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如果她願意

張阿婆面帶難為情，不好意思的擠出了一絲笑，“我聽說，琳姐兒定了規矩，吃烤肉沒錢買可以拿東西換。這不，我就……

唉……他嫂子，你別見笑啊。我家實在沒啥東西能拿出手來了，只好拿了塊鹹菜疙瘩，你……你別讓琳姐兒嫌棄哦。

我……我家這樣子，你也知道嬸子家現在的狀況，能吃口飽飯就已經是好的了，哪有閑錢哪？這不，你石頭兄弟想吃口烤肉，我……

我心裏說不出是啥滋味啊。不過，他能主動要口吃的，老婆子我這心裏就高興了。

唉……這半年多來，石頭躺在炕上跟死人似的，我看着揪心啊。要不是他四哥有心幫襯着，他怕是挺不過去這難關。他嫂子啊，唉唉……老天爺不開眼，咋就讓我家攤上這事了呢？

我家石頭是什麽性子，我這做娘的最清楚，你說他一個讀書人，明白事理，性子又耿直，哪會做那等……事兒來？

可是啊，這事兒……他嫂子，我們家石頭就是有千張嘴也說不清啊。沒證沒據的，想要讨個清白不容易，我家石頭只能是牙齒和着血水咽進肚子裏，自認倒黴吧。”

沈周氏當然清楚張阿婆家的情況，聽着她絮絮叨叨地說着心裏話，也不覺跟着紅了眼眶，點點頭，“嬸子，你老別難過，石頭兄弟的事兒，早晚能弄清楚，你放心吧。

我聽我相公說過，他說啊，欲人勿知，莫若勿為，對，就這話。他說，做人呢，要端正，不能做壞事，一旦做了壞事，不可能不走露消息的，所以我相公說，要想人不知，就不要去做，否則說不得哪天真相出來了，事情就敗露了。所以啊，嬸子，石頭兄弟會有公道清白的。”

沈周氏雖不識字，可跟着沈德裕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多少也能識得一二分的聖言，就像剛才說得欲人勿知，莫若勿為，就是沈德裕教給她的，這會兒在張阿婆面前，倒是用上了。

張阿婆自然是了解沈德裕和沈周氏兩口子的脾氣性子，俱都是心善的人，聽了她的安安慰，心裏好受了不少，“那就借他嫂子你的吉言了，真有我兒清白的一天，我可得好好謝謝你。”

“嬸子你再說謝，可就見外了。”沈周氏不是計較人情的人，笑着擺擺手，“一會兒讓琳姐兒就給嬸子烤幾只鳥肉拿回去，給石頭兄弟和槐樹兄弟嘗嘗。不過，這塊鹹菜疙瘩你也拿回去吧，鄰裏鄰居的，哪能丁是丁卯是卯計較那麽分明呢？”

“那……多不好意思？”張阿婆感激地道了一句，也沒再推诿。沈家能把自己僅有的銀子借給王百才，那就不會計較這點鹹菜噶噠了。

而且，實在是家裏也就這麽幾塊鹹菜了，四兒媳婦還懷了身孕，沒有吃的怎麽能行呢？既然沈周氏讓拿回去，她就不客氣了。這份人情，她記着了就是了。

在古代這種極其貧瘠的環境中生活，一塊鹹菜疙瘩也是救命之物，災荒年，它給金子都不換！

正房裏，沈周氏和張阿婆聊得很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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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廂房那邊，沈慧琳抱着小胳膊，依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張寶坤，趙大慶幾個渾小子，此刻他們低眉順目地就像沒娘的孩子失魂落魄地樣兒，心裏就美噠噠滴，将那日在山上被柳穆寒捉弄的不快抛在了腦後。

“琳姐兒，我……我們，不是來……蹭吃的。真的，是想……看看你這……缺啥不？幫你……一下。”張寶坤底氣不足，話說的也不溜，磕磕巴巴地瞪着乞求的小眼神，可憐兮兮看着沈慧琳。

沈慧琳很有大姐範兒地抱着膀，點點頭，“好，很好，表現的不錯。那就去逮鳥吧。沒有鳥，山雞，野兔，蛇也行。哪，拿去吧，趕緊去趕緊回。”

為啥說沒鳥，山雞野兔也行？

因為村子裏的鳥兒都被沈慧琳給射殺的幾乎是萬徑鳥蹤滅啊！

就連過路的鳥兒都含着淚繞道飛走了，一個偌大的靠山村，除了能看見雞毛，鵝毛，鴨毛，連只鳥毛都看不見了。

而現在這個時候，打獵其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深山老林裏，一般人不敢進，因為猛獸太多。淺顯的地方，懂點打獵技巧的，獵物都被打得差不多了，所以，沈慧琳将捕捉獵物的事情，就交給了趙寶坤和趙大慶等幾個渾小子。

“啊？這麽痛快？哎呀，這可太好了。”張寶坤接過做夢都想再摸摸的竹簽弩，樂得眼睛只剩一條小細縫了，咧着大嘴合不攏了，一推趙大慶，“還不趕緊滴走，站在這兒傻了啊？走，兄弟們，上山。”

能不能打到獵物不知道，反正是先過過手瘾再說。

于是，以張寶坤為首的幾個渾小子，像斷了線的飛鷹，撒着歡地就奔出了沈德裕家的家門。

等到沈德裕家院子裏再次飄出烤肉香味的時候，沈周氏送走了滿心歡喜和感激的張阿婆，卻又迎來了柳穆寒。

“柳……柳公子？快請進，請進。”沈周氏愣了一下，随即一邊客氣地讓着，一邊又扭頭對正在忙活燒烤的沈慧琳高聲道，“琳姐兒啊，柳公子來了。”

柳穆寒抱拳施禮，“多謝伯母。您叫我穆寒便是了。”

柳穆寒這般謙謙有禮，贏得了沈周氏更多的好感，人家是貴公子啊，卻一點架子都沒有，真是個好孩子。

看着沈周氏滿心眼的歡喜勁兒，柳穆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得意之色。他知道，自己在傻妞娘親的心中的地位，正按照他的預想在不斷的提高呢。

“來就來呗，有什麽神氣的？”柳穆寒正得意間，耳厲的他，就聽到了沈慧琳不屑地嘟囔聲，“騙子能神氣成這樣，也是臉皮夠厚的。”

柳穆寒神情一滞，就明白了，傻妞這是還在怨恨那天在山上的事情呢，不禁暗笑，這個小財迷，一只銀碗而已，至于她惦記成這樣？将來，整個瑞王府都是這丫頭的，只要她願意的話。

如果她不願意……他也一定會等她迎她進瑞王府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