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空氣一時凝澀,站在肖傾身後的付華暗中握緊了腰間劍柄,眼中閃過毒辣的寒光。
微妙的氣氛下,蔣富貴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眼神一刻也沒從肖傾身上移開過。
這人必然是有依仗,恐怕就是他手上那件血衣了。
靜了一會,肖傾驀然一笑,霎那恍若冰凍的河水重新開始流淌:“蔣真人也不說明白,讓嬌貴的姑娘們白白跑這一趟,真人可要自罰一杯才行。”
“哈哈,自然自然,我這便自罰一杯給姑娘們請罪。”蔣富貴倒了杯酒猛灌了口,氣氛終于緩和了些。
肖傾靠在桌旁,神色慵懶,擡眼吩咐道:“去,将伶人館的公子們叫來招待貴客。”
付華領命,瞬間消失在了原地,不過須臾,就有或冷傲,或柔媚,或明豔的男子進入廂房,姿态神情各有千秋,往那一站十分賞心悅目。
肖傾撐着下颌淡淡笑道:“貴人恐怕還不清楚我這裏公子們的習性,那便讓我介紹一下。”
“穿青衣的叫玉竹,吹得一手好蕭,寫得一手好字,文采斐然,性情溫順,最善人意,只不過那方面太過清冷了。”
“穿紅衣的叫夢蓮,性格火辣,長得十分美豔,可是小脾氣有點多。”
肖傾又連着介紹了幾位,他眉目間流露的風流卻是在場所有人都比不上的。
“依我看,玉竹倒是最适合真人不過。”
“那便點他好了。”蔣富貴咽了口唾沫,看起來已經有些猴急,可偏偏肖傾就是不走,又拐彎抹角地拉着他聊了一會,才施施然站起身,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真人莫要忘記付銀子。”
離開廂房後,肖傾一直微笑的臉徹底冷了下來,脫了罩衫直接扔了,細眉微蹙,氣得胸膛上下起伏:“等老子當上門主,第一個就把他宰了!”
付華跟在身後附和道:“是,第一個就宰他!”
肖傾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踢了過去,卻沒踢到,自己反而差點摔了,是以越發生氣,眼眶都因此氣紅了:“你也滾!看着你就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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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落,付華毫不猶豫地消失在了原地。
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瞬間只剩下肖傾一人,晨風吹得出牆的花枝震顫,落花打着旋從他面前拂過。
肖傾:“......”
天光薄暮時,肖傾終于慢悠悠地晃回了落腳的院落,付華早已給他準備好沐浴的熱水。
肖傾熏了一支香,褪盡衣物泡進浴桶裏,一頭黑發如暈染的墨水漂浮在水面上,沾了水珠的肌膚越發瑩白如玉,一黑一白鮮明對比,畫面猶如水中修煉的妖魅般,讓人血脈偾張。
晨起雞鳴時,陸謹之練完劍沖了涼,穿戴完畢去給父母請安完,想起師叔身上的寒毒之症還沒徹底治好,便又去廚房熬了一壺祛風解毒的湯藥,在苦澀的藥汁裏還加了些花蜜才端到肖傾的西廂房去。
他敲了陣門,見沒人回應,正要離開,就聽一道帶着睡意的低啞嗓音在房中道:“進來吧。”
陸謹之推門進去,卻并沒有看到人,他将托盤放到案幾上,道:“我替師叔熬了碗祛風解毒的藥,師叔吃過早點記得趁熱喝了。”
嘩啦的水聲響起,晨光下一道人影投在屏風上,修長筆直的長腿,挺翹的臀部,勁瘦的腰肢,及腰的長發輪廓鮮明,陸謹之只掃過一眼就紅透了臉,連忙低頭避開。
肖傾赤着上身,披了件長衫轉過屏風走了出來,看也沒看陸謹之一眼,懶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蹙眉道:“你怎地這般喜歡給我灌藥,比傅師兄還煩人。”
陸謹之哽了一下,俊秀的小臉上顯出點尴尬:“弟子......擔心師叔的身體。”
“呵,就你那點修為,還來擔心本尊?”肖傾端過烏溜溜的藥汁,搖晃片刻,皺着眉始終下不去口。
陸謹之低着頭,默默無言,良久後才問道:“于師叔而言,怎樣的修為才有資格?”
肖傾輕輕一笑,傾瀉了一碗藥汁去澆灌案幾旁的盆栽,漫不經心地挑眉道:“自然是等你強大到讓人無法反抗,那麽即便沒資格,你也可以為所欲為。”
“弟子記住了。”陸謹之默默看着肖傾眼都不眨地倒掉藥湯後,收了碗正要退出去,就聽肖傾在他身後淡漠道:“以後也不必再熬了,我還不至于要靠藥物支撐着。”
肖傾又去了趟萬花樓,将睡生夢死的蔣富貴從被子裏撈出來,終于撬出了那件血衣由來。
明明是系統獎勵的破案道具,還要他一番操作才能掉落,肖傾真是無力吐槽了。
果不出所料,血衣正是在別院被傅明秋刺傷的那人身上的,而脫下這件衣服的,是位留宿祥和客棧的一位道人。
蔣富貴的胖臉上盡是得意:“我已叫人跟蹤調查去了,想必再等不久,就能得到消息。”
話音剛落,蔣富貴的手下一身血氣地沖進了房中,急聲道:“真人!您安插在祥和客棧的十七名暗衛,今早被發現,已折損在客棧裏,那道人不知所終!”
肖傾吹涼熱茶喝了口,勾起唇冷笑了下。
蔣富貴臉色變了幾變,猛一拍案,怒道:“廢物!那麽多人,還看不住一個受傷的道士!”
他氣得一身肥膘都顫了三顫,一面小心翼翼地瞧着肖傾的臉色,心中揣測不安。
“哈,真人可是叫傾看了一出好戲。”等氣氛凝固後,肖傾才淡笑着放下杯子,斜飛的眼尾萬般風情,聲音也溫溫柔柔的。
但蔣富貴卻吓得打了個哆嗦,冷汗都冒了出來,急忙想要解釋,肖傾擡手制止了:“罷了罷了,你将那件血衣給我,我自個想法子去。”
那神色就像對着一只蠢透的豬般,嫌棄又無奈。
蔣富貴不敢耽擱,連忙從乾坤袋裏将那件血衣取了出來雙手奉上,肖傾捂着鼻子卻不接,身後的付華知自家主上是嫌棄東西髒,便上前接了過去。
正在蔣富貴以為逃過一劫時,走至門口的肖傾突然停下來,笑盈盈地回身道:“近日傾忙得很,只有改天再向蔣真人回禮喽。”
蔣富貴一哆嗦,額頭上那滴冷汗終于落在了地上,砸了個粉碎。
祥和客棧,衣袂飄飄的陸家子弟也在,畢竟慘死了這麽多人,身為坐鎮此地的仙家,不可能不管。
百姓們站在客棧外指指點點,雖然害怕,但好奇心讓他們又不斷往裏張望,肖傾來時,氣氛一時正喧嚣得緊。
秋風漸涼,肖傾已提前穿上了狐貍毛,一張豔極的小臉裹在雪白的絨領中,越發顯得瑩白如玉,慵懶傲慢。
見傅明秋不在,肖傾一溜煙下了轎子,并吩咐付華趕緊将轎子擡走,爾後假裝一副走路過來的模樣。
“師父您累不累,渴不渴?”祝戎嗅着味湊了上來,又是給肖傾墊凳子又是捶腿揉肩,像只大型哈士奇搖着尾巴,臉上巴巴讨好着。
肖傾心情好了些,難得和顏悅色地對他說話:“可有查出是何人所為沒?”
祝戎茫然地搖了搖腦袋:“不知道啊。”
肖傾又問:“那死者是如何死的,傷口是什麽模樣?”
祝戎眨了眨眼:“這個,我也不知道。”
肖傾深吸了口氣,換了個符合他智商的問題:“那屍體是什麽時候被發現的?”
祝戎慚愧地嘿嘿笑了笑:“不曉得,我來時他們就擺在那兒了,我當是擺着好看呢。”
肖傾面色一沉,氣不打一處來:“怎麽還沒把你給蠢死!”
正巧陸謹之跟在傅明秋身後從房中走了出來,兩人正讨論着什麽,面色具是沉沉的,走近了才聽清,陸謹之正在分析這件事的緣由:“依弟子所見,這事恐怕跟別院一事脫不了幹系。這盛安城中,恐怕多出了第三方勢力插手此事,反倒是打草驚蛇了。”
“那謹之認為,客棧的兇手,是否是別院的主謀?”傅明秋贊賞地看着他聰明絕頂的徒弟,嘴角微微上揚了下。
陸謹之思忖後道:“謹之認為,兩人是同一者。”
穿過走道,陸謹之一擡眸,正巧撞見肖傾的目光,便揚起個燦爛的笑容朝他笑了笑,俊美無俦的小臉瑩瑩發光,那一瞬萬物都仿佛失了色。
肖傾又一看自己身邊跟霜打過的茄子似的祝戎,又怒又氣:“你瞧瞧別人,同樣是門主座下的弟子,差別怎麽就這般大呢!”
祝戎小聲嘀咕道:“同樣是師父,差別不也挺大的嘛。”
肖傾氣急反笑:“你說什麽,乖,再說一遍。”
“我保證打死你。”
作者有話要說: 陸謹之:打個商量,下次再描寫師叔洗澡的畫面時,記得打馬賽克。
蠢巫:好的好的,打錢就好說。
陸謹之拔出了他的配劍九州。
蠢巫:馬賽克安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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