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肖傾沒聽明白他話裏暗藏的含義, 待要細細分析一番陸謹之的面部表情時,陸謹之已經收斂好起浮的情緒,俊秀如玉的小臉上笑容溫良無害。

大概他說的是......想得到更多的權勢, 想獲得更高的地位?

肖傾如此想着, 便道:“有想要的很不錯, 至少你知道自己努力的目标是什麽。”

陸謹之微微一笑,問道:“如果我想要的, 是成為能輕易壓倒你的人呢?”

肖傾:“???”

他好像最近沒得罪主角叭?

肖傾思忖後謹慎道:“如果你真有這個本事,我自然悉聽尊便。”

悉聽尊便這個詞用得很妙, 意味着真走到那一步, 肖傾不會反抗,也希望陸謹之能仁慈一點。

然而聽到陸謹之耳裏, 卻變了味。

陸謹之燦如星辰的眸子黯了黯, 起身拍去衣擺上的碎屑,眉眼彎彎的笑道:“弟子去看看周圍有沒有妖獸, 師叔先休息吧。”

肖傾“嗯”了一聲,尋了舒服的姿勢靠在石壁上閉上了眼,陸謹之臨走前,又忽然轉回來脫下外袍蓋在肖傾身上, 垂目看了會肖傾, 低着頭虛虛在他眉心一寸前拂過, 嘴角勾着笑意離開了。

肖傾醒來時面前的火堆将熄未熄,火星子噼裏啪啦的濺起,他伸展了下腰, 聽到嘩嘩的水聲,擡眸望去,氤氲的水潭中陸謹之浸在其間,衣袍褪至臂彎,衣擺漂浮在水面上,露出大截後背,他轉過頭正費力的将什麽倒在後背上,肖傾凝目細看,只見光滑白皙的後背上有一個鮮紅豔麗的圖騰,像是一朵不知名的花。

“你在做什麽?”

陸謹之聽到聲音後連忙将手縮了回去,瓷瓶藏在袖子裏,他披上衣袍轉身看向肖傾,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師叔,吵醒你了麽?”

肖傾走到他旁邊蹲下,眯着眼盯着他看了會,想問什麽,話又止在了口中。

這次他醒來後,就察覺到陸謹之很不對勁,但是他有什麽資格去詢問陸謹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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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傾糟心的看了眼陸謹之,起身道:“剛來時我看到洞口有血跡,你要是哪裏受傷不方便處理,我......可以幫你。”

見陸謹之低着頭沒說話,肖傾撇開頭,心裏暗罵自己多管閑事,正要轉身離開,衣擺卻突然被人扯住了。

陸謹之仰着頭看着肖傾,頭發濕漉漉的貼在俊逸的小臉上,顯得有些小可憐,肖傾頓時又心軟了。

“師叔,腰疼,還流血了。”

系統:【嘿嘿嘿。】

肖傾:“......”

肖傾坐在水潭邊緣,彎腰撩開他的衣服,果真見腹部有很大一處瘡口,再偏一點,就會傷及肺腑。

他皺了下眉,突然又笑了:“你可真會忍。”

陸謹之勾了勾唇,小聲道:“看見師叔後就不疼了。”

只不過這話他說得實在太小聲,幾乎是壓在舌尖,是以肖傾并沒有聽清,指尖抹了些靈藥,一點點細心塗在傷口上,陸謹之感受着皮膚若有若無拂過的指尖觸感,身體僵硬了一瞬。

肖傾塗完藥,嫌棄的看了眼他發絲上沾着的污血:“剛剛你去哪了?”

陸謹之乖巧狀:“後面有處蛇窩,我把那兒剿了。”

肖傾:“......”

肖傾,特別怕蛇。

過了會,肖傾問道:“剿幹淨沒?”

陸謹之彎了彎眸子:“沒有,有幾只小蛇跑了。”

肖傾攏緊了狐裘,站起身道:“快洗吧,明日我還得去見門主,不能耽誤了。”

陸謹之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幾分,看得肖傾臉有些發燙。

他轉身咬了咬下唇,心裏道:“主角果真黑了些,初見的時候明明那般純良無害。”

可他都還沒怎麽作妖呢,陸謹之黑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系統:看破不道破。

肖傾眸子突然一動,他之前放出去探路的那只紙鳶,有回應了。

就在這潭水下,有個活水流通的小洞引流水源,紙鳶探到的那個密室,便是在小洞引流的水源後,順着水流游過去,便能到達。

跟原文中的描繪一模一樣,那間密室裏應該就有主角需要的,最符合他修煉的劍法。

肖傾即便此刻不告訴主角這回事,按照這個世界的設定,機緣巧合下主角依然會去那一遭,何不就順水推舟做個人情?

肖傾勾着薄唇涼涼笑了下,主角越來越強大,也就證明,劇情進展加速了。

他垂目按捺下心頭的煩悶,轉身故作雲淡風輕道:“之前我放出去探路那只紙鶴有了回應,你尋找一下,這水潭下應該有活水流淌的小洞。”

陸謹之不疑有他,聞言潛入奶白色的水潭中,半響後,他才從另一處浮出水面,對肖傾道:“師叔,這裏确實有個洞。”

肖傾将狐裘收進乾坤囊,邁步踏進水潭中,一襲白袍霎時飄蕩在水面上,微微蕩漾。

他洑水至陸謹之身邊,透過奶白色的靈泉,隐約能看到有個半人高的小洞暗藏在石壁之下,肖傾正思考憋氣游過去的可能性,突然腳下一趔趄,歪倒在陸謹之身上。

肖傾:“???”

他眼前閃過一條大紅加粗的讀者彈幕:反派師叔身嬌體軟易推倒!

短短的一句話,承載了肖傾大大的絕望。

“師叔?”陸謹之扶住肖傾,道:“池中太冷,久處師叔身體遭受不住,還是快些過去得好。”

肖傾站好後連忙推開他,“嗯”了一聲,時刻提防着剛剛那條讀者彈幕會整出什麽亂子來。

潛入水中,肖傾冷得個透心涼,有些佩服起了陸謹之,居然能在潭中呆這麽久,這不是自虐嗎?

陸謹之游在前方開路,穿過僅供一人出行的小洞,卻不想這個小洞很是幽深,游了許久也沒游出去,肖傾停下來歇了一會,憋着一口氣快到了極限。

而正是這時,水中有什麽快速游過,滑膩膩的纏住了肖傾的腳,他低頭一看,惡心得兩眼發黑。

那是一條蛇......

“咕嚕”一聲,肖傾受驚過度,憋着的這口氣終于洩了。

有水從鼻子嗆進他的喉嚨裏,肖傾連忙捏着鼻子,一手拔劍将蛇斬斷,看着那蛇斷成兩截,血水在水中暈染開,肖傾又惡心得想吐。

陸謹之終于察覺到異狀,回過身游到肖傾身邊,拉了他一把,兩人很快游離了那片暈染的血水中。

可哪怕游得再快,也依然看不到盡頭,肖傾絕望的懷疑是不是哪裏出了差池,紙鳶莫不是帶了個假消息?

暈暈沉沉中,肖傾任由着陸謹之拉着他往前游,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肖傾感覺自己快要睡着了,一抹溫熱的唇貼在了他冰冷的嘴唇上。肖傾本能得張開嘴迎合,吸吮着渡過來的真氣,腦袋渾渾噩噩,什麽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又能呼吸了。

隐約中,好像有一截溫軟滑進他的口中,但也就那一瞬,在肖傾反應過來前就又很快收了回去,待肖傾睜開迷蒙的眸子時,一切都已經如鏡花水月般了無痕跡。

沒有異常,陸謹之依然拉着他的手,快速游離這條漫長的水洞。

浮出水面後,肖傾大口呼吸着,渾身濕漉漉的,白衣緊貼在身上幾乎透明,他沒心思去理會。肖傾喘着氣,水珠滑落美豔的側臉滴滴答答落在水裏。

“師叔,先上岸。”陸謹之半摟半抱帶着肖傾上了岸,第一時間去找枯藤生火,肖傾則被凍得打了個噴嚏,哆嗦着脫光濕透的衣服,這才想起他今日出門并沒有帶裝着換洗衣物的乾坤囊,一時只好裹着他之前放進乾坤囊的那件狐裘裹上。

陸謹之尋了枯藤回來,看到這幕登時愣住了。

粼粼的波光下,肖傾魅骨天成,眼尾微紅,坐在地上雙腿微曲,哆哆嗦嗦的裹着狐裘,玉足露在外面,瑩白得沒有一絲瑕疵。

他長發濕噠噠的貼在臉上,剩下的披在身後一縷縷散開,與烏黑如墨的發對比分明的是,白至透明的臉,豔色無邊,眸光潋滟,睫毛上猶凝着一滴水珠将落未落。

一個人美到極致,便是魅,魅到極致時顯出脆弱之态,再堅固的心防也會在瞬間土崩瓦解。

陸謹之心馳神蕩,呼吸亂了節奏,不敢再多看肖傾一眼,低着頭專心将火生燃,随後從乾坤囊中取出一件幹淨的衣物,遞給肖傾道:“師叔先換上我的吧。”

肖傾伸手接過,毫不避諱的直接松開狐裘,換上陸謹之給他的衣袍,雖然沒有裏衣裏褲,但對他來說有件衣袍穿已經很不錯了。

肖傾暗暗發誓,以後無論走哪,都一定要把所有的乾坤囊都帶上!

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他身上,肖傾擡起盈盈水眸看去,驀地一笑:“小師侄,師叔的身材好麽?”

系統:【你這是在惹火。】

肖傾懶洋洋的在腦海裏回道:“主角喜歡的是女人,哪怕女主跑了,作者筆下設定的就是他取向正常,有什麽惹火的。”

系統淡定臉:看破不道破。

陸謹之耳根子通紅,起身道:“弟子再去尋些柴火來。”

肖傾眉目懶倦,輕輕發出個氣音,伸手撥了撥燃燒的枯藤,看着濺起的火花,眼前開始漸漸模糊。

他扶着額角揉了揉,只覺脹痛無比,貌似又生病了。

肖傾:“......”

等陸謹之回來的時候,肖傾已經面色潮紅的靠着石壁,嘴唇微張,聽見動靜後勉強睜開那雙水光潋滟的美眸,随即頭一歪,昏迷了過去。

“師叔!”陸謹之扔了柴火,連忙跑過去将肖傾抱進懷裏探了探額頭,滾燙,看來燒得不清。

他渾身都發燙着,這寒氣來勢洶洶,必然不簡單。

陸謹之想起水中那條水蛇,眉梢一動,道了一聲“得罪”,扯開肖傾的衣擺,果真見腳腕那有兩點紫黑色的小洞。

肖傾恐怕是冷得麻木了,都沒察覺到痛感。

陸謹之低下頭将唇湊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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