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很快就到了晚餐點。

作為全職管家的凱叔向來精通廚藝,一個人忙活也能弄出滿滿一大桌的飯菜。

長形的餐桌上,裴意特意選了一個離主位最遠的位置。

凱叔将最後一湯端了上來,有些詫異,“小先生,你怎麽坐在最角落去了?”

平常吃飯都挨着主位上坐的呀。

“嗯。”

裴意敷衍應了一聲,假裝埋頭幹飯。

不久前,他被薄越明的一句話調侃得熱意四起,慌忙逃離沙發,這會兒的心緒還沒完全平複呢。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裴意總覺得薄越明在有意無意地撩他,轉念一想,他又覺得是自己顏控不對勁——

畢竟,薄越明頂着那麽一張臉說話,十句裏面有八句都足夠“殺”人!

一見裴意坐錯了位置,林衆等人就不敢亂坐了,司機老張輕聲示意,“小先生,要不你坐過去?”

“……”

裴意裝傻充楞聽不見,埋頭又扒拉一小口白米飯。

坐在主位上的薄越明,看破不說破,“沒事,大家随意坐吧。”

一家之主開了口,凱叔等人随便找了位置坐下。

初來乍到的喬冬不敢表現得太随意,坐在了相對靠後的位置,因為離其他的菜色很遠,他就只敢夾了兩口清炒時蔬,就着米飯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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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斜側方的裴意本來就無心吃飯,沒一會兒就注意到了喬冬的拘謹表現。

他起身主動拿起公筷和小碗,看似胡亂将桌上的菜色瞎撈一通,然後啪嗒一下放在了喬冬的跟前,最後還不忘将凱叔給他盛好未動的排骨湯也挪了過去。

“吃!”

擲地有聲的一句話,吸引了全桌人的注意力。

原本想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喬冬被吓了一跳,他學着凱叔和林衆等人的叫法,“小、小先生,不、不用了,你吃。”

短短幾秒,他就漲紅了整張臉,完全看不出那天在地下停車場時的“要強”模樣。

裴意不為所動,“吃,你瘦!”

“……”

看起來是在毫無章法地亂夾亂拿,實際上是将每一樣菜色都注意到了,顯然是怕喬冬拘束着吃不飽。

不過,待在一塊那麽久,怎麽沒見小貓給“眼疾不便”的自己夾過什麽呢?

小沒良心。

薄越明忍着那點不着調的酸意,趁着衆人不注意給凱叔遞了一道視線。

凱叔心領神會,笑着說,“喬冬,在這個家裏不需要太拘束,而且你腿傷還沒好,是該多吃點。”

喬冬微微放松下來,看向裴意,“謝謝小先生。”

裴意瞧着喬冬的年紀和自己現在一般大,正想着該怎麽詢問呢,林衆就笑着開口了,“對了,我之前替喬冬辦理住院地的時候,發現他和小先生是同一年出生。”

“同歲?二十三嗎?”凱叔也驚訝,“幾月份的?”

喬冬點頭,“十二月十六號,所以上學也比普通人遲些。”

凱叔笑着說,“那比小先生還晚了半年,怪不得小先生那麽親近照顧你了,估計是把你當成小弟弟了。”

裴意喝了一口水,得意暗忖——

不用“估計”,那就是。

裴意在現實世界裏二十五歲,穿書後就自動減小了兩歲,導致走到哪裏都是年紀最小的,就連薄望和薄嬌都要比他大上一歲。

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比他年紀要小的,一下子就覺得地位上來了!

“這樣也好,現在家裏多了一個喬冬,和小先生相處熟悉了,應該也能聊上個一句兩句的。”凱叔持續唠叨,“要不小先生一個人待在家裏,整日關在房間看動畫片。”

“……”

最後一句話出口。

裴意得意的小情緒驟然崩盤,有口難言的他遲疑兩秒,還是埋頭幹起了飯。

薄越明暗笑,“行了,吃飯吧。”

喬冬看着眼前滿滿當當的小碗,心裏對裴意的好感不知不覺地多上一分,稍稍放下拘謹吃了起來。

薄越明吃飯喜靜,其他人也不怎麽說話。

晚餐緊接尾聲時,林衆起身接了一通宋遠程打來的電話,沒多久就走了回來,眉眼間帶上一絲不确定,“薄總。”

薄越明聽出他語氣裏的不尋常,“怎麽了?”

“宋組長打來的電話,陳順的秘書在十分鐘前聯系上他了,說周末有一個溫城企業的交流酒會,想要邀請你一并出席。”

對方的理由說得很好聽——

雖然是外來企業,但現在的薄氏畢竟在溫城設有分部,也是溫城企業的一份子。

“陳順既然能讓人給喬冬打威脅電話,說不定就在暗中監視他的行蹤。”林衆說出自己的分析,眉心的思慮不減,“我們才把喬冬接回家,然後就收到了陳順那邊的臨時邀請。”

林衆欲言又止,換了一個更合适的說辭,“聽說作為溫城的企業大頭,每年的交流會都是由順天集團一手操辦的。”

“……”

薄越明和裴意都聽出了其中的蹊跷,神色微變。

才剛剛松下心弦的喬冬頓時又緊張起來,“薄總,我、我住在這裏,會給你們惹麻煩嗎?要不我還是走吧?”

薄越明淡聲反問,“你現在的情況能走到哪裏去?迫于威脅然後離開溫城?”

喬冬無言以對。

如果真是這樣,他還能從哪裏給自家兄長讨回公道?

薄越明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陳順管理着順天集團,這麽些年來有權有勢,在意的不是你這樣的小人物。”

裴意微不可察點了點頭——

林衆分析得沒錯,陳順肯定知道了喬冬現在的去向,他怕薄越明會施以援手。

在這種即将競标的節骨眼上要是鬧出風波,勢必影響到順天集團對于“溫城體育中心”的項目收割。

因此,這場交流宴對薄越明來說,很可能是陳順設下的別有用心的“鴻門宴”。

薄越明暗中思考着利弊,最終決定,“讓宋遠程轉告陳順的秘書,過兩天我一定會準時抵達。”

林衆蹙眉,“薄總,你真确定要去?”

畢竟溫城不是帝京,薄家的勢力再大也伸不過來,薄越明的身家背景在這兒,大概率是不夠用的。

萬一出了事,該怎麽辦?

薄越明讀懂林衆的弦外之音,眉眼的矜傲如舊,“怕什麽?就算在帝京,我的家世又能靠得住多少?”

林衆深呼一口氣,“好的,我現在就打電話回複。”

裴意望着林衆逐漸遠走的背影,立刻出聲,“二哥!”

薄越明默契領會,瞬間拒絕,“不行。”

“……”

還沒想好措辭就被對方攔了回來。

裴意卡了好幾秒才哼唧,“我、我也出去玩!”

薄越明堅定回絕,“酒會不是什麽好玩的地方,之前在帝京惹上地那些麻煩事,還不夠你長教訓?”

“……”

裴意無言以對,但完全不服。

以往那些是他惹出來的麻煩嗎?分明就是麻煩不長眼、主動找上他的!

而且每次鬧到最後,哪位別有用心的人沒被他教訓回去啊?要不是“裝傻”限制了嘴皮子的發揮,他一人就能怼上好幾個!

當然,“裝傻”直接打回去更方便!

裴意記着自己決定來溫城的沖動想法,不就是怕眼睛不方便的薄越明遭到其他人的嘲諷、針對,甚至暗戳戳地被欺負?

明擺着這場酒會可能有問題,他自然要跟着去看看。

裴意想到這兒,幹脆跑到了薄越明的身邊,“二哥!”

薄越明蹙眉,“我說不……”

“我想陪你。”

“……”

薄越明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明知道這個字是大寫加粗的“讨好賣乖”,明知道小貓想要去酒會出更多出自于好奇和刺激,但他還是無法拒絕。

薄越明不着痕跡地咽下重複了一半的拒絕,改口,“全程跟在我身邊,不準亂跑,要……”

裴意忙不疊點頭,學會了搶答,“超乖!”

薄越明被他自信的語氣堵到卡殼。

坐在邊上的凱叔和司機老張對視一眼,笑着揶揄,“我們小先生啊,在這種時候最機靈!”

喬冬也覺得有趣,偷笑了一聲,旋即他就聽見薄越明轉移話題般地說,“喬冬,你先住着,不必考慮過多,我做事自有分寸。”

裴意贊同,難得“嗯”了一聲。

喬冬暫時性地壓住心裏的不安,道謝,“知、知道了,謝謝薄總和小先生。”

--

轉眼就到了周日。

溫城每年的企業交流會都是由順天集團一手操辦的,地點就定在溫城世貿大廈,近些年的排頭一場高過一場。

受邀參加的都是溫城以及附近市的企業,至于交流的,無非就都是生意場上的那些事。

在侍者的禮貌引領下,薄越明帶着裴意順利入場,除此之外,他們的身後還跟着林衆以及一名雇來的保镖。

一行人剛進入交流廳。

提前得知消息的陳順就走了過來,“薄總,歡迎啊,有段時間沒見了吧。”

薄越明趕在陳順走近前收斂眸光,像是聽聲識人地伸手,“陳董事長?你的邀請,我自然是要來的。”

陳順伸手回握。

他趁機打量着薄越明身邊的每一個人,看似随和,“沒想到裴小先生也跟着來了,還有後面這位寸頭兄弟,看着也眼生啊。”

薄越明知他話裏有話,“陳董事長,我眼睛不方便,我們家裴意就愛孩子氣地跟着我,多個保镖跟着,就多一分安全,你請見諒。”

“……”

熟悉的借口傳入耳中,惹得陳順笑意一僵。

他頓時聯想到了那晚一時興起的“請客”言論,事後才确切知曉——

對方那一餐飯毫不客氣地花了他賬上近三十萬的花銷,光是好酒就進貨似地拿了十幾瓶,真是夠能下黑手的!

陳順忍住那點憑空損失的憋屈,笑着詢問,“薄總,不知道方不方便單獨聊幾句?那邊的甜品酒水區有座位,裴小先生他們應該會喜歡。”

薄越明不至于連這點面子都不給,他示意身邊的林衆,“你帶裴意先過去坐坐,孫威留下吧。”

“是!”

“好的,薄總。”

保镖孫威和林衆一前一後地應了話。

對于薄越明的安排,裴意沒有任何不滿意,乖乖跟着走了。

陳順看着還留在薄越明身後、時刻呈現戒備狀态的孫威,欲言又止了幾秒,他招呼侍者送上酒,“薄總,你對我上回的提議考慮得怎麽樣?”

“提議?”

薄越明微晃着酒杯,像是思索了幾秒才想起,“抱歉,陳董事長,競标是總部派下來的任務,我就算有心從小項目做起,上面的領導也不讓。”

意思就是:這場競标,他們是不會退出的。

陳順想起薄越明在薄氏的情況,确實不像個有話語權的人,眼下離競标只剩下不到半個月,看來是注定成為競争對手了。

陳順理解表示,“薄總,我知道你的難處,但兩家在這個項目上必然遇到,無論結果如何,我怕最終會傷了和氣啊。”

薄越明抿了一口香槟,應對自如,“陳董事長,公平競标靠得是實力,就算輸了,誰會不服氣?”

“……”

陳順見薄越明刀槍不入,只好緩了幾秒,切入正題,“薄總,競标的事是得公平競争,但陳某還有另外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薄越明心底了然,“陳董事長,不妨直言。”

陳順看了一眼後面的保镖,毫不避諱地靠近了些,“薄總,聽我一句勸,那個喬冬的事情你少管。”

他私下派人查過,喬冬一直沒離開溫城。

因為趙晖的“死”處理得不好,陳順這回沒直接讓混混上門,而是讓他們先打電話威脅,但沒想到——

喬冬出了醫院,就被一輛黑色車子給接走了,經過調查,車子的主人目前正是薄越明的司機。

距離最終定标只剩下不到一個月了,陳順怕薄越明會利用喬冬進行不恰當的反擊,畢竟“人命”這種事,鬧大了确實會有不良影響。

薄越明後撤半步,“陳董事長說得話,我怎麽聽不明白?”

陳順主動拿酒杯輕碰,說話的份量重了些,“我帶領着順天集團闖了近三十年,早就和溫城綁在一塊了,這些年什麽陰溝裏的臭蟲我沒遇到過?”

“有些肮髒東西在我這裏讨不到好處,沒想到轉頭遇上了薄總。”陳順将香槟一飲而盡,軟硬兼施,“我是在提醒薄總,小心沾上一身腥,沒必要,你說是吧?”

薄越明舉杯示意,回得不鹹不淡,“受教了。”

陳順瞧見他的态度,眉心間隐隐隆起一絲怒意,他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麽,一名長得油頭肥耳的男人就湊了上來,“爸!我有急事找你!”

他似乎怕外人聽到,越發湊近陳順的耳朵低語。

“……”

不到五秒,陳順的臉色驟變。

他重新對上薄越明的身影,卻又故意裝得從容,“薄總,我有點私事要處理,先失陪了。”

薄越明察覺到不對勁,但實在懶得杵在這裏和陳順打太極了,“陳董事長自便。”

遠看着陳順和肥胖男子迅速離開。

裴意停下了吃布丁的動作,直接指着問林衆,“他,誰?”

林衆同樣時刻注意着薄越明那邊的情況,他看見裴意手指的方向後,低聲透露,“那個啊,好像就是陳董事長的女婿,叫潘成功。”

他怕傻乎乎的裴意不明白,簡明扼要地補充,“小先生,他是壞人!”

管理着那麽大的一個工地項目,還要貪錢,貪出人命後第一反應不想着好好善後,反倒是敷衍、封口、威脅,簡直就是人渣!

相由心生,這句話說得真沒錯。

林衆想到這兒,內心的惡心就止不住地翻湧。

裴意看着陳順和潘成功離去時的那抹着急忙慌,總覺得事出有因,他拿着用不爛的“上廁所”小借口,起身就往對方離去的方向跑。

林衆見此,連忙跟了上去,“小先生!你等等我!”

用于交流會的宴廳是複式雙層,裴意順着走廊的環形梯小心上樓,他記得薄越明的交代,沒有阻攔林衆的跟随。

林衆一邊跟在身後,一邊打電話和薄越明報備,擡頭見裴意胡亂走錯了方向,連忙制止,“小先生,洗手間不在樓上,你……”

“噓!”

裴意将手抵在唇上,超低聲但超誇張地示意,“壞人!”

林衆一時跟不上裴意的腦電波,“什、什麽?”

話音剛落,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裏忽地傳來一聲暴怒,“你這個豬腦子!還沒長夠教訓嗎!你他媽怎麽還敢給我惹是生非!”

林衆認出陳順的聲音,眸色驟變,“小先生,噓!別動!”

裴意默默點頭。

因為在臨水閣的一面之緣,裴意對陳順這號人物有了最基本的判斷——

笑面老狐貍。

剛才潘成功靠近後,陳順的神色和着急離開的腳步分明是出了事!

裴意知道薄越明的視力有損,肯定察覺不到這點微妙變動,于是迅速代替對方追了上來。

之所以默許林衆跟着,純粹是為了讓薄越明安心,但前者遠比裴意想象得還要出色——

跟着薄越明歷練久了,林衆的本能反應快于一切。

聽見争執發生的那一刻,他從口袋中摸索出工作常用的錄音筆,悄聲靠近将其放在了離得最近的裝飾盆栽裏。

做完這一切的林衆快步走了回來,低聲哄道,“小先生,我們先走好不好?樓下有很多好吃的!”

這邊宴廳上下只有一個走廊樓梯,就算是躲在邊上的休息室,那也有一定的被發現的概率,實在容易打草驚蛇。

裴意明白林衆的內心顧慮。

既然現在有了更妥善的解決辦法,他自然沒必要以身試險。

兩人迅速從樓梯往下走。

好在全場賓客都聚在一樓宴廳內、忙着打交道,還真沒有多餘的心思注意到這小小的一幕。

兩人沿着宴廳最邊緣返回休息區。

還沒等徹底靠近呢,裴意就下意識地頓住了步伐,跟在斜後方的林衆覺得奇怪,定眼一看才反應過來——

薄越明就坐在休息區最末端的沙發上,保镖在他的身後筆直站着守崗,最要緊的是,薄越明的身邊居然還坐在一位身材性感的年輕女人!

對方的身子微微側坐,正在笑意盈盈地望着薄越明,裙子上的吊帶欲露不露,卷發蕩過香肩,端着酒杯的手也是格外細長好看。

氣質很出挑,性感而不媚俗。

此刻的兩人不知道在聊些什麽,女人似乎格外盡興,主動遞杯和薄越明碰了碰。

林衆将視線挪回到裴意的身上,低問,“小先生,我們要過去嗎?”

裴意看着薄越明配合着飲盡香槟,全然沒有一絲反感的模樣,不自覺地屏氣眯了眯眼——

果然是原著中堪比男主攻的反派,到哪裏都是招蜂引蝶!

當個“瞎子”還那麽有魅力呢?

裴意轉身打算走,“不去。”

林衆生怕裴意走丢惹事,連忙代替自家老板哄了一句,“小先生,你不吃甜點啦?剛剛還有好多沒吃呢。”

“……”

是啊。

那本來就是他的位置。

裴意重新拾起一份底氣,快步走了過去,然後當着薄越明和女人的面就拿起了一塊小蛋糕。

薄越明藏在鏡片下的雙眸早在第一時刻就注意到了裴意,他剛準備向雙方介紹,結果就聽見邊上的人柔聲詢問。

“越明,這位是?”

“……”

越明?

什麽時候認識的?

還能直接喊得這麽親密?

裴意聽見這聲溫柔似水的聲線,捏着蛋糕的指尖微微一緊,沖動之下裝傻哼唧,“老公。”

“……”

坐在沙發上的女人一愣,連帶着見慣了相處場面的林衆也跟着一愣。

薄越明聽見裴意這聲久違的稱呼,眸底忽地晃過一絲笑意,“鐘奕姐,和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裴意。”

邊上的林衆驟然反應過來,“鐘奕?是、是原先跟在老夫人身邊的那位女特助嗎?”

薄越明微微颔首,像是給林衆解釋,更是說給裴意聽,“嗯,鐘奕姐從畢業就跟在奶奶身邊做事,整整待了十二年。”

鐘奕的辦事能力極其強,曾經還有流傳過一段話:薄沛之又培養出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五年前,三十四歲的鐘奕認識了現在的老公,權衡之後還是從薄氏離職前往了海市、和丈夫一起組建家庭和事業。

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在溫城碰見了,對方這次是陪着老公來出差辦事的。

鐘奕一向自律,年近四十,皮膚保養得很好,身材也維持得好,單靠背影和側臉,很容易被人當成年輕小姑娘。

“……”

裴意對上鐘奕投來的溫柔視線,一時間尴尬得快要不能呼吸。

他剛剛是在幹嘛?

以為薄越明又被年輕女孩子勾搭上了?

但那麽一句忽然冒出來的親密稱呼又該怎麽解釋?

即便裴意想要掩飾自己的心熱,但紅到快要墜血的耳根子還是出賣了他。

薄越明瞧見自家小貓難得尴尬害羞的模樣,一忍再忍才沒露餡,“鐘奕姐,裴意的性格比較內向害羞,你見諒。”

鐘奕挪回視線,揶揄,“難得見你這麽護着一個人。”

裴意覺得長時間“裝傻”已經影響到了自己的基本判斷,他的整張臉都燒了起來,完全忽略了自己最開始的那一抹醋意。

好在電話聲響起,打破沉默。

鐘奕從随身小包中翻找出手機,笑說,“我老公的電話,我也要去找他了,失陪一下。”

“好。”

鐘奕起身,踩着高跟鞋優雅離去。

薄越明瞥了一眼正低頭“折磨”小蛋糕的裴意,同時還回味了一下剛剛那聲“老公”裏暗含的酸意,越想越忍俊不禁。

“裴意,在幹嘛呢?”

“……”

裴意尴尬自閉。

別喊我,還在丢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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