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老戲碼

沈德裕站在一旁，見閨女兒子像防賊一樣防着他的老娘和兄妹，心裏也不好受，就假裝沒聽見，将頭轉向一邊。

其實，他也是擔心老宅那邊來人鬧起來，再傷着了媳婦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以，沈慧琳囑咐沈振業和沈惠珍，他沒有吭聲。

“走吧，早點去村頭等着老張家的牛車進城，省得晚了再坐不上車。”

沈周氏理解自家男人的心情，便淡淡地囑咐了一句，算是轉了話題，化解了沈德裕的尴尬。

那沈惠珍和沈振業果然是看家的好手，待沈德裕，沈慧琳一出家門，兄妹倆“砰”就把兩扇破大門給關個嚴嚴實實，還拿了跟木頭頂住了門栓，沖着沈周氏很有氣勢地一揮手，“娘，您先進屋歇着吧，這院子裏的一畝三分地就交給我們了。”

房門被結實的木頭頂着，這下，任誰叫門也不理會！

走在後頭的沈德裕見狀，臉色有些發灰暗。自己的這幾個孩子這麽對待老宅的人，他心裏多少是不大是滋味的。

唉……好好的一家人，非要鬧個如此生分不可嗎？老娘和哥嫂，妹妹這些日子一直很安分，怎麽自己的這幾個孩子就不能溫順一些呢？

盡管心裏十分地不滿，沈德裕沒說出口來，他怕自己一張嘴為老宅的人說話，媳婦閨女兒子會不高興。

唉……做人難哪，做男人更難吶，而做好人子人夫人父難上加難！

沈德裕心裏有苦，卻說不出嘴去，默默地轉身，剛要擡腳往村外走去，忽聽得一陣刺耳的尖叫聲響起，““三哥，三哥，你等等，等一下。”

沈德裕聽出來了，是自己的大妹沈翠仙在叫他。

他停了下了腳步，回過頭。

沈慧琳當然也聽到了那道似乎要死了人似的凄惶叫聲，看沈德裕不走，她也停下腳步回頭張望。

果然是沈翠仙！

就見村子東頭的大街上，沈翠仙一臉急色地跑過來，慌裏慌張地帶着哭音道，“三哥，三哥，快，快快，娘病了，讓你和我三嫂回去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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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想什麽就來什麽！沈慧琳看着沈翠仙如喪考妣的樣子，都呵呵了！

幾天的醞釀謀劃，老宅那邊果然有動靜了！

而且戲碼一點都不新鮮，狗血得很！

“娘病了？什麽時候的事兒？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沈德裕是孝子，乍聞老娘病了，急得吼了起來，“可請了大夫？”

前兩天沈老太太還來家門小鬧了一場，這會兒不見就突然病了？怎麽這麽巧？沈慧琳鄙視便宜爹的智商低得可憐！這就是所謂的母子連心嗎？

沈翠仙似乎要哭了，搖搖頭，“娘都病了好幾天了，怕你分心再耽擱了給慧娴治傷，就沒讓我告訴你。

可是……娘，今早，病得重了，一直說胡話，想要吃三嫂做的飯菜。這不，我才偷着跑來找你和三嫂。

三哥，快點吧，娘都病得說胡話了，我怕……我怕……娘這幾天一直叨咕着要吃三嫂做的飯菜，說是吃了三嫂做的飯菜，她心裏就能舒坦些。我三嫂呢？三哥你快叫我三嫂出來家去啊，啊？你還愣着幹什麽？快點走啊。

哎我說三哥，不是我當妹子的說你，娘都病得下不來地兒了，你和三嫂也不回去探望探望，哪怕給端碗水也是好的啊。三哥，要我說啊，你實在是太不孝順了。”

沈慧琳見沈翠仙噼裏啪啦地一行說，一行眼珠滴裏咕嚕亂轉地察言觀色，觀察着便宜爹的反應，眉頭一挑，心道，這戲碼……估計老宅的人是沒少演吧？如果猜得沒錯的話，回回演，回回都能演出效果來！

唉……果然都是不省心的啊。他們這樣的人，能安靜過日子才奇怪呢！

還病了好幾天？這種瞪眼說瞎話的本事也太蟹腳了，如果心不盲的話，一下就聽出來，沈翠仙謊話沒編圓，漏氣了！

被老娘病重吓壞了的沈德裕，心裏早就急得迷糊了，哪裏還能注意到大妹眼裏閃着狡詐之色，以及她話裏的漏洞？忙回頭對沈慧琳急迫地道，“老閨女，快，快去老宅。”

沈德裕不知這是他老娘演的苦肉計，可沈慧琳卻是了解沈老太太這樣人的手段，對她這種有病就折騰，沒病也要折騰的伎倆心裏了然地很，哪會如了她們的意？冷笑着沒說話也不肯邁動腳步。

這時，關閉了的院門忽然大開，沈周氏在沈惠珍和沈振業的一左一右地陪同下，就走出了院子，來到沈翠仙的面前，輕蔑地一笑，道，“大妹？咱娘果然又是病了嗎？嗯？”

好好的一趟逛新城，被作妖兒的沈老太太給攪和了，沈周氏都替老閨女生氣。

哼，也就是自己的相公才相信老太太這裝病裝成瘾的把戲，屢屢都被她算計，是吃一虧都不夠，吃幾次虧還不長記性！

“三……三嫂，你，你啥意思？咱娘，咱娘病了，你不去伺候，怎麽還說風涼話啊？三哥，你看三嫂啊，她這是什麽态度？咱娘都病得下不來地兒了了，還有做假的嗎？”沈翠仙有些心虛，不敢去看沈周氏，反過來卻擠兌沈德裕。

沈德裕心急老娘的病情，又擔心沈周氏被氣壞了身子，一時間夾在中間好不為難，揶揄着道，“大妹，你別怪你三嫂，你三嫂她有了身孕，脾氣就有些急。”

“啊？三……三嫂又……我說三哥，三嫂就是有了身……子，那也不能不孝順老人吧？”沈翠仙不愧是沈于氏調教出來的閨女，這說話語氣神态都一模一樣，瞪眼說瞎話一點都不臉紅，而且骨子裏就沒有親情味。

沈慧琳可不想因着沈家老宅這些人，而影響了便宜娘肚子裏的胎兒，聽到沈翠仙的指責，上前一步擋在了沈周氏的前頭，淡淡地譏諷道，“大姑，你這潑婦狀太惡心人了。

這知道的是你着急奶奶裝病，你配合着演戲，不知道的，還以為奶奶真就病得要奔西南大路而去呢。

再說，咱們家老宅裏，沒人當家了是怎麽着？用你當家？嗯？若是我奶奶真的病的不行了，我大伯，二伯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不說家裏人哭兩聲意思意思，可也會來個正八經人去挨家報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