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撞破

回公寓的路上，林帆顯得有些低落，就連沈奕宣布明天白天讓他們放一天假的消息，都沒能讓他興奮起來。

回到公寓裏，林帆更是直接推門進了自己房間，砰地一聲關上門便沒了聲響。

季凡尚沒去打擾他，自顧自的洗了澡，又練了一會兒吉他，看着時間差不多到十二點了，這才到廚房倒了一杯熱水去敲響了林帆的房門。

“林帆，你睡了嗎？”

“……沒有。”林帆的聲音透過門傳出來，顯得悶悶的。

“那我進來了。”季凡尚說着打開了門。

房間裏有些亂，靠左邊一張大床，上面被子亂糟糟的團成一團，被整個趴在床上的林帆一只手攬在懷裏。聽到季凡尚進來，林帆把腦袋轉了轉，露出被悶在被子裏好一段時間的臉龐。

“你不舒服嗎，要不要喝點熱水？”季凡尚問他。

“不用了，你先放那兒吧。”

“好。”季凡尚點點頭，将水杯放到床頭櫃上，自己坐在床沿，探手去摸林帆的額頭。“好像有點燙，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估計是捂久了吧。”林帆臉上一熱，連忙避開季凡尚的手，從床上爬了起來，繞到他的背後去趴在他身上，兩條長臂環住季凡尚的肩。

“你幹什麽？”

“沒什麽，就是覺得……阿尚你……好厲害啊。”林帆喟嘆一聲，把下巴擱在了季凡尚毛茸茸的腦袋上。在季凡尚看不見的角度，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複雜。“唱歌好聽，寫歌也很棒，出道才這麽短的時間，就有機會可以出演電視劇……這種速度，快得讓我有點趕不上了啊。”

“就是因為這個，你才不開心的嗎？”

“也不是不開心啦！只是有點……羨慕吧。”

“你想要的話，其實讓給你演也可以。”

什麽？！聽到季凡尚的話，林帆心裏忍不住漏跳了一拍。他下意識地離開了季凡尚的發頂，轉頭想去看他的表情。

“阿尚，不要亂開玩笑啊。你知道這個劇意味着什麽嗎？不僅僅是演一個配角，通過這部劇你完全就相當于一只腳跨進了演藝界的門檻，所處的圈子立馬就會發生變化……”

不知道為什麽，林帆一對上季凡尚的那雙眼睛，脫口而出的便是和心裏彎彎繞繞想的那一堆相去甚遠的語重心長。

季凡尚垂眸笑了笑，低聲道：“我知道了。”

他從床邊站起來，往門口走去。出門前對林帆叮囑道：“那你也早點洗了睡吧，不要再想這些事了，我相信你能靠自己的實力成功的。晚安。”

“哦，晚安……”

林帆有些怔神，直到房門被帶上，這才突然醒悟一般對着自己腦袋捶了兩下。

“林帆，你在幹什麽啊！真是……啧，看來還是得自己找機會啊。”林帆眼神暗了暗，爬到床頭去拿自己的手機。手臂擦過床頭櫃上的水杯，溫熱的觸感讓他動作一緩，想了想，将手機和水杯一并拿到身前。

咕咚咕咚喝下兩口水，林帆舒服地呼出一口氣，撥通了一個女人的電話。

另一邊，季凡尚在卧室裏，也接到了一通電話。

“喂？”

“沈哥，有什麽事嗎？”季凡尚一聽那聲音，便知是沈奕。

“你還沒睡？”

“恩。明天不是沒事麽？”季凡尚答道。

“明天是沒什麽事，但是你就不能早點睡嗎？你這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是嫌自己太健康了皮膚太好了，還是生怕自己太帥了想變醜一點啊？！上次給你們買的幾盒面膜用了多少了？別以為你嫌麻煩随手丢到床底下我不知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聽到沈奕越說越激動，還頗有些要翻舊賬的意思，季凡尚連忙出聲打斷他，一邊笑着問道：“沈哥，先說重點，你這麽晚了打電話來說什麽的？”

“哦，這個啊。”沈奕說到重點，一下子便平靜了下來。

“之前唐小明讓人給的那個劇本，我看了看戲份還挺多的。大概是得跟着劇組住上一個月的樣子，想想我畢竟是個金牌經紀人，這麽跟着你鞍前馬後的也不合适，你說對吧？剛好呢星紀娛樂的陳總——沒錯他是大boss——給推薦了一個助理，我看他挺不錯的就給你簽下來了。”

“等等，你簽助理我怎麽不知道？”季凡尚揉了揉眉心，有些搞不懂了。

“這個啊，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陳總親自和我提的，那助理是你的米分絲，給你差遣鞍前馬後絕無怨言，而且簽了他陳總還附帶給你安排了一套待遇超前的高級公寓，絕對超值啊！你先試試，不喜歡他或者讓他不喜歡你了……那就辭了別人也沒什麽話說，你說是吧？”

“……重點不是這個，我不打算演那個劇本。”

“不演？為什麽？你不要看他只是一個配角就輕視，你知道這個劇本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麽嗎？”

“我知道。”季凡尚的聲音平靜，“可不要的東西，再好也是垃圾。倒不如讓這東西物盡其用。”

“……你想做什麽？”沈奕有些不妙的預感。

“沒什麽，助理既然已經簽了，那就這樣吧，讓他過幾天再上班，我會自己找其他的角色的。這件事情暫且不要和林帆說，我打算近期就和他分開。”季凡尚揉了揉頭發，笑道：“沈哥說過，是我這邊的吧？”

“ok，我這邊也會幫你留意好一點的機會。不過你們兩個，要拆組合等到三月份再說，我中間還接了幾個廣告呢。”沈奕答應得幹脆。

“恩，那我先睡了啊。”

“恩對，都這個點了！你趕緊睡覺，記得抹點保濕的面霜，手機要關機遠離床頭，輻射對身體有影響……”

季凡尚當機立斷的掐斷了通話。

一夜無夢。

第二天，季凡尚反常的八點鐘便從床上爬了起來。

若是按照之前的經驗，在沒有工作的假期，季凡尚如果能在中午之前醒來便是難得，更別提起床了。

從洗漱間梳洗打扮一番出來，季凡尚不出意料的發現屋子裏已經沒有人了。冰箱有林帆留的一張便簽紙條，只寫了他出門了這樣簡短的信息。

季凡尚抿了抿唇，雖然早有預料，但這和前世一樣的結果，還是讓他心裏隐隐有些不舒服。搖了搖頭，季凡尚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帶上吉他便出了門。

自重生以來，很多事情都随着他的不同而向着不同的方向發展了，但從他到目前對林帆的觀察和前世對他的了解來看，現在這個剛剛起步的階段，林帆想要演戲，能找的人只有一個，就是那個女人。

想到那個女人，季凡尚心裏不由的産生了一絲煩躁感。

那女人向來喜歡單純沒心機的小新人，拿利益誘惑他們，在并不特別隐秘的場合與他們調情。前世的季凡尚便是不小心撞破了林帆和那女人的現場，像個愣頭青一樣相信了林帆的無辜，對着那女人好一通嘲諷。以至于她懷恨在心，在小片子上處處打壓。

而那時的季凡尚根本也沒有路子去接一些大制作，便就此失去了在演藝界發展的最好時機，一直到很久以後，才有機會出演一些路人或者不讨喜的角色，只賺上一些生活所需的基本費用，更別提出名了。

寒風簌簌地撲到臉上，季凡尚将厚厚的羊絨圍巾拉上了一些，遮住了半張臉。露出來的眼睛細細的眯了起來。

梁小姐，我們大概又要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