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血社火(9)
李陵舟沒有正面回答,只說在這個世界裏,npc的設定是否是“人”其實沒那麽重要,關鍵是他們扮演的是什麽角色。
要深究起來,所有的NPC都早就已經不是人了。
“但是,閣樓上的那箱沾血的蘋果,倒是讓我想起一個久遠的故事。”李陵舟道。
第二天,四人小分隊首先在飯廳裏彙合,卓亦簽和盛延明明睡了最久,可臉上都挂着厚厚的黑眼圈,尤其是卓亦簽,那青黑色都快垂到下巴上了,活像是剛吞了毒藥。
卓亦簽面無表情地咬面包,反應明顯很遲鈍。直到尹深告訴他送行酒有問題,他才緩緩擡起眼皮,眼睛裏冒出幾分怒火。
“哎,不是,她圖什麽啊?我們是有錢還是有色啊……不是,我說,我們中招也就算了,盛延你怎麽回事?你不是個大夫嗎?酒裏摻了料你都沒喝出來?”
“我是個外科醫生,又不是藥劑師,”盛延說道:“就算是個藥劑師,也不能保證能百毒不侵啊,再說了我嗅覺還失靈呢。”
睡眠不好的兩個人都有點暴躁,尹深留意了下小松的父親,他神色如常,看不出昨夜有沒有中招,不過如果是村民的話,三五不時地來一次安眠,恐怕也已經形成抗體了吧。
小松依舊活潑可愛地出現了,仿佛昨晚那個唱着詭異童謠爬上閣樓的不是她似的,李陵舟挨着小姑娘坐,甚至還在小姑娘夠不到點心時幫她遞了一下。而尹深卻總覺得毛骨悚然,盡量避免去和小姑娘對視。
“你妻子和小兒子還沒有回家嗎?”李陵舟問小松父親。
“對哦,”小松父親仿佛已經忘了這兩個人似的,說道:“應該快了吧,不過也說不準啊,以前也有過遇到天氣不好就回不來的情況,沒關系啦,不用擔心。”
而他才是這裏面最不擔心的一個。
班子開始一天的工作前,尹深等人如約聚集在祠堂附近,唯獨少了關經藝。
準确地說,是關經藝以另一種方式來到了祠堂外。
尹深的預感成真,關經藝身上蒙着白布,由于衆人都推脫,尹深便去認領了一下,也只看見了臉,再想看他的死法時,卻被村民們阻止了。
總之是好看不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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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死,向大家證實了一個規則:不要住在這個名叫壽俊的單身男人家裏。
今天也是尹深第一次見到壽俊,他常年深居簡出,皮膚由于缺少日曬而顯出一種不健康的白,他的長相頗對得起自己的名字,倒真的比其他村民要更眉目清秀一些。但是性子古怪,很難接近,所以二十好幾了依舊是個單身漢。
由于自己家裏接連出事,他不得不為自己證實一番,這才極不情願地從家裏走出來。
“雖然沒能看到他是不是與裝扮的死法如出一轍,但是,”尹深頓了下,悄悄掏出了一部手機:“剛才趁人不注意,我拿來了這個,關經藝攥在手裏的。”
手機已經徹底淪為了發光記事本,大家其實對能從其中找到線索沒有抱有太大希望。但尹深解鎖屏幕後,卻發現關經藝居然神奇地具有記日記的習慣。
這令他精神一振。
從進入世界的那一天起,關經藝都會簡要地把一天經歷記錄下來,在寫上幾句鼓勵自己的話,有點中二,但或許是一鍋好雞湯。
而關鍵的線索就來自昨天的記錄。
摒棄贅言,關經藝提到了一件事,這個叫壽俊的獨居男人,從家裏擺放的照片來看,應該是個不愛笑的。
但是他從送行儀式上回來之後心情卻格外地好,甚至還在泡澡的時候開了瓶酒自娛自樂。
日記到這裏,關經藝說自己很困,鎖好門窗後便睡去了。
李陵舟問:“今天關經藝的屍體是在哪裏被發現的?”
出來最早的英阿姨說道:“祠堂附近,總之離壽俊家裏很遠了。”
李陵舟又道:“所以,如果不是他自己走出來的,就是有人能打開他緊鎖的門窗,然後将他拖出來殺害,我想這個人是誰已經很明顯了……”
作為戶主,一定是有自己每個房間的備用鑰匙的。
這些戶主對待外來客人的态度着實千差萬別,像尹深他們便受到了熱情款待,也有互不打擾的,有互不過問的,還有……似乎對住在自己家的人十分痛恨,一定要殺之而後快的……
李陵舟繼續說道:“還有一個疑點,如果壽俊是因為杜陽他們的死而高興,那他高興得是不是有點晚?是否還有一種可能,他雖然殺死了借住在自己家的人,卻不能輕易殺害其他村民。所以送行儀式上第一次知道某人也死了的時候,便難以掩飾地快樂。”
尹深接着他說道:“沉和,你們住在死去的大慶家,有什麽發現嗎?”
沉和跟他的夥伴對視一眼,說道:“他家丢了東西。”
“什麽?”
“我們倆推測,可能是個保險箱。”
就在大慶的卧室,原本平整的牆面上卻出現了一個方形的空洞,周圍牆壁有明顯被鑿的痕跡,桌子底下扔着一塊轉動密碼才能打開的小門。
保險櫃也不是特別高級的那種,看得出現場就被打開了,還有兩張鈔票被遺落在附近。
結合兩人前一天晚上聽到的翻紙的聲音,看來這個大慶不是什麽小說家。
他是個有錢人。或者是偶然得到了一筆巨款,小心藏着只敢在夜裏數,沒想到最終還是被人盯上了。
尹深嘆了口氣,心想道,就那麽大一扇窗戶,又不準人拉窗簾,別說數大鈔了,就是數硬幣說不定都得被人盯着。
“抱歉,昨天晚上睡得太死了,所以根本不知道偷東西是誰。”沉和遺憾地說道,如果他能看到,兇手就可以被揪出來了,故事線也會更加完整。
“別這麽說,”卓亦簽格外貼心地安慰道:“你要是醒着,兇手殺人如麻,說不定今天躺那邊的關經藝就有伴兒了。”
沉和臉色一變,勉強地笑了笑。
“如果今晚有送行酒,大家都別喝了。”李陵舟說道。
本來出了這樣的事,就已經浪費掉一夜的時間了,如果不是尹深半夜忽然醒來,他們或許都無法知曉沉睡的事實。如此一說,也沒人提出異議。
“還有,我們都動作麻利一些,盡快把社火節需要的東西準備好吧。”尹深說道。
“是不是……”餘嘉怡眼睛一亮,道:“是不是社火節完整結束,我們……也就可以結束了?”
其實這也只是尹深和李陵舟昨天夜裏得出的推論。但他看着餘嘉怡驟然升起希望的眼神,還是說道:“可以這麽理解。總之先做好手頭的事。”
班子來人催他們進院子幹活了。
“等下,我住的那一家,我有點事情想說。”是小明星。
他做了激烈地自我掙紮之後,還是咬了咬嘴唇,說道:“但我無憑無據的,也有可能是昨天受了你們說的話的蠱惑産生了錯覺。但我覺得不說的話呢,萬一又漏了關鍵信息可怎麽辦,所以……”
“大哥,有這絮叨的時間你都說完了。”卓亦簽道。
小明星瞪他一眼,快速地說道:“我昨天不是說壽浩夫妻兩個一看就特別恩愛嘛,我今天要收回這句話,經過我昨天的觀察,我覺得他倆,他倆就是太過于恩愛了,以至于讓我覺得是在……扮演夫妻。跟我接了夫妻劇時候一模一樣。”
他最後一句是小聲嘀咕的,這讓人不由得懷疑他這個小明星的演技。
“很重要的線索。”尹深道:“今天來不及了,晚上多留心些,我們明天稍微早一點出來。”
經過這一場風波,衆人在做起手工來便不再漫不經心了。反正他們也看穿了,白天就是在耗着他們,關鍵線索全都在晚上,全都是他們入住的那一間間房舍裏。
忙碌的一天結束,尹深揉着酸痛的手臂,有種穿越回去上山下鄉的感覺,也算是體驗了一番多元人生。
布蛹已經成型了,正被放在門口晾曬。饒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制作出來的東西,可猛地一瞧還是會瘆得慌。
然而小松卻蹲在布蛹的旁邊,一臉困惑的看個不停。村裏住戶不多,附近沒有高山,便不用擔心野獸。
所以孩子都是散養的,尹深也經常會看見三三兩兩的小孩湊在一起放風筝或是捉迷藏,玩的不亦樂乎。
但小松卻總是單獨地一個人。
這不怪他不合群。尹深曾眼睜睜地看着兩個小孩路過她,大聲嘲笑着:“怪物在這兒!怪物在這兒!”
尹深長腿一邁攔住那兩個小孩,兇道:“不可以這麽說別的小朋友。”
小孩一點不慫,笑嘻嘻說:“我們只有一個媽媽,她有兩個!她當然是怪物!就是怪物!”
說完還踩了尹深一腳,誇張地叫着跑開了。
“熊孩子……”
尹深回過頭來看小松,小女孩壓根沒理會被人叫怪物,她伸出手指戳了下布蛹,嘀咕道:“為什麽又有一個?”
然後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站起來朝着那兩個逃走的孩子的背影喊道:“你們錯了!我的第二個媽媽,已經和布娃娃一起消失了,我也只有一個媽媽!”
“胡說胡說!不僅是怪物,還是個騙子!”
小女孩垂着嘴角,尹深以為她要哭了,但轉眼她又一臉無所謂地擡起頭來。
“小松,”李陵舟低聲問道:“是你把她放進‘布娃娃’裏的嗎?”
小女孩仰頭回憶了一下,忽地笑起來,說道:“是我呀。”
“為什麽?”
“為什麽?”小女孩沒想過有一天會被問這個問題,她皺了下眉頭,說道:“我如果不把她藏起來,她看到我的話,就會殺了我的!”
“就像……殺死弟弟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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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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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