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報官

“孽子！”沈老太太一看沈德裕跪在他面前，頓時來了精神，以為一向逆來順受的兒子服軟了，更加嚣張了！

一擡手，“啪”一個嘴巴就結結實實地扇在了沈德裕的臉上，怒罵道，“你這個畜生，你眼裏只有你閨女，就沒有你老娘和你妹子嗎？嗯？

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老扯大，又給你娶了媳婦，生了幾個崽子，你眼裏就有了媳婦忘了娘是不是？就只有你那幾個崽子，沒有妹子了是不是？你個畜生，我打死你！”

“啪啪啪……”又是幾個響亮的耳光，打得沈德裕是鼻子嘴都滲出血來。

沈老太太別看是快六十歲的人了，可身板硬朗，力道十足，所以，幾巴掌下去，沈德裕臉上盡是五指紅印，也腫了起來。

那脾氣暴烈的沈惠珍眼見着老實的爹挨這惡毒暴打，更急了，呲牙裂目就要上來跟沈老太太理斷是非，結果沈慧琳一把按住了她。

沈慧琳怎麽可能讓脾氣暴躁的沈惠珍沖動之下，也跟着挨沈老太太的打？

這年月，做晚輩的，是沒有多少自主權和話語權的，沈惠珍上去跟沈老太太理論，一個鬧不好，也得背上忤逆不孝的罪名，所以，她拖住了性急的二姐。

“二姐，你稍安勿躁！”

沈慧琳趴在沈惠珍耳邊悄聲告誡她，“爹娘雖然受點委屈，可更能讓外人看清咱奶奶她們醜惡的嘴臉，所以，二姐，你就讓她繼續鬧。我一會兒就讓她們求着咱們，還咱們大姐一個公道！”

“你……你什麽意思？怎麽還姐姐公道？”

沈惠珍感覺妹妹今日與往日大不相同，可因為事情擺在眼前，她沒心思去理睬妹妹那裏不對勁兒，而是狐疑地問道，“奶奶她們這是要逼死咱爹咱娘啊，你咋個救他們？”

沈慧琳低聲道，“一會兒村正和族老來了，二姐你就使勁兒哭，哭得越慘越好，然後看我眼色行事。

奶奶她們不是要鬧嗎？那咱們就鬧個大點顏色給她們瞧瞧！另外，那個對大姐暗下黑手的兇手和他的背後指使者也絕不能放過！

所以，二姐，你今兒個看我怎麽說，你配合點，該哭的時候，就哭得凄慘，該軟的時候，就軟得讓人心生憐惜，知道了嗎？”

沈惠珍心裏已經被這個傻妞妹妹一番話給震驚地不要不要得了，盡管有些懵，可還是忙不疊地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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囑咐好了二姐，沈慧琳抻頭透過破敗的窗戶往院裏望了望，估摸着大哥差不多能請來了村正周後升和村中族老，便作勢一把扯過跪在老爹身後滿臉悲憤的二姐，故意高聲嚷道，“二姐，你起來。

今兒個大姐被人打了，而且生死不知，這眼看要出人命了，不能不報官，所以，大二姐，你趕緊去借輛牛車，拉上我大姐，咱們去縣衙報官去。請縣太老爺給大姐做主，揪出行兇者。

二姐，只要揪出了行兇者，就不怕找不出是誰指使他行兇的幕後之人！爹，你也起來，一起去縣衙，請教一下縣太爺，這天底下有沒有逼迫兒子賣閨女做妾的人家？

咱們大夏朝的律法，難道就容許随意買賣良民？長輩可以随意逼迫晚輩做妾？難道不賣自己閨女做妾，就是不孝順？天底下哪有這個理？走，爹，咱們去縣衙，一定要為大姐讨還公道，還大姐一個清白！”

聽到報官兩個字，躺在炕上的沈周氏猛地翻起身來，堅決地道，“相公，咱們老閨女說得對，為了大妞的清白，咱們必須得報官！呸，抓住那該死的打我閨女的兇手，老娘撕扒了他！”

沈慧琳得了沈周氏的回應，自是點頭，态度更加堅決了，“娘，二姐，走吧，去借輛牛車來，咱們連夜就去縣城報官。”

“傻丫頭，你……你說什麽？啊？”聽到報官兩個字，沈老太太嗷一聲，差點沒背過氣去，一顆心提了起來，那沈劉氏和沈張氏，沈翠仙，沈翠花都吓了一跳，她們怎麽也沒有想到，老三家的這個傻妞，今兒個怎麽跟往常大不一樣了？

要去報官？這……可使不得！

“老三，你是死人哪？就由着傻妞這個死丫頭片子窮折騰？啊？還報官？你當縣衙門是為你門開的？你們說報官，縣太爺就聽你們的？”

沈老太太嗷嗷叫着，連喝帶罵，沖着面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的沈德裕發火，“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做娘的？啊？你想去縣衙告你老娘是不是？是不是？我告訴你老三，今兒個你要是敢去縣衙，我就一頭碰死在這兒！”

拿死吓唬人，以為誰都怕你？！

沈慧琳鄙夷地微哼一聲，看着渾身顫抖的沈德裕，看他怎麽處理這事兒！

她之所以不為便宜爹解圍，就是想利用沈老太太逼迫他送閨女去做妾這一事兒，讓一向優柔寡段的沈德裕能改變性子！

親情與公正，他必須要做出選擇來！

一邊是要賣他親閨女去做妾的老娘，一邊是生死未蔔的閨女，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親人，因此上，作為人子人父的沈德裕，此時是最艱難的時候，因而，他的選擇是關系到這個窮家是否還能正常滴過下去！

沈慧琳面色極其平靜地看着沈德裕！

沈周氏很是焦灼，用那期盼的眼神望着他，渴望他能挺起脊梁，給她們娘幾個做主！

暴脾氣的沈惠珍也在看着老爹，只是她的眼裏更多的是憤怒，是隐忍！

而沈德裕看着面前神情各異瞅着他的妻兒，心裏難受之極啊！他的妻兒滿眼都是信任他的神情，這一刻，他感到自己就是他們的天，他們的靠山，他們的頂梁柱！

慢慢站起身來，沈德裕看着以死相逼的老娘，一字一句堅決地一揮手，“慧珍，去，借牛車，拉上你大姐，去縣衙報官，讨還公道！”

“啊？你……你，三哥你真去啊？哎喲娘，咱們可不活了！”沈翠仙又驚又慌，後脖頸一陣冒涼風，扯着地上的沈老太太就嚎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