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泥人有三分血性

不說自家那幾個兒子,除了會種田,會打獵之外,就沒一個是能拿起事兒做起主有擔當的,這讓一向有心争出個高低的沈錫中氣悶得很。

可是,兒女們不争氣,他又有什麽法子呢?

而讓他最為氣惱的是,與他一脈相承的大哥沈錫平幾個兒孫,那就更加的不像話了。

好歹他沈錫中的兒子孫沒多大能耐,可能夠安分守己地過日子。但是大哥的這幾個兒孫,尤其是沈貴這一支,簡直就是沒個消停的時候。

這沈貴侄子撒手一去,侄媳婦沈于氏便仗着自己輩分高,又是年老的,便整天作妖兒鬧事兒,今天不是磋磨三兒子,明天就是磋磨三兒媳婦,再不就虐待三兒子的幾個孩子,鬧得村裏人背後沒少笑話他們沈家。

就像侄孫沈德裕的老閨女吧,從小被侄孫女沈翠仙給打傻了,這大了呢,又被沈翠花給推進河裏差點淹死,若不是這孩子命大,恐怕早就被搓磨死了。

唉……這一個個不省心的東西啊!

沈錫中想到這兒,心裏更加氣悶,只願侄孫沈德裕家的這個慧琳丫頭真的變好了,聰明了,也算是他們這一支沈氏子弟不幸中的萬幸了!

因為沈家,尤其是他們沈錫平,沈錫中這一支的子孫,非常稀少。

別看沈貴有兩個閨女沈翠仙,沈翠花,沈德裕有三個閨女,實際上,他們這一脈的女孩子還是比嫡支的女孩兒要少得多,所以是很稀罕的!

“沈叔,昨兒個傍晚,德裕去了我家,說是今年到現在還沒下雨,怕是有啥災情的,說琳姐兒這丫頭想了個轍,趁着現在還沒發生旱情,動員村裏人挖幾個存水用的池子,叫什麽蓄水池,好提前做好備荒的準備。這事兒,您老知道不?”

周鐵生語氣淡淡地不以為然,壓根就沒把即将發生的旱災當回事兒。

聞聽此言,沈錫中的臉色倒是凝重了幾分若有所思地看着遠處已經消失了的沈慧琳,沉聲道,“鐵生啊,這村裏的事兒,你是村正,怎麽做,合該你拿主意,叔我就少多嘴了。

不過,從眼下這情形來看,老天爺有四十多天沒有下透雨了,地裏的莊稼苗也有開始幹渴蔫死的,是不是能同往常那樣,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個及時雨,誰也拿捏不準哪。”

得,這話,說跟沒說一樣。

不過,周鐵生也不生氣,因為他知道,沈錫中雖然在村子裏輩分高,又是沈老尚書的旁支,可他行事有度,并不逾矩搶她這個村正的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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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家有千口,主事的只能一人,他這個村正才是靠山村的主心骨不是?

“沈叔,你聽,好像是德裕家那邊有吵鬧聲,咱們……唉……還是過去看看吧。”

一邊各想着心事兒,一邊準備往家走去的沈錫中和周鐵生,走到距離沈德裕家幾步遠的後街上,就聽到了他家前門傳來的一陣嘈雜的叫嚷謾罵喝喊聲,周鐵生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道。

“這幾個……不争氣地孽障!”

沈錫中咬着牙罵了一句,就與周鐵生去了沈德裕家。

果然不出沈慧琳所料,沈家老太太和幾個媳婦閨女醞釀了幾天之後,又開始了新一輪“作妖兒”。

只是,這一次,沈老太太慣使得伎倆沒能奏效,沈德裕并沒有如她所願,答應将那塊江南雪緞給了她們,這讓沈老太太惱羞成怒,氣得也顧不上裝病了,直接上門來搶了!

沈惠珍和沈振業姐弟倆別看人小,可也是個狠厲的,各持棍棒,面帶決絕之色,守在了院門裏,就是老爹沈德裕叫門都沒給開,而是照着沈慧琳教得那樣放狠話,“誰敢硬闖進來,我姐弟倆就跟他們拼命!”

沒錯,這話是沈慧琳教的,昨晚上就跟他們唠叨不下十遍,告訴他們,“這塊江南雪緞,就是咱們全家人活下去的希望,沒了它,就等于自殺,所以,不管是誰,沈家那位老太太來要,來搶,你們也給我狠狠地打出去!決不能手軟!”

老話說,楞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因此上,沈惠珍和沈振業這兩個很聽話的好孩子,就一人一個,手拎着木棍,像是守衛者一樣,為了捍衛自己的利益不被人侵犯,雙眼迸射出狠厲之光,瞅着外面叫嚷喝罵不止的老宅這些人等。

今天他們姐弟倆是豁出去了,誰還敢硬闖進來,就下死手,絕不慣着他們!

泥人還有三分血性呢!

一時間,盡管沈家老宅的人多,可真就誰也不敢硬往裏闖,生怕沈惠珍和沈振業這倆孩子紅了眼,一棒子将他們打個好歹的,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小畜生,你給我開門,快點開門。”

沈老太太像打了雞血似的,哪還有沈翠仙說病的快要死了得模樣?沖勁兒十足,嗓門也尖利,不敢靠近院門,只站在幾步遠的地方高聲叫罵。

“老三,我是你娘,你就是這樣孝順你娘的?啊?你這畜生,連個家都當不好,生了這麽幾個小孽障,你是想氣死我老婆子是不是?今兒個你給句痛快話,那快雪緞你到底給是不給?嗯?”

“娘……”沈德裕又急又氣,更傷心老娘逼他太狠,吶吶地揶揄着,“我……我,娘,那雪緞是人家柳公子的,兒子不能随便送了人去啊。”

“你放屁!你編瞎話騙你老娘我糊塗了是不是?”沈老太太就差跳着腳罵了,“滿村子的人誰不知道?那塊雪緞是柳公子送給傻妞的?啊?你想編瞎話蒙我?你當你老娘眼瞎了還是耳朵聾了?”

“娘,”沈德裕無奈地凄苦叫道,“那雪緞,真的是人家柳公子的,您老要了去,琳姐兒拿啥給人家繡小囊啊?娘,不是兒子不孝順,實在是那東西不是兒子家的。”

院門裏的沈惠珍,聽着老爹近乎哀求地語氣,心裏不好受也更火了,抻着脖子隔着門,高聲嚷嚷道,“爹,雪緞就是柳公子給小妹的,咱也不能随便送了人去。

人家柳公子送給咱們家了,咱們不珍惜,這不是叫人戳脊梁骨嗎?我告訴你們,今兒個誰敢動那塊雪緞一根手指頭,我就跟他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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