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瘟疫之城(16)
闵從的家人,不是全死了嗎?
尹深和李陵舟站在那扇有人影晃過的窗下,心裏感到一陣冷意,難不成他們找錯了位置?
“不會是我眼花了吧?”尹深說道。
這時二樓的燈突然滅了,證明确實有人在。
這當口,李陵舟已經掏出跟鐵絲準備撬鎖了。
“我也看見了,不管是人是鬼,不敢一直開燈而且還挂着鎖掩人耳目,就一定有問題,嗯?”
李陵舟剛碰到鎖,話音頓住,然後輕巧地一扭,直接把鎖摘了下來,拿起一看,那碩大的鎖分明就是壞的,而且破壞的痕跡很新。
“不是招賊了吧?”尹深說道。
“這家如此招風,要是敢動一定早就遭殃了,”李陵舟說道:“但鎖最近才被破壞,這房子想來是被庇護着的。”
而就在這時,随着吱地一聲,二樓窗子再次被打開,一個熟悉的聲音喊道:“我就說是他倆!尹深!是我啊!快上來!”
是卓亦簽。
尹深十分驚喜,剛剛還擔心着的人居然出現在眼前,這默契簡直一百分。
“你們怎麽樣?”
上了二樓後,尹深看到了盛延和涼雲。
他們也才剛進來不久,屋裏光線昏暗,正要開個燈查看下情況,涼雲便聽出樓下有人,于是匆忙關燈。
“我們可太慘了,還沒到目的地就先下車了,不巧又被難民似的人瞧見,追着我們讨藥,足足追了三條街,好不容易快跑到指揮塔附近了,又中了,差點挂了,幸好恰巧跑到這房子這兒,盛延說這是闵從家,想來就屬這裏保險,就進來躲躲。”
Advertisement
“嗯?”尹深反問道。
盛延解釋:“當時整條街都被籠罩進一種詭異的煙霧裏,我們不在煙霧範圍內尚且覺得呼吸困難。”
涼雲繼續說道:“煙霧散得也快,來不及跑的人都暈倒在路上,然後我們就看到有人——穿制服的,但又不像城區內游先生的手下——在挨個補刀,後面跟着輛車在收集屍體。”
場面單是聽上去就觸目驚心,這分明就是屠殺,完全無法跟剛才小朋友口中的“消毒”畫上等號。
果然跟城區內的消毒大相徑庭。
更為過分的是,消毒和發放藥品居然是同一個時間進行。
生怕居民都躲在屋子裏不肯出門嗎?
城區外已經人丁稀少,為何還要縱容這種無意義的清掃行為?
尹深想起小朋友口中的怪物,難不成是因為城區外病入膏肓的病人不合胃口、無法果腹,就要把他們趕盡殺絕?
城堡裏的怪物,究竟是什麽?
是真正的一目五先生?
“我們剛才就是想看牆上的字跡,所以才開了燈。”
涼雲和李陵舟站在牆邊,說道。
牆面上貼滿了陳舊的報紙,看報頭是從十餘年前開始,不同年份,不同報社,但從标題上來看,講的全都是關于指揮塔的事情。
李陵舟輕輕撕開一張報紙,膠水已經因為日久而失去效力,顯得脆而單薄,一撕便完整地脫落下來。
“按時間順序拼一下。”李陵舟說道。
這是個龐大的工程,牆面上一共貼了三層,大大小小剪裁過的新聞版塊足有一百來張,一般同一天發生的事情各大報紙都寫的大同小異,最終篩選過後,拼了一地板的報紙,終于拼湊出了多年前指揮塔的歷史。
一切的起源在十二年前,這座雪山下的小城空降了一位副市長,據說曾是某位大人物,從當時的照片看,這人坐在輪椅上與市長等人合影,看起來病恹恹的。
“看這張合照。”李陵舟說道,指了其中一個人。
尹深湊近看了眼,猶豫不決道:“這是……游先生?”
确實是更年輕些、更豐腴些的游先生,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緊抿着唇,看上去有幾分腼腆,形象氣質與如今大相徑庭。
他站在空降的副市長身後,神情有些不定,顯然是剛跟着一起來的。
接下來的報道則是圍繞着施工現場,當時正在建造指揮塔,不過報道上字裏行間都稱呼它為私人府邸。
想來那副市長派頭很足。
三年後,工程竣工,副市長正式入住。
期間闵從被選中為研究員的報道,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和同事一起合影,他們所在的位置正是如今城區內的藥廠。
這時瘟疫卻出現了,闵從的研究團隊被安置進塔裏。
又過了兩年年,瘟疫全面爆發,私人府邸改名為指揮塔。
而研究團隊的合影人數卻少了一半。
“從這時起,闵從就不見了。”李陵舟提醒道。
尹深道:“不止闵從,副市長之後也再未露過面。”
這之後的報道便幾乎全是關于居民生活得水深火熱。五年後,城區以藥廠為中心,開辟出一處伊甸園,将所有健康的人集中起來,築起高牆,自此天堂與地獄,只有一牆之隔。
“我看不下去這些照片了,”卓亦簽撐着身子後退幾步,躺倒床上去,哀嚎道:“這些照片讓我暈血。”
他臉色确實不太好看,尹深起身去給他倒了杯水,回來後,見李陵舟拿起一張皺巴巴的紙頁,看上去是曾反複被水打濕過的,字跡都不甚清晰。
這則報道的标題是:“瘟疫之源全家慘死,劊子手究竟是誰?”
下面還有一行小标題:“副市長護着的人居然是他?昔日指揮塔紅人,竟也落得如此下場……”
“闵從的報道?怎麽說他是瘟疫之源?”尹深納悶道,借着李陵舟的手過去看:“想要個放大鏡,這字也太難認了。”
李陵舟已經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他嘆了口氣,在尹深追問下,略顯惋惜地說道:“報道上說,他是第一個得病的人,只是他自從發病後便一直留在指揮塔內,有副市長壓着媒體,沒有小報敢講,後來出了點事,副市長尚且自顧不暇,當然管不了他,就把他趕出來了。”
“所以是他傳染給了自己家人?”
“這未明說。但是後來,他父母相繼死去,只剩一個小妹妹。因為身體疼痛而日夜哭泣,眼睛已經瞎了,闵從壓力太大,終于承受不住,決定幫妹妹解脫,再自丨殺的,誰知道殺死妹妹後他身上的瘡痕竟痊愈了,他當場就崩潰了,據說游因——游先生的名字——
帶人沖進他家時他正拿小刀在自己身上割開一個接一個的小口子,密密麻麻地半邊身體都是,一邊大哭說早知如此,該讓妹妹殺了自己……”
“後來怎麽樣了?”尹深問道。
李陵舟把那張破舊報紙翻過去又看了幾眼,說道:“從時間線分析,沒過多久城區隔離區就建成了,闵從此時作為健康人,自然也被安排進去,然後還因為和副市長的關系,一直被游先生秘密保護着。再之後就意識一些小報的八卦報道了,真實性待商榷,不提也罷。”
是個足以令人唏噓的故事。
涼雲忽然說道:“闵從為什麽這麽特殊呢?他當初,也不過是個普通的研究員。”
從第一張研究團隊的合照可以看出來,闵從當時是站在比較靠邊的位置的。
李陵舟反問道:“你怎麽想?”
“我猜,”涼雲說道:“一定有關鍵事件被隐藏了,或者沒有報紙敢刊登,關于那位副市長。”
随後他們還發現了勳章和表揚信,闵從的父親曾是這座城市最早一批守衛軍,一度身居高位,只是後來訓練負傷,才退役了。
闵從房間裏,除了滿牆的報紙之外,最多的就是他童年時期的畫稿,看來是個很喜歡畫畫的小孩子,只是畫面內容令人窒息,大多都是噩夢裏的鬼魂,以及一目五先生。
有一張畫很特別,這畫線稿已經流暢了許多,應該是年紀稍大一些的時候畫的,畫面裏一個男人手裏拿着一只懷表,懷表在晃動着,而男人身邊是闵從畫的自己。
這張畫的背面,則是張幼稚的蠟筆畫,畫上依舊是個拿懷表的男人,男人的五官零零散散的,小孩子的字也零零散散的,旁邊寫了兩個字,師父。
“懷表……”尹深默念道,說道:“你們想到了什麽?”
盛延吸了口氣,說道:“催眠。”
沒錯,尹深想到的也是這個。
入夜。
不知是不是錯覺,經過了一整天的随機“消毒”之後,尹深覺得這座城市愈發安靜了,宛如一座巨大的墳墓,在此穿梭的皆是游魂。
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們一直沒有開燈,也盡量避免弄出聲響。
“我守夜,你們可以輪流睡一會兒,我們淩晨三點出發,指揮塔裏情況不明,盡量保證精力。”李陵舟坐在壁爐旁邊的軟墊上說道。
夜晚氣溫驟降,外面似乎又稀稀落落地下了雪,他們都裹着被子和毛毯,唯獨李陵舟格外單薄地坐在那裏。
涼雲聞言,擡了下頭,說道:“我也不困,我一會兒打算出去一趟,會在三點鐘之前回……”
“我建議你不要。”李陵舟有些清冷地對他說道。
尹深也坐起來看着他。
涼雲自從出了城之後便一直不大專注,尹深知道他在惦記着林芙,好不容易出來。自然想在點亮燈之前,去找到自己的女友。
“你去哪找呢?室外已經沒有人了,你一家一家的看嗎?”
李陵舟側着身體,月光下勾勒出他下颌眉峰的線條淩厲,帶着某種不容置喙的威壓。
但涼雲卻頂得住這樣的壓力,他直視着李陵舟,說道:“如果你是我,你也做不到坐視不管吧?”
李陵舟沉默了片刻,說道:“我不是你,我沒有軟肋。”
“是麽?”涼雲輕聲道,一種惋惜的語氣。
李陵舟又道:“就算發生在我身上,我只會盡快點亮燈,我相信他,如果他還活着,燈亮後,他一定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涼雲許久沒有說話。
屋檐上的一塊積雪不堪重負,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涼雲朝窗外看了一眼,說道:“我本來也是你這樣想的。直到我來到這個房子,你們看到外面大門上的鎖了嗎?鎖是被人為撬開的,上面的劃痕還很新。”
李陵舟聞言轉頭認真地看向他,說道:“不是你做的?”
涼雲唇角微微勾起,道:“不是我。”
“嘶……”尹深胳膊上一陣劇痛,他抽回手臂,順便給了卓亦簽一肘:“你又不是剛知道,你驚訝個什麽勁?而且能不能別一驚訝就掐我?”
“我我我我……”卓亦簽“我”了半天也沒有後文,尹深看他一眼,發現他神色不對,活像只受了驚吓的鹌鹑。
“你怎麽了?”尹深說道:“剛才是雪掉下來的聲音,你一個北方人,不至于這麽一驚一乍的吧?”
“不……不是雪……”卓亦簽冷靜了一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緊,說道:“是鬼!倒吊鬼!”
尹深為了證實是卓亦簽緊張過度出現了幻覺,便去窗邊幫他查看,又舍不得被子,裹着像只蠶寶寶似的挪過去,然而他剛碰到窗框,眼前頓時一黑。
——是一個奇怪的黑影,上面很寬,頭卻在下方,頭頂上一跟細長的東西,令尹深第一時間想起血社火上頭頂被長矛刺穿的人。
而更可怕的是,黑影倒挂在房梁上,正好和尹深面對面。
四目相對。
尹深跟窗口處倒吊着的鬼只隔了一層玻璃,他下意識地頓住呼吸。但玻璃上還是出現了一層模糊的霧氣。
“啊啊啊——”身後卓亦簽叫了幾聲,被盛延及時勒住脖子,憋得臉紅說道:“我就說是鬼!有鬼!”
卓亦簽就是看恐怖片時最不想帶上的那種人,永遠沖鋒在制造恐怖氛圍的第一線,如果有十成驚吓,那麽三成是特效聲效和鬼本身給的,剩下七成,全都要算在他頭上。
尹深退了半步,不小心踩着了被子,向後摔進了一個有點硬的懷抱裏,凜冽的香氣沖入鼻腔的一瞬間,他不用看就知道自己好巧不巧又砸到大佬身上了。
也不是第一次了,就好像他跟李陵舟身上有什麽吸鐵石似的。
而那鬼也怔了數秒,然後啪叽一聲掉進雪堆裏。
尹深剛才近距離看到了它的臉用黑布遮擋着,茅塞頓開:“不是鬼!那是個病人!”
話音未落,涼雲已經迅捷無比地推開房門沖了出去,他朝着逃跑的黑影喊道:“林芙!”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