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全濱海最火的夜店“Dream Ocean”在平時的周末就人氣爆棚。
而今天, 這裏則更是因為請到了業內有名的電音DJ而在門口排起了長龍。
在工業風的外牆裏,冷色調的燈光在舞臺上不斷地閃現着。
打扮得十分時髦的年輕人随着音樂而跳動着,享受着此刻的氛圍。
而在有着Dream Ocean店名燈箱的外頭, 保安則根據店裏的實時人數而一波一波地一些人進去。
這些西裝革履, 頭發也梳得十分精神的保安時不時地對超過七人的男性小團體搖頭, 也對看起來已經喝了不少酒的人搖頭。
并且,在大家排隊等待進場的時候, 訓練有素的保安也讓一些看起來年紀特別小的女孩和男孩向他們出示身份證, 用以證明他們已經年滿18周歲。
“叔叔, 讓我進去吧,我虛歲已經滿十八了。”
面對這樣的懇求,看起來冷酷無情的保安先是向年輕女孩露出了一個極為友好的笑容, 而後就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不是請她進店,而是請她回家。
而後,這間夜店的門打開,也讓裏面的音浪得以向外湧出。
“骁遠,說說那個女孩呗!”
“你說什麽?”
“那個女孩!你在社會實踐的時候認識的學姐!”
“哪個女孩?”
音樂太大聲了, 并且場內的音效設備也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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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僅會讓人不自覺地跟着音樂動起來,也讓場內所有的堅硬物體都跟着一起振動。
地板是振動着的。
卡座是振動着的。
讓人在跳舞的時候放一放酒的小高臺也是振動着的。
似乎也只有被人握在了手裏的酒杯是沒在振動的。
但杯中的酒液又會随着握杯之人的舞動而不斷地搖晃。
在這裏聊天實在是太困難了。
和骁遠一起來到了這裏的男孩指了指門口,示意他們可以出去說說話。
可骁遠很喜歡這位DJ。
他在英國念書的時候, 就曾為了這位DJ而特意去到哥本哈根的音樂節。
現在居然能在複活節假期的家門口遇到這位,又怎麽會讓他不驚喜。
于是他又指了指臺上的電音DJ,意思是等到對方休息的時候再出去。
他們就在場內待到了淩晨的1:50,而後才從場內客人專用的抽煙通道走出了店。
等到他們要回來的時候,只要出示一下手腕上的蓋章, 就能直接原路返回了。
“她……很酷, 也很特別。但從她的外表來看, 其實看不出她是這樣的女孩。”
骁遠的這位朋友這會兒剛點了煙,在抽了一口後笑着問他:“那她看起來是什麽樣的?”
這個問題直接把骁遠的記憶帶回了他見到俞淩波的第一眼。
此時他的記憶似乎已經自動給晨光中那個女孩的側臉加上了一層柔光。
骁遠:“她看起來……可能有點冷淡?”
可這句話剛說出口,他就又想起了俞淩波對他露出的那個笑容。
于是骁遠立馬就改了口:“不,不對。她看起來不冷淡。”
這句話實在是把他的那個朋友給逗笑了,并給出了一句:“成吧,那就是讓你中毒的樣子。”
骁遠對于這樣的評價到也沒有否認,反而臉上帶着笑,說道:“但她是真的很酷。”
骁遠繼續說道:“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她就比我大一兩歲。後來我和她說了,我對她很有好感。她就告訴我,她其實比我大六歲。好像這就是一件天大的事了。”
友人聽到這裏,實在是感覺好笑得很。
他問骁遠:“那你在意嗎?”
骁遠:“我一點兒也不在意!”
光是中骁遠回答這句話時的語氣,表情,還有突然變大的音量就能感受得到,他是真的不在意。
他的這句話一出,附近的幾個正在外頭抽煙的年輕人都看着他笑了。
骁遠倒也大方,和那些人笑了笑。
而後,他便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只是很好奇,她上上周的時候還因為工作的關系在阿根廷,所以……她的工作會是什麽。會需要去阿根廷出差的工作,現在應該不多?”
友人提議道:“你就去問問你那小姐姐呗。”
骁遠:“你可別這麽喊。我其實……想讓她做我女朋友的。你要這麽叫,我總覺得我在她面前就矮了一頭了。”
友人:“那你倒是說說她叫什麽啊?”
骁遠:“她叫,俞淩波。”
骁遠正和人說起自己想追的那個女孩的名字是怎麽寫的,兩人就被前面不遠處的情形給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個明顯已經喝多了的年輕女人。
之所以會讓這兩個還很年輕的男孩只看一眼就得出這麽一個結論,是因為她走路已經不能走直線了。
一段并不長的距離,愣是被這個女人走成了歪歪扭扭的“Z”型。
看她走路的方向,應該是從前面那條街上的酒吧裏走出來的。
但讓骁遠和他的朋友被吸引了注意的,卻并不是這些。
而是……
這個年輕女人的身邊跟上了兩個男人。
兩個想要帶走她的男人。
其中一個男人已經摟上她的腰了,而這個女人對此的反應則顯然是抗拒的。
——她在試圖推開這兩個人,以趕蒼蠅一樣的方式。
“過去看看?”骁遠這樣問道。
他的朋友點了頭,而後猛吸一口煙,就把這支才燃了一半的煙按滅在了酒吧門前的滅煙盤上。
“嘿,哥們,我們去前面看看。”
骁遠在往前走了幾步之後又轉回身來。
他一邊後退着往那個方向走,一邊看向之前因為他說的話而和他們有過眼神接觸的人。
骁遠:“如果一會兒你們看到情況不對,能讓Dream Ocean的保安幫忙報個警嗎?”
那是個帶着女朋友的青年。
面對他的這一詢問,對方很快就說道:“沒問題。”
他的女友則也在也看到了那邊的情況後說道:“沒關系的,一會兒要是有事,我們給你報警。”
“謝了!”
得到了那兩句準話的骁遠和他的朋友一起,小跑着往馬路那邊去。
但沒曾想,不過是一輛卡車開過的時間,對面就響起了警車出警時的笛聲。
只是那聲音……怎麽聽怎麽不對勁。
它帶着一種,濃濃的,濃濃的山寨感。
可兩個形容猥瑣,拉着醉酒女人的男人,他們卻是在聽到這樣的笛聲後就為之大駭。
在緊跟着笛聲閃起的紅藍光向他們靠近時,兩人則更是直接丢下他們今晚的“獵物”,腳底抹油一樣地跑了。
難道……真是遇上警察了?
骁遠和他的朋友疑惑地對視。
怎料,在那兩人跑遠之後,閃着紅藍光的巷子裏,卻是走出了讓他們一眼驚豔的女孩。
那正是剛剛“巡邏”到了此處的俞淩波。
初春夜晚的寒風吹起了她的高馬尾。
借着前方店鋪的燈光,她臉上的冷淡表情得以讓人看清。
不僅如此,她似乎還帶着唾棄,輕輕地“哼”了一聲。
似乎一點兒也沒有因為自己剛剛的出格行動而緊張。
她反而,還帶上了些許小小的驕傲。
在她的塑料包包裏,仿佛是中玩具車上拆下來的紅□□管一閃一閃的。
直到她把手伸進包裏又按了一下開關,警報聲和紅□□才都熄止了。
“酷……”
看到這裏,骁遠的朋友已經被這氣場“殺”在了原地。
骁遠卻是在人行橫道旁的紅燈變成了綠燈後就立馬跑了過去。
他在俞淩波試圖喊醒那個醉倒在地的年輕女性時叫起了對方的名字。
“淩波?”
這是骁遠在上次之後第一次又見到對方。
而他對于俞淩波的稱呼則也成“學姐”一下變成了“淩波”。
說來也是有趣。
俞淩波先前這麽吓退那兩個男人都沒覺得怕。
這會兒她冷不防地聽到骁遠喊她的聲音,竟是被吓了一跳,簡直要從地上跳起來了。
這也讓骁遠在開始時的意外之喜後,又不禁好笑了起來。
“需要幫忙嗎?”
由于這會兒的俞淩波是蹲在地上的,于是骁遠也在和她說話時不自覺地蹲下來了一些。
“如果我……能叫醒她的話,可能就不是很需要幫忙了。”
和上一次見對方時的日常打扮比起來,今天的俞淩波實在是有些“過分時髦”了。
這種叛逆少女風的打扮,讓她在冷不防地看到這麽一個比自己小6歲的異性時,還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她的這句話剛說完,和骁遠一起過來的那個男孩就已經跑過來了。
在俞淩波尴尴尬尬地低頭叫人時,骁遠便和他的這位朋友以嘴型和肢體動作開始了無聲的交流。
骁遠:是她,就是她。
友人:哇哦……
那聲“哇哦”顯然有些過于激動了。
這讓男孩子的呼吸聲在這樣的一個深夜,有了極強的存在感。
正在一邊推人一邊喊人的俞淩波不禁停下了動作。
當她和骁遠友人的視線對上時,對方的臉上就一下出現了讨好的笑容。
“那……那個……淩波學姐好!”
骁遠:“……”
這是什麽樣的豬隊友!
看到了俞淩波疑惑的目光,那個男孩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自己就這麽把對方的名字喊出來,這好像很不妥!而且還可能會暴.露骁遠對她的心思!
男孩于是試圖亡羊補牢:“這邊看起來好像是沒事了?那我就先回去和我們的朋友說了。”
他指的,是在那邊等着給他們報警的好心情侶。
說完,他還表情略為誇張地鼓勵道:“遠啊,你留這兒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骁遠簡直要動腳踢人了,那表情也是黑體的三個字:趕緊滾。
很快,骁遠的朋友就走了。
可地上的那人還一副神志不清的樣子。
她看起來似乎是被俞淩波叫醒了,可又似乎只能說出些胡話。
“你好,你現在能給同住的人打個電話,讓他們來接你嗎?”
這樣的問題,俞淩波一連問了她幾遍,卻是怎麽也得不到一個回答。
骁遠:“她看起來是真的醉得很厲害了。”
這樣的情況就很麻煩了。
俞淩波是可以找一找對方的手機放在哪兒了,再在給它解鎖後翻一翻通訊錄。
可萬一被人誤會了,她和骁遠這個唯一當事人還互相認識,那就很難解釋了。
俞淩波:“要不……你幫我個忙?”
骁遠沒有很快就說他答應了,但他臉上的笑意已經把他的意圖表露得明明白白了。
看到俞淩波沒有很快就說話,他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人還沒明白自己的意思。
骁遠很快補了一句:“我很榮幸。”
俞淩波:“我想把她放到最近的酒店去。”
骁遠:“是個不錯的主意。”
就這樣,俞淩波搜索起了離這裏最近的酒店。
很快她就發現一家現在正好是特價,一晚上只要370的四星酒店。
那家酒店離他們這兒還只有五百米的距離,打輛車都覺得太近了。
骁遠湊近了正在認真地看着手機的俞淩波。
那讓剛好念出了這間酒店信息的俞淩波還沒來得及察覺到對方的靠近,就被一串七彩的“YOOOOOO”彈幕給擊中了。
但今天的俞淩波已經不是先前直接被彈幕打進醫院的那個她了。
她在那一串“YOOOOOO”擊中她的時候輕顫了一下,而後就在骁遠的笑意輕觸她耳膜的時候面無表情地往旁邊挪動了那麽一小步。
骁遠:“我們這就走嗎?”
俞淩波點了點頭,而後就要嘗試拉起地上的那個年輕女人。
怎料她才把人拉起來了一些,骁遠就毫不費力地把對方背到了背上。
骁遠:“你帶路,人我來背就好。”
俞淩波本想幫他一把,可骁遠顯然不是個只有外表能看的花架子。
背起個人來,居然一點也不費力。
不僅如此,他還在跟着俞淩波的時候,氣也不喘地和她說起話來。
骁遠:“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上次俞淩波在大學的校園裏突然失去意識,就是骁遠把她送去醫院的。
但是醫院自然檢查不出她暈倒的真實原因,只說她是疲勞過度。
見這個萍水相逢的男孩這麽關心自己,俞淩波就說自己可能是剛從阿根廷回來,時差還沒調好。
這也姑且能算是個……還有些道理的理由了。
在那之後,骁遠也有在微信上和她聯絡過,卻沒有顯出過分的熱情。
讓俞淩波感覺自己在濱海好像多了個朋友似的。
但被人當面這麽問,俞淩波還是會挺不好意思的。
俞淩波:“好多了。”
她不光好多了,還已經在一周的時間裏,幾乎每天晚上都出來這樣“釣魚執法”了。
俞淩波心虛。
她心虛得就只是低着頭看手機,生怕對方問起她怎麽會在這個時候自己一個人在街上。
可有時候,心虛和害羞在外在表現上其實是相似的。
在光線不好的夜晚,則更是近乎一模一樣。
那讓正背着一個沉甸甸的陌生人的骁遠感覺到……心裏有了一絲很清新的甜味。
他的确沒有問起俞淩波怎麽大晚上的一個人在這裏。
他只是說出了他在見到今晚的俞淩波之後就一直想說的話。
——“你今天,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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