他不累,只要粟葉陪在身邊,畫一個晚上也不算什麽。
可是突然想起對方還是學生,明天還要上課。要是熬夜太晚,明天肯定吃不消的。
之前那次對方就是陪自己在街邊一個晚上,一起看了日出,事後才匆匆忙忙趕去上課。
今天又熬得這麽晚,第二天怎麽會有精神。
他不能這麽任性,也沒有那個資格要求對方浪費這麽多精力在自己身上。
額發下的眼睛有些黯然地垂下,言文抿唇,“是有些困了。”
粟葉一聽,果然,于是道:“那就快休息吧,睡足了再畫。”
“嗯。”
粟葉看了眼日歷,現在接近淩晨一點,其實已經算是第二天了,于是道:“畫是後天中午上交,那我明天再來跟你一起畫畫怎麽樣?”
今天不行,他上午還要督促一號吃早飯,順便打探一下對方的研究進度。
而下午則是跟二號約了去公司看看,上次急匆匆離開,都沒能看成科研室。
當然,根本目的是為了讓對方好好睡一覺,別猝死了。
言文一聽粟葉還會來陪他,心跳都快了些,“好!”
聲音雖然不響,但滿滿都是喜悅。
還有期待。
今天才剛開始,但他已經在期待明天了。
粟葉最後說了聲就離開了,拒絕了想要一路送他回學校的言文。
走過這片空地就是繁華大街,何愁打不到車。
看着青年走遠,言文想要接着畫畫,卻意外看到了一件搭在椅背上的白色外套。
是粟葉怕沾到顏料,脫了下來。
結果忘記帶回去了。
“......”言文在原地站了許久,目光一直停留在外套上,最後手緩緩伸了出去。
外套上還殘留着青年的氣息,幹淨又令人心安。
言文抱着外套,将臉埋了進去。
深深吸了一口氣。
令人依戀的氣息萦繞在呼吸間,就好像下午抱着青年的時候一般。
露/出的耳尖通紅。
像是為自己的舉動感到不好意思,更像是......
在興奮、渴望。
作者有話說:
粟葉:我天真了,真的,我當初怎麽會質疑主系統的判斷......
變态嗚嗚嗚。
【無厘頭小劇場(跟正文無關,虛構中的虛構)】
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粟葉約了四位男主一塊去野餐,結果四人遲遲不來集合。
“系統,他們在幹什麽?”
系統沉默許久,直接将畫面投影在了粟葉眼前,“宿主你自己看吧。”
粟葉定睛一看。
晏流書正在擺弄一盒記號筆,時不時往自己的胳膊上劃,最後選定了幾支不容易洗的。
輕笑,眼尾的紅痣豔麗無比,“這次要在學長的脖子上寫我的名字,再咬一口。”
白斐正在擺弄相機,房間的牆壁上鋪天蓋地都是偷拍粟葉的的照片。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溫柔擦拭着鏡頭,眉眼清隽,“小葉又換新衣服了,再多拍幾張。”
容闌清往背包裏裝了足足五支錄音筆,小黑屋的角落還堆滿了偷錄的粟葉唱歌跟撒嬌的磁盤。
“哥哥的聲音真是怎麽都聽不夠啊——”
言文低頭拿着小本子,額發遮住了神情,只看到彎起的唇瓣。
“阿葉穿過的外套,短袖,褲子。還有筆,書,紙巾......不夠,想要更多......”
【...宿主,你還好吧?】
沒有人回答。
系統往下一看,地上倒了一具屍體。
阿飄已經被吓飛了。
野餐尚未開始就宣告結束。
(純屬虛構,至于變态的行為嘛—— 噓——)
最近确實短了,在控制節奏(●-●)/
附贈小劇場跟寶們貼貼。
感謝在2022-07-02 20:04:00-2022-07-06 20:59: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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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